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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这么多年都未曾找到。
“没有,是他自己耐不住了,疯了一样的嚎叫起来,想要弄出动静,逼着我们把他放出去。”元清章淡然一笑,全然没有把这声凄厉的惨叫放在心上,只是轻巧不屑的自鼻腔中哼出一声懒洋洋的轻蔑,“瘦了这么多天的折磨,不知道他那身虚假的让人作呕的温文儒雅还能装出来吗?”
“他装模作样了这么多年,在顶替了我父亲的身份之后,竟也能做到现如今的位置,也算是厉害。这么折磨他竟然还能想着脱身的办法······倒也算个人物。”陈陵俯身拜礼,目光起伏的一瞬间,掠过一道深沉的阴影。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会会这个桐皮铁骨,狡诈阴险的“父亲”。”说罢也不等元清章,率先就往嘶声尖嚎的地方走去。
元清章见陈陵不等他,忙跟上去,搂着腰身讨好的道:“公子龙姿凤章,如何能让您这么没头没脑的在院子中乱走呢,还是让小的来给您带路吧。”英挺俊俏的脸上竟出现市井泼皮无赖的死皮赖脸的垂涎之色,跟在后边儿的弹云伤眼睛的垂头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们家家主的脸上出现这样伤眼的表情实在是越来越多了。真应该让始终对家主大人痴心一片的丹鸿姑娘来看看,想必到时候看见这个表情,该是会一脸破灭的无望吧。
第二十四章:扎心
元清章把人关在水阁的密室之中,水阁是这个宅子原先的主人看书的地方,阁楼外巧妙地夹了一层透明的琉璃,当中悬着一层水雾,清幽幽的倒灌在阁楼下边儿的水池里。加上现在冬天还未过去,这层水有些便结了细碎的冰珠,打在刷了桐油的墙壁上,发出滴滴沥沥的细碎轻响。
这样的响声在关押的王宁安的耳朵里,就是催命一样的警告,日日折磨着他越来越脆弱的神经。满目的漆黑已经辨不清是白日还是黑夜,没有丝毫的人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永不止歇的催眠一般的声音。
王宁安惨然一笑,没想到他聪明算计一世,最后竟然连自己怎么败的都不知道。枉费他在宫主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让她展颜欢笑。
久违的吱呀声突兀的响起来,有人轻灵恍若凌波的脚步声慢慢的停在面前不动,似乎周围有细碎的风声传来,夹带着一点清凌凌的梅花的寒气,扑在王宁安鼻端,驱散了身上日渐浓厚的血腥气。
陈陵坐在水阁的最高处的露台上,遥遥的看着湛蓝天际的一抹孤白的影子,手上端着的酒樽半晌未动,平静的倒映出阁楼身边长着的一株四季海棠。粉扑扑的花瓣颜色倒映在浅碧的酒水之中,似是氤氲了一团飘忽不定的浅红的雾气。
陈慑就巴着陈陵坐着,有些气鼓鼓的微撅着嘴,一眼一眼的委屈的瞟坐在旁边的兄长。分明是兄长说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了结事情的,如何会与这个一看就轻浮放荡的人坐在一处相谈甚欢。还有那个讨人厌的阴恻恻的王琦,也跟着来了,着实是叫他不快。
有心想让陈陵来哄哄他,却见自家兄长神游天外一般的双目无神的只是盯着天际一抹残存的白云看,旁边的元清章则是趁机讨好的为陈陵披毛茸茸的大氅,又是殷勤的更换杯中冷却的清酒。这副一脸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愉悦神色,让陈慑不由得暗幽幽的沉了眸色,退散的紫气重新聚在眼底,冷森森的让人不舒服。
王琦坐在一边耐心的等着人出来,师兄嘱托他的事情,都已经一件不落的办好了,现在就等着看师兄要如何处置这个人了。这小半月跟在师兄身边也算是长了见识,大家大族之中腌臜事情数之不尽,倒是让他有点儿怀念起他那个冷冷清清的家族了。只是想想那个遗失在百味阁中的酒壶,王琦蓦地暗沉了脸色,洪州的人竟然也掺和进来了,看来这盘棋着实是下得大。
神思游移之间弹云已经带着半死不活的人过来了,随手把王宁安抛在地上,捆了手脚的人就在地上磕出了一声动静极大的闷响。
陈陵被这个声音惊醒,雾气朦胧的眼睛重又变得清明起来,诧异的看一眼躺在地上萎靡了气息的人,倒十分看不出来是那个在他面前运筹帷幄,看不出破绽的“父亲”大人。
“今日天气晴好,下了一整个冬日的雪也停了,看父亲整日劳累奔波,身体必定十分疲乏。儿子也没什么可以孝敬父亲的,只能请父亲出来晒晒太阳,懒散几日,权当做是宽慰父亲为一家老小奔波劳碌的尽心尽力了。”见到真人,陈陵突然不那么的怒气蓬勃了,还有闲心的亲手为侧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人倒了一杯养气血的红枣枸杞茶,示意弹云把人浮起来端端正正的坐着。
弹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云淡风轻,温和若皎皎月光的人,听话的把人扶了起来跪坐在填了鸭羽的软垫上。本就被折磨了这些日子的王宁安身心俱疲,却被人端正的放在坐上,下意识的便挺直了腰背,露出来的下颔绷出端肃冷凝的气势。只是这么着便扯动了身上还未痊愈的伤疤,一条贯穿肩背的血迹就这么印在素白的中衣上。
陈陵对那声细微的随风即散的疼痛声恍若未闻,仍旧是慢条斯理的絮叨家常一样的和王宁安说话,“父亲在朝中一向是是皇上的左膀右臂,肱骨大臣,这些年和长姐一并相互扶持,为这个家族着实带来了无上的荣耀,真是让儿子我深感佩服。只是儿子有一事不明白,为什么当初父亲会突的转了心志做了皇上身边的能臣?我记得父亲最不喜欢的就是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波云诡谲,为何父亲会这般毫无预兆的便转身投入了朝堂?”
王宁安被蒙着眼睛,仍旧是看不清外边儿的情形,只是能闻见清凌凌的水汽,被风卷裹着萦绕周身。自然清新的开阔气息,把身上堆积的血气和污浊都冲散些许,让他疲惫的松了一口气。面对着陈陵这个便宜儿子话家常一样的絮问,也没什么力气去仔细分辨其中的意义,微微佝了腰身,长长的喘了一口气,虚弱的道:“何必还要装模作样呢,你既然把我折磨到如此境地,想必也知道我不是你爹,这些个父子之间的孺慕和小心翼翼,着实不必了!”
“父亲不必着急,今日光阴日长,我们之间有很多的话,可以慢慢说。”陈陵并未因为王宁安话感到生气,涵养极好的对着蒙着眼睛的王宁安道:“你既然这么恳求我了,那我便放了这些装模作样,只是我该称呼你什么呢?是与我同宗同族的陈大人,还是别的什么呢?说起来,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号呢?”
听过陈陵声音的人,都会有清风拂面,皎皎月光临照之感,不看其人都会觉着是个温润如玉的俊雅公子。尤其是王宁安被蒙着眼睛,只能靠声音来辨别人的时候,更是觉得这人还是如先前一般的只会一味的讲究君子高洁,宽容兼爱。心中冷冷的哂笑一声,这人也就是这样了,把他抓起来了,也依旧是成不了大气候。
“我的名号?这实在是说不清楚了,我虽欺骗了你,却也正正经经的做了你十多年的长辈,对你未曾有过真切的关爱,却也不曾对你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次事情败露,我心中也觉得万分愧疚。”王宁安即便现在狼狈虚弱不堪,也不曾丢掉那一份镇定自若的风度,反倒是因为这难能一见的苦涩愧疚,而显出几分让人感同身受的伤怀。
王琦蹙着眉头看着王宁安絮絮叨叨的做戏,他说的这些话与调查得来的信息全然不符,他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师兄不是早早地就知道了么,还顺藤摸瓜的把他要逃亡洪州之后,去找谁去做什么都猜得一清二楚。现在这一出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考验考验他能不能安分的事情说出来,从轻处罚么?
转头去看师兄的神情,却被一旁坐着的陈慑阴郁的眼神惊着了。吵嘴吵了这么多次,虽仍旧是不太喜欢这个装乖卖巧的小子,但是也有了那么点儿的感情,何曾见过他脸上有过这样的神色,简直是比曾经法发誓要弄死他的王嘉还要狰狞阴翳得多。本能的,王琦觉得现在的陈慑很不好惹,一个不慎,就会脑袋搬家,性命不保。
可惜王宁安眼睛是蒙着的,长久的远离兄弟两个以及被折磨得久了,警惕性也不复从前,言语之间满是情非得已的愧疚,苍白的唇上起了一层干皮,眼见着是备受磋磨。
“真不愧是浸淫朝堂数十载的人,这话说下来,真是有理有据又情肠动人,晚辈真是佩服。”嘴上说着佩服的话,眼中闪着的却是寒光凛冽的风暴,一刀一刀如有实质的割在王宁安的身上,“不知道若是你们宫主听了你这番话,会不会也一样觉得婉转动人,煽人泪下呢?王宁安……大人!”
王宁安这个名字说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名字有多久未曾听见过了。陈铭这个名字就像一道枷锁。给了他现在威权赫赫的盛名,却也无时无刻的不再提醒着他,他就是一个窃取了别人身份的、见不得光的卑劣者。那样紧紧的崩在刀尖上行走的日子,不知道何时会是尽头。这样恍惚的心绪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罢了,王宁安嘴角撩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不在乎的嘲讽道:“已经连我是什么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何必还要这样考验我呢,这样不过是愚蠢的拖延时间罢了,你真是被那群自命清高的老古董给教坏了,到了这个时候,也在讲什么君子之道,真真是不可教化的顽愚之徒!”
“呵……王大人好大的官威呀,小民真是被您如山岳一般的气势吓得浑身颤抖,不敢动弹分毫呢。”陈陵站起身,手上的扇子挑起王宁安的下巴,侮辱性的挑高,像是在赏玩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玩意儿一般的看着冷肃威严的阶下囚。
“这官场看来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好好的人被弄成了现在这样自大的模样。”陈陵垂眸冷冷的扫在他脸上,目光带着一缕轻蔑,“单单只凭借那么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你就轻易地给我下了定论,沉迷于表象的虚假,而不曾真切的探寻过内里的真实。不知道你们夜游宫的人,是真的太过于自信自己的情报网,还是太过于自负的相信自己运筹帷幄,能只凭轻飘飘的一眼就能让一个人的心思无所遁形。呵……就凭你这么点儿微末道行,骗骗那些个慑于你官威假皮的人也就罢了,在我面前装相,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你在如夜游宫之前也不过是个街上的一个混混罢了,进了夜游宫若不是因着你和父亲有几分相似,如何能领了这样的差事,来坏我家门。来让我猜猜,你这么心急火燎的头也不回的直奔洪州去,可是因为洪州的柳叶弯刀在那里等着你。一旦你到了洪州地界,便就入了夜游宫的地盘,到时候就算是我们再如何神通广大,也要在你们得地盘上缩手缩脚。即便到时候真的摸到了你们的老巢,到那时,只怕你早就换了一张脸,逍遥自在了吧?”
抵在下巴上的扇子被陈陵嫌恶的扔在一边,撞在镂空鎏金的香炉上,突的一下,让王宁安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已经不再耐烦看王宁安演戏的陈陵单刀直入的道:“你们宫主为何不择手段的要你顶了我父亲的身份?”
似是被陈陵打击到了,刚才还意气风发的王宁安现在垂着头,脸色灰败的盯着地面,虽然他现在也没有眼睛可盯。半晌才慢腾腾的个仰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