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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未来无论如何都很糟糕的时候,预言师也只能选择一个不那么糟糕的答案提供给别人,她并不能改变这些波折。
当然,郡守如此硬气,也因为他在被抓住之前,做了一件大事——他终于摸透了城中的部署,想办法把这个重要的军事情报送给了城外的胡人。
胡人这边在得知了离间计失败消息后,就真的只剩下了华山一条道,正面肛。
因着郡守的背叛,魏兴郡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已经被敌人所洞悉。
守一座城,自然不可能真的方方面面都固若金汤,总会有地方是哪怕拓跋六修+王济也力有不逮的。
胡人开始朝着瘸子的脚猛踹,结果可想而知。
在做过一系列极具煽动性的发兵动员之后,魏兴郡也只能被迫迎来了最后的大决战。连卫玠和王济都坚持上了城墙,拓跋六修也阻止不了。在这种时候,他们必须做出表率,这是一种振奋人心的手段,也是一种誓与城池共存亡的决心。
当然,虽然要正面对敌,也不代表着不可以用一些小战术了。
越是在这种危急时刻,拓跋六修越是冷静,大脑飞速的运转,一条条的计策罗列在眼前,然后他选出了其中最合适的。
两族胡人几万的大军,已经将魏兴郡团团围住,还有人专门在城下叫喊辱骂,是谓激将。
拓跋六修很配合的佯装出了被激怒的样子,命城中守卫敲起了战鼓,摆开了开战的阵势,做出一副要和胡人死磕到底的模样。
胡人那边当然很激动啦,一直紧绷着神经,整整一天中哪怕一秒都不敢放松,屏住呼吸等待着不知道何时会出来一战的拓跋六修,想象着那将会发生何等浴血的史诗级奋战。
结果……
一直到金乌西沉,月明星稀,魏兴城都没有做出真正的反应,反而变得静悄悄的,哪里有什么要打仗的样子,仿佛全城都睡了。
才发现被耍了的胡人们:“……”
还是几个叛变了晋朝的汉人识货,拦住了被彻底激怒的首领,说这都是魏兴郡的套路啊套路。大王您听说过曹秽论战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拓跋六修就是想这样一点点磨掉咱们的士气再出战啊,咱们绝对不能上当!
首领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赌气心想着,你拓跋六修能睡,我们就不能睡了?来来来,大家都洗洗睡了吧,咱们气死对面那群臭傻逼!
而之前在城中已经养精蓄锐多时的拓跋六修,在得到探子的信号好,终于精神重抖,联合他和王济带来的、以及城中本就有的将领,共计十几人,各带领几十名骑兵,从魏兴郡的各个城门倾力杀出,分路攻击就在不远处的胡人阵营。
此时的胡人,都依令真的去睡了,之前神经太紧绷导致他们都疲倦极了,没什么防备。等看到拓跋六修等人的时候,为时已晚,有些人连衣服都没来得穿好,就成为了拓跋六修的刀下亡魂!
整整杀了敌人好几千,杀完就往回跑,根本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
等拓跋六修带着伤跑回来的时候,敌军那边彻底炸了营,疯了一般朝着魏兴郡开始了自杀性的袭击。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战斗力有可能翻倍,也有可能因为没有智商而屡屡中招。
这次的胡人属于后者。
高句丽死伤最为严重,首领拖着最后半口气,身先士卒在城下破口大骂。
“全天下谁不知道你拓跋六修就是晋朝的一条狗?”
“卫家的看门犬!”
“怎么?哪怕如今主人变成了个不能走的瘸子,你还是这般忠心护主吗?你这么贱,卫玠知道吗?”
卫玠当然不知道!他用眼神询问着拓跋六修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全天下谁不知道你拓跋六修就是一条狗?谁借给那些高句丽人的胆子,敢说这样的话?!我要灭了他们,管什么人道主义去死啊,他要灭他们全族!卫玠简直气疯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拓跋六修倒是神色如常,没见他流露什么表情。因为他根本没把对方的话当回事,反而更重视于稳定卫玠的情绪:“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一些不重要的细节,我就没和你讲。”
“我并不觉得这是不重要的细节!”卫玠正在爆发的边缘。
拓跋六修不顾周边的人,一下子抱住了卫玠,把这个火药桶变成了哑火。
拓跋六修在卫玠耳边快速的讲了一下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个头衔。
拓跋六修是鲜卑人,他所在的鲜卑分为了很多部,好比拓跋鲜卑,慕容鲜卑,宇文鲜卑之类的。拓跋鲜卑自己本身又分裂成了东、西、中三部。拓跋六修凭借一己之力,统一了鲜卑各部,不是拓跋鲜卑的那三部,而是所有的鲜卑族。他的统治手段犹如一个暴君,铁血政策本身就足够为人诟病的了,在再加上他有了这样的功绩,依旧奉晋朝为主,并以此为战功给卫玠换了个郡侯的爵位,可想而知,在那些打不过他只能用语言中伤他的人口中,他会被编排成什么模样。
“你可以这么想,其实我还不是被黑的最惨的。”拓跋六修笑着对卫玠道,“你听说过卫家二犬吗?”
卫家有两条“著名”的看门犬,疯起来连他们自己都害怕。
其一是凶名赫赫的拓跋六修。
其二是……
……就在此时此刻,远远的一箭便射穿了高句丽头领脑袋的石勒。
石勒骑在高头骏马上,站在前段时间高句丽自己堆砌的土丘上,俯视着下面的胡人蝼蚁。随着他的出现,他身后是举着火把的千军万马,各色迎风飘扬的旗帜上,都写了一个大大的篆字“璪”。
一身银枪银甲,白衣白马,s常山赵子龙打扮的卫璪,出现在了石勒身旁。他隔着远远的一个战场——也不知道他弟弟能不能看见——使劲儿的挥着手:“希望这回我没来的太晚。”
早已经因为成都一役而在这片称王的卫璪,其实比拓跋六修这个在北疆扬名的鲜卑人,更让疆胡胆寒。
“不要怕,只是一个石勒,一个卫璪。”
卫璪无辜的笑了笑:“我当然不可怕,谁不知道我是个文官。打仗的事我都是交给……”
武贤法师(卫熠)一身黑色的僧袍,拿一根重于千钧的僧棍,伴随着宝马的嘶鸣,一骑当千,所动之处瞬间被打爆、炸裂了无数敌人的脑袋。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在那些“璪”字旗里,其实一直都混杂着不少“贤”字旗。晋朝的士兵都近乎一脸憧憬又狂热的看着帅到让人合不拢腿的卫熠。面容是佛相慈悲,动作却是修罗斩血。
她微微昂起下巴,一脸看杂碎的蔑视:“投降,还是死。”
第185章 古代一百八十二点都不友好:
之前是胡人围困魏兴郡,如今却是魏兴郡和卫璪的援军一起把胡人包了饺子,结局如何,根本不用多说。
这是卫玠正面参与的第一场战争,也是他赢的最轻松的一场。
拓跋六修、石勒以及武贤法师三人,就像是收割机一般,在敌军中游刃有余的轻松来回,取敌首级,分分钟就能让敌人跪下叫爸爸的那种帅。
卫玠、卫璪以及王济主要负责的是赞美和鼓掌。
郡守府的婢子一字排开,站在卫玠和王济左右。这群武力值爆表的娇花妹子胆子真的很大,忠诚又细心,哪怕是在这么混乱的当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一直尽忠职守的保护着卫玠和王济的安全。
和卫玠最熟的几个还有闲情打趣卫玠。
“总算知道郡侯为什么会看上拓跋将军了呢。”
“郎君看我看我,其实我也很厉害的。”
“文武搭档,干活不累。
卫玠突然有点小私心的觉得,若拓跋六修的好只有他知道了,就好了。
很快的,胡人便撑不住投降了。这些西南的胡人不像羯族那么疯,没有什么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投降的硬气,他们本身也硬气不起来,甚至还有真的被打哭了的,不够丢人的。
战争结束时,卫玠在大力出奇迹(喂)的婢子的帮助下,早早的等在了城门口,翘首以盼的期待着见到他的家人。
武贤法师黑袍滚滚,纵马踏风而来,带着血气与肃杀,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那么一股雷厉风行。
这就是他的阿姊。
踌躇满志的离开,荣耀加身的回来。
武贤法师在与卫玠近在咫尺的地方勒住了黑色的缰绳,翻身下马,飒爽英姿。近看就会意识到,这些年她面容的轮廓棱角变得更加英气逼人了。
她扔下手中的僧棍,荡起尘土阵阵。
然后……
当着没有多少人的面,武贤法师给了卫玠脸上一个重重的巴掌,声音清脆响亮,吓的一排婢子静若寒蝉。
唯有武贤法师动作依旧,打完,就俯下身子,抱住了卫玠。亲身演绎了什么叫,打一巴掌给个红枣,在卫玠看不见的地方,武贤法师红了眼角,湿了眼眶。
被抱了个满怀的卫玠,莫名的想起了他还在蹒跚学步时的过往,他以为他早就应该没了的记忆,在当下又清晰的回想了起来。
那时的卫玠,有天无意中听阿姊和阿兄说,隔壁家比卫玠小一个月的小孙子已经会走了,但卫玠却还是整日像个佛爷似的稳坐如钟。他的兄姊很认真的怀疑起卫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卫玠气不过,隔日便站起来,不仅走了,还当着他阿姊的面在榻上跑了几步,结果在绸缎上打滑差点摔下去,脸着地的那种。幸而阿兄眼疾手快,接住了卫玠。阿姊被吓的脸色苍白,一头冷汗,咬着唇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那个时候的阿姊,也像现在这样,死死的搂着卫玠,不让他看到她的害怕,不想他发现她后怕时的满目仓惶。
她问他:“该打吗?”
他老老实实、乖乖巧巧的回答:“该。”
武贤法师其实还有很多话想和弟弟说,她想说,你知道在听说你被绑架时,我差点心脏停跳吗?她想说,还记得你小时候我告诉你的,什么都没你的命重要吗?她想说,你为什么要去和拓跋六脩拼命,你还记得家里人会有多担心吗?她最想说的是,再有下次,不用别人弄死你,我亲自动手,免得累阿娘和我那般担心你!
但是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她哽咽着说:“你没事就好。”
卫玠笨拙的安抚着他的姐姐:“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呢,好好的,全须全尾。这不是你的错,别自责。”
是的,大概只有卫玠知道,他姐其实一直在自责。武贤法师从小就有这种奇怪的使命感,觉得她应该为全家人的安全负责,不管她的身份是妹妹还是女儿,她应该保护他们,哪怕是卫玠后来养的那只死肥死肥的大花猫团爷,都是她的责任,但凡谁受了一点伤,她都会被愧疚感淹没。
但卫玠想告诉他姐姐,你已经做的很好、很好了。
我没事,你没事,我们终于重新团聚在了一起。
己方开始打扫战场,多年未见的卫家三兄妹,围坐在郡守府,准备吃火锅。
在魏晋,火锅的官方称呼叫“古董羹”,因火锅煮起来时的“咕咚”声而得名。用的是能分为好几格的五熟釜,也就是古代版的鸳鸯锅,始自三国时代的魏文帝时期。其实西晋时,北方还不算特别流行这种吃法,但卫玠喜欢,所以,古董羹终于跃入了世家圈高傲的视野。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只要卫玠喜欢的,不需多少时日,便会流行到洛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