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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固安!”
赵姓书生喘了口大气,哆哆嗦嗦着指着稍远的厢房; “我早起念着兄台的话心里直画魂,便想再去劝他一劝。谁知那徐固安,他,他……”
想起燕赤霞口中的索命女鬼宁采臣也变得面色煞白,“他究竟怎样了?”
赵姓书生这才嚎啕大哭道:“没想到竟看见徐固安他赤身裸体横尸榻上,全身的血肉都被人吃光啦!”
“啊?!”
宁采臣吓得踉跄一步,连手中的行李都拿不住了。
他往常只听别人传述那些鬼怪是如何凶恶歹毒,却从未亲眼见过此等祸事。
如今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书生就这样消无声息的死在所谓的弱质女流手中,这其中的种种冲击又岂是话本传说可比的。
“哼!”
不知何时窜出屋子的燕赤霞大喝一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等怎能只凭你一面之词就相信此等胡言乱语。”
他说着就扯过摇摇欲坠的宁采臣往徐姓书生的厢房奔去,“我还非得自己看上一眼不可!”
“燕大哥,燕大哥!”
宁采臣在他手里就跟柔弱的小姑娘似的全无反抗之力,只得好生哀求道:“小弟实在胆虚体弱,就不必过去了吧?”
“不行!”
燕赤霞一脚踹开半敞着的房门,厉声道:“良药苦口,这一生必得让你见识一次才知道深浅!”
他的胳膊轻轻一甩,宁采臣便像被人抽了线的陀螺似的旋到榻边,好死不死的碰巧就趴在了那具只剩下一层人皮的骷髅架子边上。
“啊!!!”
这一声惨叫可谓直冲云霄,好悬没把宁采臣的苦胆吓破。
宋辞眼见他要厥过去,赶忙提起人来往嘴里塞进一颗养生丸,待宁采臣喘匀了气才温言笑道:“大哥心是好的,只是这药未免下的太猛了点,只怕宁贤弟受不住啊。”
燕赤霞呵呵一笑,“谁说宁生受不住,他命里有大富贵,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他也不惧怕那不成人形的死鬼,当着听见动静接连赶来的住客就提起了徐姓书生的脚骨,“此人全身皮囊完好只有脚底板出现了一个窟窿,定是被阴间的夜叉鬼吸吮精血而亡!哪个住在隔壁,夜里可曾听见女子的谈笑声?”
“小生住在徐固安的隔壁。”
另一位小脸俏白的文弱书生慌忙说道:“昨天夜里吃了酒,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确实听见了徐固安的房内好像有女子说话的声音传来,可小生以为是酒醉发梦就没放在心上。”
他这胸口里的心肝到现在还怦怦乱颤呢,若不是那女鬼先挑徐固安下手,如今这躺在榻上的岂不是换了个人。
“哼,这便没错了。”
燕赤霞嫌恶地撇下那人的脚骨,在衣摆上蹭了蹭手心,“色字头上一把刀,那女鬼必是先用色相引诱的书生沾了阴气,这才结果了他的性命。赵兄弟早就告诉他三日之内必有大劫切不可与生人见面,徐书生仍不肯谨守自身轻易便被女鬼骗开了门,真是自寻死路!”
“大侠留步!”
赵姓书生慌忙上前求告,“如今只怕我等早就被那女鬼看做了砧板上的鱼肉,求大侠可怜可怜家中苦苦等待的父母妻儿,为我等指条活路!”
他这一告饶,余者侥幸留得性命的书生全都围了上来,哭哭啼啼的比死了亲爹还惨,硬是不让救命神仙离开。
燕赤霞也不知是厌烦了他们呱燥还是心有不忍,指着远远躲在一边的宋辞说道:“我这位兄弟待会儿要下山返乡,尔等若是还想活命就随他同去;若是有谁还想见识女鬼风情的便同我一起住下,自是不怕无人收尸。”
“多谢大侠开恩,小生愿与赵兄同往!”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只是书生们平时念来消遣的,亲眼见过徐固安的死相谁还敢留在兰若寺内,一个个都慌忙跑回去收拾行囊了。
“大哥这一撒手,倒为小弟填了不少累赘。”
宋辞好笑地看着燕赤霞,“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大哥日后若是有暇不妨去钱塘县寻我,小弟一定好酒好菜招待齐全!”
“好说,好说。”
燕赤霞搓搓手,“贤弟啊,不知昨晚你我痛饮的百年陈酿可有富余的?你知大哥独自苦守山上每逢夜间天寒地冻的实在难熬……”
听见如此理直气壮的扯谎,宋辞不由得瞪圆了眼睛去看那院墙下郁郁葱葱的青草地,还有那草间蹦蹦跳跳的油绿蚂蚱,“燕大哥,这还没入秋呢……”
燕赤霞的眼睛比她瞪得还大,“此地不比旁处,庙里阴气重能不冷吗?!”
“大哥有理,小弟心服口服。”
宋辞无奈地从行囊里取出一个酒葫芦,“这可是最后的余货,再想喝可没得取了。”
探头瞧见包袱确实空了,燕赤霞才急不可耐地拔开酒塞子嗅了嗅,“嗨,就是这个味儿!贤弟,就冲你这酿酒的本事燕大哥也必去叨扰一番不可。”
两人在这说说笑笑的工夫,那些头重脚轻的书生也卷好了行李,眼巴巴地等在门口只盼着赶紧上路。
荒山野岭的带着这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宋辞也不敢托大,只得趁着眼下正是阳气最足的时辰和燕赤霞拱手道别以期他日再会。
都说下山路好走,可那也得分人。
这些书生虽然有意快点离开此地,可那本就没什么力道的双腿再经过早上那一吓都变得跟面条似的撑不起来,看着和宋辞刚进入蛇躯时艰难爬行的模样也差不到哪去。
她即便有心救下他们的性命也不能人人都撒出一颗养生丸,只得在前面拉着宁采臣大步前行,逼得怕死的书生连滚带爬跟在后面一刻不敢放松。
好容易挪到山脚,紧紧坠在后面的书生是各个叫苦连天,揉着生出血泡的双脚再也不肯多行一步。
宋辞见天色还早,况且也不能真的把这些酸秀才累死在路上,只得同意休息片刻。
她正想从包袱里取出点干粮分给他们,就有一个眼尖的书生指着弯道对角的一颗歪脖子老树笑道:“赵兄快看,前面好像有一间茶寮,我们不妨去那里歇歇脚,也好喝点热乎的茶水解乏。”
宋辞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确实有一间茅草屋子隐匿在那棵积年老树和临近官道的蹊口,若不是偶有炊烟飘起还险些让人错过了。
“也好。”
宋辞点头笑笑,“此处刚好是出山必经之所,或许我们还能跟店老板打听一下就近的村落求个宿头。”
得到她的首肯,本来还蔫头耷脑的书生们顿时一蹦三尺高,恨不得立刻跑到茶寮歇上一歇。
宋辞悄悄落后一步拉住宁采臣,往他手里塞进两个馒头,“待会进店千万别碰店家的任何东西,便是茶水也不能喝一口。”
旁人倒好说,她最怕的就是身边这个浑身冒着香气的书生落入妖魔鬼怪的陷阱,有负燕赤霞所托。
宁采臣一听捏得馒头都变了形,“啊,那我便不进去了吧?”
“这十来个人就你命里有福,只怕人家最看重的就是你,跑了谁也不想放你离开。”
宋辞轻声安抚他,“你只管坐在我身边低头不语,万事有我安排。”
再次听见命里有福四个字,宁采臣真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长到二十多岁他也没看出自己的命有多好,反倒是妖魔鬼怪引来一堆。
等到宋辞领着心惊胆战的宁采臣走进那个四面围着厚厚稻草帘子的茶寮,先前赶到的书生们早就喝上热茶了。
这店里倒比外面瞧着宽敞许多,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妈妈和中年妇人招呼客人不说,在歪脖子老树上面还拴着几头母牛和才下生的乳羊。
见来人的目光总往那几头哞哞直叫的畜生身上打量,拄着拐杖的老妈妈笑呵呵地说道:“客官可是想吃肉?别看咱们店小,最拿手的就是牛羊肉的烧饼了,这牲口都是现宰的管保新鲜又好吃!”
她一说完树底下那几头牛叫得更大声了,几只乳羊甚至还淌出了眼泪。
宋辞捏着茶杯笑了笑,“我这人有一个怪毛病,吃不惯鲜肉里的血腥味。您还是拿陈肉给我们做吧,也不用特意做成夹馅烧饼,简简单单弄成炖肉就着面饼喝汤也行。”
书生们也不挑拣,“对啊老人家,不管什么吃饱了就行。”
“好好。”
老妈妈连声答应着,“我这就和儿媳妇去给客官做饭,您先喝口茶水稍候片刻。”
待那老妈妈和妇人转到草帘子隔成的灶间,宋辞才托词解手从另一旁绕了过去,躲在暗处偷看那对婆媳的行径。
灶间里早有熬好的大锅骨汤,妇人一进去就盛出了足够十来人吃喝的份量,老妈妈则是用拐杖顶端雕刻的兽首在汤水里浸泡了些许时间,紧跟着便用拐杖在汤盆子上左右各划了三圈,口中念念有词。
宋辞看到这里就转身退了出去,途中还不忘朝那些焦躁不安的牲口轻轻安抚了几句。
“客官,肉汤来了。”
妇人笑盈盈地端着香气扑鼻的肉汤放在大桌上,“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且慢!”
宋辞疾言拦住将要下筷子的书生,“店家,你这生意做得可不厚道啊!我只说要用陈肉,你怎么换成了臭肉,这要我们如何吃得?”
“客官莫不是看错了?”
那妇人也不恼,“咱家店里这牛羊都是现成的,又何必用臭肉诓骗客人。再说这香味总不是假的吧?”
“我不信。”
宋辞还是严词计较,“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肉还能分不出香臭,这肉若真是好的,你先替我尝一口如何?”
“啊,这……”
妇人慌忙推辞,“使不得,为客官做的肉我怎么能吃呢,您要还是觉得不妥,我去灶间给您另换一份总行吧?”
“儿媳妇,你且让开。”
慈眉善目的老妈妈这才走过来,“客官不放心这肉,由老身代劳如何?”
“也好。”
宋辞主动盛了一碗递给她,“老夫人若是喝得下,我们也能放心品用了。”
“好好,既然客官不嫌弃,老身正好借便解解嘴馋。”
老妈妈也没含糊,几口就把肉汤喝下,“这下您可放心了吧,这肉若是不新鲜,荒郊野岭连个大夫也没有,老身又怎敢以身试毒呢?”
至此,在场的众位书生也觉得总能坐下吃肉了吧,谁知宋辞却仍是遗憾地摇摇头,“肉是好肉,只可惜少了一样东西。”
老妈妈眯了眯眼,“少了何物?”
“少了你们婆媳的狗头下酒!”
宋辞说着便一剑刺穿了两人的脖颈,挑起血淋淋的人头抛进灶间正在熬煮的大锅里。
“杀人啦!!”
旁边躲闪不及的书生被喷了满头满脸的血,“赵兄这是何意?!即便吃食不合胃口也可以好好商量,为何偏要出手伤人!”
“蠢货!”
宋辞兜手甩出蜥蜴爪将盘踞在歪脖老树上的乌鸦一家子勾到面前,“好好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躺在地上的都是什么妖物!”
“这,这是何物?!”
转瞬之间,让众人怜惜不已死无全尸的婆媳二人就变幻成了野狗大小的无头巨鸦,而原本趴在老树下等死的母牛和乳羊却变成了浑身赤\裸的妇人和孩童。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猛然见到蜷缩在地的莹润肌肤,一众书生全都慌张张背过身去,宋辞则趁机从包袱里抽出几件长衫扔过去,替那些尚未回过神的妇人遮掩一二。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好容易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