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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塔悍军队被杀回了雁门关。
李冼率大军退回代州,在城里驻扎下来。他下了马,叫过魏麒:“魏将军,你去和杨将军把大军安置好,受伤的务必要及时治疗,再看看城楼城门有没有破损的,要及时修缮。”
“是!陛下您放心吧,这些都交给末将。”
“嗯。对了还有,我们大部分步兵还在后面,这几日还是不能松懈,等他们来了再作商议。”
“明白。”
李冼进了营帐,几乎是一刻也撑不住了,身形晃了两晃便直接跪倒在地。秦宫又闪身出现,扶住他,“陛下,您没事吧?我去找军医!”
“秦宫!”李冼叫不住他,疲倦地闭上眼睛,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那厮杀的场面,鼻端萦绕的也尽是浓重的血腥之气,让他忍不住一阵阵反胃。
他……杀人了,活了这二十三年,也终于……亲手杀了人。
墨问……这样的我,你还会不会喜欢……
“小冼?小冼!”
他隐约听见三哥的呼喊,眼皮却沉重得怎么也抬不起来,只颤了两颤便再没了回应。
“小冼?!”李冶焦急万分,问那军医道,“他怎么样?”
军医给他把着脉,半晌道:“陛下太累了,应该是睡着了,但是脉象不是很稳,可能受了伤,找找有没有伤口。”
李冶轻轻托住他,却不知在哪里摸到一手湿热。他看着自己掌心的血迹,眉头颦得死紧,“哪里来这么多血?!”
秦宫本来在一旁站着,这时候突然开口道:“大腿。”
“什么?”
“大腿里侧,你检查一下。”
李冶忙给他除了外衣,因他穿了一身黑,表面上几乎看不出任何异常。可当脱去他的外衣中衣以及贴身软甲,李冶才终于明白自己摸到一手的血是从哪里来的。
原来他大腿内侧的皮肤早已被磨出了血,就算是李凌为他特意定制的马鞍也敌不过一连数日的奔波。亵裤被血浸透,黏在皮肤上已经无法脱掉,用热水沾湿才一点点剥离下来,李冶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目不忍视,索性转过身去。
自幼在帝王家长大的李冼,哪里吃过这般苦,可这一路上他竟一声也未曾吭过。李冶越想这些,心里便越疼,甚至开始后悔他以前为何不肯对这个弟弟好一些。
军医在给李冼处理伤口,李冶没敢去看,倒是走向秦宫,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秦宫。”
“我没见过你。”
“是。”秦宫微低头,没有带银面具,脸上却有一道狰狞的伤疤,“还请殿下不要将我的身份说出去。”
这人一看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李冶没敢忤他,只道:“知道了。”
他又去看李冼,再回头时,却发现秦宫已经消无声息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禁愣了一下,浑身一阵汗毛直竖。
李冼身边……到底都隐藏着一些什么人……
“殿下,包扎好了,我先去给陛下煎药。”
“你去吧。”李冶跪下身来,铺好被褥,把李冼小心翼翼平放上去,才发现他手掌也被缠上了绷带,不觉更加心疼,同时一声轻叹。
明明……是连只虫子都不忍心按死的性子,谁又能想到有一天竟会执剑杀人……墨问走后,你究竟变了多少?
用湿毛巾给他擦去脸上和身上血污,眉间那褶皱却是怎么也展不平了,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过于劳累,他的呼吸略有些沉重,面色也苍白得很。李冶给他盖好被子,安静看着他,竟是发起呆来。
情郎和弟弟,你究竟选择哪个?
他被自己没由来的问题问住了,摇了摇头,起身走向帐外。
大概没有人比他更有痛恨这场战争,毁了他的情郎,还毁了他的弟弟。
五指悄悄紧握成拳。
李冼彻底清醒过来,已是数日之后了。他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尝试坐起身。
好……疼……
他以前怎么没觉得,骑马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早知道他就……就……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唉……
旁边矮桌上放着一杯水,他摸了摸还是温的,拿起来便一口气饮尽了,又歇息了一些时候,觉得有精神说话了,唤来帐外的守卫,叫来了魏麒。
魏麒一入帐,二话没说先把一张纸递给了李冼,道:“陛下,您想知道什么这上面全都汇总了,您看完再问别的。”
只见那纸上什么伤亡损失、城池现状、百姓情绪全都事无巨细一一列明,李冼看罢,笑道:“好你个魏麒,倒是未卜先知了。”
“嘿嘿……”
这魏麒是个虎背熊腰的东北汉子,他挠了挠头,“哦对了陛下,我们步兵都到齐了,粮草也增添妥当了,塔悍来袭了两次都被我们打了回去。还有就是……林将军暂时还没有找到,尸首或者他身上什么重要的物件也没有发现,据……您那个什么玄羽情报部的沈箕说,他应该也没被塔悍俘虏,现在找不到这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跟他一起不见的,好像还有他那匹战马。”
“战马?”李冼皱眉想了想,难不成这林如轩真的没死?
魏麒又往前凑了凑,“语重心长”道:“我说陛下,林将军这事您就别管了,兄弟们肯定会尽全力去找的。还有啊,您以后可万万不能这么拼命了,就算亲征,您也不能冲在第一个啊!您那马跑得,跟疯了似的,兄弟们追都追不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大胤可怎么办?”
李冼摇了摇头,“我若是不这样,你能保证百分之百击退塔悍大军?”
“那也不能如此冒险啊!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一定要亲征,又不是万不得已了,就算林将军出了事,不是还有我们吗?还有我、杨将军、季将军,您派哪一个去跟塔悍打不行?哪一个不能把他们杀回老家去!还是说您信不过我们,不放心我们领兵?”
“不是。”李冼垂下眼帘,低声道,“我想会会他。”
魏麒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魏将军,你可听朕的话?”
“……自然是听的。”
“那你便不要再问朕为什么要亲征,朕既然决定亲征,就定是有完全的把握。而且你得答应朕,不能擅自行事,所有的作战计划都务必要跟朕商量一下。你可答应?”
魏麒本来一个“答”的口型都出来了,却又莫名改口,道:“不答应,卫衡将军指点我们的时候可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您说什么都不能答应。”
李冼看了他两秒,突然笑起来,笑着笑着竟咳起来,“老卫……咳……老卫什么时候指点过你们?他可是又偷偷回京了?”
对方面皮微红,“没、没有,在书信里指点的。”
“不说实话?你这可是欺君。”
魏麒连忙转移话题:“哎呀陛下,您说什么都好,说什么我们都听,可是……您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啊?就算您自己不在乎自己,我们还在乎您呢。我说句不好听的,您这身体……又不是铁打的,不对,根本就是玉打的,碰一下就……那啥了,哪里禁得住这军旅生活啊。”
“我们临行前,季将军还让我好好照顾您来着,可您看我这……我一粗人,哪照顾得好您,等战事稳定下来,您还是赶紧回京城吧,这才没两天您就又受伤又咳嗽的……”
李冼抬起眼,用那种眼神看他,“你等等,你刚刚说,谁让你照顾好我?”
“季将军啊,怎么了?”
“季将军?季缨?”
“是啊,不然还有哪个季将军。”魏麒这个粗神经自然不明白他在疑惑什么,又道,“您没带赤缨军来,她还觉得挺遗憾呢。”
李冼觉得他这话十分值得玩味,摸了摸下巴,道:“你再去给我倒杯水来。”
“哦。”魏麒给他倒满一杯热水,“陛下,您说您这身子骨这么弱,还非要领兵打仗,您这不是自讨苦吃吗?您要是不肯回去,也行,不过可不能再亲自作战了,让我们来。”
李冼被他说得简直没了辙,一口水差点呛在嗓子眼里,忙摆手道:“行了行了,你怎么又开始了,魏麒,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贫?”
魏麒低了声音:“我这还不是为您好吗……”
“你是皇上我是皇上?”
“……您是。”
“那你就赶紧给朕出去,你不去照顾你那些受伤的兄弟,跑我这里贫嘴什么?快去快去,我要休息了。”
“哦……那末将告退。”
李冼轰走了魏麒,却并没有休息,捧着那杯热水在想他刚刚说那话。季缨……难不成季缨也……应该不会吧?
“陛下。”沈箕在旁边站了半天也没见他发现自己,只好开口道,“这是最新的情报,请陛下过目。”
“哦……这不是秦羽的活吗,怎么变成你来了?”
她据实以答:“秦羽说您不乐意见他,不想被骂。”
李冼笑:“他终于有点自知之明了?”接了那些情报,翻过一遍,“忻州和晋阳各派了五千精兵驻守?怪不得守代州这么吃力……喏,你一会儿去通知魏麒,再各派五千过去。现在我们的兵力……应该还有十二万左右,塔悍关内关外,竟驻扎了十五万……他们这是势在必得吗?雁门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要如何打呢……”
沈箕又开了口:“陛下。”
“怎么?”
“我觉得魏将军说的没错,您还是应该先把身体养好,再想这些东西。”
李冼哭笑不得:“你怎么也来这套?你放心,朕还死不了。对了,你去通知你姐姐,让她尽快过来见我。”
“是。”
“小冼?”李冶撩开帐帘,一眼看见的却是戴着面具的沈箕。他眨了眨眼,那人却又消失不见了,顿时又一阵汗毛直竖,被李冼叫才缓过神来,咽了口唾沫,“刚听魏将军说你醒了,过来看看。”在他身边坐了,“怎么样,你那伤……还疼不疼?”
李冼撇了撇嘴,“不动不疼。”顿了顿,“你去找林如轩了没有?”
李冶一听见“林如轩”三个字,脸色立马就垮了下来,“找了啊,怎么能不找……可找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找不到。那雁门寨我们又不能进去,在外围……什么东西也没发现。”他叹了口气,“哎,你说……他该不会被人碎尸万段……扔到山间喂野兽了吧……”
李冼劝慰他道:“你别瞎想,林如轩武功那么高,不会被人捉住的。”
“我也不想瞎想,可是……”
他皱着眉,突然摆了摆手,站起身,“唉算了算了不说他。你看我这……给你布置得怎么样?这弓、剑,书案、笔墨……还有那镇纸,我都给你放好了,你看还满意吗?”
“三哥什么时候也学会照顾人了?”李冼笑,看了一眼那黑龙镇纸,“我记得我没拿上它,怎么……”
“我给你拿的。这东西又实用,还对身体好,为什么不拿上啊?还是说……你怕睹物思人?”
李冼一怔,而后摇头,无奈轻笑。
李冶看着那龙,又想起什么事情,叹气道:“还有一件事,我替二哥跟你说声对不起。二哥他……也不是有意想要逼走墨问的,他……”
李冼垂下目光,“我没有怪他,也没有怪任何人,反而……应该高兴。”他仰起脸,阖了一下眼睛,“我应该替大胤感到高兴。我的臣子们,是一心一意,为大胤着想的,为了大胤子民,不惜忤逆皇上,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