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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等到他人在了,阿雪便想与人待在一块,陆照阳知他每日都等自己,常等到深夜受不住睡着了,被子也盖不好,便唬他道:“若是有钱,我早在那租个房子住下了,每月只回来一两趟,可惜没钱,只好这么赶路回来了。”
阿雪听了有些消沉,却也有些窃喜,若是如此果然还是没钱的好,这样陆照阳便不会去别的地方。
想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逗笑了陆照阳,不知道是说了什么让他脑袋瓜中有了风云。
后来待他回来,会在阿雪耳边说话,道他回来了,可巧每回阿雪似能听到,半睁开眼努力地看着他,笑起来。
也有几日他起床阿雪也跟着醒了,出事那天也是如此,天阴沉沉,吹着黑黑的云,刮着呜呜的风,乌禽声不绝。
阿雪缩在被子里已挪在了陆照阳的枕头上,使劲又卖力地蹭了蹭脸,只把头发蒙了一整张,又只好那手拨开。
陆照阳与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给他带吃的。
阿雪说好,而后坚持不住睡过去了。
陆照阳抱着他,只思了几息便决定暂且带去东娘子家,家中简陋无法救他,镇上医馆却有些距离,唯一的邹家虽好但在山上,一时三个地都无法安置,他便舍了脸皮来求东娘子。
因他敲门动静实在有些大,惊扰了好几户人家,立马探出头瞧瞧是什么事,一时热闹起来,都在猜这是怎么了,一见了壮哥娘子也在,更是好奇,难不成这已经是不要脸,正大光明了起来么?
阿惠也是这般想的,想别是玩了什么龌龊东西,才把人弄坏了。
东娘子回头瞪了她一眼,呵道:“这成日家都学了什么?管好你的嘴。”
阿惠暗哼,并不觉有何不妥,见了这讨人厌的阿雪奄奄一息有些不大高兴,这死了便痛快些,还要到他家来,脏了地怎么办?
晦气!阿惠捂着鼻子给陆照阳脸子瞧,陆照阳哪里看得进她,抱了人便跟着东娘子往里走。
“急个什么?又不是我家死人。”阿惠嘀咕,虽想见见这是如何狼狈,大快人心,可到底又怕沾惹上不好的东西,索性回了房,不如去瞧她那撒了金粉的首饰盒。
东娘子带了他们暂借了幼弟的屋子,正好生了炭,十分暖和。
弟弟年纪小,只问怀里的小阿兄怎么了,是不是病了?他还记得阿雪跟他放过风筝的事,要过去摸摸手叫他起来。
东娘子蹲下身摸摸弟弟的脑袋:“只是有些冷,要借你这暖暖,今晚跟阿爹在一起如何?”
弟弟道好,奶娘上前带他去他阿爹那。
东娘子又叫了老仆拿热水来,又嘱咐多烧一些,回头朝着壮哥娘子道:“我也不问这是怎么了,左右看应当是有什么内情,待小郎君醒了,再细细问你!”
壮哥娘子点头,东娘子索性支使她不如去镇上叫了大夫来,“你既担心,不如做点有用的事,还能帮上忙。”
壮哥娘子看了眼不知如何的阿雪,也没脸去瞧陆照阳了,抹了把泪便出了屋子去找大夫。
抬了热水来,但阿雪身上摸着还冷,必须先得暖暖才成,东娘子叫人去拿被子,越厚越好,陆照阳知他到了冬,一个人睡很难将被窝焐热,必须靠着人才行。
“我给他捂捂。”
东娘子顿了下,即刻明白过来:“那好,这般我找个人来帮你看着。”
“多谢。”
东娘子点头,回避了出去。
陆照阳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小心碰到阿雪的身子,将人捂在怀里,两片单纯的肉体便贴合在了一道,短时间内是分不开了。
他像极了铺满绒羽的避风之所膀托着这片很小的叶子,隔开冰冷的水雾慢慢穿行到碧草粉花的岸边。
他比着手的大小,反手包住已经不是那般细嫩的手,因他白,所以能分明瞧见紫红的冻疮,一些细碎的痕,陆照阳手上也生了个冻疮,但他习惯了,便显得没那么可怖,两个冻疮的位置还能合在一块。
陆照阳蹭蹭阿雪的脑袋,摸索他身上有没有其他外伤,却只摸得一把旬凛的骨头,是切实的证据,从根本上的孱弱至了没有结实的身体,常会被伤到现在还养不胖,吃多了就反胃,叫人怎么办?
阿雪陷在他的怀里,突然动了,啊啊叫了几声,呛出几口水来,陆照阳全接了,接住他发抖害怕的身体,“睡了就好,醒来就能回家了。”
待身子捂暖了些,陆照阳拿热水给他不断地擦洗并搓着手脚,但凡水温了,便换下去,重烧了热水送进来,这冷水热水源源不断换下去送进来,也就只有女人生孩子才能见着这般场景,外头望着灯火通明,叽叽喳喳互相探听着,壮哥娘子带了大夫赶来,越过好事者,越过那些冷言冷语看笑话的人。
兵荒马乱片刻,大夫起身,陆照阳便上前问如何。
大夫叮嘱道:“如此便无碍了,方才拿了银针扎他手脚,便是试试,万幸咱们这不是西北苦寒之地,救了他一命,没冻坏了,脑后的伤也是些皮外伤,养养便能消下去。”
说了这些东娘子和壮哥娘子皆松了口气,东娘子抚着胸口道:“如此松了口气了。”
大夫又开了药,叮嘱这后半夜极有可能发起寒热,离不得人。
“既如此咱们便轮流守着。好过太过劳累。”
陆照阳谢过此举善意,回绝了:“不用,我守着便好。”
壮哥娘子听此上前:“左右与我脱不了干系,我来罢。”
“不劳烦。”陆照阳冷冷道。
东娘子见此打了圆场,道:“左右大家都在这,今晚姐姐歇在我这,若有什么事陆大哥叫人便是。”
说完打点完毕后,东娘子便带着她先回了房。
大夫还有句要私下和陆照阳提点,说阿雪根本不足,千万注意日后再不能受了什么寒热,长此以往下去少不得影响寿限,“他与旁人不同,安乐过此一生方是上策。”
“寿限……”陆照阳拧起眉,“是少时一些事么?”
大夫道:“这到不确定,但也极有可能,好在如今生活也并不会影响什么,平常心便好,该笑该吃,陆郎君不必过于担忧,就是多上心些,像今日这事万不能再折腾一次了。”
听此陆照阳眉头稍舒展了些,郑重点了点头。
这夜陆照阳紧紧守着,只见烛光流泪,一寸一寸短下去,烧至了天明。
阿雪半夜果发起了寒热,来势汹汹,淌汗淌泪,陆照阳给他擦身换衣,不敢走开,听梦里叠声叫疼,生生拧乱了眼,不知如何是好,怕自己抖着手弄疼他。
煎熬了一夜,热度也反复了一夜,待稍稍平复了些,等不及天亮,陆照阳便交托早起的奶娘给了些钱烦请再去叫次大夫。
因阿雪体弱,不能吃些虎狼猛烈只药,只能慢慢温补,将这热度发散出去。
壮哥娘子几次请求一块帮忙照顾,但被陆照阳冷言挡了下来,倒不是说他气量狭小,容不得仇人之妻,只因阿雪昏睡,尚未醒转,令他咬牙挪后算账,多昏睡一日这仇便在他心里多重了一分,成了一根恶刺扎在心肉上,搅着混红的血。
第三日,阿雪好了些,也降了些温度,能进些米粥,众人皆有些高兴,唯独阿惠却因连着三日不见人死,很是不大高兴。
她倒还想着不若死在了弟弟房里倒是好,却不料非但人没死,热度也渐退了下来,连傻子都烧不成了!
更有这几日好久未见邹郎君,心情闷愤,在屋里发了一通脾气。
因着阿雪,东娘子睁只眼闭只眼懒怠说她,被人忽视了的阿惠更是不快,总拿着阴毒的眼看着弟弟的屋子,暗自诅咒。
再有一日,邹家也知道这事了,邹郎君心想如何不到他家来养病?要住哪便住哪,上午睡了莲花榻下午便睡香薰枕,这么一想挥手叫人接了他们来,过会又说自个也要去。
真娘因去的是东娘子家,少不得要防着那阿惠,便也跟着去了,不让兄长出来,她自去里头说明来意。
“如今小郎君病情稳重下来,也好挪动,真是要休养的时候,不如到了咱们家,修养得好些。”
陆照阳思了一会也不推脱,这几日也叨扰了东娘子,用了她家的东西,也是万分情急之下,便道要买下这些,东娘子哪里在意这,直言道:“不若一并带了去,省得折腾,直接用便好。”
也不再说,陆照阳裹了阿雪送上车,细细看了眼还在睡的模样,交给了真娘,道:“我还有些事,暂且交给你们。”
真娘点头,这邹郎君奇怪道:“他有什么事?”
“自然是重要的事。”
邹郎君皱眉。
真娘见他还是不解,摇头拿他是根朽木,别看这朽木阿兄多少精明,实话说了但凡是能动手的绝不用脑子的。
“我说这点道理你也想不明白?这些日子从头到尾生发的事你一点也没感觉?”
邹郎君眉头更皱了,真娘好言解释道:“这事看上去像是那壮哥娘子失节,姘夫是陆旦,可咱们却知这事是假的,既然是假的如何这流言便成了真的?且人人都信?我听他们说是从房里搜出来男人的玉佩,好,那这玉佩又是哪里来的?”
邹郎君简单道:“那肯定是有人放进去的。”
“是了,玉佩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别人放进去的,要么是她真的失节与人,无奈之下只好推到陆郎君身上,可你要想,多年的妻子,感情深厚,不是你说我搜到个玉佩便怀疑的,况且既有姘夫,如何不将东西藏紧了还露了马脚?便是有人放在了显眼处,要那李家的抓住了,而且我也怀疑如何见了玉佩便知道是通奸?”
“依你的意思,要么这事以前便捕风捉影过,只不过一直没证据,所以此次再拿了生事,更有玉佩作了证据,只要煽风点火,这事便成了!”
真娘叹道:“孺子可教。”
“那便是身后有一人想要对付陆旦,才想出这个法子,可既如此那个李壮为何又要对付陆雪?岂不多此一举?既要报复也该报复陆旦才是。”
“阿兄,你也不想想这能报复的成么?”
邹郎君露出嫌恶的神色阴阳怪气道:“难免,上次我还见到那男人伤了陆旦,兴许能成?”
真娘拍了一记没个正形的兄长,却突然想至什么,便道:“阿兄,你不觉得这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个流言未必能让他二人斗得你死我活,陆郎君可曾在意?但你瞧一个李壮的妻子,使得李壮彻底认定陆郎君夺走他的妻子,是夺妻只恨;而小郎君,自不必说是陆郎君身边人,这次未救回来,便是生杀之仇。若是成了你道会如何?”
“自是杀人偿命,一死百了,皆大欢喜。”
邹郎君诶哟哟发出怪声:“险啊,我倒不知这小地方还能有这样的人?翻出天了啊。可惜可惜唉,要是真跳进去便是黄河也洗不清了。”
说着是啧啧可惜,好险好险,但面上却是一副幸灾乐祸,摇头可惜未能看场大戏。
真娘使劲拧了他一道,只把邹郎君拧得在车上嚎叫。
各种细节真娘尚推敲不出,但陆照阳却只听了一半,便说皮猴。
壮哥娘子还未说全了话,猛地被摁住了话头,扑簌扑簌张着嘴几下,干巴巴道:“所以那玉佩是皮猴趁不注意放到我那的?”
陆照阳不看她,却盯着那湖水瞧,如一面镜,本是清晰见人的绿,却因山头碎云沉沉,截获了这色,仿佛多了一层灰蒙之尘,变作了吃人的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