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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兄,你身材走形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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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又站在百草堂的门口看。
  这实在是一间再寻常不过的商铺,可是又处处透露着不协调。
  “空中楼阁……”这几个字在裴子浚舌尖萦绕,“谢兄,你觉不觉得它比其他相邻的商铺造得都要高,有些浪费?”
  明明都是二层阁楼,百草堂的商铺比其他的商铺要高出半层来,可是他们上过二楼阁楼,却不觉宽敞,仍旧觉得十分狭窄昏暗,那么,多出来的空间去哪里了呢?
  “有夹层。”谢珉行明了。
  空中楼阁,并不是虚无之境,而是被藏匿了起来。
  这一日,百草堂所有的伙计和小二都在忙于清扫和搬运药草,这间商铺出了这样不详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再经营下去了,他们上头已经另寻旺铺,搬完这一次,这里就要关门大吉了。
  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二楼的楼梯口站着两个年轻人和一个小少年,扳动了玄关的木门后露出的机关。
  一瞬间,阁楼天旋地转。
  原来的地板迅速的升起来,露出了藏匿在黑暗中的空中楼阁。
  裴子浚终于又闻到了那股南疆潮湿阴冷的气味,这一次,他终于想起来,那不是潮气,而是……蛊的气味。
  阁楼昏暗,他们便点亮了案桌上的煤油灯,垂下来的黄色布条上用朱砂写着他们看不懂的符咒,裴子浚便回忆起来了,那案桌,便是那一日那位神秘的巫医接待他并且预示阿衣会“蛊死魂灭”的地方。
  他虽然想起了,因为没有跟谢珉行说这件事,就默默继续跟他们往深处走去。
  忽然,唐不弃感觉有什么的东西从他的背后爬上来,正往他衣袍里的脖子钻,触觉柔软冰凉,他吓坏了,赶紧拉身边的谢哥哥。
  谢珉行把那物抓下来,在油灯下一看,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蛊虫。
  不对,这太不对了。
  羸弱的烛火慢慢照亮了这座空屋子,他们举头看去,发现这并不是一间空屋子,墙壁上,门缝间,横梁上,到处都爬着蛊虫,它们或蛰伏着,或蠕动着。
  生老病死,生生不息。
  这空中楼阁是为了养蛊虫而生的。
  这也就是来过百草堂的孩子为什么会发狂了的原因所在了,那些孩子不是喝了药而疯的,而是因为楼上的蛊虫并没有非常严密的封锁在楼阁中,他们有一些通过墙壁,楼板的缝隙钻了出来,而其中恰好有一种蛊虫能够使小孩子神智失常,他们钻入了无知无觉的孩子体内……谁又能想到,这治病救人的药堂顶层,却是害人性命的蛊虫原生之地呢。
  楼下的人在救人性命,楼上的虫却在害人性命。
  谢珉行唏嘘不已,却忽然发现唐不弃离开了他的庇护,像阁楼角落走去。
  这是他才发现那角落处摆着长长的一排玻璃器皿,里面黄浊的液体上浸泡的,竟然是人的心脏……以玻璃器皿的数量来看,怕是又上百颗心。
  每个器皿上都贴着人的姓名。
  那些人,有些他只听说名字,有些他见过,有些死于候潮剑派的那次屠杀,有些死在他亲眼见证的徐家灭门惨案,还有一些,默默无闻的死在某个日子里。
  他们有些曾鼎鼎有名。
  如果活下去,无名的他们或许也会名扬天下。
  可是没有如果,他们鲜活跳动过的心,已经成了蛊虫的寄生物。
  唐不弃终于在一堆心中,找到了他想要找的那颗心。
  他看着透明器皿里的那颗心,终于泣不成声。
  那是唐丰的心。
  唐丰总是半夜而来,匆匆就走。
  每一次,都给他带许许多多新奇的小玩意儿,他目不暇接,舍不得把目光从那些新奇玩意中移开,从没有想过要多看一眼把这些东西带到他面前的人。
  他叫了他一辈子阿丰叔叔,长大了,懂事了,想要叫他爹爹时,却再也听不见了。


第56章 
  116
  谢珉行见到此情此景,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想起一年前; 阿轻死的时候,他因为私心蒙住了丢丢的眼睛。
  他想; 丢丢,不要看。
  可是如今他却再也做不出这个动作; 因为面前的小小少年抱着那玻璃罐子已经站起来; 他的眼睛漆黑明亮,眼里有一场漫无边际无遮无拦的风雪,他说; “我阿妈要是知道; 我带他回家,会不会高兴?”
  再也没有人回答他; 可是谢珉行却知道; 他已不需要那双替他遮住眼睛的手。
  唐不弃怀里玻璃器皿里装着那颗唐丰的心; 在蛊虫经年腐蚀下; 只剩下千疮百孔的半颗; 还有其他武林人士的心脏; 都或多或少的被腐蚀了——昔日威风凛凛的人物; 最后的命运竟是葬于蝼虫。
  谢珉行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 谁也没有想到武林上近年来频频发生的血案,竟是为了炼蛊; 那么; 这些吞噬了高手侠士的蛊虫有什么用呢?
  “谢兄; 看这里。”裴子浚道。
  在玻璃器皿下面的柜子里,裴子浚翻出了一对蓝色封皮类似账本的小册子。
  里面记的不是黄白物的账,而是人命账。
  “梁千里,男,生于辛亥年五月,十四拜入销魂掌徐家,善轻功,绝学为飞花浮叶脚……”
  “贞月道人,女,生于丁丑年十二月,少时为官伎,后出家南无道观,真阳师妹,善音律,引月咒一出,战无不利……”
  他们顺着册子翻下去,发现每一页,都记录着那些消失的武林人士的生平和绝学,甚至记载了克制他们绝学的方法和辅佐致胜的方法,如果不是那些人已经亡故,江湖上什么人如果拿到了这本册子,简直可以集各家所长,天下第一也不是笑话。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继续翻下去,还发现了谢珉行的名字。
  “谢珉行,男,生不详,白鹿门首席弟子,南裴北谢之一,善剑,漱雪集临近七层……”
  谢珉行吃了一惊,这里记载的简直比他自己知道的还要详细,他又看了一眼,觉得奇怪,之前那些人的记录都是用朱笔记录的,可对于他记录的,却是黑墨。
  “看来谢兄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裴子浚道,这时谢珉行才恍然大悟,朱笔勾勒的恐怕都已经不再世上了吧。
  这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有这么一双无形的手,抑或是很多双看不见的手,他们有组织有计划,用最残忍的方式,杀害武林人士,挖出他们的心,浸泡在罐子里,都只是为了记录下生平绝学,供后世瞻仰?
  那这一些人实在是太无聊了一点吧?那简直不是一根神经搭错了,应该是一脑袋神经都编成了麻花辫了吧。
  还有,他们为什么要用类似知寒剑的废剑?这一群人,和姚千机有什么关系?
  会是元卿吗?如果是元卿,为什么要指引他们来发现这个秘密?
  “谢兄,”裴子浚忽然眼神一暗,“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蛊术?很多年前,我下南疆时曾经听说这么一种蛊术,叫做 ‘千军万魄’,他比勾魂和入魄还要可怕……”
  “什么千军万魄?”
  “传说中,这种蛊术的厉害之处在于,如果一只蛊虫吸噬了一个人心脏,就会继承这个人的记忆,生平和所学,这样养成的蛊虫,就会承载这一个人所有的绝学,靠这样养成的蛊虫,就能再复制这一个人……也就是说……就是说……”
  他想,谢珉行也是他们的目标,如果是谢珉行,谢珉行在这玻璃罐子里,他不敢想,更说不下去。
  “也就是说如果我死了。”谢珉行苦笑着,继续替他说下去,“靠着这种蛊术,他们能够复制千千万万个谢珉行。”
  他已经察觉道了青年的情绪有些不稳,拉了他的手,道,“可惜我不会死。”
  “也不会有第二个谢珉行。”
  他想,真是傻瓜。
  世上这样爱慕着裴子浚的人,怎么可能找得出第二个。
  117
  裴子浚将册子往衣襟里一藏,他们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准备出去再从长计议。
  可是已经来不及。
  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硕大的牢笼从天而降,将他们牢牢的困在其中。
  他们退无可退,已经成了囚笼之鸟,插翅也南飞。
  与世隔绝的阁楼外,是百草堂的伙计们,他们已经装好了这最后的药材,奔往新的店铺,再也不会回来,也没有人注意到,这铁笼里,正抓住了三只私闯禁地的鸟雀。
  人若是在等待,时间便会过得极慢,也不知过来多久,连桌案上他们点燃的那一盏油灯都要燃尽了,忽的一阵妖风灌进来,油灯应声而灭。
  周遭混沌一片,只有瓦片上楼下来的细碎光点,告诉他们尚在人间。
  忽的,一个古怪又苍老的声音响起,“裴公子别来无恙。”
  裴子浚心中一凛,想起了那个说着“蛊死魂灭”的声音。
  果然是他。
  “可惜我并不想与你‘别来无恙’。”裴子浚懒懒道。
  “哦?”他笑了几声,“难道是我上一次给小公子算的卦不准?”
  什么卦?谢珉行心中一跳,为什么裴子浚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他为什么要瞒着他?是和阿衣有关吗?他心中有疑,却听裴子浚嗤笑了一声,“咒我们家可爱的小阿衣死的卦,我为什么要信?”
  谢珉行平静的听着,心里却已经卷起了滔天大浪。
  “你家的小阿衣?”那人口气古怪又暧昧,道,“那你也要问你身边的这位知寒客答不答应呢?是不是呢,谢少侠?”
  他的语气轻佻,带着欲说还休的意味。
  他……似乎是知道什么的。
  又似乎什么都知道。
  谢珉行没有说话,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感情,直到那个人说,“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是元卿吧。”他顿了一下,“让我猜猜,那小东西落到了元卿手上,是把他当儿子一样供着呢,还是蛊死魂灭呢?”
  “这样,你们就知道,我算的卦准不准了……”
  谢珉行忽然想起那个不祥的梦来,心,终于如履冰霜。


第57章 
  118
  天地之间一片寂静,谢珉行倚在铁笼的栅栏上闭目养神。
  却不敢真的睡着; 他怕又梦见那个噩梦。
  他索性睁开眼睛; 光线从瓦片缝隙里漏进来; 只能映照出青年的半边脸; 另外半边脸在黑暗中; 不辩神色。
  视线中的那个青年,冷清又疏离。
  和平日里很不一样。
  他在想些什么?他想起刚才那个神秘人说裴子浚曾见过他; 还说了阿衣相关的事?又……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他以为世上的人骗他误解他,这个青年总是一片赤心对他,可是事实上并非如此,他有自己的秘密,而自己,又何尝不是瞒了他诸多事情。
  人生而为孤,总该保重自己的心。
  忽的; 屋外树木摇动,似乎起了大风,过了一会儿; 风停了,他们的头顶上漏光的那瓦片缝隙中,一只鸟禽乘着风向而来,扇动着黑压压的翅膀; 盘旋而落。
  直直落在了谢珉行的面前。
  谢珉行立马没有了睡意; 那不是普通的鸟雀; 是魔教用来传送书信的喜头鹊。
  他蹲下身; 发现鸟的脚上果然绑着一个装信的竹筒子,里面装了一页纸,这时裴子浚也凑过来,眯着眼睛看了看,果然又是那十分欠人揍的字迹。
  “兄弟阋墙,倦鸟归林,什么意思?”
  “管他什么意思,你不觉得这字看多了很伤眼睛吗。”裴子浚道。
  “……”
  这是元卿出的第二道难题,通过“镜中美人,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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