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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昙花……怎么会在这个季节开花?
他愣了些时候,才慢慢走近了,目光落在那正在绽放的洁白花瓣上,神情有些恍惚。
墨问……这是你……今年送我的生辰礼物吗……
即便不在我身边了,也还要想着我的生辰……
墨问啊……
他忍下眼底的湿润,伸手轻轻触碰昙花的花瓣,却又突然收回,紧握成拳,狠狠闭上眼睛。
墨问,你等着我,等我平了这战乱……就来找你。
冷。静。
这怕是九渊寒潭现在唯一有的。
水温估计早已降到了冰点以下,却不知为何不肯结冰。那黑蛇早就冬眠去了——据他自己说,他八百年都没敢冬眠,因为不想睡着的时候被水呛死。墨问于心不忍,便搅动潭水,把气泡聚集起来,变成一个大的水泡。这潭水虽不会结冰,但水与空气接触的地方,倒是一点点凝出了冰层,水泡变成了冰泡,墨问便把那蛇塞了进去。
没了那蛇……倒真是有些寂寞的意味来。
许是住惯了那温暖的皇宫,他竟一时间难以适应这寒冷的水底,只能把身体蜷缩起来,却还是挡不住透骨的寒意,尤其那钉住他尾骨的玄铁,一点儿不客气地把寒气诱进他的骨髓。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一进了这九渊寒潭,就几乎再没有逃生的可能。这地方灵气少得几乎没有,却尽是沉沉的死气,环境还尤其恶劣。没有食物,就要用修为抵抗饥饿;到了冬天,还要用修为抵抗寒冷;再加上那些时不时出现的食人鬼鱼,他还要用修为抵挡它们的攻击。
修为一直在损耗,却得不到补充。
意识已经不十分清醒,很困,却不能睡,他一点儿都不想被冻成冰雕。
李冼……你还好吗?
我给你那昙花……许是开放了吧……
渭阳想必也是很冷的……记得多加衣服……
他迷迷糊糊的,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有,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清醒了过来,动了动身体,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打散了困意。他伸出爪子轻轻勾过那冰泡——冻得倒是结实——忍不住在那冰上划出“墨丑”二字。
“墨问大哥,你给我起个名字吧?”
“为何要我给你起?”
“因为咱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嘛。”
墨问睨视他,“既然你这么丑,干脆就叫墨丑吧。”
“……墨问大哥,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哪里不好?”
“既然咱都跟了你的姓,你还不得给咱起个响亮点的名字吗?这名字这么难听,给你们墨家丢脸不是。”
“是吗?我倒不觉得难听。”
黑蛇似乎没了脾气,甩了甩尾巴,叹气道,“算了,难听就难听吧,至少好记啊。”
墨丑……
人如其名。
墨问轻笑,似是怕自己的体温把那冰融化了,又将它轻轻推开,用水草缠绕起来。
也不知何时才能离开这里……
五百年,他自然是不会呆的,哪怕五年,五个月,五天,他都不愿意。
什么族规、天条、命运……他偏要违了这族规,逆了这天条,改了这命运。
被削了千年道行又如何,只要离开这里,他自有的是办法修炼回来。
只是李冼……
人的生命,不过弹指一挥间。
大胤历二百四十一年,神龙二年,正月初一。
李冼把现在还在京城的所有官员都叫了回来。
“陛下!请陛下三思啊!”
“陛下三思!”
“不要再说了!”李冼一挥袖袍,从龙椅上下来,“朕心意已决,诸位爱卿不必再劝!”
“陛下!”
墨问,我不会再优柔寡断,这一次,我要御驾亲征。
等我了了这战事,便来找你。
“朕不在的这段时间,京城一切事务就交由尚书令全权处置,便宜行事,请六部尚书务必配合!尽尔等所能!”
“臣,遵旨!”
“季将军。”李冼走到季缨面前,“腾麟军和广明军朕会全部带走,便要辛苦你的赤缨军了,你且继续驻守,若有任何变故,朕会及时通知你,请你随时待命。”
季缨微低头,抱拳,眼底却有不知名的黯然,“臣遵旨。”
李冼出了大殿,一眼就望见在门口徘徊的李冶。李冶迎上来:“小冼,你真的……要亲征?”
“嗯。你不用劝我了。”
“我……没要劝你,我是说……你带上我!”
李冼一怔:“什么?”
“你带上我,我要去找林如轩!”
“三哥,你想好了?那里可是战场,不是后家大院。”
李冶的语气却异常坚定:“战场又如何?你能去,我为何不能去?况且战报里也没说林如轩死了,就算有一线生机,我也不能不管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李冼沉默。
“小冼,”他几乎是恳求了,“你就带上我,我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
李冼轻轻叹气,思忖片刻方道:“那好吧,不过……你务必要听我的。”
“没问题。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今日我会让步兵和粮草先行,你且回去整理行装,明日一早,在城东门集合。”
“好!”
林如轩……但愿你,莫要让我三哥失望。
这个年,皇帝一家过得不好,朝中大臣过得不好,代州百姓和在代州作战的将士们,过得更不好。
死守代州,绝不能让代州再一次落入胡人手中。
杨青平所率的广明军和林家军,真的是用生命在守代州。
从腊月二十八林如轩陷入敌阵生死未卜,到正月十三援军到,这十五日的时间,对于代州来说,真是比十五年更要漫长。
正月十三,夜。
代州城外四十里,大军暂歇。
“我知道你们很累,”李冼缓缓在休息的将士中踱着步,“我也很累,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休息。塔悍想必早已知道我们出兵,更会加紧攻打代州,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快,快于他们攻下代州前救回代州,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快攻,这是目前李冼唯一能想出的对策。
两刻前。
“陛下,您当真要如此?”
“只能如此。疾行数日,大家都太累了,我若不冲在前面,怎么激励士气?没有士气,如何能打胜仗?而我要的,是绝对的胜利,现在哪怕一点点的差错,代州也承受不起。”
黑衣人隐在暗处,看不清样貌。
“只是……要辛苦你了,秦宫。”
“陛下言重了。不论陛下要做什么,秦宫都定当竭尽所能!”
李冼翻身上马,拍了拍非尘的马背——他没有选择任何一匹战马,而是选择了毫无作战经验的非尘,这个中缘由,怕是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但不论如何,他相信非尘。
而非尘也早已长成一匹高头大马,俊逸非凡,任谁见了都要不自觉赞叹一声。
“驾!”
李冼一骑当先,手中是大哥赠与的三尺青锋。身后紧紧跟随着三万精骑,向代州城疾奔而去,地面颤动,杀声震天。
他这次共带了八万大军,那五万步兵还未赶到,却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十日疾行,不论人马都已疲惫不堪,再经这一战,怕是要到极限。
这阵势早已把代州守军惊醒,几乎以为塔悍夜间来攻城了。杨青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登上城墙,询问道:“是何人来袭?!”
“东面来的,应该不是敌袭,可能是援军!”
“援军?”杨青平向东眺望,漆黑一片之中只能看到无数火把正朝这边迅速靠近,一时间心中忐忑。过不多时,只听远远有人高喝道:“打开城门——”
“是援军!将军,是援军!”
杨青平隐约看见那“李”字军旗,眉头一跳,“竟是陛下亲征?!快开城门!”
李冼率军穿城而过,自西门出,直袭城下塔悍军营,而塔悍将士虽也听到动静,却没想到这援军到来竟未做任何停歇直接作战,一时间抵挡不及,一片混乱。
代州守军也随着倾城而出,一见是皇帝亲征,哪怕白日里再累也瞬间来了精神,情绪高涨百倍,在杨青平的带领下,抄起兵刃便出城厮杀起来。
血肉横飞。
雁门关。
“可汗!可汗不好了!代州战报传来,胤援军赶到,正在夜袭我们军营!”
可汗大惊失色:“什么?!”
“出了何事?”一个年轻人披着外衣掀帘而入,“何事如此惊慌?”
那小将十分焦急,“军师!您快想想办法!我们代州军营正被胤援军袭击,快要顶不住了!”
“夜袭?”军师皱起眉头,“算算时日,援军也是该到了,可他们这样急行军,竟不休息便来作战?来的是哪支军队?”
“好像……好像是胤帝亲征!”
军师听见“亲征”二字,不由一愣,“亲征?你是说胤帝亲征?难道他武功很好,竟敢亲征?”
“他根本就不懂武功,不过……听说他身边有高人,我们兄弟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高人……”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可汗打断他们,怒道,“速速派兵支援!”
“等等!”军师连忙制止,“万万不可!既然他们敢夜袭,定是有万全的把握,现在我们估计大势已去,再支援也来不及了,反而徒增伤亡。”
“那要如何?!难不成这代州我们又不要了?!”
“要不得了,让他们退兵!”
可汗听他这话,登时大怒,双目圆睁,喝道:“谢军师!你究竟是不是我塔悍军师?!”
“……可汗此话怎讲?”
“之前我们得了代州,我便说直接南下扫荡,你偏不肯,后被援军赶来,你又让我们弃了代州!弃了代州换来什么?不过换来他们一个什么狗屁将军!现在倒好,代州也攻不下了!这数月努力,损失那么多将士,便只得了一个雁门关?!”
军师也有几分不耐,薄怒道:“可汗!我说过了,那个时候我们大批军力集结不上,能不能攻下忻州晋阳且不说,就算攻下了,也不一定守得住!既然守不住,何必要损失兵力去攻!再有,那位将军是大胤重臣,他死了,对我们绝对有百利而无一弊!大胤国力太强了,不是那么好打的,若不是有曹将军帮助,我们现在还攻不下雁门关!我们目光要长远,作战绝不是一日半月的事!”
“你竟说我目光短浅?!”
“可汗!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罢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摆摆手,叫过那来传信的小将,“你速去通知他们,让他们退兵!不要恋战!”
“是!”
可汗依旧不饶,冷哼道:“谢军师,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我承认这次是我失算,”谢军师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他们竟会夜间出兵,本来再有一日,差不多就能攻下代州城了,现在……唉。”他在原地踱了几步,自言自语道,“他们究竟来了多少援军?我们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竟抵不住他们一击之力?”
然而这一次他是完完全全猜错了,李冼确实只带了三万兵马,就算加上代州守军,也超不过六万人,若是他们肯支援,还就真不一定打不过大胤。
“亲征……亲征,他竟敢亲征……”不知为何,他竟是有些咬牙切齿起来,“既然来了,那便……不要回去了,李冼。”
☆、48
塔悍军队被杀回了雁门关。
李冼率大军退回代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