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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月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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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阴?江阴?”沈寒没听清楚,将“你”听成了“阴”,“不好,不好,‘阴’字太晦气。这样,我取个谐音,叫你‘江隐’可好?江边隐士、江上隐客,嗯,不错,就叫江隐!”
  
  “唔……”宇文轩无奈地偏了一下头,心道:江隐总比那些鱼、虾、泥巴要好听,索性不再挣扎。
  
  “阿茗,取些水来。”沈寒俯身查看了一番宇文轩的伤势,吩咐道。
  
  “是。”沈茗应道,旋身去取,回来时只见自家少爷竟然把那个“活死人”抱在了怀里,似乎在帮他顺气,不觉嘟嘴道,“少爷,你也不嫌他腌臜,还是把他放下吧。”
  
  “腌臜?”沈寒笑道,“你觉得他腌臜,我可把他当个宝贝呢!”
  
  “您说什么?把他当宝贝?”沈茗入坠雾里,完全摸不到头脑。
  
  “是啊,他现在这副样子,除非大罗神仙能救他性命。”沈寒得意道,“我爹医术再高,治得了病却治不了命!我输给了他九十九次,眼看百次之约近在眼前,上天竟然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你说说,他不是宝贝,又是什么?”
  
  “哼!”沈茗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将水壶递给了沈寒,道,“少爷,不是我说您,您也是太任性了些。”
  
  “哟嘿,臭小子,敢说本少爷任性,小心我敲断你的脊梁骨!”沈寒佯怒,弹开壶盖,试图给宇文轩喂些水喝。
  
  宇文轩本是死意已决,现在没来由被人多管闲事地救了下来,听口气还拿他当什么赌注,当什么宝贝,心头已是气苦,感受到沈寒给他喂水,更不理睬,愈发紧闭了双唇。
  
  “咦,还真有求死之人?”沈寒自幼长在医馆,见惯了病人垂死挣扎拼力活下去的,可是如今执意求死,放弃生念的,宇文轩竟是第一人。心中颇觉好奇,亦感有趣。
  
  “我还真不信了。”沈寒说着用揽着宇文轩脖颈的手顺势捏住了他下颌的穴位,一阵酸麻袭来,宇文轩不由自主张开了嘴,清凉的液体入内,宇文轩禁不住呛咳了起来。
  
  沈寒见状,赶忙放下水壶,给宇文轩抚胸顺气:“你可不能死啊,好歹再多活几日,死在我老爹手上,也算帮我一个大忙。”
  
  宇文轩闻言,直直地被气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唉,宇文轩——江隐,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求死不能”。

☆、第二章  天霖太子

  
  这是谁的手?放开!不要!
  
  宇文轩想要挣扎,可是哪里挣扎得动?只剩下喉间呼噜呼噜的响声。虽然嘴巴是张开的,然而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少爷,这块跟皮肉已经粘连上了,怎么办?”沈茗无奈地扯着大腿上的碎布条抱怨道。
  
  “没关系,不差那一条,留着吧。”沈寒回应着,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歇。
  
  “嘶啦、嘶啦……”撕扯衣服的声音听起来是那般的刺耳!
  
  住手!那里……别动!“嘶啦……”
  
  宇文轩脑中一片空白,“我乃当朝太子,宁死也不能受辱!”想到这里,宇文轩心一横,张大嘴巴便欲咬舌自尽。
  
  “哎哎!别乱动!”可是没等咬到舌头,宇文轩直觉得两腮被人捏住,根本动弹不得。嘴巴是张开着的,旋即,感觉一团麻布塞满了口腔。直到这时,捏住两腮的手才松了下来。
  
  “嗯?嗯!”宇文轩摇着头,想要将麻布吐掉,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你个混小子!”沈茗“啪”地一声拍在宇文轩赤。裸的身上,“我家少爷好心买来衣服给你换上,你怎的还如此不识好歹?”
  
  换衣服?听闻此言,宇文轩复又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可是,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哪怕在皇宫,沐浴更衣便不再假手于人。如今,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被人脱光了换衣服,亦是难看。想到这里,将头一扭,身体兀自哆嗦了一下。
  
  如果宇文轩没有被毁容,相信映在主仆二人眼中的定是一位面色绯红的俊美少年。
  
  安静下来的宇文轩,任由二人折腾,毕竟身上的伤太重,沈寒的动作尽量轻柔,避免触碰到大的伤处,以便减少宇文轩的痛楚。
  
  说来也怪,宇文轩暗自嘀咕,前几番醒来,身上痛楚难当,怎的这番竟没有那般难受了?身体除了无力,不能动弹之外,那种锥心刻骨的痛感倒是减轻了许多。
  
  “少爷,”换好衣服后,沈茗又将一食盒递给了沈寒,“给您。”
  
  “不是说要稀粥或者面条么?”沈寒接过食盒,睄了一眼,发现里面都是一些干粮。“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吃得下?”
  
  “可以拿水泡开呀。”沈茗不服气地说道,“这荒山野岭的,离晋阳那么远,我这可是跑断腿才买来的。因为能途径此地的,都是些赶远路的,所以店家准备的都是些容易带的干粮。”
  
  “好了好了,我只说一句,你便那么多抱怨。”沈寒拿出一块梅花形的酥饼递给沈茗,“给你,现在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出门在外,怎的你越发像个少爷?”说着又将塞入宇文轩口中的麻布拽了出来,准备喂他些吃食。
  
  “哼。”沈茗接过酥饼,倒是不客气地咬上一口,“不过,我这一道还真没白跑,您可知道我们天霖国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茗此言一出,别说沈寒起了好奇之心,就连那座榻之上,和衣而卧的宇文轩心里都咯噔一声,他担心从沈茗嘴里说出来的大事会跟他有关。
  
  果不其然,沈茗绘声绘色地向沈寒讲述了关于当朝太子为国捐躯的一桩大事来。
  
  原来,七月初十,太子宇文轩亲帅五万大军剿灭兹煜、染穹、华宇、琉城等北方叛乱的小国。本是得胜回京,可是途径滕州,看到当地百姓正遭遇洪灾,便命众将先行回朝,自己只带了少数贴身的近侍,顺路去访查下灾情,岂料途中一时不查竟中了埋伏。
  
  据说太子被这伙叛军擒了去,想用太子的性命收复旧土。可是没等天霖帝下旨呢,太子竟宁死不屈,没等到三皇子率兵救援,便撞墙自尽。那三皇子一怒之下,不仅灭了叛军,更是将那几个小国一夜屠城!
  
  天霖帝痛失爱子,虽然报了杀子之仇,可终究抑郁成疾,一病不起……
  
  “哇……”五内俱焚!胸口的绞痛再不受控制,一身的虚汗已然浸透了刚刚换好的衣衫。当听到天霖帝一病不起,宇文轩再也难以压抑住内心的苦痛,一扭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我讲的是当朝太子的事,你激动个什么劲儿?”讲得正在兴头上,沈茗不提防这重伤之人竟会听得如此激动,还咳出一口血来,不由得兴致全消,抱怨起来,“你看看,这衣服真是白换了!”
  
  沈寒瞪了一眼沈茗:“就你话多,这衣服的银子是我花的,又没动你的份钱,你啰嗦什么?”说着,俯身用衣袖为宇文轩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你也是,自己都这样了,听别人的故事还这么激动。若非我是在近郊发现的你,若是在南离,还真以为你会跟当朝太子有什么关系呢。”
  
  宇文轩闻言,哑着嗓子咳嗽了几声,心道:如今我这副模样,任谁也认不得我便是当朝太子。宇文炀啊宇文炀,没想到你伤我至此还不罢休,竟然假借为我报仇的名义屠城!那些贫民百姓何辜!你……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父皇因思我而病,想必母后这几日亦会为我心伤。就算我活着回去见他们,又有谁人能信?此身已残,今生已毁,就算他们相信,难道我还能恢复名分,当回储君么?让一个残废当未来天霖国的国君,岂不为天下人所耻笑?
  
  宇文炀,这皇位你夺了便夺了,希望你……忽然,曾经的过往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中——
  
  “太子哥哥,看剑!”
  
  “好,这招不错。”
  
  “怎么样,我的剑法比你的要凌厉吧!”
  
  “嗯,三弟确实进益了。”
  
  “何止剑术,太子哥哥,恐怕你兵法谋略知道的都不见得有我多呢!”
  
  “哈哈,三弟聪颖,我岂能不知?”
  
  “可是,为什么我只不过比你晚出生了一个时辰,你便是太子,未来的储君,而我长大后只能当个寻常的王爷?”
  
  “三弟这是什么话?天霖国是我们共同的国。太傅曾言,所谓家国天下者,虽名为君王所有,然,亦为天下之人所有。我是储君不假,可这天下并非是我一人的,我还需要好兄弟来帮我一起守国安邦,让我们的国傲立于世,让百姓以我们天霖国为荣。”
  
  “那……如果我们的身份调换一下,你还会这么想么?”
  
  “当然!”十岁的宇文轩一脸阳光,笃定道,“若你是未来储君,我亦会竭尽全力辅佐你成为一代明主。”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太子哥哥,你真好!”
  
  原来……你当真不是玩笑!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滚落,父子兄弟,家国天下,在一个人的野心面前,又算得了什么?我已然回不去了,你待我怎样我可以不计较,这天下只盼你能如约守护!
  
  可是,你真能做到么?如若你背弃了诺言,我宇文轩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泪,顺着眼角滑落至鬓间……
  
  “哎,真是个怪人,动不动还哭鼻子?”沈寒的衣袖擦完了血迹又换个角度擦泪水,“难道你是疼的?不能啊!上一次你昏过去的时候,我特意喂你服下的天麻丹,那可是止痛的良药啊,就怕你因为受不住疼,没等见我老爹呢,便挂了,那我的苦心可就都白费了!”
  
  天麻丹?宇文轩这才明白为何此番醒来,身上不觉得那般疼痛了,原来是江湖人用来疗伤时的辅药,专门用来麻醉止痛的。想到自己身上想必早已体无完肤,用在自己身上的天麻丹想必也少不了。唉,既然是将死之人,若这残躯真能与人有益,我便成全了他,又有何妨?
  
  思忖至此,宇文轩倒是平静了下来。对父母的愧疚,对家国无助的自责,这一瞬,宇文轩通通放下了。因为他知道,即便他放不下又能怎样?他又能改变什么?难不成拖成残躯回到晋阳,召集人马灭了宇文炀?到那时,天霖国势必大乱,早已觊觎天霖霸主地位的诸国焉能放弃如此良机?只怕,最后遭殃的还是天霖的百姓!
  
  放下,唯有放下,就让那些记挂他的人,认为他已经死了吧!长痛不如短痛,就让那个十二岁舌战群儒,十五岁披挂上阵,十八岁已有王者风范的天霖国太子长眠于地下,亦长眠于爱戴着他的人们的心中。
  
  “这才乖。”看着宇文轩终于放松下来,还微微张开了嘴,沈寒这才放下心来,先用汤勺盛了一点儿水润湿下宇文轩干涸的唇部,接着又挑着酥饼最为软腻的部分掰下一块送进宇文轩的口中。
  
  口腔虽然被毒。药戕害得满是血污,天麻丹虽然缓解了身体的痛楚,但对嗓子却没多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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