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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苦了四阿哥这个惯受夹板气的,虽说养了他一场的孝懿仁皇后佟佳氏早没了,他也没能从偏心眼的生母那感受多少温暖,可谁叫康熙帝没给他改玉碟呢。
现如今亲生额娘的差事来了,再加上老喜欢在旁边卖好坑哥的十四阿哥一挑唆,雍亲王就更为难了。
为生母讨药是孝行,可若是非得将这人人称赞的孝行建立在对生父的不孝上又该如何两全?
从永和宫回来没几天,四阿哥嘴里就起了一圈燎泡,现在更是连茶水都不敢入口了。
常年驻扎在小佛堂的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听了嬷嬷的回禀也没起身,照旧跪在蒲团上数着手里的佛珠,“嘱咐小厨房熬一碗泻心汤给王爷送去。”
“福晋,这不合适吧。”
徐嬷嬷虽是下人却也是照顾乌拉那拉氏长大的奶娘,因此倒比旁人多了几分颜面,“王爷如今病着,您怎么说也该过去看一眼啊!”
自从府里大阿哥去了福晋的心就死了一半,再过几年又见着别人家父慈子孝的和乐模样,她竟是除了府里的事物一概撒手不管了,每日里只惦记着给早夭的儿子多念几本佛经,也好保佑他来世平安顺遂。
“看一眼?”
乌拉那拉氏闻言轻轻一叹,“只怕叫你主子看一百眼也不管用啊。你我也不必白操那份心,自有人愿意鞍前马后的服侍他。”
她说完摆了摆手,再度阖目不语。
话说到这份上徐嬷嬷也没法再劝了,只得悄没声退出去,转头盯着灶上的人早早熬好汤水送去书房。
既无子嗣又无恩宠的四福晋可谓是无欲则刚,身下养着两个儿子的李怡宁却却不甘心就这样坐以待毙。
她赶在徐嬷嬷之前端了一碗药膳粥亲自送到了四阿哥面前,又在迟疑片刻后提出愿意将嫁妆中的一份古方献给德妃娘娘分忧。
“不可。”
四阿哥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道:“这话爷就当做没听过,你也要牢牢谨记,绝不能在外面提起此事。”
完不成额娘的差事是小,倘若叫皇阿玛知道自家府上早就有助寿养颜的药方却隐而不献,这可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要是再因着触怒皇阿玛添上一句居心叵测的评语,恐怕他这一生的路就要走到头了。
四阿哥不允,李怡宁也不敢自作主张,只能回房把那献药的山野道人痛骂了几遍,转而琢磨起养生效果更好的药膳,以免未来的雍正皇帝等不到荣登大宝的日子反被老皇帝生生磨死了。
慢慢地,正当雍亲王府的奴仆丫鬟发现李侧福晋变得更加喜爱钻研吃食的时候,好端端住在御花园的宋辞也让组团求药的阿哥们闹得不得安宁。
自从那日回宫,康熙帝派出去的御前侍卫在花园子里找到两只海东青后,老皇帝也默认了这对神鹰的归处,只是叫魏珠别忘了按照一天三晌送去热菜点心。
等他自己得闲来看过神鹰的住处,还特意吩咐匠人在连理柏的主干架上了一圈悬梯样式的浮板,用来给海东青摆放饭食。
打那以后,宫人们每天提着漆盒给两只神鹰喂食的奇景不仅让以紫禁城霸王自居的黑爷艳羡不已,也在无形中方便了循信而来的几个阿哥。
“我说白翡啊,咱们的交情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早先在行宫我还为你挨过罚呢!”
不光披着熊皮、连自己也打扮得和黑熊差不多的十阿哥胤俄在树下仰头呼哨道:“我也不跟你多要,随随便便给我来一段二三百年的就行,不过这回我得要整参,少了兄弟几个不够分的!”
他在这吆喝的起劲儿,八、九两位阿哥躲得远远的不上前,也不知是怕皇阿玛知道了责罚,还是怕叫人看见了笑话。
“呵,说的倒是轻巧,还两三百年的整参。真当我是开善堂的呢!”
趴在窝里的宋辞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歪头朝另一条枝子上的空鸟巢看去。
这些日子,黑羽兜来逛去的不知怎么就和宫里的一只花羽海东青看对了眼,两只鸟好的恨不得长在一块儿去,平常不到饭点轻易见不着它。
原本宋辞还觉得这只鹰小弟呆馋呆馋的没什么用处,到如今只剩她自己就觉察出寂寞来了。
“唉,老在宫里呆着也不是事儿,我还是出去转悠一圈吧!”
这样一想,宋辞便起身张开翅膀,嗖的一下子腾空而去了。
海东青一飞,底下还在等回信儿的胤俄登时懵神了,待反应过来又急着追喊道:“说得好好的你怎么又走了,为什么偏得等到我来的时候闹这一出!白翡,你给我回来!”
远远听见话痨十的连声哀求,掠出高大宫墙的宋辞咧嘴笑了笑,凌空与那些在房檐上站了一溜晒太阳的乌鸦打了声招呼,径直朝着五光十色的北京城荡去。
宋辞在天上飞着,地面的诸多建筑与密集的人流则像温泉中蒸腾而起的水雾一样,交织着千丝万缕的腾腾瑞气。
若是哪条街的青气浓郁的几乎滴出水来,那必是皇亲国戚文武重臣的府邸,若是哪条街金光灿灿惹人侧目,那也必是风生水起的经商宝地。
“这么一弄倒也挺有意思的……”
宋辞看够了光景刚要往玉泉山方向去,冷不防却发现有一条大街上空冒出了滚滚的黄烟,还随着烟气溢出了淡淡的骚臭味。
“咦,这里……”
又往近处飞了飞,宋辞才认出来脚下的地界,“这不是过去的宁荣街吗,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妖风阵阵的怪模样?”
她再临近一看,却见那偌大府邸的匾额上只低调地刻着“佟府”两个字,心道:“主家虽不张扬,可这官儿看着却比贾赦大多了。”
依着宋辞现在的身份也不必费神弄什么拜帖了,直接扇着翅膀朝府内妖风最重的地方飞去。
它在半空飞的自在,府上的佣人仆从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尤其是府内的大总管,一见到极为神骏的海东青就猛地一嗓子喊了出来,“皇上那鸟儿……啊呸!”
话到一半他自觉不妙,啪啪往自己脸上狠狠招呼了两下,“皇上那神鹰怎么飞咱们这来了?”
旁边跟着办差的管事急忙问道:“大管家,是不是得禀报三爷一声啊?”
“三爷?喊大爷都不好使!”
大总管慌不迭吩咐道:“我跟着万岁爷的神鹰,你快去把老太爷请出来,就说府里要出大事儿啦!”
其实大总管这话也不过是怕小的们请不动老太爷,这才故意往重处说的。
谁承想到了跟前他才发现自己这张嘴实在是太臭了,头前那两巴掌真没白挨。
与管事兵分两路的大总管将将寻到专门修给女眷赏景的湖亭边上,就听见里面鬼哭狼嚎的不是人动静,再赶紧跑进去一看,才发现那只神骏的海东青不知犯了什么邪,愣是追着三爷的爱妾一顿猛啄,直把细皮嫩肉的小娘子啄的血肉模糊,好像连耳朵都缺了一块!
“哎呦,我的天爷啊!”
大总管急得直吆喝,“你们都是死人啊,就眼睁睁地看着主子遭罪,不知道扑上去挡着点?”
这要是叫三爷那牛脾气知道,府上可真是要倒大霉了!
绕着亭子边哭边跑的小丫头抽空回道:“您怎么知道我们没拦着啊,奴婢们拦了,可谁都拦不住啊!”
要么说皇家的一条狗都比人尊贵,这海东青也不晓得是吃什么长大的,一翅膀就能把大活人掀一个跟头,她方才跌了一跤到现在还疼着呢。
血葫芦一样的李四儿见他俩还有闲情在这搭话差点没气疯了,一面扯着嗓子尖叫一面倒头往湖里跳,“快把这个畜生射杀了!快叫人请三爷回来给我做主!”
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保命的李四儿被逼无奈只能在滴水成冰的日子里躲进了湖水中。
水花一响,周遭的奴仆丫鬟只见一道浅浅的波纹游到亭子下面不动了,藏在里面的人竟是不打算再露头的架势。
先前那个丫头怕主子迁怒自己,不由打了个寒颤道:“大总管,要不还是把三爷请回来吧,总不能叫主子总这么泡在水里!”
“我看谁敢叫老三回来!”
颤颤巍巍的佟国维在贴身仆从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走过来,质问道:“你是哪个屋里的丫头,进府的时候没学过规矩吗?!凭她也配当你一声主子?别说今天只是府上一个妾室受了点小伤,便是老太爷我改天叫鹰啄死了那也是皇上的恩德!”
老爷子说完还不算,又拱手朝立在亭子尖的海东青施礼道:“都怪老臣治家不严惊扰了小爷,老臣在这给您赔罪了!”
宋辞呸呸两下突出嘴里的脏血,挥着翅膀冲着佟家的老祖宗叫了叫,这才转身往皇城方向飞去。
海东青一走,坚持着站在地上的老太爷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强撑着交待道:“快,快把大爷和二爷从衙门里喊回来,再把那惹事的祸头子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佟家人乱得一锅粥似的当口,沾了一身骚狐狸血的宋辞也飞回了紫禁城,还一头钻进了康熙帝的养心殿。
正在批改奏折的康熙帝见着满身血迹的白翡就是一愣,“这是怎么了?可是又跟谁打架了?”
宋辞飞上炕桌,把爪子里那块渐渐褪去人形的耳肉放下,嘴里咕咕不停。
康熙帝戴着镜片子看了半晌,只觉得鼻尖有一股难闻的骚臭味,“魏珠,你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魏珠近前一看,还拿在手上捏了捏,“万岁爷,奴才觉得这是一个耳朵尖,看这毛色和臭味,不是黄鼠狼就是狐狸的。”
宋辞听了连忙叫唤几声,魏珠又跟着把黄鼠狼和狐狸重复说了一遍,才确认这是狐狸的耳朵。
“无缘无故的,白翡弄这么个玩意回来干嘛?”
康熙帝心里觉得不对劲儿,“魏珠,叫御前侍卫出去打听打听,今天京城里可发生了什么怪事。”
“嗻,奴才领旨。”
魏珠出去不过半个时辰就得到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消息,一等公府的第三子、步兵统领隆科多为了小妾把亲爹气晕了不算,还嚷嚷着要进宫向皇上讨一个公道。
这事儿佟家人本想瞒着,可谁叫隆科多天生一副虎胆,硬是在冲出府门的时候把不光彩的丑事叫嚣的左邻右舍人尽皆知,自然也就瞒不过宫中的耳目了。
康熙帝的声音辨不出喜怒,“既然来了,就让隆科多跪在乾清宫门前候驾吧。”
等在旁边的宋辞一听急了,“佟府里那个狐媚转世的妾室怎么办啊?要是不趁着她道行低微的时候处理掉,等她修炼有成再想着进宫吸取龙气,可别指望我来冒险搭救你们!”
可能是她脸上的焦心表情过于明显,康熙帝见了乐呵道:“魏珠,叫人弄些温水给白翡好好洗洗,看它把这身漂亮羽毛糟蹋的!”
等魏珠也笑着应了,康熙帝又加了一道口谕,“朕记得舅舅早年随御驾出征时落下了不少毛病,你替朕送点东西过去,也别让那帮老臣寒了心。”
“嗻。”
魏珠躬身应旨,抬脚就去挑了些合例的物件,还格外加上了一百斤上进的黑炭。
稍待这位揣上狐狸耳朵荷包的大内总管从佟府回来,跪在乾清宫门口吹了半天冷风、彻底清醒过来的隆科多也再不敢仗着自家的身份胡言乱语了,只随便奏报了一件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搪塞过去,垂头丧气的出宫返家。
走在半路上,没能给女人找回颜面、自觉羞愧的隆科多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