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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在这瞪着眼睛打官司的工夫,康熙帝熟门熟路地来到窗口呼哨了几声,“白翡,下来用膳了!”
胤祉嘴里刚含着一口碧螺春,让皇上这一叫好悬没出丑喷桌子上。
背过身搁袖子擦干净鼻腔里呛出来的水渍,他强忍着那股子难受劲儿问道:“皇阿玛这是喊谁呢?”
他怎么没听说亲爹跟前还有这么一号得意人,能让九五之尊亲自请饭。
同样憋着笑的魏珠往窗口一指,“您自己看!”
胤祉知道自己是别想指望这奸滑的老货吐口了,只得顺着魏珠的胳膊抻着脖子往外看,尤其重点关注了一番模样俊俏、身段动人的宫女。
谁知还不等他选定目标,就打窗口飞进来两只神骏的海东青,稳稳地落在左右两端的空置椅背上。
这会子胤祉可真是傻眼了,“皇阿玛,这不是八弟进献的海东青吗?”
皇帝和鸟兽同桌而食,从开天辟地以来就没有这个规矩啊!
“是,你昨儿个也见过了。”
康熙帝笑着在首位坐好,“白翡就是身形稍大的那只。朕见它如此通晓人性又聪明伶俐,特赐名白翡。”
胤祉许是魔怔了,竟然顺嘴问了一句,“那黑的呢?”
康熙帝也被他问住了,随即看了眼那只浑身墨黑的海东青,“黑的就叫黑羽吧。”
“您老可真是分得清远近啊,给鸟兽赐个名还能叫人听出来喜好!”
胤祉瞅了瞅亲爹,又瞅了瞅侍卫一样立在椅背上的海东青,只觉得方才那口茶又窜进心里了,搅合得胸口生疼。
这父子一问一答的当口,硬被头领拦着的黑羽急得直叨羽毛,“到底让不让吃饭啊,摆了这么多好吃的净用来馋鸟了!早知这样,我还不如像昨天那般落在树底下的盘子上吃呢!”
“你昨天吃的肉也是皇帝叫人放的!”
宋辞一面偷听康熙帝是如何糊弄儿子的,一面教育呆性不改的小弟,“看见桌子上的饭菜没,你要是听话,往后每天都能跟着换样吃!是吃一盘合算还是吃一桌合算,你自己想想!”
黑羽委屈地踩踩爪子,“我想吃一桌,还想快点吃……”
眼看自家小弟馋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宋辞没办法,只得用鸟喙敲了敲桌面,见对面三个人都循声望来,又点了点最近的三鲜鸭子。
“嘿,这可真是奇了!”
胤祉眼皮子都不眨地盯着桌子对面的海东青,“皇阿玛,这鸟训得好,它还会主动讨食吃!”
这话康熙帝不乐意听,“白翡天性如此,又何来驯化之谈。朕倒觉得,这天下间既有生而知之的天纵之才,又怎会没有生而知之的飞禽走兽!”
胤祉也不顶嘴,笑着应道:“皇阿玛说的在理,我看那只黑的就不如白翡机灵,看着傻兮兮的!”
傻兮兮的黑羽还不知道自己凭白当了把陪衬,正欢天喜地的啄食盘中的肥鸭,“看来这皇宫确实是天底下难得的好地方,我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呢!”
“这算什么!”
宋辞斯斯文文地品尝着魏珠亲手烫好的肉片,“这天底下的好吃食如果都送到你眼前,只怕终其一生也吃不尽!”
黑羽在百忙之中抽空含糊道:“那我下辈子还要当一只威猛的海东青!”
宋辞怒其不争地瞪着它,“还能不能有点志气了,为了一口吃的就要继续当鸟!”
黑羽仍旧是一副蠢萌的样子,“可我想不出在这世上还有比海东青更神气的家伙啊!”
“算了。我也是晕了头,怎么还和一只桃仁脑诤谏起来了。”
撇下不懂得为人长处的小弟,她慢慢走到那几盘海鲜边上打量着虾子,魏珠又赶紧跟过来剥皮去头,只把中间最鲜甜的净肉放在玉碗里。
宋辞咕咕了两声,他竟也猜出来了,连连摆手道:“哎呦,可当不得您的谢!奴才是万岁爷的奴才,如今不过是尽本分罢了!”
这漫长的一餐饭差点没把胤祉的牙酸倒了,他心里不是滋味的同时也忍不住反省,是不是自家兄弟闹腾的太凶伤了老爷子的心,这才叫他转头去疼惜不会争名夺利、心思纯净的鸟兽。
闷头胡思乱想了一气儿,胤祉又陪着老爷子去马场和那些个扶拐拄棍只差没叫人背着上朝的老臣碰头,当着人家的面展示了一回游牧民族的马背风采。
老顽童似的康熙帝带着一群御前侍卫风一样跑远了,剩下胤祉夹在几个恩赏赐坐的老头子中间跟夹肉饼似的干站着,偏没有皇帝旨意他还不敢擅自离开。
可巧老天爷不许人安生,这头儿胤祉正愁得没滋没味直咂嘴,那面儿就从下榻的院子追过来两个混小子,临近便亲亲热热地搂着膀子笑道:“三哥,听说皇阿玛为了招呼你,特意从御膳房叫了几十道好菜?”
“这话是谁说的?”
胤祉没好气地推搡开糟心的弟弟,“还几十道好菜,你以为三哥我是貔貅呢!”
胤俄不死心,“管他是谁说的,就问哥哥你认不认吧?”
“我有什么可认的!”
胤祉把围马的栅栏拍的啪啪响,叫屈道:“就算有一百道好菜,那也不是为我准备的!”
九阿哥胤禟笑得温和,“三哥,弟弟们也不过听了眼气一回,你又何必自谦呢!”
“我还不信说不服你们了!”
胤祉从跟班手里要来一副望远镜,“你们自己看,往天上看!”
胤俄手快,一把抢来堵在眼前,“这天不还是那个天,有什么可看的!”
胤禟听了抬手就赏给他一巴掌,“作死了你,会不会说话啊!”
“九哥你怎么打人呢!”
胤俄抱着脑门直叫唤,“感情都看我小好欺负是不是?!”
“我发现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干脆改明儿叫弘暄跟你换过来得了,我跟八哥还能少操点心!”
胤禟一边骂人一边往远处看,“哎呦,跑在最前面的那不是皇阿玛吗!这颠得可真起劲儿!老十,到今天我可算知道你这脾气都是从哪来的了!”
胤祉扶着架在他鼻梁上的望远镜往上走,“你再看看皇阿玛上面!”
胤禟顺着劲儿一抬手,两个圆镜片子里就出现了一对自由翱翔的海东青,稳稳地护卫在御马的左右两侧。
片刻之后,九阿哥把望远镜扔给快要跳脚的老十,心情复杂的说道:“三哥,你叫弟弟看的就是这个?”
胤祉弄得比他还心酸,“早起我去给皇阿玛请安,那可是亲眼见着魏公公是怎么伺候那两只海东青的,就是拿小时候照顾太子的架势相比也不为过。”
胤禟立时便听懂了对方的未尽之意,小时候他们兄弟比不上太子,现在好容易长大有本事能叫父皇高看一眼了,却连一只鹰都不如。
“总算这是八哥的鹰……”
胤禟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转眼便恢复了笑模样,“三哥别急,如今皇阿玛正在兴头上,等哪天这股欢喜劲儿过去了也就不稀罕了。”
“我有什么可急的!”
胤祉自嘲一笑,“我不过是照着皇阿玛的吩咐安安稳稳编书罢了,只怕真正着急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胤禟也不多说,只是上前同老十那样搂住了他的肩膀,这次胤祉没再推开。
兄弟三人挨着肩膀站了一会儿,还没尽兴的康熙帝就叫恨不得死谏的御前侍卫给劝回来了,他的马前还挂着一只血淋淋的野兔。
按说这活儿该是随身侍卫干,谁叫自觉身强体壮的皇帝非得当着老臣的面显摆显摆呢。
到了跟前,康熙帝先不搭理三个混小子,反而提着手中的野兔笑言道:“想当年,朕与尔等共伐噶尔丹的时候,那是在马上颠簸几天几夜都不觉得疲累,眼下可不行喽!”
马前站着的元老重臣一听哆嗦的更厉害了,几乎连拐杖都拄不动,“皇上这话老臣第一个不服气!当年跟着皇上打江山的那批人如今又有几个骑得上马?别说上马,您让他抬脚踩个马镫子试试,非把孤拐蹬折了不可,到头来不还得求皇上派个太医替人接骨!”
康熙帝闻言哈哈大笑道:“冲你这番话,改天御驾回京,朕还非得把你们这些老骨头都叫上吃顿酒不可!”
老臣乐呵呵地谢恩领赏,后头胤祉朝着还在看活剧的两个弟弟轻声道:“什么叫活到老学到老,这就是了!”
胤禟拱拱手算是接下了他的善意,反倒是旁边的胤俄疑惑道:“往常我在京里看见这老头的时候,他也挺硬实的啊,还经常一个人提着笼子遛鸟呢!”
“要么说你一根筋呢!”
胤禟又给了蠢弟弟一下,“我看以后当着皇阿玛的面你还是少开口吧,言多必失这四个字就是为你准备的!”
“我就不!”
胤俄捂着脑门往前跑,“一根筋也是皇阿玛的儿子,他生的就得认!”
不听劝的憨货迎着皇帝的御马就跑了过去,“皇阿玛,儿子胤俄给皇阿玛请安来了!”
“请安?朕看见你就不安生!”
康熙帝把马鞭递给魏珠,“说吧,又有什么事想要求朕恩准?”
“皇阿玛,儿子在您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胤俄盯着停在栅栏上闭目养神的海东青不放,“儿子是觉得天寒地冻的,想要孝敬您一条亲手打出来的围脖,这才特意过来请旨!”
“那你就去吧。”
康熙帝还能不知道自家儿子的心思,愣是不接他的话茬,“往后这样的小事就不用专门禀报朕了。”
“皇阿玛,儿子还有话说!”
胤俄扑上去就往亲爹腿上抱,“儿子想跟您借着海东青探探路,也好打来最珍贵的皮毛孝敬您!”
大庭广众的,康熙帝也不能真叫老大不小的孩子没脸,只得冷哼道:“你想借鹰朕不拦着,不过朕这两只海东青可不比旁人养的,还得看你能不能请动它们!”
老皇帝说完话就在心里一叹,世人都说三十而立,也不知道他这个儿子什么时候才能立起来。
胤俄得了旨意立马蹦高儿道:“多谢皇阿玛恩典!”
他往日里驯马,倒晓得不管是什么畜生都得给点甜头,不能一味硬来的道理。
摸了摸荷包里早起揣上的零嘴,胤俄笑嘻嘻地凑过去,把手里嵌着果粒的晶莹糖块展开,“想吃不?想吃就跟爷去林子里转转!”
“开口爷闭口爷的,跟谁充大尾巴狼呢!”
对于此等黄口小儿宋辞连眼缝都懒得抬,直接扭身拿尾翼对着来人。
她的派头倒是摆的十足,却忘了旁边还有一个记吃不记打的傻鸟,一侧脸就在余光中瞅见黑羽闷头扎进坑里了。
“嘿,我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啊,你连人都没见过就敢张嘴讨食?”
要不是怕把鸟打的更傻,宋辞还真想给这不争气的小弟来一翅膀,“再说了,刚才从皇帝屋子出来的时候你不是才吃饱么!”
黑羽含着糖合不拢嘴难受的直咕咕,“我是看着俊才想尝尝,老大,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没办法!”
见了今儿这一出,宋辞是打定主意要让它好生磨磨性子,“你就搁嘴里含着吧,什么时候糖化净了就能合上了!”
它俩在这咕咕来咕咕去的胤俄也听不懂,他只知道既然吃了糖就得跟着自己出行。
吆三喝四的喊着小太监把马牵来,胤俄连平常最要好的九哥也不等了,连着甩了几鞭子径直冲出去老远,还不忘回首招呼待在原地的海东青赶紧跟上来。
黑羽吃了亏不愿意搭理方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