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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给昏迷的卢清瑟擦完身子后,卷起帘幕,月手中端着一碗药从外室转入。
看到药盏,紫竹蹙眉:“这药天天都喝,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夫人眼看着一天比一天虚弱了。”说着忍不住流下泪来。
月连忙将药盏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上前安慰紫竹道:“姑姑快别这样,娘虽然昏迷着,但说不定能感知到外界环境,知道姑姑伤心,娘心里也一定难过。”
紫竹拭泪道:“但愿二公子此行一帆风顺,带回来的萧家大小姐能救治夫人。”
“一定会的。”月看着床上的卢清瑟道。
月和紫竹一起小心翼翼将卢清瑟搀扶起来,身后垫高了枕头,月端起药盏,用勺子一勺勺舀了药喂给卢清瑟。卢清瑟没有意识,自然也不会主动吞咽,一勺药往往需要喂很久,还要小心着不要溢出来,但月的动作始终耐心轻柔,不见厌烦。
紫竹心中感动,道:“自从夫人中毒以来,公子一直在榻前伺候,实在是辛苦了。”
月摇头道:“我是宣奕的妻,也就是娘的儿子,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况且并不是什么累人的活,那里担得起姑姑说的‘辛苦’二字。倒是姑姑在娘身边服侍的时间更多,姑姑才真是辛苦。”
紫竹叹息,随即有些咬牙切齿道:“公子跟庄主现在正是新婚燕尔,若是没有出这样的祸事,本该甜甜蜜蜜过日子才是。等抓到了那个黑了心肠算计咱们山庄的人,一定不轻饶他!”
“宣奕这些天没日没夜地调查,他心里面压力又大,我真是担心。”听到紫竹的话,月触动心肠,忧愁道。紫竹正要宽慰,忽听外面传来些动静,抬眼望去,只见宣奕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
自从莳花山庄延请名医后,除却别人引荐的,还有一些主动揭榜自荐的。因为是为卢清瑟诊脉,宣奕自然重视,每次都是亲自带着那些大夫前来凝晖苑。故而这次,紫竹看过去,便知道又是有新的大夫上门了。只是,她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大夫穿着古怪,宽大的兜帽将他的面容遮去大半,只露出几缕黑色的头发和瘦削的下巴。这样遮遮掩掩的打扮,让她第一眼看去便觉得不安。
“宣奕,这位是?”月起身迎上前去,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宣奕带来的人,眼中隐隐有些警惕。
这个人明明只是笼着袖子安静地站在那里,但却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隔着那层黑色的兜帽形成的阴影,他甚至感觉到两道锐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带着几许疯狂。
宣奕道:“这是来为娘诊脉的大夫,姓连名薛,从南边过来。”
月心想自己或许是多心了,但是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站在宣奕身边,带着些戒备看着那人,道:“天气炎热,连大夫带着这么大的兜帽,不难受么?”
连薛正要开口,宣奕捏了捏月的手,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解释道:“阿月,连大夫幼时遭遇大火,不幸毁了容貌。”之前他也因连薛的遮掩而心生疑虑,但对方跟他说明了原因,并主动拿下了兜帽。那张脸确实是被烧毁了,布满伤疤,甚至连左耳都被烧掉了,只有下巴上的皮肤还算完好,而他的声音也是沙哑的。
“你可查清了他的底细?”月问道。宣奕道:“他是江湖上的游医,暂时无处可查。且先让他诊脉,我们在旁边看着。”
月微微颔首:“好吧。”他复而转向连薛,道:“方才我失礼了,连大夫莫怪。”
连薛似乎是笑了笑,沙哑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来:“无妨。”
他转向宣奕,得到同意后,走到卢清瑟床边,先看了看她的脸色,然后细细地诊过脉。斟酌片刻后,他道:“庄主恕罪,在下想取夫人一滴血,验证猜想,不知庄主可否允准?”
宣奕和月对视了一眼,紫竹也是神色一变,这个人这么说,莫不是认出这毒了?当下心中一阵激动,但还是不能完全放心连薛,于是在得到宣奕点头后,紫竹上前用银针刺破卢清瑟手指,取了一滴血在玉杯中。
连薛并不多说什么,接过玉杯,放到鼻下轻轻嗅了嗅,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撒了一点里面的药粉到杯中,然后看着杯子,道:“果然如此。”
他抬头望着宣奕,道:“庄主,夫人所中的乃是南疆的一种少见的蛊毒。”
第70章 【四十】蛊毒(上)
“南疆蛊毒!”宣奕瞳孔微缩,脸上闪过又惊又怒的神情。
大约在七十年前,南疆曾崛起一个神秘的教派……罗刹教,最是擅长用蛊。当年罗刹教入侵中原,在武林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他们中的高手,用蛊之术几乎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驯养的蛊虫种类数不胜数,且大多阴毒,不知有多少人惨遭毒手。中原武林人士对这种出自蛮荒的邪物了解不多,见其威力如此可怖,一时间人人谈蛊色变,将之视为世间至恶之物。那个时候虽然宣奕还远未曾出生,但是从前辈们口耳相传的描述和记录当时事件的各种书籍中,亦能窥得大概。料想真实情景,只怕更为惨烈。
罗刹教来势汹汹,有侵吞中原武林的野心,危难面前,各派势力联合起来,共同抗敌,众志成城之下,终于反压了罗刹教嚣张的气焰,将其击溃,逐回南疆,甚至就连罗刹教的教主也被枭首。如此邪教不能再容其有任何死灰复燃的可能,于是当时中原武林组织势力追入南疆消灭罗刹教的剩余部众,罗刹教最终一败涂地。
罗刹教想要占领中原的阴谋被挫败了,但中原武林为此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许多势力因此被重新洗牌,经过了好多年的纷乱,才逐渐形成了今日的局面。
或许是那场灾难太过可怖,给人心中留下的印象太过刻骨铭心而又充满着杀戮气息,南疆蛊毒逐渐成为邪恶的代名词,甚至变成一种不能提及的禁忌。当年罗刹教被灭后,武林盟主吸取教训,下令让靠近南疆的门派多加留意,不许蛊虫那样的邪物流入中原,渐渐地,蛊虫在中原销声匿迹,在几十年后的今天,对于绝大多数人,包括宣奕而言,更是只是一种仅存在于书中的东西了。
如今乍然听见连薛之语,叫他怎能不惊怒交加?
在宣奕所听说的蛊虫的概念里,十中有九都是将其描写为极阴邪恶毒之物,一旦出现必损伤性命,虽然他也知道有些或许言过其实,但如今事关卢清瑟,还是让他瞬间心中发慌,恐惧的情绪占据了上风。
纵然有些蛊虫是无害甚至有益,但是卢清瑟若真是因为蛊虫之毒而导致的昏迷不醒,那这种蛊毒一定不是善类。
这时候他也没有心思去想为何蛊毒会出现在莳花山庄,首要关心的自然便是卢清瑟的情况。
“连大夫,你可确定?”宣奕声音发紧,直直地望着连薛。
连薛点头,将手中玉杯微微倾斜,让宣奕等人看到杯中情形,只见那一滴鲜血混入他撒进去的不知名的粉末后,竟变成了诡异的紫色。
连薛道:“在下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南疆走动,对于蛊虫也有些了解。夫人所中的应是一种名叫‘凉梦’的蛊虫所形成的毒,凉梦还是幼蛊时,会寄身在南疆有一种名为‘彷徨花’的植物的花蕊中,以花蜜为食。将彷徨花的花籽磨粉,遇到凉梦之毒,便会呈现出紫色。”
宣奕看着杯中变成紫色的液体,一颗心仿佛坠入寒窖。他昔年也曾看过不少奇书异志,其中就有介绍一些南疆蛊虫的,“凉梦”正在其中。这种以彷徨花花籽粉末鉴别凉梦之毒的方法他也见书中描写过,他更知道中此毒者,会陷入深沉的昏迷,身体日渐衰弱,最终死去,因为每个人体质不同,故而从毒发到离世的时间也不尽相同。
“连大夫,你一定有办法解这种毒的,对不对?”宣奕控制不住,上前语气激动道,“你救救我娘,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月上前拉住宣奕的胳膊,安慰道:“宣奕,你别急,连大夫一定会有办法的。”月说着,也顾不得对连薛抵触的感觉了,向他恳切道:“连大夫,既然你识得这蛊,一定也知道解蛊毒的法子,还请你施妙手相救,莳花山庄上下感激不尽。”
兜帽遮掩下,没有人看得到连薛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幽幽传出:“宣庄主稍安勿躁,夫人中毒是源自于蛊虫产生的毒液而并非直接被种入蛊虫,中毒程度相对轻些,解毒便也容易些,在下可用沾了药剂的银针为夫人针灸拔毒。”
“还请连大夫速速施为,有何需要但说无妨。”宣奕拱手道。
连薛道:“所需药物在下身上有。”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裹,打开后,里面有一叠银针,三个绘着不同纹样的瓷瓶。他向紫竹要来一个干净的碗,从三个瓷瓶中倒出分量不同的药,用开水化开,将银针浸在药碗中,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连薛取出银针,开始为卢清瑟针灸。
宣奕等几人静候在旁边,心中紧张而期待。
仿佛过了十分漫长的一段时间,当连薛终于将最后一根银针从卢清瑟的穴位上拔出,宣奕再也忍耐不住坐到床前,满含关切地轻声唤道:“娘……”
不只是他,月和紫竹也清楚地看到这一遍针灸过后,卢清瑟原本苍白发青的面容恢复了几分血色,眼中都不由自主泛起喜悦之情。
连薛在旁边道:“夫人中毒时日已久,毒素不能一次全部除尽,用药过猛则夫人此时的身体会受不住,须得分多次缓缓拔毒。”
宣奕点头,神情感激地向连薛道:“多谢连大夫相救,宣奕感激不尽!”说着便唤人进来,吩咐为连薛收拾出山庄招待贵客的房间来。
“且慢。”当下人来请示客房已经备好,宣奕起身打算亲自送连薛去房间时,连薛突然出声。
宣奕问道:“连大夫怎么了?”
连薛看向宣奕,道:“庄主脸色不是很好,似有不足。”
宣奕无所谓地笑笑,道:“连大夫也看到了,最近家母抱恙,我日夜担忧,所以难免气色不佳,如今托尊驾之福,为我娘解蛊毒之苦,总算是移开了我心上一座大石。”
如今卢清瑟痊愈有望,宣奕心里却不敢稍有放松,蛊毒一事来得诡异,若不能尽快查得水落石出,只怕后患无穷。
连薛沉默须臾,道:“可否为庄主诊脉?”
第71章 【四十】蛊毒(下)
宣奕心中虽是不甚在意,但不想拂了他的好意,于是抬起胳膊道:“有劳连大夫。”
连薛搭在他的脉上,沉吟良久后收回手,问道:“庄主平日里可有什么不适之感?在下是指,在夫人出事之前。”
宣奕摇头,道:“并无,我素来身体强健。”
连薛默默,他伸手从袖中取出一个空心竹筒,拔出木塞,向桌上一倾,只见一只通体漆黑的铜钱大小的六足虫子从里面爬了出来。
“这是……”宣奕疑惑道,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被异变打断了。
那只虫子刚刚离开竹筒时,似乎还有些迷糊,慢吞吞在桌面上爬动,然而很快,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陡然间发出尖锐的叫声,爬动速度加快,更令人惊奇的是,它原本漆黑如墨的背部由暗到明出现金色的条纹,与方才模样大不相同,若非一切变化就在人眼皮子底下,简直以为这又是另一只虫子。
场中诸人都被这怪异的变化吸引了,神色疑惑,又隐隐带着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