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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无月-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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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陵把刘氏交代给刘嬷嬷,嘱咐她好生照顾刘氏,又把靠在身边不肯走的陈慑一样撵了回去,才松了脸上强装的温和。罩着一层寒霜一样的冷冷的瞧着地上面目模糊的尸首。
    “究竟是什么人做成的这件事,荷风苑是府中重地,看守伺候的人众多。什么人有这样大的本事,绕过这么多人的眼睛,悄无声息的放了这样大的一场火,还把父亲给掳走了。”陈陵露出一抹讽刺的冷笑,手指蜷起紧紧捏住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那这人必定是一个熟悉陈府布置,还让人起不了防备心的人。”元清章笑的风流隽雅,只是一双眼睛里闪烁着不容错辨的恶意,“最好这个人还有不大不小的权利,刚好能自由的出入荷风苑,调动出入的马车人手。府外还有一个得力的兄弟姐妹,能帮助他,把一个大活人运出去。”
    “哼––这样的人,满府里也找不出几个来。”陈陵怒声喝道:“今日白氏不是陪伴父亲身边,殷勤解忧吗?人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么多具尸首里,还没有女尸呢。”
    “给我找!就算是把禹州城翻个底掉儿,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话音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还未出口就已经裹挟着雷霆万钧的怒气,吓得满院子的人都有些惶然。
    刚才还热闹的院子现在呼啦啦的涌出去了不少人,只剩下陈陵、元清章,还有一个慢吞吞收拾东西的宁泽。
    “叨扰半日,见谅。”宁泽不带什么感情的对陈陵说了一句,那面无表情的脸却像是再背书里干巴巴的话,半点儿听不出什么歉意。只是在经过陈陵的时候,微不可查的送了一个眼风给仍旧在生气的陈陵。
    第二十一章:审问
    府衙的人全城戒严搜捕,绯红的官袍在大街小巷中游窜,搞得人心惶惶,这几天街上的生意也惨淡了许多。只是就是这么大的阵仗,却一连三天也未曾找到白氏的蛛丝马迹。
    王善海在这边丧着脸的加班加点的搜查,那边的王琦却早就已经把人秘密的给抓起来,扔到沈流意的宅院中。
    冬日里头难得下一场雨,萧萧肃肃的雨珠,把整个宅院都蒙在一片朦胧的雨雾之中。林思给陈陵撑着伞,洁白的伞面上绘着暗香幽馥的桃花,雨水落在上头,平添了几分雨打桃花的唯美之感。
    沈流意早早地就站在门口等他,见他来了,唇边漾开一抹欣喜的柔软笑意,“这样大的雨,你怎的不坐车,这样过来,身上都打的湿透。一会儿进去,先热热的喝碗姜汤,祛祛寒气。”
    沈流意手指一牵,把拖在地上的衣摆拉起来,把手上的伞偏移过去大半,自己身上倒是湿淋淋的一片雨水。
    关押白氏的院子在一个竹叶萋萋的偏僻地方,门外有两个不苟言笑,浑身煞气的汉子。腰上别着一柄弯刀,见沈流意小意殷勤的扶着一个俊秀的公子哥儿过来,忙俯首行礼,“主子,那女人刚才叫嚣的太厉害,被弟兄们打晕过去了。要不要立刻叫醒?”
    白氏被关在背阴的厢房中,墙角上湿漉漉的生了一圈柔软的青苔,原本灰尘积了一尺厚,因着陈陵和沈流意踏足,所以才紧赶慢赶的收拾出来。当中放了两把把铺了貂皮垫子的楠木椅子,旁边摆着小小的案几,放了一碟子软嫩弹牙的点心并一盏清茶。烧红的炭盆就放在椅子边儿上,把那一片阴湿的地面烤的干酥酥的。
    白氏捆了手脚缩在角落里,身上仍旧是那一身单薄的艳红纱衣,层层叠叠的薄绡的袖摆上用金线绣的花纹,沾湿了污水,黏在身上。凑近了,还能闻见一股阴湿的臭味儿。白氏仰着头蜷缩在墙上,额头上破了一块皮,几点血珠凝在额角上。脸色青白的昏迷不醒。
    跟着进来的一个壮汉提了一桶冰水劈头盖脸的浇在白氏的身上,刺激的白氏一下惊叫着醒过来,抬眼看见陈陵坐在前边儿眼神冷漠的看着她,目光一瞬变得尖利,哑着嗓子的道:“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你有什么目的?”
    陈陵嗤笑一声,“什么目的?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呀。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要费尽心力的潜入我陈府,还委屈你一个夜游宫的人委身做了下贱的姨娘。”陈陵冷笑的翘了一下唇瓣,深感荣幸一样的讽刺道:“看来我陈家也还算是一个有点儿底蕴的人家,能让夜游宫妖精一般的女人,想方设法的潜入进来,还大费周章的做戏做了这么久,想必想要得到的东西很贵重吧。”
    诱哄一样的轻声诱惑着缩在墙角的白氏,陈陵清隽的脸染了一层天外淡淡的云翳,拭去了光风霁月的清正,变得多有几分魅惑。
    “你是个好姑娘,若不是因为在夜游宫中做了一个暗探,想必也是一个备受青睐追逐的清白女子。你何必这般嘴硬呢,到时候吃苦的还是你自己呀!”
    白氏挣扎着坐起身,褪去了在刘氏面前装模作样的谨慎卑微和潜藏的一点不甘心,露出妖娆的风情。眉目之间残存的那一点让人遗憾的斤斤计较退去之后,就像一株罂粟一般,勾的人心中痒痒。
    “明里暗里打探公子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公子这样的迷人的一面。”白氏手上被绳索捆得死紧,勒出一道青紫的痕迹,“要是早知道公子您是这样的招人喜欢的男人,我何苦还要去勾引一个疑心病深重的老男人呢!和公子这样的男人春风一度,才叫做人生乐事呢!”
    白氏辗转的站起身来,即便现在形容狼狈,也不损身上风情入骨的媚色,一转眸,就是一道让人流连的暧昧风情。
    “你这样的女人,美则美矣,却已经被人用烂了,想和我春风一度,我怕脏了我的身子。”陈陵从来都没有这样恶言相向的和一个女人这样说过话,这和白氏她们精心打听回来的情报完全不相符合。
    惊艳也只有一瞬,白氏低头笑的柔软,眼睫轻轻抬起,四嗔非嗔的抱怨道:“公子何以这样说人家,人家心里好伤心呢。妾身也不想的呀,只是妾身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妾身自幼颠沛流离,饥一顿饱一顿,若不是因为宫主的收留,只怕现在公子早就已经看不到妾身了。”
    一个妖娆的一看就不是良家妇女的女人,突然之间泪水涟涟的看着你,眼睛之中荡漾着伤心欲绝的清波,实在是叫男人狠不下心来让她难过。这一招,曾经也是白氏百战百胜的手段,再坚强不近人情的男人,看见一个女人在面前哭,总是会要慌乱紧张一些的。就算是现在的这个人有些地方不符合她们情报中写的,但结果总是一样的。
    面前的女人,哭的很漂亮。和记忆当中的那个女人一样漂亮,楚楚可怜的,再让你放下心房的一瞬间,就要了你的命。
    陈陵低低的笑起来,始终存着温暖纯善的黑色眼睛当中,慢慢的多了一点血色的阴霾,“你得眼泪真美,该哭给怜香惜玉的人看。可惜我天生不喜欢女人的眼泪,所以奉劝你省省那些把戏,好生把我要的东西说干净,兴许,我还能赏你一个好去处。”
    在陈陵说那女人很美的时候,沈流意淡漠的冰薄目光就更多了几分冰冷的寒凉,忍不住的要动手逼供的时候,陈陵万分冷淡的这句话,让蠢蠢欲动的就要暴露自己身份的沈流意,好险的捂住了自己的假面。
    “哼……你们这群人呐,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等我说干净之后,你就卸磨杀驴的把我杀了。”白氏嘲讽的歪头,这些名门正道的伪君子,嘴上说着你只要把话都说完了,就会大发慈悲的放你一马,其实都是骗人的。最后还不是和他们邪道中人,用的是一样的手段。
    “你还别的选择吗?”陈陵垂眸捻了一块点心送进嘴里,甜蜜的糖汁在口中润泽干涸的食道,只是这心里却依旧是苦涩难捱的。
    “你现在就是我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我和你这样说话,并不代表我在求你。”陈陵眸光森寒,手上端着的茶盏“咄”的一声碰在乌木案几上。那面目笼罩在含混不清的朦胧光线中,叫白氏突的打了个寒颤。
    沈流意一贯的冷漠不近人情,心中记恨白氏言语无状,出言挑逗,此时看陈陵对她的耐心几近于无,对身边的侍卫递了一个眼色。侍卫会意的上前一脚踹在白氏的肚子上,逼得白氏“噗”的一声吐出一口热腾腾的血,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几分。
    “我现在不想再和你兜圈子,打机锋,我就问你,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你和父亲究竟在谋划些什么?”陈陵噙着一抹凉丝丝的笑,黑嗔嗔的眼睛中甚至还凝着一缕和软的笑意,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白氏浑身上下凉了个遍,“或者说,你在和那个冒充我父亲的假货在谋算些什么?”
    “你……你在说什么?我……我不是……很明白。”白氏嘴唇抖了两下,陈陵眼睛好,还能清晰的看见白氏脸上突兀变色的惊恐。
    “我在说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我在说,你和那个冒充我父亲的假货究竟在谋算些什么?”陈陵极贴心的弯腰轻声再重复了一遍,温热的语气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往常这样的语气是白氏最喜欢的,但是现在却让白氏只觉得是恶鬼索命一般的让她慌乱不已。
    “夜游宫是江湖上唯一一个全是女子的门派,袅袅女娇娥却多行刺探魅惑的下作事,惹得多少本该和和美美的家宅落魄分离。比之西岭的合欢派也不遑多让,都是以色侍他人的下贱人。”陈陵的语气少有这般冷酷无情的,说的白氏目眦欲裂,匍匐在地上挣扎着恶毒叫嚣,却被侍卫毫不留情的又是一脚踢打在肚腹上。
    “你现在倒听不得了,你做那等下贱事的时候怎的不觉得难堪呢?”陈陵脸上轻浮如薄烟的笑意倏地隐没下去,真切的化出一朵冷沉嗜血的狞笑,“我有本事知道你们的身份,我就能知道你们谋求的算计究竟是什么。你现在于我还算有用,我还可以和你好生言语,兴许我心情好,还能帮你曾经见不得人的过往一笔勾销,还你一个良家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活着。不必担心,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就引来世人的唾骂。”
    “只要你一五一十的老实明白的说清楚,我说的话,决不食言。”
    兴许是被他言语中越来越不耐烦的冷酷吓住了,也许是他许下的条件抓住了她的心思,嗫喏许久之后,白氏终于吐了口。
    白氏的声音像是雨雾中的一抹消沉的灰烟,一点一点的把尘垢多年的肮脏算计,在张合的唇齿之间尽数倒了个干净。
    “我是夜游宫司琴坊的弟子,五年前被安排在了一个教坊做一个弹琴的花娘。安排我来的素女姑姑只是告诉我,会有人来带我去该去的地方,安顿下来之后,自然会有人给我发布命令。要我好好的配合他办事。”白氏的脸色苍白不似人样,红唇沾了血迹,嫣红如点染得用力过度的草瑄纸,皱痕明显的透着股干燥颓败的气息。
    “之后我便在府中潜伏下来,做了一个有女儿的不算太得宠的姨娘,等到你回来的那一天,设计让你误杀了你的母亲,烧了陈府,被千夫所指。”白氏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唇边凝着一缕阴冷的刻毒“然后,在你什么都来不及知道的时候,把你圈禁在雁回塔上,让你亲眼看着陈府被“我”的女儿收入囊中,延续新的血脉。”
    陈陵不动如山的看着她,该说不愧是蛰伏了这么久,还让人生不出疑心的女人,到了现在生死一线了,还能编出这样真真假假的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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