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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亮笑而不语,也不再打算追问。
然而,就在此时,门外突然有人汇报:“主公,刘荆州病重,急召主公前去议事!” ??
第一千二百五九章 刘表的病
刘备一进刘表的寝室,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药味。刘备皱了皱眉头,把那一捆夜息香搁到香炉旁,把腰直了起来。来之前在等候的大厅当中,还有不少荆州的豪强重臣,尤其蔡瑁等人更是刚从刘表的寝室里出来。刘备此番虽不算完全寄人篱下,但为了不与蔡瑁等人发生正面冲突,一直佝偻着身子,弄得腰酸背疼。
这寝室陈设颇为朴素,细梁低檐,素纱薄板,尚不及寻常郡守之家。一张漆成黑色的枣木案几,上面搁着一盏铜制的鹤嘴油灯和笔墨竹简;一个书架上放着为数不多的几本卷帙。一扇绘有龙凤的亮漆竹屏风立在当中,将整个房间隔成了两半,算是这屋中最为贵重之物。屏风的另外一侧,烛光闪闪,似有人影闪动。
转过屏风,最先进入刘备视线的,是一个跪在床边的女人。这个女人看起来很年轻,拥有一双妩媚而充满活力的大眼睛,瞳孔极黑极亮,尖颌圆额,云鬓高挽。一支金色步摇斜插在发髻中,看似信手为之,却衬得她那张未施粉黛的玉容艳光四射。她仅仅只是安静地跪坐在那里,就已经给人以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刘备知道,那是蔡瑁的亲妹妹、刘表的妾室蔡氏。看到此人在场,刘备的皱眉又深深皱了几分,而蔡氏看到是刘备入内,脸上也升起一抹厌恶之色。不过,似乎刘表有什么交代,她轻轻向刘备施了一礼,随即便走出了寝室。
刘表的床头搁着一碗满满的黑褐色药汁,还热气腾腾。锦被里正躺着一人,那人已经没有了当初了的风姿儒雅,被毒药折磨的身子蜷曲在被子当中,仿佛要找一丝温暖的孩子。刘备见状眼眶不由一热:他同情刘表,更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毕竟,若是他以后得了荆州,说不定会有刘表这样的结局……
“是玄德吗?”刘表眼皮微抬,看到是刘备之后,一下迸出几许希冀:“我快不行了,临死之前,有一事相托。”
这番话说得颤颤巍巍,刘备的眼泪也自然而然掉了下来,趴在刘表床头,哽咽回道:“使君但有所讲,备无不从命!”
话音刚落,寝室里一阵响动,刘备警惕回头,急速向后退了两步。右手下意识的伸往腰间摸去的时候,却摸了一个空——这是刘表的寝室,哪里能让人携带利器进入?
想到这里,刘备头上的冷汗当即就流了下来,他下一瞬的反应更是奇怪,不是抬腿往外跑,而是急速又扑向刘表床头!
这个时候,那些响动才渐渐清晰起来,刘备回头一看,只见是一队侍卫押着一人入内。被押的那人一身牧府奴役装扮,在一群如狼赛虎的侍卫面前瑟瑟发抖。刘备此时看出刘表似乎不是要暗杀他,当即开口向刘表问道:“使君,这是何意?”
“玄德,替我杀了此贼!”刘表咬牙切齿,脸色都涨得发紫,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奴役,恨不得一口吞下去方解恨一般。
“使,使君……”刘备一时被眼前的变故弄傻了。
“此人吃里扒外,我这一身病,皆因此人在我的饭食当中投毒,天长日久,才至今日我回天无术。咳咳……”刘表重重咳嗽两声,显得很是激动:“玄德,替我杀了他!”
话音一落,其中一个侍卫立即给刘备递上一把刀。刘备拎刀在手,心下却是翻腾震惊不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很显然,刘表此举是为了验证刘备他是否忠心。但事实上,刘备也知道,他与刘表根本名义上的统属关系,刘表突然用这一手儿,实在太荒谬了。
而且,要杀一个人,非要他刘备代劳不可?若真对此人恨之入骨、那让这些侍卫在眼前千刀万剐亦不是不可;还有,之前进入探望的荆州大臣,为何没有发生此事?
杀?
刘备摇了摇头,他感觉很荒谬:“使君,此人确实毒害你之人?”
“的确如此。”
“既如此,令人拖出去一刀砍了便也了事,为何使君偏偏要备代劳?”刘备这话问的很清楚,同时,这句话后,他全身高度紧张,时刻关注着那些侍卫。
而令刘备放心的是,那些侍卫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并没有说刘备不从便一拥而上的最坏结果。而刘表被刘备如此直白问话,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咳嗽了两声之后,才又说道:“玄德你与我同乃汉室宗亲,私交更是亲密。我之手便是你之手,我之恨便是你之恨。玄德不知,此人自十岁被卖入我手下,一直对我忠心耿耿,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样的人,居然会背叛我。今日,若我不是有心无力,定然要亲自手刃此贼!”
一口气说这么多,刘表看起来有些劳累不堪,他躺在锦被当中,最后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刘备:“玄德替我杀了他,算是了却我临死前最后心愿……”
刘备仍旧有些踟蹰,虽然刘表的解释也算合理,他与刘表也颇有很深的私交,令其代劳也不算什么。但这可是刘表的寝室,而寝室之外,更有大批的荆州重臣。假如自己真的一刀砍死了这仆役,那门外一群人听到响动冲将进来,看到自己拎着一把染血的刀,而一仆役倒在血泊,还有一群侍卫持刀相对……那样的情景,完全就是刘备要刺杀刘表,结果被一奴役舍身相救的铁证。
届时,自己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接着便会被这些侍卫乱刀砍死!尤其是……刘备这个时候看了看躺在床上有进气、没出气的刘表,他真担心刘表下一刻就溘然长逝——那样唯一可能替自己解释的人都没有,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然而,就有这么多的顾忌和不合理,刘备却突然将自己的眉头抚平了,他阴沉地走向那仆役,猛然亮起了手中的刀!
那仆役连呼喊一声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刘备一刀砍下了头颅。那一刀的辛辣和果敢连一旁的侍卫似乎都给震惊住了,任由那仆役断颈喷出燥热的血腥污染了他们的衣袍都不去擦,只是愣愣看着刘备。
刘备神色不变,捡起地上的头颅,带着仍旧滴血的刀走向刘表床头,任由那人的脑袋滴落的血将蜀丝缝织的锦被湿透:“使君,害主之贼已死。”
“好!”刘表这一声中气十足,仿佛回光返照一般,但刘备接下来就完全感觉到了,刘表根本不是重病在身。只见刘表一把掀开那锦被,坐在床头道:“玄德果然忠义之士,如此忌讳之事,也敢因我临死之托毅然无悔!”
“使,使君……”刘备这下真被刘表震住了,慌忙抛下手中钢刀,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安然无事?……”
刘表摆了摆手,语气当中有几分伤感:“怎可能无事?两年连续服毒,早已沉疴入体。此番若不如此,还真查不出,竟然是那人在作祟!”
“那人?”刘备注意到刘表语句当中的玄机:“使君是说此人背后有人指使?”
“自然有人指使,他区区一仆役,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害我。”刘表说到这里,却没有继续说出幕后之人的身份,反而做了一个逐客的手势道:“荆州那些派系我俱已明晰,此番又知玄德如此忠肝义胆,更是宽慰不已。时日不多,玄德还请回去,速速将军备整顿好,届时,襄阳大乱,还需玄德主持大局!”
刘备悚然一震,刘表最后一句,虽然没有明确说出要将荆州让给自己,但隐约已有这层意思。而且,刘备此刻看刘表温润的眼神,正冲着自己含笑点头,分明是一种暗示。当下有些明白此时不是多说之时,便收敛一番心情,告辞而去。
而刘备刚走,那些侍卫收拾完那仆役的尸首离去后,刘表床后便传来一人声音:“主公,此人真的可靠?属下分明看到,他之前一番后退又急速扑向床头,分明就是想要挟持主公为人质啊!”
刘表连头都没有回,有些无奈地回道:“乱世当中,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适合生存。刘备,是把好刀啊……”
“可惜,好刀可伤人,也可伤己啊。”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刘表让位?
“这刘备是幸运女神的私生子,走到哪里都有人让地盘?”马超皱着眉头看着他刚接到的密报,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一只芊芊素手将那封密报拿过,放在一双顾盼生辉的明眸之前仔细观看。少时,那双倾国倾城的俏颜上便露出了更为震惊的神情:“子健,刘表在荆州乃是装病,还让刘备诛杀了黄祖潜伏在他身边的仆役?如此机密的情报,你竟然远隔千里,便知道地如此详细,仿佛亲眼目睹一般?”
马超的神色微微有些得意,他轻轻揽住大乔的云肩,自夸道:“那是自然,不是我夸口,整个荆州之事,我不怕它机密,就怕它一点都不机密。否则,我苦心布下的一番局,导致千钧之弩,竟为鼷鼠而发机,岂不太冤枉?”
“你是说?……”大乔眼中说没有震惊是不可能的,如今他虽然已经成功夺得马超的心,但此刻发觉这个男人竟然有如此滔天本事……她有些疑惑地望了望马超,感觉渐渐有些看不懂他了。
“不错,若不是上次唐小米突然告诉我衣带诏事件,我之前下荆州之事,恐怕都已经解决了。”说到这里,马超叹了一口气,有些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意思:“都怪马家这两年财政赤字,只能玩一些阴谋诡计来操纵天下大势,否则的话,马家大军兵锋直指襄阳,哪里还用得着让那个刘备当傀儡?”
“这封信,是刘备写给你的?”大乔终于有些明白了,刘备既然是马家扶持的棋子,那这封信出自刘备之手,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马超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大乔搞不清马超这个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由问道:“是,抑或不是,难道这很解释吗?”
这下马超完全回过脸来,一双灿如星辰的眼睛带着一丝疑惑盯着大乔:“君幽,你很想知道我在荆州的布局吗?”
这番话语气轻轻,仿佛还有几分柔情蜜意在里面。但大乔却心中突然一动:她突然想起,暗影那些机密的事情,就连貂蝉都不曾知晓,尤其是涉及这等整个马家大略的事情,马超他作为一个诸侯,再怎么柔情也不可能随意就轻诉于口的。毕竟,无论哪个时代,男主外、女主内的社会结构早已定型,她这般步步紧逼,可以让一个女人的好奇来解释,但刨根问底,却绝对会触及马超的底线。
这是一个不着痕迹的试探——大乔很快就在脑中下了定义,由此,她乌黑的眼珠转了一圈之后,才温情一笑道:“我的确很想知道我的男人究竟有多厉害,但我也知道,这是事关整个马家大略的机密。有些事,确实不是能跟女人随便说,不过,荆州事毕之后,你却一定要将这些布局讲给我听……”
马超的嘴角边立时划过一个满意骄傲的笑,“我的男人”这句话无论从哪个女人的嘴里说出,都是对男人一种莫大的鼓励。尤其是两人还经历了如此一番情劫历练,更懂彼此珍惜。这段时日,马超与大乔好的如蜜里调油一般,说不尽小夫妻间的温柔甜蜜。
有一日,两人就只单单拥在一起,静看窗外夏花怒放,细雨飘舞,天色一点点从光明转入黑暗。就那样静静的,一句话都不用说,只享受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