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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无异于听说霍去病作了上林赋一样,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虞鹤忍着心里的忐忑不安,只清了清嗓子,再度开口道:“她是被御令出宫问道的僖嫔,如今已出家为纯玉真人。”
是之前那个当了道姑的妃嫔——?!
虞璁双手交叉,冷眼看着全场的反应。
不出他的意料。
“之前宫中天师断言后宫有巨门星临世,应请出宫外承天之恩泽,”虞鹤连稿子都没拿出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说着胡话:“结果这位仙姑出宫三日,只上山一趟,就请回太白仙鹿一对,已经送至兽苑好生养着了。”
百官皆是一脸震惊,信息量大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陛下的意思,是此女出身后宫,应有所避讳。”
虞鹤略一停顿,完全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慢悠悠道:“毕竟应当避嫌,所以今日与诸卿相议,是想要夺了她双科第一的名头,再重新定新的状元。”
——皇上竟然要废了如此天才之人?!
还是个仙姑?!
“只是,为了服众,教部也不敢轻易定夺。”
虞鹤一抬手,就把准备好的稿子从讲台上拿了起来,垂眸不紧不慢道:“先请诸卿安静,听听这几份前几名的文章,等会举红绿牌表决。”
他念得第一份,就是沈如婉的稿子。
从第一句话起,就令所有人为之震惊。
虞鹤跟着严世藩补课两年,已经把唐宋至今的文集都读了个清楚,此刻念起奏疏来亦是句读清楚,又读的抑扬顿挫。
他越往后念,全场越寂静无声。
无论是引经据典,还是说理辨义,都令人为之叹服。
“——况又有卓卓可录者,而皆使之槁项黄馘,以终其身。”
念完这一整篇之后,虞鹤只淡淡说了句这是纯玉的手稿,就开始念之后的三篇文章。
这时候,许多人的脸上都露出涣散的神情。
仿佛在吃了珍馐之后,再碰那些粗茶淡饭,无论如何也觉得枯燥无味了。
四篇稿子一起念完,虞鹤非常识趣的不多说话,侧身一步,让虞璁发言。
皇上观察完大家脸上的神情,此刻也心里忍俊不禁,只绷着脸道:“沈如婉出身宫闱,又皈依青玄,如何可录?”
“朕以为,当罢其成绩,定违逆之罪,永不录用!”
这狠话一放,那些还在回味文藻精华的文臣们都慌了。
能写出这样文章的人,那当真是不世出的菁英,怎么还能定罪啊!
这个时候,人群中亮了个黄牌出来。
这是要发言的意思。
虞璁瞥了他一眼,冷着脸点了点头。
“陛下!”徐阶猛地站起来,言辞恳切道:“此书将如今的改革之策分析的彻头彻尾,当真是治世之论,望陛下三思!”
近处又有个人站了起来,同样一脸的痛心疾首:“陛下,虽为女子,可她已经皈依玄门,更与宫妃之身无关,如何不可为国尽忠!”
这发话之人,正是如今的王首辅。
虞璁沉默不语,任由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
他玩的这出,叫阵营错乱。
原本按照之前的剧本,应该是他与这群大臣们争,把问题核心放在这些大臣的对立面上。
但是如今自己手下的这帮小狐狸老狐狸,一个个都是节奏大师,带起舆论来都是一套套的。
他们率先抛出不容置疑的观点,让那些还在犹豫不决的文官们为之动摇,再等那些从众或者有意讨好的官僚们跟着附和迎合,就仿佛成了一群人跟皇帝对着干了。
待二三十个人纷纷站了起来,那皇帝的脸上才露出了犹豫和松动的迹象。
“选贤与能,不应顾其身份!”
“望陛下三思!”
“此女文藻出众,绝非庸才!”
一个个人争着给沈如婉说话,好像跟她是过命的交情一般。
“可是……”虞璁露出举棋不定的神情,揉了揉眉心道:“朕不放心。”
“陛下,这过往的寻仙考已经成果斐然——您看严世藩俞大猷这样的人才,已经都在短短时间内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又何况如今此人乃双科状元!”
徐阶朗声道:“不如令她再考科举,以状元之身去参与会试,以才服人!”
“对!”
“望陛下明鉴!”
气氛被炒到了高潮,几乎所有人都想跟着徐阶振臂高呼,好给这天才再一次的机会。
虞璁长长的叹了口气,仿佛被他们占了天大的便宜。
“行吧,就按你们说的试试看。”
第102章
可算是斗赢了皇上这一回!
京城又陷入了热烈的过年般的气氛中。
也不知哪个嘴没把门的; 在寻仙考的金榜于知声堂展厅放出之后,就开始传这沈如婉神乎其名的事情。
一开始还是中规中矩; 说她是从后宫被两大天师钦点的仙骨; 送到灵华宫里做御赐的纯玉真人; 又如何如何才华横溢。
再往外传,就变成了是女娲炼石用的甘霖成了仙; 然后托生于此误打误撞进了宫,又被皇上以完璧之身送出; 作为谢礼给他进献了灵鹿一对,光是那鹿茸都是延年益寿的极品。
到了酒肆坊间,就成了灵华宫里有散仙游荡,名唤纯玉; 还曾进宫游走; 给紫微下凡的皇帝指点一二,再从容出世。
这来来回回,别说当官的酒席间传的风风雨雨; 就是那帮忙顶包的灵华宫都炸了锅。
按理说,这北京城里几大观庙摆在那,压根没这小道观什么事儿; 可是自打这消息出来,连门槛都快给踏破了。
别说香火呛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现在进去烧香都得提前四五天领号,谁都想瞅见那仙姑一面,谁都见不着。
要不是沈如婉从前深居后宫; 没怎么见过外臣,她现在上街想买段锦罗怕是都会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虞璁想了一刻,还是把她又叫进了宫里。
这传说一出来,肯定会慢慢悠悠进了这后宫。
皇后妃嫔们当然也免不了如何探听揣测,但终究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来。
虞璁担心的,是会试之后的殿试。
按照沈如婉的这能力,过会试是自然没有问题的,可是如今的殿试可是跟着科举一起改了。
从前,这殿试是要由皇上做主,来审核最终的赢家。
但是皇上现在忙得脚不沾地,真闲下来也懒得管这事——你见过哪个总理首相去管大学自主招生和研究生面试的?
所以索性把殿试的流程一改,换作由几个专家来面试。
这专家自然是各部挑一,文武都得有。
考什么的试题自然要给皇上过一下,但皇上就算真想管,当个看客也就成了。
上官梧进来一通报,说是虞大人来了。 沈如婉愣了一下,忙收拾了一下,去见那久未谋面的虞秘书。
从前皇上时不时回育婴殿看望皇嗣的时候,她就瞥见过这男人几次。
手脚心思都极巧,从前还是白鹤般温润少年打扮的时候,还给孩子们绣过布老虎。
如今眉长眸深,身上多了几分冷峻又成熟的气质。
她眸子一抬,心想他和严世藩还真挺搭的,光是看面相都是有颗七窍玲珑心的人物。
“万岁爷唤真人回宫一叙。”虞鹤随手把准备好的拂尘道袍都教与她,又随口叮嘱道:“道家经书什么的,还是看两部,为不时之需准备一下。”
“是。”
虞璁这头正剥着果子,一听说沈如婉来了,忙收了玩笑的神情,吩咐旁边逗闷子的小太监先退下。
沈如婉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端正的行了一个礼:“贫道见过陛下。”
“会试准备的怎样了?”
“回禀陛下,已经妥了。”
她肯这样说,多半就是没什么问题了。
其实对于沈如婉和严世藩这样的人物,虞璁一直有种奇异的感觉。
不是他们只能考一百分,而是卷面只有一百分。
如果把难度调高,他们也能顺风顺水的完成一切。
严世藩不满二十就去参政议事,也从来没有出过纰漏——这说明有的能力还真是天生的。
有的人注定要碰的头破血流,几十年里都郁郁不得志。
有的人却天生懂的逢迎威慑,就是个官苗子。
“你且记住了。”他慢慢道:“不管殿试是什么结果,都不可输了阵势。”
你哪怕死了,也与我有姻缘一场的过往。
所以你的荣辱,都与皇家的威严息息相关。
这不是虞璁想单方面斩断,就能如此作为的事情。
沈如婉抬起头来,轻轻嗯了一声。
“待殿试之后,你不必去大学研习,直接进入发改委,”虞璁揉了揉额角,开口道:“陆炳那边缺个分析使,要整合各地文件和数据,恐怕最近几年会累着你。”
“遵命。”
在宫内逐渐形成数据表格化之后,几个大臣合力整理出了奏折和公文数据化的要求,从制表方式到指标呈现都给了明确的示意,推动了全国政治的透明化和数据化。
也正因如此,大量的各地衙门里的人才被引入了宫中,辅助处理浩如烟海的公文和数据。
这两年光是被打废的算盘,都可以堆成一座座小山了。
有时候皇上做梦都在盼着空降发电站计算机和核工厂,最好再来几条高铁飞机。
伴随着两个大学的建立和完工,各地官员还多了要入京学习的一件新事,得每隔一年派先进官员学习改革经验和政策推广的事务,几乎全国都进入了焕然一新的状态里。
这么一看,还真挺有盼头的。
虞鹤在把沈如婉送入宫中之后,一回头准备登记簿子,却瞥见了门口的严世藩。
“东楼?”他眸子一抬,诧异道:“找陛下议事?”
“不,”严世藩扬起嘴角道:“来找你的。”
他长袖一摆,露出一薄荷扇儿来,递到了他的面前:“记着今日是什么日子么?”
虞鹤接了那沾着沁人淡香的扇子,想了想道:“三月二十八日?什么日子?”
“东岳齐天圣帝的生辰,按规矩该是去拈香敬果的,”严世藩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子,淡笑道:“虞美人可是大忙人,哪里有时间去逛庙会吃酥饼?”
“酥饼?”虞鹤仿佛抓到了重点:“什么味儿的?”
“给你带了桃花馅和蜂蜜馅的,还热着呢。”严世藩示意小厮递上食盒,慢悠悠道:“花朝节没空捻香,清明节无暇踏青,恐怕到了四月初八浴佛节,也只有我一人能去龙华会上逛逛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虞鹤两爪捧着饼子眨了眨眼睛,诚恳道:“那日若是能跟皇上告一天假,我就陪你去碧云寺里敬香去。”
“真的?”严世藩笑意加深,不紧不慢道:“怕是佛祖早就眷顾你多日,不敬香也好看的跟散财童子似的。”
虞鹤笑着瞪他一眼,又低头开始专心啃酥饼。
皇上这边交代完事情,唤虞鹤进来送沈如婉回去,一嗅鼻子就闻着味了:“吃什么呢?”
虞鹤摸头一笑,老实道:“东楼刚给我送了两酥饼,一天没吃东西,真饿了。”
“这东楼是记着你,连朕都不放眼里了?”虞璁眼皮一抬,凉嗖嗖道:“还真是翅膀硬了啊。”
“万岁爷您哪儿的话,”虞鹤笑的乖巧无比:“回头下官给您带五色糖和欢喜团来,听说这庆寿的庙会要好几天呢。”
“又庆寿?”虞璁示意沈如婉喝盏茶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