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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监笑道:“那时候昌平君在陈郢反了,秦楚正打仗,我不敢去楚国,辗转跑到了齐地,但很快,齐国被灭了,我就只能继续跑,渡海来到这蛮夷之地,是沧海君收留了吾等。”
扶苏颔首:“你求见我,是为了活命?”
“叛出秦宫的人,有活下来的么?”
缪监嘿然道:“长安君、樊於期、昌平君,只要是背叛了皇帝的,下场都十分凄惨,天子之怒,流血漂橹,那血是谁流的?自然是吾等这些小人物。”
他似乎很清楚自己的命运:“我乃明致天罚,移尔遐逖。这就是我认识的秦始皇帝啊,若谁触了逆鳞,他的天子之怒,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掉!沧海君死了,吾等,恐怕也难活!”
扶苏默然,缪监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没有带俘虏回去的打算!
缪监再拜道:“缪监六十多岁了,残身之人,无子无女,无牵无挂,只是念着华阳太后的好,有两件事,想乘此机会,告知公子……”
扶苏很警惕:“何事?”
缪监也不请扶苏屏蔽左右,直接说道:“昔日,吕不韦与邯郸大氏之女赵姬有染,知其有身,却又故意为子楚求娶,还为其牵线,使之苟合。赵姬自匿有身,至大期时,生子政,子楚遂立姬为夫人……”
“当今陛下,秦始皇帝,不是庄襄王之子,乃是吕不韦之子!他叫吕政!”
“荒谬!”
扶苏勃然动怒,站起身来,骂道:“此乃六国之人污蔑之言,真是荒堂之极!”
这件事,是秦始皇继位前传开的,乃成蹻之母所传,目的很简单,证明秦始皇不配继位,做秦王的,自然便是庄襄王的次子成蹻了。
这件事当时就被华阳太后压了下去,等到成蹻叛秦投赵时,又在六国间流传,被纵横策士和小说家一加工,说的头头是道。
不成想,今日还有人提及,居然还是华阳太后宫人。
扶苏自然清楚,这件事不可信,也不能信!而身为儿子,听都不能听!
“将这老贼押下去,割了舌头!”
他决然下令,缪监却仍在喊叫。
“这件事的确是我道听途说,或是假的,但有一件事,却是千真万确!”
缪监被拽到门口,依然扭着脖子,大声道:
“扶苏,你知道汝母芈妃是因何而死的么?宫中都说她是病死,其实不是,是芈妃苦谏秦始皇勿要灭楚,不果,芈妃刚烈,遂自尽……也可能……是被赐死!”
“放开他!”
卫士松开了缪监,这老者还想再说,扶苏的轻吕剑,已撞了上来,直接刺入了他的胸膛!
剑贯胸而入,缪监眼看不活了,他瞪大了眼睛,尤记得,当年在华阳太后宫中,昌平君教扶苏在猎苑里射猎,连只鹿都舍不得杀的稚嫩小公子,如今却是手染鲜血的将军了。
缪监看着面前的扶苏,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华阳太后说你像个楚公子,依我看……一点不像……”
……
扶苏的剑抽了出来,缪监气绝,扶苏阴着脸,让人将他的尸体拖出去,缪监的目的很明显,他逃了这么多年,装了一肚子的怨气,非得在扶苏心里留根刺,才罢休。
但扶苏心里,那根刺,早就在了,只是它埋得很深很深。
他依然记得,那个昏昏沉沉的早晨,自己触到母妃冰冷的身体,痛哭流涕,承诺自己会吃好每一口饭,也挽不回她的生命……
而他的父王,本该保护母亲的父王,却只是负手站在棺椁前,面容上,只带着一丝悲伤。
这么多年的父子隔阂,不是没原因的,而皇帝对长子一边斥责一边又不断给予机会,或许,也有点愧疚之意。
那一幕,扶苏永生不会忘怀,若是两年前被缪监揭开这伤疤,或许会让他痛不欲生。
但现在,扶苏心里的那个敏感脆弱的幼稚男孩,已经死了。
死于万里行军时,死于士卒的营啸里,死于在韩城眺望大海的枯待时……
被他亲手杀死在,这场得不偿失的无谓远征中!
扶苏的心,已不会受这些外人的流言蜚语所伤害了,所影响了!
哪怕,它是真的!
“我当时已有十岁,已知道些世事,母亲因何而逝,难道不比你这种旁观之人更清楚?”
芈妃是楚国公主,她最后的希望,是秦楚能够和平,十八世诅盟能有个好的收尾,天下能以另一种方式大同,而不是无穷无尽的仇恨,流着同样血脉的人残杀个没完没了。
母亲的期盼,那些偶尔的叹息,扶苏记在心里,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执拗地实践。他希望,天下能够真正统一,秦楚燕韩赵魏齐之人,能够被一视同仁,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征服者,和时刻想着复国复仇的亡国奴……
现在他知道,要做到这一点,有多难了,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但要做到平均,几乎是不可能的,有时候,你不得不牺牲一部分人。
这是这次远征里,用几千条死在路上的人命,换来的认知。
从现在起,扶苏不再执着于无暇的过程,而更看重最后的结果,母亲因何而死,他甚至都不愿去想。
不重要,那都是过程,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这是黑夫在两场战争里身体力行,教会扶苏的东西。
“让秦楚和平,让天下止战,让仇恨平息。当年母亲期盼却没看到的事,扶苏会做成!”
站在这远离中原的异域,扶苏扪心自问,自己的志愿,依然如故!
“哪怕是,以二世皇帝的身份!”
第0624章 快活
韩城女闾是胶东商人刀间开的,这刀间本出身低微,家族世代经商,跟齐国刀币打交道,于是便以刀为氏,现如今天下改用圆形的半两钱,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逐利之心。海东商社成立后,其余商贾都往来贩卖皮货、药材,唯独刀间,另辟蹊径,拉了几船妓女过来,以慰藉数千秦卒之孤苦,顺便将他们的赏钱统统赚走。
这里的花销可不便宜,每个兵士进来钱,都得掂量掂量钱袋。
刘季却不在乎钱,用他的话说就是:“有命挣,没命花,岂不是亏了?”
所以在秦始皇三十四年九月份,大军扫清沧海君余党,回到韩城后,刘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头扎进女闾里。
老刘不是第一次来了,数月前刚到此地时,他可没少往这跑。
女闾的价钱也分三六九等,最便宜的是三韩、东濊的女人,她们身材矮小,粗手粗脚,也不爱干净,不会说一句夏言,刘季打听过,这些女子,要么是各部落的奴隶,被君长送给商队,换取中原货物,要么是被刀间用各种法子骗来的……
普通士兵兜里那点闲钱,只够找这些蛮夷女人,整个过程没有半句交流。
稍贵一点的,就是刀间从齐地运来女子,很多军吏来此,为的不仅是解决生理问题,此处生活乏味,每天只对着大头兵,所以军吏很喜欢和这些女子说话,生意总是从闲聊开始,在惜别中结束,很多军官成了回头客。
刘季好歹是个小军吏,大不必在外围简陋的小帐篷外和士兵一起排队,他轻车熟路地让刀间的奴仆,带他去挑个女子!
刘季的要求不高,最好年轻一点的,当然,越漂亮越好。
被刘季挑中的是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看年纪,够做他女儿了。她生得一双雌鹿般的眸子,脸上的笑容却很大方,对着刘季一口一个“将军”。
她走近刘季后,很懂行,表情有些吃惊,眼神诱人,刘季也嘿嘿笑着还以颜色。
然后,便发现她粗布薄衫的裙裳下一丝不挂,似是刚洗过,或许是才接待完其他客人。
刘季不在乎,这种露水之情,讲究的就是个热乎劲。
他很满意,打发刀间的奴仆离开,一男一女进了帐篷,立刻就办起正事来,这女子高昂的声音,很快就加入了女闾的大合唱中。
刘季只比秦始皇小三岁,身体却依旧龙精虎猛,足足半个时辰才完事。
这时候,二人已很熟悉了,闲聊之下得知,此女名叫卷耳,名取自一种常见的野菜,她来自东海郡,与泗水郡都属于楚地,言语相近。
“看将军的年纪,儿女应该有我大了罢?”
难得遇上老乡,卷耳伏在刘季肩膀上如是说,她方才在刘季的胡须里找到了一个根白须,自告奋勇替他拔了,疼得老刘哇哇直叫。
“无儿无女。”
刘季手不老实地在卷耳身上摸着,意犹未尽,显然,把他和曹寡妇的奸生子刘肥给忘了。
“那可曾成婚?”
卷耳眼睛一亮,她也听说战争已经结束,这一行一直做着也不是个办法,想找个老实人嫁了,奈何露水情不可靠,年轻点的军吏都要回去娶亲,年纪大的又有妻儿,她只能盼着寻个无儿无女的老光棍。
刘季一笑:“我三年前就成婚了,吾妻与你年纪差不多。”
“成婚三年还无儿无女,将军莫不是……”
卷耳失望之余,却盯着刘季下体,掩口吃吃地笑了起来,这意思是,莫不是刘季中看不中用?
“乃公十年前,就和隔壁寡妇生过一子,岂会有病?”
刘季有些恼火,这时候才想起他在家乡“好像”有个私生子,接着便吹牛说,他刚成婚就到了胶东,因为颇受上吏“重用”,一直没机会回去。
他嘴上自夸不已,可心里却骂开了。
“要不是那黑厮,我也不至于将娇滴滴的妻扔在家中,跑到这蛮夷之地来,与这妓女同榻。”
“这么说来,将军三年未归?”
卷耳咯咯笑了起来,打趣道:“将军也不怕你那小妻子枯守三年空房,忍耐不住,找了别的男人?”
被这妓女一说,刘季心里顿时直犯嘀咕,还真觉得自己头顶似乎有点绿色了。
吕雉模样周正,又是大户人家的长女,未过门前,沛县追求她的人,就能排一个长队!连沛县令的儿子,都垂涎三尺,数次求娶而不得。
这样的女子扔在家中独处,她熬得住么?
但转念一想,吕公可是名士,本就是莫名其妙地将大好闺女许给自己,新浪郎却在成亲次日就一去不返,说不定,吕雉已经改嫁了。
“也罢也罢,就当我与她,也是一场露水情。”
刘季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自己的命都攒在黑夫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捏死,哪有功夫关心别人?还是及时行乐的好。
离天黑查营还早,刘季正要乘热再来一发时,外面却响起了刀间奴仆的声音。
“刘百长,你的兵来找你!”
“急什么!让他再等一刻!”
刘季不打算停,动作依旧,帐欢声笑语不断,直到一个弱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百长,是尉郡守来韩城了,派传令兵到营里,点名说要见你!”
卷耳发现,在榻上极其生猛的刘季,这一刻竟直接萎了……
……
“小人刘季,拜见郡君!”
刘季一进营帐,就拜在地上。
“是刘季啊。”
黑夫刚结束了与扶苏的会面,正在与兵曹掾曹参拟定大军归国的行程和日期,刘季进来时,露出了一丝笑。
“数月未见,听说刘季你在临屯,立了不小功劳,斩首盈论,都够升爵升职了。”
刘季表现得很低调:“是郡君给了刘季上阵杀贼的机会,是升是降,但凭郡君。”
“我找你来,是有一件事要问问你。”
黑夫对曹参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