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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受灾的村落中,有力的出力,有地的出地,参与到沿河堤的建设中去,不要坐等朝廷救济。”陈笒看着程明递上来的折子,“明日朝会,朕会派遣巡视沿河堤建造的官员,程卿可有人选?”
程明略一沉吟,道“臣心中确有一个人选,乃是涿州的候补道台。此人名叫侯文清,是先帝初年的三名探花,只是因为容貌粗陋,被郑国公以不宜面圣为由直接给了个候补道台,至今也没有排到实缺。”
陈笒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一个候补的道台,你举荐他做巡河防务的大员,这道台莫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事实上这个侯文清他之前也听说过,甚至安排刘琦拉拢一二,但是此人被郑国公一言打压至此,竟是歇了心气,此时要是能重新启用,倒也是给郑国公找了个麻烦。
“皇上明鉴,这侯文清与臣并无关联,但是和他同年的榜眼李赛在臣手下当差,他和侯文清相交莫逆每每为侯文清唏嘘不已,是以臣知晓侯文清确有治世之才,也有忠君之志。”程明言辞恳切,倒是符合他在朝中的老臣形象。
“这样吧,若你能说动这侯文清,朕就派他去做这个钦差,办得好了,回来官封四品,入你户部手下。”陈笒将折子放下“下去吧。”
“谢皇上!”程明跪拜后退下,陈笒在勤政殿内揉着眉头。郑国公当年之权势从此可见一般,但是为何在自己登基之后选择按兵不动?还是说真的被两个孙子一死一走给泄了精神?
顾云悰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陈笒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出事了吗?”
“你来了。”陈笒抬头“没有,只是觉得奇怪,我总觉得郑国公不会这么安省的看着我登基,但是这几天他依旧没有动静。”
从身后拿出新的信封“这不就给你送动静来了。”顾云悰将信封递给陈笒“这是钟冥楼的消息,郑国公在府中接见了匈奴的探子。”随后顾云悰又补充“那探子是汉人。”
“匈奴竟然还没死心。”陈笒随即又释然“怎么可能死心呢,咱们汉邦自古以来,最不缺的就是内贼。前朝一个闫伟志,弄得半个朝堂都乌烟瘴气,最后还是任由他逃到了突厥当起了左国相,现在这个,怕是想在匈奴混个国师当当吧。”信封上详细记录着探子入府和出府的时间,还有他们谈了什么。匈奴希望郑国公能够向陈笒进言,本着两邦友好共处,大力发展中间的贸易区,并希望以后的商队往来可以由两边驻守的军队共同护送。
陈笒轻笑“这匈奴以为我是傻子不成,将两万驻军一队一队的送给他们去杀?简直荒谬。”将信纸扔下,陈笒又想到了一件事“你什么时候给郑国公的府里派的人?”顾云悰转转茶杯,“早了,在文渊庄覆灭之前就派出去了。”也就是说,一开始不是为了他去的。
能如此不加掩饰的说出,陈笒反倒是放心,嘴角轻笑“多谢了。”顾云悰点头“你是要谢我,不过不是因为这个。我找到一张药汤的方子,你看看合不合适,如果合适的话,就让轩儿泡上这个。”从袖口中拿出另一张纸,上面的字迹昭示了这张药方的创造者是谁。
“我倒是不知道,你除了善毒,还善医。”拿过药方细细察看,上面的药材用的比一般的温养药汤要激烈的多,不过正适合陈轩现在的情况。耳边却听到顾云悰说“我也不知道你如此善医。”陈笒挑眉“我若是对医药没有研究,如何收服钟悌这个鬼医。要他效命,可是废了我好几张药方。”
顾云悰坐回座位,他本以为陈笒会对上面的药材提出疑问,毕竟这张药方是他自己配置的,有些有毒性的药草也在其上。没想到,陈笒会的,比自己想象中的多。或者说,比了解到的还要多。
“我让御药房备下,今天晚上就让轩儿泡上。”陈笒微笑,将药方收好。顾云悰点点桌上的情报“这个人抓不抓?”
陈笒抿唇“抓,而且不能让郑国公抢了先。”顾云悰瞬间明白,是了,前朝的左国相是因为位不够高,才有的贪欲,而国公之上,便只有亲王郡王了可为加无可加,更何况郑国公现在首要的不是提升自己的位置,而是提升自己在新帝心中的忠诚。
“我即刻派人下去。”顾云悰起身离开,陈笒在后面并没有挽留,他知道顾云悰的习惯和顾忌,命令只有从自己口中说出才安全。
顾云悰刚走,周成吉的脚步声就出现,陈笒整理着桌上已经批阅的奏折,等着周成吉的叩门声。
“皇上,这是上次您让卢先章整理的折子,关于和匈奴接洽的。”卢先章是原先礼部的一个侍郎,不过等他从匈奴回来,现在的礼部尚书就要换人了。陈笒点点头“他倒是细致,整理了这么长时间。”上次只是提出大概,他便让卢先章回自己的府上慢慢整理,却是没想到这个人做起事,还真是不着急。“回皇上,这卢大人家中妻子刚刚生产,许是因着这个,动作才慢了一些。”周成吉嘴角泛着意味深长的笑。陈笒接过奏折,瞪了他一眼“你个老东西。”
如果他不是熟悉周成吉在外面的顾忌名声,他就要以为是卢先章给他的贿赂不够,才让这个大总管如此说他。但就是因为清楚,他才知道这是周成吉在给他举荐人才。不过这卢先章看起来是个享受清闲的人,不然如此才干怎么可能安安稳稳的待在侍郎这个位子上。
奏折整理的很详细,甚至分析了可能发生的情况,洋洋洒洒数万字,从墨迹上看,倒是花了几日功夫才写就的。
在奏折上批阅,扔给周成吉“发回去,明日在早朝上让他当众宣读。众臣工一起评判。”周成吉躬身应嗻,拿着奏折退出。
入夜,顾云悰看着换好衣服的陈笒“听周公公说,你明天早朝要让那个卢先章当众宣读他那份奏折,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陈笒正在铜盆中净脸,闻言轻笑转身“并无不妥,而且写的极为细致,那卢先章是生怕我会在早朝上让他回复解疑一般。”
“那是个想要安享自在的人啊。”顾云悰侧身,走到屏风后面却听见陈笒的声音响起“若是有才华的人都想要安享自在,那这高官厚禄,就都让那些经营钻谋的小人得了去,朝廷怎么会有好结果。”
浴桶中的顾云悰一愣,难道安享自在,竟然是罪吗?
“不是罪,却是逃避,有谋世之才,就要行谋世之事。”顾云悰这才发现,他把心中想的说了出来。陈笒见屏风后面的影子不动,便继续道“古书上多少隐士因为当局者昏庸无道而选择避世救民,这种方法也是逃避,但是他至少让人们知道了他的想法。而像卢先章这种,心中自有沟壑却闭口不言,并非是当局昏庸而是他自己安于享乐。逃避着事实。”
陈笒知道顾云悰一开始也是这种想法,但是顾云悰却更倾向于在后方掌控,如果脱离控制,再拉上一拉,如果没有威胁到他,便置之不理。现在,他在做陈七的时候就已经在将顾云悰的思想慢慢改变,如今就让他定性好了。
“如果国家有难,你却地位低下,空有一腔谋略而不知如何报答圣听,而且,正因为地位低微和不知道当局者究竟在做什么安排,你又如何确定你的谋略适用?如果国家危机时刻,你还在抱着你的安享清平度日,那才是罪。”陈笒顿了顿,“而且是无人知晓的大罪。”
顾云悰微微点头,他不得不承认陈笒说的准确,安享清平却不能冷漠至此,一个对自己生命所系都不在乎的人,如何能称得上是好人。
屏风外,陈笒微笑“水凉了便起身吧。省的染上风寒。”顾云悰听见这话,脸上突然飞上一抹艳红,内力运转,不一会儿水桶上又开始飘渺着热气。
陈笒不解,起身,正准备询问,就听见顾云悰的声音“我很快洗好,你先休息吧。”陈笒听见声音似乎不像往日般平静,更是担忧,走到屏风后面,却被一块干巾兜头罩了下来。
水波声起,陈笒拿下干巾的时候顾云悰已经套上了外衣,鬓角的两绺黑发还沾着水汽。陈笒拿着手上的干巾“需要我帮忙吗?”
顾云悰摇头,挡住陈笒的视线,将他从屏风后推了出去。而陈笒依旧看见了屏风后面剩下的一桶干净的水。
第 93 章
并没有点破,陈笒靠在床头看书,等顾云悰收拾好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已经睡熟了的人,和往常一样的位置。察觉到身边的动静,陈笒嘴角快速浮现一个笑容而后垂下,仿若睡梦中不自觉皱起的眉头感受到了一阵温柔的按压。
手臂伸展,陈笒将这个只会在半夜才出现在怀中的人揽住。眼睛并不睁开,手臂却察觉到怀中人一瞬间的僵硬,以及慢慢放软的身体。
刻意放轻的呼吸没一会儿就变得平缓,黑暗中陈笒睁开眼,看着熟睡的人嘴角微翘的样子,显然是在做一个好梦。手指抚上那唇瓣,将人收紧,重新闭上双眼。
清晨,往日应该离开的时刻,陈笒将手臂撤出,却并不起身,瞧着还睡意朦胧的人微微往自己这边动动,粉唇开阖几下,俨然一副准备醒来的样子。
陈笒嘴角扬起淡笑,微微俯身,进行着昨晚未尽的念头。陡然睁大的眼睛完美的展现了主人的震惊,鼻翼微动,尚未闭紧的牙关对于闯入者来说形同虚设。陈笒伸手重新合上那双眼睛,掌心睫毛微小的抖动带来痒意,舌尖挑/逗着另一条青涩,呼吸间带上了点点难以言喻的味道。仿佛是刚反应过来的一声轻吟让陈笒的动作变得粗鲁起来,研磨着昨晚指腹上的触感,陈笒仔细的品尝这甜美。
察觉到下腹的阵阵涨热,陈笒离开愈发红润的双唇平复呼吸。身下的人面若桃花,鼻翼上的轻汗点缀着莹白和粉润并存的肌肤,和池塘中早开的粉荷一般让人心生爱怜。手掌离开,带着水汽的眼眸将整幅画作赋予灵动和神气。
晨起的低哑嗓音带着些压抑,陈笒低头,轻吻那人的额头“既然醒了,就起吧。”眼见着顾云悰脸上红了又白,陈笒的好心情带到了早朝。
而朝上被卢先章的奏折弄得愤愤不平的大臣则看着皇上一脸赞同的样子选择了沉默。卢先章本以为皇上驳回了自己的意见,正在思量为何皇上的作为和奏折上批阅的不符,看着陈笒的好脸色,也放下心来。
整份奏折诵读完后,卢先章已经口干舌燥,陈笒给周成吉打了一个眼色,一边早就准备好的小内侍将茶碗端上。卢先章感激不已的看看陈笒,谢恩后拿起茶碗一饮而尽。陈笒轻笑“还是个读书人,这般牛嚼牡丹。”
卢先章自知失礼,但是想着下面还要和众大臣对论心中有些焦急。不料等了片刻,卢先章发现并没有朝臣反对他的观点,心下暗喜。陈笒挑眉“众爱卿可有异议?”
一句话出,卢先章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合着皇上还主动给自己找事。然而就算陈笒问了,也没有人上前。一是因为卢先章的奏折太详细,他们所有的疑惑都在最后解开了,二是因为,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份奏折是皇上同意了的,不然不会让他们听了这么半天。
“既然没有异议,那卢先章便先在自己的部下好好筹备,可需要匈奴语的通译?”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得出这是最后一个考验,何况是卢先章这个刚刚惹了众人妒忌的聪明人。双手前拱做礼“恩师和拙荆都精通于外邦语言,臣耳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