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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魏帝的“恩典”,风柔便名正言顺地成了吴王侧妃,这便是有品阶的了。在元幼祺迎娶正妃之前,她都将是吴王府的当家主母。无论地位、身份,这可都远非一个小小的侍妾能够相比的。
元幼祺手里捏着这份手谕,简直比捏着个烫手山芋还觉不舒服——
若非顾及着风柔出身平凡,她毫无怀疑她的那位好父皇会直接大笔一挥封了风柔吴王正妃。
假以时日,她的那位好父皇肯定会寻个由头,升了风柔的位分,成为正妃吧?
元幼祺苦涩地想。
为了得到顾蘅,为了断了自己对顾蘅的心念想,她的好父皇还真是……煞费苦心!
吴王府阖府都跪在院中恭迎皇帝手谕,风柔此刻便跪在元幼祺的身后,她凝着元幼祺迟疑的背影,胸中只觉得酸涩难当。
只要能陪在元幼祺的身边,能够保护元幼祺,她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身份。侍妾也罢,侧妃也罢,哪怕直接成了正妃,只要能在那人的身边,这些身外的名声又有什么要紧的?
但她看不得元幼祺的犹豫。
为什么犹豫?还不是心中存着顾蘅?
当初,风柔在得知韦贤妃允许自己入吴王府的时候,就无数次地在心里劝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顾蘅是顾蘅,我是我……能够陪在王爷的身边,就是求仁得仁,就该心满意足。
可面对此情此景,风柔才知道,再多的自我催眠也难以压下心中汹涌的醋意。
按照常理,接到了皇帝的手谕,该当说上几句类似“谢恩”的话。然而,眼前的这位掐着手谕,傻愣愣地不做声,又是怎么个意思?
潘福是韦贤妃的心腹,自然不肯让元幼祺行止失措落人话柄。元幼祺迟疑着不开口,他却笑呵呵地替她解围道:“殿下可是欢喜得过了头?呵!这也难怪!今儿旨意刚到凤仪宫的时候,娘娘又何尝不是欢喜十分呢?连老奴都替殿下欢喜得多吃了一碗饭呢!”
他这番言语,很巧妙地将尴尬的氛围一扫而空。
吴王府中人仍跪在地上,听到这话,也都不觉会心笑了,心中纷纷暗想:陛下对咱们家殿下真是好的没话说!
王府长史则比众人想得更深了一层,暗道陛下把手谕送到了凤仪宫,这不止是增进贤妃娘娘与殿下的母子情分,更是为贤妃娘娘在其他各宫娘娘那里立威啊!果然是大有深意!
潘福听到元幼祺终于说出了那句“谢父皇隆恩”来,心里头的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
他脸上犹堆着笑,道:“陛下的手谕既已传到,老奴便不耽误殿下的好日子了。呵呵,还请殿下记得,明日一早,带了风侧妃去宫中谢恩。”
儿子娶了妻,便才算是真正地长大成人,明日入宫,谢的不止是天子隆恩,更谢的是父母养育深恩。
元幼祺嘴上答应着,心里面却是另一番滋味——
恩吗?
她此刻,心里面已经有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示:本文he是肯定的,不过这过程嘛……呵呵呵
我争取日更,至少保证隔日更。不过毕竟还要上班,有些不可预料的状况随时会出现,小天使们见谅~
☆、第二十八章
夜幕降临。
刚刚拜过堂的两个人在贴身侍女的簇拥下; 来到了临时准备的喜房中。
“明日本王命人收拾出来东院给你住; 那里宽敞; 景致也好。”元幼祺道。
这堂拜得仓促; 喜房更是来不及多做准备。元幼祺本就觉得亏欠了风柔的,如今风柔的身份又是府中的侧妃; 她不能让下人们轻慢了她。
东院确是个不错的院落,格局轩敞; 配得起风柔的王府主母身份。
“殿下做主便好。”风柔温婉一笑。
她很清楚; 元幼祺对她没有情;但若有义; 她也很该满足了。
喜房内。
早有得力的侍女将两只用五彩丝线连缀在一处的匏爵备好,匏爵内盛着醴酒; 夫妻分执匏爵交杯而饮; 合卺礼便成。从此以后,便要夫妻一体同甘共苦了。
侍女们都极有眼色地退下了,并掩好了房门。
屋内; 便只剩下了相对而立的两个人。
元幼祺侧头,目光落于那两只匏爵之上——
同样的款式; 以五彩丝线连住两只爵脚; 仿佛把两个不相干的人强行牵扯在了一处。
她看得很有些心碍; 不由得皱了皱眉。
风柔心中微苦,情知元幼祺想共饮交杯的那一个人,必定不是自己。
强掩下纷乱的情绪,风柔当先伸出两只白生生的手掌,分别捻起两只匏爵; 转头笑盈盈地看向元幼祺,道:“这合卺礼,还是要行的吧?”
元幼祺一怔,点了点头,接过了其中的一只,握在手中。
两只匏爵因为连缀在一起,使得两个执爵的人不可能离得太远。
“……委屈你了。”元幼祺突道。
风柔微愕,继而了然她所指为何,垂眸看着匏爵内的剔透的酒液,轻笑道:“殿下何须自责?风柔此生能有今日,便已知足,怎会觉得委屈?”
元幼祺默叹,也不愿多言,淡道:“喝吧。”
说罢,便捏着手中的匏爵往嘴边凑。
“且慢!”风柔忽的止住了她,含笑道,“殿下忘了,这是什么酒了?”
元幼祺被她唤住的同时,便意识到了——
交杯酒嘛,自然是要交杯而饮的。
她脑中一时凌乱,竟忘了这桩事。
风柔也不多言,只轻轻地嗔她一眼,便舒展皓腕,将执爵的手与元幼祺的在空中相交。
因为有丝线连着,两个人双腕一交,又不得不靠得更近了些。风柔身上甜糯的花香气息扑面而来,元幼祺躲无可躲,下意识地屏息,无暇细想,忙扬腕饮尽了匏爵中的酒液。
风柔再次嗔她一眼,怪她竟屏息躲闪自己费了十二分的心思炮制的熏香,于是也一扬腕,干脆利落地饮尽了。
饮罢交杯,风柔体贴地取走了元幼祺手中的匏爵,连同自己的,一同放回了原处。
那酒并不醇厚,只比寻常果酒浓度高些。二人皆是惯饮的,照理说,这么点子酒根本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可是,杯酒下肚,两个人的脸上皆现出异样来。
风柔因为与元幼祺离得极近,又想到自今日起,至少名分上,两个人便是夫妻了,心里面久久压抑的喜悦被酒意一勾,遏不住地冒出泡泡来。
她眼中晶亮,忍不住凑得更近了些。
元幼祺则正陷在自己的心事中,那杯酒让她的心神有些醺醺然,还有些刺痛的酸麻:她喝了交杯酒了,而对方却不是顾蘅。
白日里怀抱顾蘅时候的一幕幕犹在眼前,只几个时辰,她就娶了旁人……
元幼祺的睫毛很长,此时她垂着眼帘,那副睫羽便铺洒在她的眼睑之上,偶尔随着主人的心绪微微颤抖着,一如风柔不受控制的随之微微颤抖的心脏。
或是因为酒壮人胆,或是因为元幼祺太过“诱。人”,或是因为旁的什么,总之,风柔终是忍不住倾过身去,用自己的唇贴上了元幼祺的。
那里,存着同自己唇齿间一般无二的酒香味。
毫无悬念的,元幼祺因风柔的举动而大惊失色,毫无怜惜地推开了她。
风柔虽也是会武的,但她一颗心正旖旎着,毫无防备之下被元幼祺推了一个趔趄,勉强稳住了身形。登时,一张脸沉郁了下去。
元幼祺推开她的一瞬,下一个动作,便是下意识地用右手背使劲儿擦过双唇。
她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看着被推到离自己三四步远的风柔,冷声道:“你逾矩了!”
风柔闻言,神色更是黯然,赌气施了一礼,闷声道:“是!是属下逾矩,冒犯殿下了。属下这便去别处,不扰殿下清净。”
她说罢,也不管元幼祺如何反应,拔腿便向门外走去。
却被元幼祺一把扯住:“你胡闹什么!”
风柔别过脸去,“是!是属下一直在胡闹!惊扰殿下了!”
元幼祺气闷,用力将她扯回到自己的身边,尽力耐着性子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你这么大喇喇地出去了,以后王府中人该怎么看你!”
风柔梗着脖颈,道:“此事不劳殿下操心!”
“不劳本王操心?”元幼祺嗤道,“你是本王的侧室,你被人看轻了,你觉得本王能不操心?”
风柔听到那句“侧室”,微微动容。虽不是“你是本王的妻”这种动人心肠的话,却也让她的心不由得柔软了下去。
“殿下当真在意妾身在府中如何?”风柔总算是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元幼祺。
“你说呢?”元幼祺无奈地反问她。
若不是当真在意,会巴巴儿地命人备下拜堂以及合卺的礼仪吗?
元幼祺甚至已经打算好了,以后每晚,只要没有旁的事,便到风柔的房中安歇。
元幼祺感念风柔为自己所做的牺牲,纵是不能付与她自己的真心,护她在府中周全、维护住她的地位,这些,元幼祺还是觉得自己是有义务做到的。
风柔被元幼祺拉扯着,偷偷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干净的气息的时候,其实也开始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了。
她并非鲁莽冲动之人,怪只怪今日的日子太特殊,周遭的气氛太奇怪,而元幼祺想念顾蘅的样子又太明显……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元幼祺在想念顾蘅的。她又不傻,她素善察言观色,又追随元幼祺多年,怎会不了解元幼祺。
与其与那个可能一辈子都战胜不了的情敌争风吃醋,倒不如暂丢开那些恼人扰人的思绪,且只享受当下的美好。毕竟,现在,元幼祺与她是在一处的。
她们还有一辈子的世间朝夕相处。便是块冰冷的石头,暖也暖透了,何况,元幼祺对她并不是毫不在意的。
风柔于是很快地便想开了,她勾着唇角,一双妙目也紧紧地勾着元幼祺,倩笑道:“殿下让妾身说吗?殿下可是妾身的夫君,妾身自然是万事从夫的。”
元幼祺嘴角抽了抽,想说“哪个是你夫君?”,似乎与事实不符;想说“莫浑说”,又担心再惹恼了她平添事端,只得无奈叹气:“你啊!”
“我如何?”风柔重又恢复了往日面对她的时候的神情。
她笑得极好看,元幼祺略一晃神,蓦然又想起了顾蘅,眼中划过黯然。
“没什么,”元幼祺淡淡道,“夜深了,睡吧。”
风柔凝着她,终究没说什么,只体贴道:“如此,也好。”
两个人行拜堂礼之前都各自沐浴过,这会儿饮罢交杯,按照常理,该是那最最旖旎的洞。房环节了。
不过,这事儿在她们这里显然是不可能的。
二人躺在榻上,风柔在里,元幼祺在外。
榻褥是红色的,锦被是红色的,簇新的枕头皆是红色的……绛红色的床帐落下,将两个人的脸都映成了红色。
元幼祺和衣背对着风柔,闭上眼睛,试图寻找着睡意。
风柔已经褪去罗裙,只穿着里面的中衣,却也拘谨得难受。明明,元幼祺还在背对着她的,她又拘谨个哪门子?
风柔无语地撇撇嘴,小声道:“殿下?你睡了吗?”
元幼祺觉得这床榻怎么这样窄?风柔口中吐出的气息都喷到她后脖颈了,害得她极不自然地绷紧了脊背。
“没有。”元幼祺答得简单。
风柔犹豫了一下,试探道:“殿下要不要脱了外袍?”
她知道元幼祺是穿着特制的束胸的,如此才能在外型上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