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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京城都被笼罩在这雪花之中,冷意更甚,属于西京的萧索却渐渐被雪花覆盖,天地之间由昏黄渐渐步入雪白,依山而建的西京,竟在老天爷的鬼斧神工下染成一副由雪花铺就的山水墨画。
然而,再冷,皇上的旨意是不可违抗的。
于是,朝堂之上权势最大的三位大臣,在这冰天雪地里,坐上自家的马车,一步一步缓缓朝皇宫而去。
午时,乾元殿内相邻的议政殿内,熏烟袅袅,热意升腾。
三位脸色冻得通红的大臣进了乾元殿,才感觉冻僵的身体渐渐复苏过来。各自解下身后厚重的棉氅,严括,赵权,管怀三人在殿内干站着,面面相觑,一时无言,气氛一时沉默而尴尬。
倒是管怀左右看了一眼,打破了这份沉寂,朝二人道,“老夫与二位大人许久未见,二位大人近来身子可好?”
严括瞥了管怀一眼,对于这位朝中资历甚久的三公之一,他虽说没多少敬重,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老夫许久未见老大人,老大人精神都如此好,老夫又怎能逊于老大人?”
管怀抚须笑道,“太尉大人可是行伍出身,钢筋铁骨,怎能与老夫这衰老之躯相较,莫是折煞老夫了。”
赵权一直留意着二人,老脸古井无波,忽而道,“管大人许久未曾露面,若非前些时日陛下突然召见,老夫险些快要忘了老大人还在这朝堂之中。老大人向来了解陛下的心思,今日的朝议,陛下是何用心,老大人心中该是有数罢。”
闻言,管怀不经意的望向赵权,垂垂老矣的面容无丝毫波动,道,“丞相大人言重了,你我同是在朝为官,为陛下分忧解难,丞相大人向来擅谋人心,皇上有何心思,大人心中应当比老夫更清楚。”
严括不动声色的瞧着这一幕,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一闪即逝,却刚好被步入殿内的昭元帝收入眼中。
“三位大臣,倒是比朕想象中来得早啊。”昭元帝踏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入内,与此同时,身后的赵德胜冗长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闻声,严括,赵权,管怀三人面向昭元帝,俯身行参拜之礼,齐声道,“老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昭元帝步伐沉重而缓慢地朝三人而来,而后越过跪在殿内正中央的三位大臣,坐上了议政殿的御案前,方缓缓道,“平身。”
三人遂起身,恭恭敬敬立于御案之前。
昭元帝深沉的目光在三位大臣的面容之上一一闪过,片刻后道,“此番召诸卿前来,是有要事相商,诸卿心中可有数?”
赵权与严括垂首默然,管怀拱手道,“老臣愚钝,还请陛下明言告之。”
赵权与严括对视一眼,当即拱手,“老臣愚昧,请陛下明示。”
昭元帝盯着三位大臣,沉默片刻,道,“你们三位大臣,是朝堂上的支柱,亦是朕的肱骨之臣,朕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诸卿想必看在眼底,自然清楚,这个皇位,朕是坐不了多久了。”
“陛下……”三人齐声道。
“劝慰的话不必说了,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昭元帝道,“此番召你们前来,便是想与你们商议这皇储一事。三位大臣,各进所言罢。这个皇位,朕的三个儿子当中,你们属意何人?”
闻言,严括与赵权眼中掠过一丝深意,心道:果然如此。
唯有管怀敛目垂首,不动声色,不发一言。
见无人发言,昭元帝道,“朕知晓此事事关重大,朕的身子也熬不了多久,如今日这般召三公朝议,日后也极少,所以今日朕是切切实实想知道诸卿心中之意,无论你们是何想法,尽管明言,这个皇位,朕的皇儿之中,何人能堪当大任?”
沉默稍许,管怀忽然拱手,道,“回陛下,东宫便是储君,身居储君之位多年,顺应天德,理当继承大位。”
赵权拱手道,“老臣以为不妥。”
昭元帝道,“如何不妥?丞相大人尽管讲来。”
“太子的确身为诸君,但太子身子孱弱,缠绵病榻多年,这样的身子,只怕无法操劳国事。”赵权道,“且太子身居储位,朝政之上却并无建树,一旦登上皇位,以病弱之身操持国政,只怕国政无法解决,太子的身子亦不能长久,所以,老臣以为,太子殿下不宜继位。”
昭元帝眸光微敛,不动声色道,“那么丞相大人属意朕的哪个皇子?”
赵权沉默稍许,道,“老臣以为三殿下尚可。三殿下于朝政颇有建树,且口碑极好,一旦登上大位,操持国事亦能得心应手,相信若是三殿下继位,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闻言,昭元帝颔首,沉吟稍许,目光忽而转移至一直未曾开口的严括身上,道,“那么太尉大人,以为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乃们觉得谁当皇帝合适嘞?—3—
第60章 匕现
严括微微一震,抬起头来,见昭元帝的目光落于自己身上,蓦然想起昨日左盛在府中所言,沉吟片刻,道,“老臣对三位殿下并不熟悉,所以不知推选何人,陛下对三位殿下的心性比任何人都更为了解,所以无论陛下选定何人,老臣皆会忠心辅佐。”
昭元帝显然没有料到严括的言论,竟微微愣了一下。
赵权亦是如此,他惊讶的侧头看了一眼严括,见严括面色镇定,似乎诚心之言,愣了一瞬,将生出的疑窦压进心里,一时竟不知严括究竟是何用意。
管怀依旧不动声色,敛目垂首,旁观此幕。
昭元帝的眸光落在严括的身上,眼中掠过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猜忌,沉默片刻,道,“太尉大人当真如此想法?朕的诸位皇子,严卿并无看重之人?”
严括仿似并未注意到昭元帝望着自己的眼神,拱手道,“老臣所言乃真心实意,陛下是一国之主,三位殿下从小在陛下身旁长大,陛下自然熟悉三位皇子的心性,哪位皇子适合皇位,能不能操持国政,陛下想得必然比老臣深远。”
昭元帝沉默良久,忽然道,“那么严卿以为,朕的六皇子,容瑄心性如何?”
严括心中一顿,面上声色不动,道,“六皇子心性聪慧,不过年纪尚小,与其他二位殿下相较,或许稍有逊色。”
语出,殿内一阵沉默。
赵权不可置信的瞥向严括,显然不曾料到严括今日的表态出乎他的意料,也完全摸不透严括此举何意。连管怀此刻脸色亦有些惊诧,只是与其他人相比表现得不甚明显,也无人留意。
昭元帝眸光深沉的凝视着严括,缓缓道,“严卿此意,是指容瑄不能胜任这帝王之位?”
“老臣并无此意,”严括泰然自若道,“哪位殿下坐上皇位,老臣但凭陛下定夺。”
昭元帝凝视着严括,目光晦暗,深不可测。半晌,缓缓收回目光,道,“诸卿之意,朕心中已命了,诸卿回去罢,此事朕会好好想清楚。”言罢,昭元帝朝赵德胜道,“扶朕回宫。”
“是,陛下。”赵德胜恭候一旁,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昭元帝,步履缓慢而沉稳的出了议政殿。
赵权、严括、管怀三人俯身行礼道,“老臣恭送陛下。”
昭元帝离开议政殿后,三位把持朝政的朝廷柱石此刻依旧面面相觑,只是不同于来时那般,此刻的气氛已截然不同。
赵权盯着严括,忽然道,“严大人今日所言,当真让老夫如丈二和尚,你可知今日之事绝非儿戏,你在陛下面前所言,难道以为殿下不会当真?”
“当真如何?不当真又如何?”见赵权完全变了的脸色,严括只觉心情舒畅,神清气爽,他毫不在意赵权怪异的目光,道,“老夫今日所言,尽是肺腑之言,并无半句欺瞒陛下,倒是相国大人,似乎对老夫所言有很大意见?”
“太尉大人,明人不说暗话。”赵权道,“以前朝见之时,你维护的分明是六殿下,可你今日所言,难道不担心六殿下听见后,心生异心?还是你想以退为进,打消陛下的顾虑?这可不像太尉大人的行事手段啊!”
严括抚须一笑,道,“老夫是何心思,就不劳相国大人操心了。相国大人善谋人心,总不能回回都叫你猜中老夫的心思吧。外头冰天雪地的,老夫就不久留了,二位大人,告辞!”言罢,严括自门前宫人手上取过棉氅披上,就此离开了议政殿,不多时,管怀与赵权各怀心思,一同离去。
乾元殿内,昭元帝回来后便坐于御案前凝眉沉思,面色深沉。半晌,他叫来赵德胜,道,“朕吩咐你的事,可都办妥?”
赵德胜颔首,道,“回陛下,宣华殿那边无丝毫起疑,乾元殿内的暗棋也已控制住,贵妃娘娘那里奴才也早已通了气,万事已准备妥当,一切就等着陛下的旨意了。”
昭元帝颔首,想着今日议政殿内严括的举动实在让他奇怪,不过,只要严括不公开维护文氏,他便无后顾之忧。沉吟片刻,昭元帝道,“传旨下去,今岁的除夕之宴要声势浩荡的举行,后宫之人、王公贵族以及朝堂二品以上的大臣需尽数到场,不得有任何人虚席。”
“是,陛下。”赵德胜躬身受命,正欲转身下去传旨,昭元帝喊住了他,随即执起御笔,摊开一张诏书,行书而上,片刻后将诏书封好交予赵德胜,“此封密诏事关紧要,五日后子时,你亲自出宫送进管府,交予管怀长子管冲之手,不得出丝毫差错!”
赵德胜当即接过密诏,躬身道,“老奴领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乾元殿内昭元帝的这封密诏,除却赵德胜外无一人知晓。今日的朝议内容,一日之间却传遍整个朝堂,满朝文武大臣皆已得到消息,却也陷入谜团之中。
不久,昭元帝的旨意传遍六宫与朝堂,文武百官尽皆收到旨意,心思各异,有不少人却隐隐觉得,今年的风声似乎不同于往年,朝堂之上,一场大变似乎即将到来。
午后,漫天雪白的御花园一角,沐青怀抱从御膳房里挑来的点心行色匆匆的踏上前往东宫的小道。
忽然在拐角处,遇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望着面前立在不远处,面色沉静,正用一种毫无情绪的目光盯着他的高宇,沐青心中一笃,将一丝惊惶不动声色的敛入眼底,垂首道,“奴才秦川,见过高公公。”
高宇冷冷地看着他,沉默片刻,道,“娘娘要见你,随我来。”
沐青心中微惊,却不能违抗文妃的命令,只好小心翼翼的跟上高宇,将自己的心思全部埋进心底,不露分毫。
少顷,沐青跟着高宇到了宣华殿,一路镇定自若的进了正殿,刚刚踏入大门,就听高宇朝文妃道,“娘娘,奴才把秦川给您带来了。”
闻言,靠在銮座上闭目休憩的文妃登时掀起眼皮,漫不经心的挺直婉约的身形,一双眼梢微扬,带着一丝冷意的双眸直直向沐青射来。
沐青心中一凛,当即俯身跪拜,朗声道,“奴才秦川见过文妃娘娘,愿娘娘玉体圣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川,许久未见,你的这张嘴倒是一如既往的甜啊。”文妃眯了眯眼,忽而话锋一转,道,“不过,你的胆子倒是大了许多,若非本宫亲自派人前去,只怕还请不到你这尊大佛,对否?”
“娘娘言重了,奴才不敢。”沐青登时往地上一磕,道,“奴才随太子殿下进宫不久,许多事还未整理妥当,一时无空前来向娘娘请安,还请娘娘恕罪。”
“如此说来,是本宫错怪了你?”文妃道,“你心中并未忘记本宫?并未忘记你那千禧殿里的主子还被本宫扣在手里?”
想起文妃口中所言的温贵妃,沐青脸色微变,一丝异色闪过,因为他垂着头的缘故而无任何人瞧见。沉默片刻,沐青道,“奴才并未忘记。”
“很好。”文妃冷冷地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