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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远桥顿了顿。半晌:“这里是我师父留给我的沉烟谷。还算避世。你好好养着,还能再撑两个月。”
“有代价的?”
“死的会更难看。”
“我不会让我娘看见的。”
“那最好。”
“我爹够呛找到这里?”
“怎么说?”
“你正好可以带着我娘在这里逍遥了。不错。”
“当年原本就是我和你爹一起爱上的你娘。你爹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让你娘幸福,我才……”
“好东西永远都是能者得之。我没什么意见。反正我跟尉迟云扬也只有个父子的名义而已。”我冷冷道:“好好待我娘就好了。不过您也得小心了,尉迟云扬爱他爱到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搭进去,还是落得了个‘一刀’两断的下场,您自信能比他做得好到哪里去?”
“你……”
“多谢您让我有时间料理一下后事。我会尽量处理得完美一些。”我说:“我实在是累了,您去忙吧。”
连远桥哼了一声:“那么就说定了。告辞。”
疲乏至极。我睁着眼睛望着挑着花的天青帐子,自嘲地笑了笑。每个人做事都有理由,救你,治你,抚养你,讨好你,效忠你,偏偏那个理由却不是你。
你到底是哪儿来的?
“胡思乱想什么?”可语在床边坐下,“一脸决绝的样子。”
“金雨流星,你练成了?”
“这还要多谢月公子的指点,但是还只能偶尔用之。功力毕竟不够。”他伸出手指,撩开我附在脸上的头发:“安心地养病。连先生医术很好,听他的话把身体养好了。”
柳可言?柳可语?可语,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别给我太多的温情,到时候突然降温的话,我也是会受不了的。我轻轻偏脸躲开他的手指,感到他的手在空中一僵。然后,便是轻轻的叹息。
“你先休息吧。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你想吃什么吗?”
我沉默着,摇摇头。
可语没再说话,默默离开。
——三世僵尸到底是反了。我翻了个身,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说得对,我是一天到晚算计来,算计去。
我的目的只是想活下来。可我现在发现,我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是在为迎接死亡而准备的。手中摩梭着玉佩,菩萨的微笑,隐忍而坚韧。
第41章
我试着运气调息,强自运转了几周天,神藏灵虚一脉疼痛难忍。蓝连盛开,不知连远桥到底用的什么法子逆天而行把我拉了回来。想来不过是用真气把灼光封在心脉之中拖住不发,到时候毒性爆发反噬,怪不得连远桥说我会死得更惨。
灼光是毒,是闻名武林的剧毒。当年很多高手都死于灼光。
因为他们自己心甘情愿。
灼光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大幅提升内力,不过是提前耗尽人的精力而已。到时候油尽灯枯,各种死亡的惨状都有。又被自己的内力活活撑炸的,有被毒性腐蚀一点一点烂死的,还有全身僵硬死状若枯木的。
不知道我是哪种死法。
站在园中,随手折下一根树枝,随性比划起来。树枝在空中劈挑点抽。天下之大,眼中只有这枝树枝而已。
迫夜不在手中。不知道让凌静又扔到哪里去了。当初手中握着迫夜,剑还未出鞘,手掌之中竟然出现了细微的伤痕。
“你便若这邪剑。戾气太盛,即便在鞘中,怕也会伤及他人。好自为之。”师父看着我笨拙地把迫夜拔出,两只手上浸满了薄薄的血色。迫夜出鞘便要饮血而归,哪怕是使剑之人。这迫夜天下除了我,还真没几个人用得了。
“养了几日气色好了不少,不过还是不要乱动,把伤口挣裂了再长可就难了。”可语笑着上前来,端着一碗汤药。我回身将树枝搭在他颈上。他微微一惊,复又笑道:“想比比?”
我看着他,收回树枝,随手一扔,那树枝便直直地插在粗壮的榆树茎上。可语叹气道:“果然,怎么勤奋都不如你,还是天分不行。”我坐在廊前的栏杆上,可语陪着我坐下来。“若是我功夫够好就好了。”他突然说。
“那时候我折了你的剑,你可生气?”
“怎么不气,气得要死。若是我功夫够好,当时就把你敲晕了拖走,也好过让你只身涉险去柳国。”
“是啊。”我淡淡地说:“若不是你弟弟,我是不用露面的。”
可语一把抱住我的肩:“不过你现在没事,这样就最好。”
“是。最好。”我抬头看天,湛蓝一片。心下有些奇怪,好像我什么时候看天,天都是这么的蓝,蓝的透彻心扉。
“可语,你可有事情要告诉我?”我扳正他的身体,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可语的眼睛极其漂亮,目光水润,波光潋滟,却不失英气,潇洒斯文。
可语愣了愣,勉强笑了笑:“九天,你这是怎么了?”
我的声音有些抖了。“真的没有?”我的拇指轻划着他的脸颊。男人的皮肤,不怎么滑嫩,触感却出奇地好。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感到可语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润气息,非常地舒服。
可语的眸子躲闪着我,“九天你的身子不好,回去歇了吧?”
我闭了闭眼睛。放下手,站起身,自嘲地笑了起来。抡起胳膊甩了自己一记耳光,可语上前抓住我的胳膊,怒道:“九天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打醒我自己,我得确定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冲着他呵呵地笑:“现在我清醒了,谢谢。”
“你到底发的什么疯!”可语终于忍不住了,“好玩么?这样好玩么?你从来都不肯信我,我倒是想问你,你这样折磨自己,到底是在伤谁?”
我用手撑着廊柱,手指生生扣进了木柱之中。“可语,你或许不信,疼痛对我而言,是一种非常有用的感觉。从小开始,不论是受了多大的伤,我都告诉我自己,只要还能感到疼,就说明我还活着,这是我活着的证据。所以,我只能这样让我自己保持清醒。”
可语突然一滞。双唇微抖,“九天,你……”他慌忙端起碗,“九天快喝药吧否则凉了就……”
那药,在碗中一个劲地颤抖,一圈一圈地划开,一圈一圈。
我坐在廊檐下,看着满院子的血色残枫,轻轻笑道:“可语,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和以暖,到底谁是真正的顾照龄么?”
可语猛然抓住碗边,大半碗热气腾腾的药扣在了他的手中。他裂开嘴角,脸色苍白地笑着:“九,九天,你在说什么……”
我大笑,笑得声嘶力竭,泪流满面。
“还要装到什么时候?”看不清楚他了,眼前怎么模糊了一片。“你才是顾照龄,嗯?以暖只是你从小的一个替身……怕是从一开始就和静又商量好的,对吧……从一开始,你第一次行刺我开始就商量好的……”
“我没有!我不是,我不是!”可语抓住我的肩膀大吼,脸上突然完全没了血色,“不是,不是,九天你听我解释!”
我微笑着看着他,“解释吧。我听着。”
他却僵住了。他惊恐地看着我,却越发说不出话来。其实,根本没有好解释的。没有。
“你可知道,当初在柳国暗宫,我是真的求死。”我用手指轻轻地描画着他的五官,他那过度的惊恐而扭曲的五官:“我真的想死,那个时候死了,起码还能带着一点温情,起码那时候可语还是那个可语,起码那个时候我可以带着一点点幸福离开,起码那个时候……”
起码那个时候,世上还有那么一个人,单纯地,想对我好。
可语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我,深深地看着,眼圈一红,潸然泪下。
“你成功了,可语,或者,照龄世子……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我真的做过和你一同看天下的美梦,不过,现在,该清醒了……”可语突然拼命地摇头,双手抓住我,指节咔咔作响。“九天……不要……”
可语,可语,你可真的存在过?我推开他,踉跄着站起。可语突然一掌劈来,我闪身一躲。可语疯了一般袭向我,我不应,只是躲。
你是该恨我。我不肯搬救兵,害得你一家都身败名裂。
只是,我能不能认为,后来你的笑,你的情,也有,那几分的真?
尉迟雷焕只是个卑微的怪物,卑微到只是想得到一点点真情,卑微到哪怕是怜悯都可以,真的……
他掌风凌厉,不要命了似的打向我。我忽然站住,他没有反应过来,一掌轰到我的胸前。我受不住,喷出一口血雾。可语愣了,不知所措地颤抖着。
“我刺你一剑,你还我一掌。我们,两清了罢。”我扶着树干,看着可语。可语愣愣地看着我,没有反应。
当初接近我,开始的时候,只是想充分地利用一下我的卑微渴望罢了,这个弱点恐怕只有静又知道……再一唱一和地演出戏,借我的手大闹柳国,夺回那个位子……只是戏演到一半的时候出了岔子,棋子突然不受控制了……拿棋子的手,也失控了……
当初慎行说的照龄世子,不是以暖,而是可语。否则,公主的婚礼柳王都出席,偏偏就没有世子的影子,不是太奇怪了么?
怕是静又故意的,让那些武林众人知道我的存在,然后制造机会,让我和可语跑到这里。可语,你到底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骗到我死心塌地地信任你之后,好套出我的十方图和真正的兰陵军在哪里吗?然后用真正的执心蛊操纵了我,征服天下?
为达目的,什么都可以利用。但你可知,只有这情字,是万万不能碰的?
身后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道:“主上,属下来迟,请主上恕罪!”洗砚阁的人。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答道:“事情都安排妥了?”
“回主上,都一安排就绪。”
可语恍若未闻,只是平静地看着我,也不说话。
“你走吧。我的人已经把这里都包围起来了。下次再见的时候——你我只能活一个。”我背对着他,不去看他的表情。翻身上马,一跃离去。
不久之前,还和他并肩驰骋。
时间万物,可有一隅存在着真情二字?
第42章
出了沉烟谷,一队十人精壮的士兵佩剑立马,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每人胸前的铠甲上镶嵌着拇指大小的琉璃紫玉,在阳光的照射下光耀粼粼。
这就是我真正的兰陵军,一千进一百,八千骑兵铁骑长剑,死亡训练让他们拥有无与伦比的忠心和凶悍,绝对可以以一当百。
我翻身下马,手边暗卫乘上镜波。斜襟软甲,碎利护镜,九龙蟠扣,蚕丝缚带,黑铁腰封。护手上的片甲倒映出我的脸。若有若无的冷笑蔓延在眼角唇边。我回来了。我真想仰天大笑,我是谁?我是堂堂兰陵王!十个骑兵佩剑齐出,冲我举剑致礼:“王者归来!王者归来!”周围矮山上突然出现一片长枪剑戟,铠甲的冷光顿时寒光潋滟,地动山摇的呼声沿着山谷冲击开来——“王者归来!王者归来!王者归来!”我上马,面前一人骑着马,徐徐走来。
是爹。披甲带刀,威风冽冽。
清风中,我们骑马相对,看着对方和自己几乎一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