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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夺取汝南,便让我做都尉,今吴广已为都尉!”
“吴广作证,武忠侯之诺,能抵万金!”
北伐军士卒皆齐呼:“吾等亦作证,君侯之诺,可抵万金!”
一阵缄默后,营门开启,一个刑徒高高举着镣铐走了出来。
“武忠侯,我可是犯了死罪,汝能释我?”
一般人只是桎梏,有资格戴镣铐的可不多,显然是重罪。
黑夫打量此人,却见他四旬年纪,头戴青色包巾,赤着上身,身上满是鞭子留下的疤痕,好似爬了无数条蜈蚣。
“汝何名?”
苍头刑徒道:“小人吕青,东海郡人。”
“犯了什么罪?”
吕青直言不讳,望着吴广道:
“和他一样,杀人,杀秦吏!”
黑夫皱眉:“服役多久了?”
“三年。”
黑夫板起脸:“跪下!”
吕青站得顶天立地,丝毫没有下跪之意,一直到两万余北伐军齐齐喝令:“跪下!”才单膝跪地,但头仍高高昂着,眼中仍是怏怏不服,冷笑道:
“武忠侯不欲赦我,而欲当场斩了么?”
黑夫不答,只道:“将镣铐放在车栏上。”
吕青这回照做了,黑夫一言不发,只接过亲卫递过来的铁质大斧,高高举起,猛地劈下!
哐当一声,火光四溅,吕青手上的铜镣铐应声而断。
看着恢复自由的双手,吕青有些惊讶。
“吾赦汝!”
黑夫高高举起斧头,看向挤到栏杆边望着这一幕的十余万刑徒:
“刑徒七十万,起土骊山隈,数年苦役,汝等之罪足偿矣!”
“从今日起,骊山刑徒,皆得自由!”
……
第0897章 我来看你了
“君侯,赦免刑徒之事,恐有不妥之处……”
在黑夫一通操作下,骊山刑徒安分了,加上食物的诱惑下,他们陆续出营接受整编,但稍后赶到的军正乐却提出了异议。
“有何不妥?”
另一位军正去疾立刻跳脚,反驳道:
“历代秦王多有大赦,不是一次两次。昔秦昭襄王时,为了开发新占领之安邑、穰、南阳,都曾赦罪人以居之。孝文王时,庄襄王时,则是因为国丧和继位,两次赦免罪人。始皇帝时,也曾宽赦了参与叛乱的嫪毐、吕不韦部分门客,使之不必迁蜀。”
和一般人想象的不太一样,虽然秦素被六国之人骂作:“刻削毋仁恩和义”、“急法,久者不赦”,但仔细算起来,大赦还真不少,小赦更是数不清。作为治狱文书程式的《封诊式》中,更将“可(何)罪赦”即是否经过赦免,规定为治狱考询的必经程序。
不过秦始皇后期,因为大工程太多,劳役人手不足,一时间刑徒满道,大赦渐渐便没了。
而且,那些赦令都出自君王,眼下黑夫则是越俎代庖。
去疾是很赞成在非常时刻赦免罪人的,他当年就因为发匿名书举报盗墓者,差点也沦为刑徒谪戍,所以一直以为,律令得在人情基础上加以损益变通。
乐就是典型学室出身的秦吏,更为古板,且嫉恶如仇,他摇着头笑道:
“下臣以为不妥,不在于赦令。”
“而在于,这群刑徒中固然有无辜者,但也有罪大恶极之人,君侯全部赦免,恐怕……”
以乐看来,应该加以甄别才是,万万不能放过一个该死之人!
“事急矣。”
黑夫也有自己的难处:“季婴已至望夷宫,派人来报,说胡亥北逃,赵高东窜,楚军已入西河,上郡以北长城方向,亦有胡虏入寇,有南下之意。”
“今七万北军新降,安置在蓝田,关中尚未完全平定。倘若为了甄别几百个罪大恶极的刑徒,而耽搁了时间,导致骊山生变,我军分散,恐有大祸。”
黑夫根本没有人手和时间来做这些事,能将十多万刑徒安抚下来就已不错。
更何况,甄别逮捕数人,也可能会引发众人的恐慌,以为黑夫要毁诺,还不如先一刀切,将刑徒分散开来,事后再细细区分。
真的犯过滔天大罪者,秘密逮捕处理,却不会引发半点风波……
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啊!
不过防备还是要的,黑夫嘱咐两位军正道:
“刑徒虽服,但为免其反复,聚众生乱,必须立刻分开安置!”
“再将南边新降的秦兵调到骊山附近,告诉他们,万万不可让骊山刑徒作乱,否则将祸及关中!”
为了保护家园不遭殃,那些新降秦卒也会盯住刑徒们。
“还有一个难题。”乐进言道:“粮食,我军已取蓝田、杜南之粮,但仅足大军月余之用。”
黑夫却很放心:“前锋已奉我令至咸阳,控制府库,咸阳仓禀足供一年之需,且秋收将至,粮食我倒是不担心。待到明岁,那十万关东刑徒,可作为屯田兵,去上林苑开荒种地,自给自足,至于七万秦地刑徒组成的驰刑士……”
“我另有大用!”
黑夫知道,原本的历史上,当关东起义军西来时,正是一支刑徒兵打败了他们,其主力,恐怕就是这批驰刑士。
他又何尝不可用其力量,对付六国和匈奴呢?
“从北伐军中选出一部分军吏,统领驰刑士,单独成一军,由我亲自整编!命名为……”
乐和去疾面面相觑:“就叫刑徒军?”
黑夫却摇摇头:“彼已自由,切不可再有刑徒之名。”
“彼辈曾因罪受刑,身蒙污垢,垢者,耻辱也、脏污了,今既已用数年劳役偿清罪孽,又得我之赦,便再无污垢矣。”
黑夫·碎镣者露出了自得的笑:
“可称之为:无垢军!”
……
安置完刑徒后,黑夫将此地交给两名军正和吴广等尉吏,自往遥遥可见的陵园方向而去。
秦始皇陵在骊山之阿,远离传统的王室陵区芷阳——黑夫先前从那路过,最先路过的是秦惠文王与宣太后之陵,其后是秦昭王的大陵,更有如三座山一般的秦孝文王、华阳太后、夏太后夫妻三人之陵,秦始皇的父亲庄襄王亦在芷阳。
虽然唯我独尊,但长幼次序是不能乱的,按尊长在西、卑幼居东的原则,秦始皇便只能在芷阳东边选地方了。
这一选,就选在了骊山这风水宝地。
绕过骊山,陵区便在眼前,却见此地南面背山,东西两侧和北面三面环水——其中东面的水是人工开凿的巨大鱼池,据说垒起陵冢的土壤,都是从这挖走的,再引渭水灌入,就成了一个方数理的壮丽大湖!
“这格局,和后世我来此地时,还有几分相似。”
不同之处在于,去年才完工的地面建筑完好无损,一山三水之间,是一个壮丽的城池,格局与咸阳类似,两重城垣,大体呈回字形,中间则是高大的陵山!
就像一个巨大的金字塔,屹立苍天青山之间!
黑夫仰望陵山,毕竟是文明奇迹,纵是后世人,也会为之震撼。
他边行边暗骂:“胡亥、赵高真是该死,纵刑徒欲使之生乱,以阻我追兵,这些刑徒若失控发冢,始皇帝之陵岂不是要遭殃了?”
上一次季婴回报,前锋才至望夷宫,黑夫尚不知胡亥已死的消息。
陵园已由陈婴派人控制,里面住的祭祀守陵之士亦有千余,逃了一半,另一半则坚守职责,等到黑夫抵达。
黑夫在陵园东北门前下车,取了胄,又让所有人卸下甲兵,步行入内。
陵园北侧是三出阙的城门,里面是宏伟壮观的门阙和寝殿建筑群,以及六百多座已封土的陪葬墓、陪葬坑,位于东西两侧,南部则是高达百丈的封冢,底下则是神秘的地宫。
通往封冢的大道两侧多有树木,大多是秦始皇继位后,吕不韦为其寻觅陵区后,当时便种下的,眼下已是松柏累累。地面每日有人清扫,就连石缝里,也一尘不染。
更有许多真人大小的石人武士站立两旁,穿着石胄石甲,手持戈矛斧钺,怒视望着堂而皇之,穿行而过的乱臣贼子黑夫!
黑夫却恬不知耻,对手下人嗟叹道:
“昔日陛下南巡,我为奸臣逆子所阻,故未能见,想不过却一隔天人。”
“今日,黑夫终于要来见先帝一面了……”
言罢,已至陵庙之前。
庙宇堂皇,规格肃穆,里面香火鼎盛自不必言,胡亥继位后没少在这里大搞祭祀,宣布始皇为极庙,帝者祖庙,四海之内皆献贡职,增牺牲。
叔孙通乘机进言道:
“先王庙或在西雍,或在咸阳,天子仪当独奉酌祠始皇庙。”
“也就是说,此庙只能嬴姓天子进入……”
“君侯是进,还是不进?”
叔孙通满怀期待,黑夫却只是笑了笑:
“死者为大,既然是祭庙,那一切自当按照礼仪来,否则,恐为天下人所笑,先皇更会笑话我粗鄙,不识礼数。”
他让众人退后,抬起头,望着高高的陵冢,拱手下拜!
没有叔孙通想象中的痛哭流涕,捶胸顿足,更没有呼天抢地,大喊“臣迟来矣!”
然后当众晕死在庙前……
武忠侯今天收起了平日演技,变得极其安静,动作里也带着郑重。
他只是默默地下拜,说话低声细语,好似不是以臣祭君,而是探访老友,为其扫墓的温和。
但黑夫嘴里的话,若是旁人听见,恐怕会以为是大不敬,有冒犯先帝,不臣之心……
黑夫叹息道:
“政哥。”
“我来看你了……”
第0898章 驱传渭桥上
七月初四日,废丘城外,围困李斯等人已近十日的数千郎卫材士听闻蓝田军破,黑夫已至咸阳,几作鸟兽而散,剩下的人也投降了抵达此地的北伐军。
而李斯听儿子讲述峣关、蓝田黑夫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事后,只有一句叹息:
“天时地利人和尽失,此天亡胡亥矣……”
万幸的是,他们李家这次又站对了位置,不必给胡亥陪葬。
虽然如此一来,李斯在废丘“举兵响应”显得有点尴尬,但他并不担心战后自家的地位。
关中一片混乱,黑夫麾下多是小吏出身,无治国之能,急需熟悉政务运转,能帮他厘清乱象,并为其抚恤关中黔首的先帝老臣……
而后李斯又问了黑夫今在何处?
“君侯改道去骊山了,今日方入咸阳。”
“是该先祭陵而后入城。”
李斯颔首,黑夫今日入城的话,这也意味着,他这把老骨头是赶不上了,毕竟废丘与咸阳宫之间,还隔着条渭水,几十里路,恐怕难以赶上。
“也罢也罢,李斯也不必肉袒牵马,丢人现眼,为天下嗤笑,武忠侯大军抵达时,咸阳诸卿自会在城外跪地相迎。”
御史大夫胡毋敬是与李斯合谋的人,眼下也一起在废丘。而咸阳九卿里面,哪些人会逃,哪些人会降,李斯心中门清。
郎中令本是赵高,李斯出奔,赵高继任丞相后,这位置上还没来得急任新人,廷尉是阎乐,太仆、少府、治粟内史三人也无不是胡亥为公子时的亲信,眼下应随胡亥、赵高一同出奔了。
另外三人,大概率会降。
卫尉李良在蓝田就“反正”了自不必说。
奉常周青臣,本是儒生,秦始皇逐群儒时侥幸未死,是靠逢迎而上的,一向是个滑头的家伙,绝不会为胡亥尽忠。
典客王戊,本是秦始皇郎官,据说早年和黑夫还有点小过节,故得胡亥幸任,但此人贪生怕死,家眷又在咸阳,亦会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