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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的成功了?
林如轩对他……真的还有执念?
可……
他忽而站起身来,狠狠闭了闭眼,不忍再去看林如轩,道:“来啊,给将军……敛尸吧
林如轩,既然你对我,还有那么一丝不舍,那么就请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替你平了战事,就来找你。
此战大捷。
林家军班师回朝,原本他们将军该走的位置上,却只有一口黑漆棺材。
李冶的身手,自然不及林如轩,虽然已经跟随他征战多年,可代他上阵,冲锋在前,几战下来,身上也不知添了多少伤口,洒了多少热血。
可他已经感觉不到疼。
如今的皇帝,已不是李况,而是他的儿子李逸尘。自从李冼离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六个年头,李逸尘,也早就长大成人。
当初墨问在他眉心看见的那个帝王之印,也终于解释得通了。
李冶亲自去向皇上请罪。
可他现在是皇上的叔叔,皇上又怎么可能治他的罪,更何况他根本没有罪,林如轩的死跟他没有半分关系,他无罪,甚至还有功。
然而有那么一句话,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一次,却不是有人想治他之罪,而是他自己,要把自己推上死路。
他要给自己,强加一个罪名。
哪怕从此为自己添上永远也抹不去的污点,哪怕受尽千人唾弃万人辱骂,他也不会后悔。
这所谓清白,他不要也罢,何况他李冶,从来就没有什么清白。
他要去找林如轩。
墨问说过,自杀的人,是没有资格转世的,他需要有一个人杀了他,最好杀得名正言顺,不会让任何人看出来。而这个最好的人选,当然是皇帝。
李逸尘神色悲怆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李冶,长叹道:“三叔,你这又是何苦?”
他转过身去,“我大胤律法,从不枉杀无辜,更不会滥杀功臣。三叔,你……好生叫我为难
李逸尘的性子,倒是有些像李冼,在熟人面前,不喜欢称朕,而是称我。
李冶没有任何要站起来的意思,好像就要这样一直跪下去,跪倒他同意为止,“逸尘,这是三叔第一次求你,也是唯一一次,我求你赐死我,好让我解脱。”
逸尘闭上眼,缓缓摇了摇头,“自从四叔走后,父亲、二叔、你,你们都一直沉浸在悲痛里,尤其是你,我亲眼看着四叔走,又亲眼看着你消沉,好不容易你肯走出来了,可你又逼我,亲手赐死你。三叔,你叫我……怎么答应?”
“如果你想让三叔好,就放三叔走吧。”李冶怔怔出神,“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与其活着受罪,倒不如死了痛快。
逸尘长久地沉默,眼里已经有些潮湿,他还是不敢回身,最后只道:“好,我答应你
大胤历二百六十年,定国大将军林如轩在征战时不慎旧伤复发,医治无效而亡。后经查实,乃是毓王李冶给他端错了军医配的药,才使他一夜之间便吐血而亡。虽无心之过,却害死了大胤历史上一位最出名的、最战功赫赫的悍将,这等损失,唯命可抵。
皇上勃然大怒,用一杯毒酒,赐死了毓王李冶。
此时虽有纷议,可李冶的口碑不好是出了名的,他的死活,似乎无人关心。
还有传言说,便是他与林如轩死缠烂打,纠缠不清,才害得林如轩子嗣全无,林家绝后。否则,凭林家三代忠良,怎么也能为大胤,再添一位将军。
人言可畏,人心可畏。
但不论如何,事情的真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永远埋藏进历史的泥沙之中,再无昭揭之日。
只有李冶,得偿所愿。
自此战之后,大胤开始了历史上一段空前的繁荣期,一直持续了数十载,边境和平,商贸往来频繁,百姓安居,人民和乐。
因年号“泽运”,这一段繁荣期,史称“泽运盛世”。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还有最后一篇番外,是接着这篇的,因为字数有点多了所以分开发。
那篇结束之后这文就算彻底完结了。
番外:豹王
死,也不过一瞬间的事。
只有活着,才是最艰难。
当魂魄离开了躯体,李冶只觉得一阵轻松,好像他这些年来,都没有这样轻松过。
无名指的红线又发出了淡淡的光,无需索魂使来找他,他自己,就知道要往哪里去。
那红线像是在牵引他,把他朝着某个方向拉去,他便由它牵引着,越过千山万水,去寻他要找的人。
阴曹地府,他并不惧怕。
他跨进那地府的大门,便发现自己和其他的鬼魂不一样,他有着自己的意识,有自己的目的,不像他们,浑浑噩噩,只由鬼差牵着走。鬼差对他的态度也不一样,明明看见了他,却没有一个上来擒他,反而看他的目光还有些许避让,像是不敢靠近。
他摸了摸指间的红线,也许……是因为这东西?
——他当然不知道,其实是墨问在他身上留了个记号,表明这个人龙族罩了,不过他自己看不见,只有鬼差,才能看见。
红线的光芒越来越盛,震颤也越来越剧烈,他知道那个人一定就在附近,可找了又找,却怎么也不见他的身影。
难道他……已经去转世了么,可这红线又明明……
正在他纠结之间,突然感觉有人从身后拍了自己一下,一回头,只见自己心心念念那人,正朝他张开左手,无名指上,也绕着一根泛着光芒的红线,跟自己的十指相扣,那红线像是活了,两端的线头竟在一起互相碰了碰,又分开,随后各自隐没。
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林如轩握着他的手,道:“我等你很久了。”
“你……”
李冶看着他,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咬着下唇强忍着泪,林如轩见他这般,又是心疼又是想笑,道:“你也活了四十来岁,怎么现在死了,反倒像个孩子?”
“还不是因为你啊!”李冶终于大吼出声,竟惹得周围鬼差纷纷向他投来目光,林如轩忙把他拉到身后,摇了摇头,“别闹了,我们去找判官。”
李冶抽噎了两下,“找判官干什么?”
“当然是去接受判决了,看看来生会转世成什么。”
二人上面有龙族罩着,一般的小鬼也不敢管,便大摇大摆在地府晃荡,李冶没来过这,却也不害怕,反而觉得新奇。晃了一圈才随着众鬼去找了判官,前面的鬼魂都在规规矩矩排着队,李冶却不乐意了,他堂堂毓王,做什么都是别人给他让地儿的,便有恃无恐,挤到了前面。
林如轩无奈地被他拽着,直接来到了判官跟前,那判官戴着狰狞面具,左手执着生死簿,右手一杆勾魂笔,正按部就班点名行判,看见他两个插队的,顿时不乐意了,一指他们道:“你们两个,还没轮到你们呢,地府不准插队,回去排队去。”
李冶却不肯依,直接把双臂撑在他案前,“不行,我们赶时间,你快点判,判完了我们好走
“真是的……”那判官自言自语,“都说我是催命判官,居然有人比我催得还急。”他瞧见两人额头那龙族留下的记号,摆了摆手,“原来等了半天,就是你们。罢了罢了,就让我破一次例,先判你们吧。”
他在那生死簿上查到了两人的名字,抬头道:“李冶,你本来阳寿未尽,怎么跑到这地府来了?”
李冶皱起眉头,“你这判官,哪来这么多废话,我死了就是死了,你还想给我赶回阳间去不成?”
判官摇摇头,“不是自杀,生前……功过参半,两者相抵,无功无过。”他在六道中“人”的一栏勾了一笔,“下辈子继续做人去吧。”
李冶让开位置,林如轩站到判官面前,判官也看着他,道:“你这个么……生前虽有功,却不抵过,杀孽太多,是要投畜生道的。”
林如轩没做声,李冶却不干了,对那判官道:“你敢让他投畜生道试试?”
判官却不为所动,“虽说是有人让我地府给你二人投个好胎,不过我这判官,还是不能有失公允。他杀孽虽多,可功绩也而不少,一世畜生道便差不多能还清了,只要下辈子不再行杀孽,再来此地,便可继续投做人胎。”他说着,笔已经在“畜生”那栏勾下了,李冶拦之不及,气得跳脚:“你!”
“好了,走吧走吧。下一个!”
李冶还要找那判官算账,却被林如轩拽走了,行到没人处,问他道:“李冶,如果我投做了畜生,你还会寻我么?”
李冶愣了一下,叹气道:“当然寻你,你就是变成了蚊子,我还得用我的血喂你呢
二人手牵着手,走上了奈何桥,林如轩才道:“蚊子定是不会,寿命太短,还没等咬到你就先死了。那判官,也不像是很希望我们短时间之内再回来的样子。”
李冶笑了,望了一眼下面忘川河的河水,“我倒希望你变成个小鸟儿,这样我就可以把你关在笼子里,好生豢养你了。”
“……”
当然,像林如轩这种人,怎么可能投胎成小鸟儿。
李冶找到他的时候,是在丛林里。
这地方可谓危机四伏,动物的天堂,他一个人类冒险进来,身上又没什么像样的家伙事,周围人都说他疯了。
可他却不怕,拿了一张弓一桶箭,独自朝丛林深处走去。
他看见林如轩的第一眼,还是禁不住愣了,这些年他无数次在想这厮到底变成了个什么,最好是乖巧可爱的,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变成了这么个玩意,看样子把他逮回家养着的计划是要失败了。
——一只花豹正卧在不远处的草丛里,闭目小憩。
李冶没敢走太近,虽说他能确定这豹子就是他要找的人,可骨子里那天生的惧怕还是让他停下了脚步,伸出自己的左手,轻轻勾了勾无名指。
那豹子突然睁开了眼。
李冶看着它慢慢起身,顿时心里发怵,这豹子看上去十分健壮,年龄应该也不大。而豹子的寿命也就是个十来年,而他早就过了弱冠,照这么算他还没找它它就应该已经死了。可他俩明明是一起喝的孟婆汤,怎么这姓林的竟比他晚投胎了二十年?八成又是墨问那厮干的,看来他为了让他俩相遇,也是下了血本了。
他正想着,那豹子已经起了身,慢慢朝他靠近,他下意识地便想要退后,退着退着就拔腿开跑,结果他这一跑倒是惹了豹子,它嘶吼一声,突然加速就朝他冲来。
李冶心说坏了坏了,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腿呢,他要是就这样被它给咬死,那可真是比窦娥还冤了。于是他刹住脚步,刚一回身,便见豹子朝他猛扑而来,一下子将他按倒在地。
李冶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尾巴骨也疼了,继而被它完全按倒,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林如轩!是我啊!”
豹子用两只前爪按住他的肩膀,倒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像是在疑惑什么
被这么个大家伙压着还是挺沉的,李冶不自觉去用手推他,接触到它的一瞬间,无名指上红光一闪,而它的左前爪,也有一道同样的红光闪过。
豹子看了一眼那红光,朝他呲了呲牙,发出一声低吼,而后挪开了爪子,竟回身走了。
“喂?喂!”
李冶愣了半晌,心说这红线都出来了你怎么反而跑了,爬起身来向他追去,豹子却不理他,兀自走自己的。他也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