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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勇愣了愣,到此时,突然有些理解何锦为何这般忌惮那谢盏了。狐狸精往往容易将人勾地失了魂。他前几日还听闻,那被囚禁在建康城郊的废帝整日念着要见谢盏。
这个消息传到显阳殿的时候,皇后手中的玉簪落在地上,碎成了三段。
她那漂亮的眉眼突然扭曲起来,眼中透出一股浓烈的嫉妒与恨意。
第009章 旧帝
第二日,桓凛恢复了正常的早朝。
谢盏附着的玉佩依旧挂在桓凛的腰间。谢盏几乎有种错觉,他是与桓凛一起坐在这皇位之上的。谢盏想到桓凛都戏弄朔风的话,这样的结果算不算是与他共享了江山?
谢盏发现自己又胡思乱想了。他的目光落在底下一众朝臣中,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不过第一位,却不是那素净冷清的谢何了。那人更年轻一些,如芝兰玉树,清新秀雅,与谢何有三分像。
那是谢家长子,谢俊。
谢俊是个温文尔雅的人,满腹诗书,待人温和。即使是对着谢盏的时候,他也会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但是谢盏知道,谢俊在对着他和其他谢家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对着他是礼貌,而对着二郎四郎五郎则是宠溺。在谢俊眼中,他从来就不是谢家人。
谢盏只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了目光,在人群之中找到了陈贺之。许多人,他看着都是闷闷的,心中发寒,唯有看着这陈贺之,心中畅快几分。
世间冷暖,谢盏早就看透了,不过他没想到死后还能遇着个这般念着他的人,实在难得。就是因为太冷了,所以他才那般贪恋桓凛给他的一点温情。
陈贺之今日倒是老实,安安静静地站在人群中,穿着官服,脚下踏着黑色云靴,低眉顺眼的不像陈贺之了。正常时候的陈贺之,在一众朝臣之中,样貌与气质都是十分出挑的。但是谢盏却觉得他在酝酿着什么坏主意。只要是看着他,谢盏便觉得想笑。
陈贺之偷偷地挪到了谢俊的身后,用手戳了戳谢俊的后背。谢俊的眉头皱了皱,转头看了陈贺之一眼,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谢盏听不清,只见谢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桓凛自然也注意到了,如果是陈贺之与其他人说话,他会假装没看到的,但是对象是谢俊,当朝宰相,他不得不问道:“两位爱卿所谈何事?”
陈贺之笔直站定,沉默不语,仿佛在说‘我是一座雕像’。谢俊性子耿直,不善撒谎,不得不实话实说道:“陈大人说,他听闻颍川王司马焰想见谢盏。”
桓凛登基后,便封元熙帝为颍川王,辖地颍川,却又以元熙帝身体不适为缘由,将他留在建康,名为养病,实则软禁。
谢盏听到司马焰这三个字的时候,平静的心终于被打破了。
他想到了许多年前,第一次亲近元熙帝时的情景。
那是五年前的一日,元熙帝亲自召见了谢盏。
谢盏是到了皇宫之中才知道谢芝兰去了的消息的。说起来,谢芝兰算是谢盏的同父的亲姐姐了,谢芝兰一直养在王氏的手下,而谢盏则独居一个院落由奶娘抚养,两人之间向来没有交集。他只在一些重要的日子上远远见过谢芝兰一面。那是个不亚于许多男子的女子,如芙蕖一般,淡雅出尘。谢家养出的女儿是不会差的。
谢家女儿养到十三岁便入了宫,做了那时尚且是太子的元熙帝的太子妃。太子夫妇耄耋情深,在建康城乃是一段佳话,待后来太子登基为元熙帝,后宫也只有三夫人和四嫔,位置尚未满,比起其他皇帝都少了许多。
帝后情深,皇后薨了,整个太极殿正笼罩在一层阴阴的雾气中。宫女太监守在门口,脸上都是难以掩饰的惊恐。
那为首的太监眼尖地看到了谢盏,便赶紧将他领了进去。这太监是元熙帝跟前的红人,平日里都不怎么正眼看谢盏的,今日却拉着谢盏说了许久的话。那话中的意思谢盏却并不怎么明白。
“皇后娘娘薨了,陛下如今正在伤心,几日都不曾吃饭了。谢大人进去后记得劝着陛下用点饭。”
“谢太傅的几位公子,就属谢大人与皇后娘娘最像了。”
他与皇帝不过几面之缘,皇帝甚至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又如何要他去劝皇帝用膳?
那老太监囔囔道。谢盏虽不懂他的意思,只是听着这话便觉得可笑。谢家向来不把他当谢家人,最后竟有人说他与谢家最疼爱的女儿生得最像。
谢盏入了太极殿,便看到坐在龙椅上的元熙帝。他上一次见到元熙帝还是在一场皇家喜宴上,那时的元熙帝喜得一子,意气风发,皇后依偎在他身旁,恩爱非常。而此时,不过短短一月,却像是老了十几岁,鬓角竟是生了白发。
死别离,人生大哀,即使是天子也不能避免。
或许是听到谢盏的脚步声,元熙帝突然抬起头,在看到他时,眼神倏忽一亮,下意识地喊了一句:“阿休!”
阿休是谢芝兰的闺名。谢盏突然想到多年前的一个黄昏。他那时尚且年幼,还未明白这人世间的残酷,小小的谢盏在那一方天地之中感觉到了孤独,他还是盼着有人与他玩耍的。有一次,他趁着奶娘没注意,偷偷地跑出了院子。他走了很久,走到了另一个院子,便听到那里面传来小孩子的玩笑声,他心中欢喜,却又有些害羞,便缩在院子门口,伸着脑袋往里看去。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生得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见了他,便走了过来,将手中的编的蚂蚱递给了他。
“阿休!阿休!”
叫喊声突然响了起来,那小姑娘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便跑开了。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但是谢盏依旧记得她的笑,那般干净,也算是他幼年时候唯一一点温暖了。他此时才将那薨了的皇后与那小姑娘联系了起来。
阿休没了。那一刻,他心中突然有了类似于元熙帝的悲伤心情。
那时,谢盏便意识到,那高高在上的帝皇其实也是一个普通人,为了心爱的女子失魂落魄。元熙帝颓废了很长的时间,谢盏甚至怀疑,其实元熙帝从来没有从谢芝兰的死中恢复过来。
后来,谢盏时常伴在他身边。他看着皇帝被一众儿女嫔妃环绕着,身上透出的气息更像一个孤家寡人。
他深爱的那个人不在了,所以即使身边有再多的人,也会觉得孤单。
元熙帝想要见他,这个为他脱罪的借口实在太蠢了。
司马焰是前朝皇帝,桓凛为了以示恩泽没有杀了元熙帝,但却不会因为元熙帝想要见他再赦免了他的罪。
元熙帝又如何会想见他?这句话显然是陈贺之在胡言乱语。
他伴在元熙帝身边五年,元熙帝看着他,也不过在看着另外一个人罢了。
桓凛不也正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暗示他让他留在元熙帝身边吗?
第010章 定情
谢俊此话一出,桓凛的脸色猛地变了。如果是陈贺之,他早就令人拖出去打一顿了,但是说这话的是谢俊!
颍川王司马焰,谢盏……这两个名字连在一起,足以激起了桓凛的怒气。
“颍川王真是风流,自己都卧病不起了,还想着床榻之间的事。”何勇嘲讽道。
何勇这话的意思十分明显。天下皆知,元熙帝十分宠幸谢盏。谢俊的脸色也变了,谢盏始终冠的是谢家的姓。
桓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满腔怒意,无处发泄,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眼睛微微发红,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暴戾之气。
整个朝殿都安静了下去,朝臣们低着头,屏气凝神,不敢再多言一句。
桓凛最终压下那种想要杀人的暴戾,只瞪着陈贺之道:“朝堂之上胡言乱语,将陈贺之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这件事便这般了结了。
早朝继续,而谢盏却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这五十大板下去,陈贺之是不是要在地上爬了?他突然恨不得自己长出了脚,能出去看看那傻子究竟被打成了什么样。
早朝结束后,谢俊并未离去,而是留在了这太极殿中与皇帝一起用午膳。
“陛下,自谢盏入了内帐,便不再是我谢家的子弟了,陛下如何处置他但凭您的心思,不必顾及谢家。这也是臣的父亲的想法。”谢俊道。
谢俊恐怕还在为早朝的那句话耿耿于怀。谢俊比他的父亲,还是差了许多。他说出的那句话,很容易让人误解为,谢家还是在意谢盏的生死的,谢盏是谢家人。
谢家果然不在意他的生死,而从谢俊的言语中却可以看出,谢家更宁愿他死了。不过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庶子,谢家却得了大义灭亲的名声,谢家子弟果然不会傻。
谢盏听了这话,倒是无所谓了。因为从来没有期待过,所以也无任何绝望的心思。
桓凛只是笑了笑:“谢公近日的身体可还好?”
“父亲静心养病,已经好了许多,多谢陛下担忧。”谢俊道。
谢何自然不是因病辞官。他是晋帝的臣子,两姓家臣,这对于他而言是一种侮辱,然而他又不能不顾及谢家的荣华,所以选了最好的法子,他辞官,谢俊入朝为官。这其中深意,桓凛自然也知晓。他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让谢家安心,拉拢谢家罢了。
谢俊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桓凛的腰间:“陛下这玉佩可是谢家之物?”
桓凛的手下意识地抚在了玉佩上,顿了一下,又将玉佩取了下来,递到了谢俊的面前:“朕机缘之下得到的,这玉佩实在是一个福物,朕戴在身上,数次逢凶化吉,没想到这般巧合,竟是谢家之物?”
谢俊仔细地看了一遍:“这玉佩像臣阿娘的,不过仔细看并非一样的,陛下您收着吧,是臣唐突了。”
谢盏那混混沌沌的脑袋突然清明了起来,他想到了这玉佩的来源。这玉佩不是王氏的,而是他的,是他十岁那一年,谢何给他的。谢何给他的东西,他并未放在心上,而后随手一扔,再未理会。有一日,桓凛不知从哪里掏了出来,说甚是好看,追在谢盏身后,要他给他做定情信物。谢盏并未在意,也就随口允了。
“阿盏,你这玉佩给了我,便是我的人了。来日我可是要拿着这玉佩上门娶你的。”
“阿盏,你只能看完,等我走了,你也不准看其他人。”
“阿盏,我真想在这玉佩上下一道咒,让你心中只念着我一个人。”
那时,桓凛会在他耳边胡言乱语。谢盏听着记着的并非那玉佩,而是桓凛的话。
这玉佩他从未放在心上,所以再见到时也无甚印象了。
这玉佩是谢盏赠与他的,他戴在身上整整十三年。若是放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谢盏都要怀疑那人对自己深情一片了。但这人是桓凛,桓凛对他不可能还有感情的,是他妄想了。或许正因为如桓凛所言,因为是福物,他戴在身上避了几次灾,所以才一直带着吧。
世间之事都是有因果的,他不是无缘无故魂附在这玉佩之上的。这玉佩与他之间是有因的。定情信物,或许正因为这是他与桓凛缘起之物,所以他才在这玉佩之上。
谢俊离去后,桓凛盯着那玉佩发了许久的呆。
谢盏依旧猜不透他的想法。
桓凛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从恍然大悟到无名的愤怒,突然站起身,将那玉佩往地上狠狠地砸去。
谢盏感觉到天旋地转。
他感觉到了恨意,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