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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露笑道:“事已至此,已成定局。”
纵然没有润玉欺瞒一事,圣旨既出,她也终将不能与他善终。
她再欢喜润玉,也不能置平昌侯满门不顾。
如此不孝、不义,就算她拼力与润玉在一起,也会被世人诟病。
旭凤想要握邝露的手,迟疑半晌后还是黯然放弃,“邝露,你真已决意?我不想你将来后悔。”
邝露往前走开两步,任凭清风拂面,“人生在世,有所得,有所失,岂能事事尽如人意。我与润玉缘近随缘,缘散送缘。天意如此,人岂能胜天?”
他们三人,润玉和旭凤,她不愿其中任何一人受此天罚。
不忍润玉,旭凤更是无辜。
旭凤走近,迟疑着伸手握上她的肩头,动作轻柔地将她身体转向自己:“邝露,你的决定与我而言,犹如甘霖骤降。虽有旨意许你为妃,可旭凤心中从未平安踏实。”
邝露怜惜地看他,却坦诚道:“对不起旭凤,我并不能马上回应你的感情。”
她的心仍在润玉那里,一时半会收不回来。
或许长长久久,也终究无法收回。
“我知道,”旭凤笑笑,“我不求你即刻回应,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在一起。旭凤答应你,此生此世,来生来世,以心相待,绝不负你。也会敬你,爱你,等你。”
邝露眼眶微红,撇开目光看向一旁,不愿被旭凤瞧见。
见邝露神情略有松动,旭凤试探性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嘴角漾开一抹满足的笑。
邝露站在原地不动,任凭旭凤动作,眸底却有黯然缓缓浮开。
润玉一连数日请人送信至平昌侯府,欲约邝露相见,均被她一一回拒。
平昌侯夫人见邝露日日坐在亭中,闲暇无事时便单手托腮看着天空出神,心疼她日渐消瘦,便劝慰道:“露儿,倘若真心不喜,便不做这皇太子妃也无妨。”
“女儿并未不喜,”邝露笑言:“只是身份转变突然,一时之间不能适应。日后入了宫,假以时日便会习惯了。”
“皇太子殿下对你可好?”平昌侯夫人爱怜地摸了摸她的额头,“露儿可喜欢殿下?”
“旭凤对我倒是很好。”邝露点头。
自她应下这门亲事以来,旭凤便广罗各种珍奇异玩源源不断送进平昌侯府,又将皇太子居住的云阳宫重修一番,添了许多适合女子居住之物。
“那大皇子殿下呢?”平昌侯夫人问道。
“女儿与润玉有缘无分,”邝露道:“既然如此,何必强求。”
平昌侯夫人刚欲说话,只见一名侍从匆匆过来,行礼道:“大皇子殿下亲临,如今正在前厅。侯爷请夫人、小姐速速前往。”
邝露一愣,随即道:“女儿如今已有婚约在身,不便相见,娘去见见他,叫他离去吧!”
平昌侯夫人见她所言有理,也不好勉强,便往前厅去了。
邝露坐在凉亭中等了片刻,少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便问道:“他走了吗?”
背后无人应答,邝露也不再多问,自顾自叹道:“那日我如此决绝,不知他是否伤心?”
“既怕我伤心,为何又要这般决绝?”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邝露惊地起身回头。
“润玉,”邝露朝他身后看去,“你、你怎么进后院来了?”
“是我求了侯爷夫人,准我进来一见。”润玉笑笑,笑意却略有苦涩,“露儿,你为何避而不见?”
“情已断,何必再见。”邝露看向他,目光坦然,“不日邝露便要嫁入宫中,成为皇太子妃,至时也当唤润玉一声:兄长。”
润玉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眸中含怒道:“你定要用这般言语来刺我的心吗?”
“邝露不敢。”邝露与他视线相对,“立妃典礼近在眼前,不日还望兄长前来观礼。”
润玉心中怒火大炽,却又拿她毫无办法,只得缓缓松了手,往后退开一步,神情逐渐落寞下来,“我虽为上沣皇子,却从未享过皇子尊荣。我生于破庙,长于寺中,人情冷暖、嗤鼻嘲笑尽都尝遍。”
润玉忍不住低笑:“我与旭凤同为皇子,所承所受却是天差地别,我从未怨过恨过。可如今他连你也要夺走,邝露,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温暖,难道连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邝露神色动容,却仍双唇紧闭,不发言语。
“露儿,”润玉紧握住她的手,墨黑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直视着她:“此前润玉所行,情非得已。然而润玉对你之心,从未有过半点欺瞒。”顿了顿,又道:“润玉至此只错了一件,难道露儿便不肯原谅润玉吗?”
邝露早已心软,见他这般情真意切,哪里还会怪他。
只是世上之事多是难料,即便她和润玉情投意合,身为上沣臣子,皇权之下如何能独善其身?
“我原谅你,”邝露对他盈盈一笑,温柔道:“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没办法责怪你,也不忍怪你。”
见润玉脸上眼底有惊喜乍现,邝露又道:“可世上之事岂能事事尽如人意?立妃一事乃是皇上皇后的意思,我若不从,平昌侯府上下满门,该当如何?”
就算她能狠下心来受这天罚,也不能让爹娘受牢狱之灾。
“皇命难违。”邝露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手心的温度一点点从他的手背传至心底,“润玉,邝露虽不能陪你到最后,但你身边终会有一人,陪你终老。”
润玉眼底的光点点散去,只至黑眸沉静如潭。
“终其一生,润玉只求身边所陪之人,是你。”润玉从袖中取出那支珍珠如意簪,为她插。在发间,“润玉说过,一定会给你最好的。我的露儿,配得这世上最好的。”
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去了。
邝露往前走了两步,见他颀长的身影走在长长的回廊上,行动间带起袍摆轻悠飘动,不禁低语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立妃之日转眼已至。
邝露清晨便起来由侍女伺候着梳妆打扮,并穿着皇太子妃的品服,头戴赤金缀玉十六翅凤冠,在宫人的搀扶下拜别平昌侯与夫人,踏上了前往宫中的马车。
按照上沣国的惯例,皇子妃入宫,皇子会在凌云大殿前等候,携妃一起向皇上、皇后行跪拜礼。
但邝露从皇宫的正门前下车时,便见着皇太子锦袍的旭凤站在宫门前,朝她扬唇起笑。
邝露微微一笑,见旭凤伸手过来,便将手递给了他。
“旭凤日夜期盼,终于等到了今日。”旭凤握紧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宫门内步步走去。
见旭凤脸上眼底满是笑意,欣喜之情遮掩不住,身后跟随的一种侍从、侍女皆都抿唇轻笑。
邝露脸热得厉害,轻轻拽了旭凤一下,示意他收敛些。
旭凤却反而笑意更盛。
邝露只得将脸撇开,当做没有看见。
两人并肩入了凌云大殿,皇上皇后端坐殿上。
旭凤拉着邝露走至殿前,一同弯腰朝殿上圣后行礼。
“都说,自古姻缘天定,如今看来所言不虚。”皇后对旭凤笑道:“从今往后,邝露便是你的正妃,你二人当相濡以沫,鸾凤和鸣。”
“是。”旭凤忙应道:“儿臣能娶得邝露为妻,实属三生有幸。从今往后,旭凤只有邝露一位妃子,不做她娶,不负佳人。”
皇后点了点头。
正待礼成,只听见有侍从连爬带滚地跑了进来,慌乱喊着:“大皇子举兵谋反,大军已经攻到正门外了!”
皇上、皇后大惊失色。
旭凤与邝露同时转身看向殿外,只见润玉身着细鳞盔甲、踏着沉稳地步子走了进来。
阳光从他背后洒出,逆光看去,竟如天神降临般,散发着极具压迫之气,令人不敢多视。
第15章 第 15 章
“皇兄!”旭凤怒道:“你怎敢举兵谋反?”
“我为何不敢?”润玉轻笑,“我生而尊贵,却未享一日尊荣。我是上沣大皇子,皇位传长不传幼,长兄犹在,‘皇太子’一位,怎能越过兄长传于幼弟?”
“放肆!”皇后怒斥:“你不过一庶出之子,能赋你皇子尊位,已是对你天大的恩赐,你竟还妄想要做皇太子,简直是荒谬!”
“我是庶出,可这身份不由得我选择。”润玉冷笑道:“纵然庶不如嫡,可我母亲有何错?当年你派兵追杀,使她不得已在逃命的途中破庙生子,结果葬身庙中。我虽是庶出,我又有何错?幼年我几次三番差点死于你手,未等成年又被送到寒山寺久居。”
润玉指着皇后道:“多少年来,我食不果腹衣不暖体,在你手下祈求度日。而你的儿子,却高高在上享受着他母亲用卑劣手段带给他的尊荣。如今你儿子成为皇太子,我却要在他继位之时剃发出家,自古嫡庶有别,原来也可以是这样的天差地别。”
这是旭凤第一次听闻润玉身世,大为震惊。
他看向座上两人问道:“父皇母后,兄长所言,可是实情?”
“你是庶子,庶子能得以存活已是天大的恩赐,”皇后冷哼道:“当年本宫一念之差没能赐死你,如今才留下了你这个祸患。”
“孽子!”皇上也震怒道:“你竟敢大逆不道,以下犯上!”
“大逆不道又如何?”润玉沉声道:“我本无意与旭凤相争,不过求一个太平日子,却要被迫出家。”说着,看向一身盛装的邝露,“我心悦露儿,得她相伴,此生便也无憾,却不想你们连她也要夺走!”
润玉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手心,“我这一生未尝任何温暖,也未有一物独属于我。”目光一点一点沉了下来,透着隐隐杀机,“你们夺走我心悦之人,我便要整个上沣来付此代价!”
“你疯了!”皇后横眉瞪目:“不肖的孽子!来人,将这孽子拿下!来人!”
皇后喊了半晌,却并无一人进入殿内。
“这殿内外早已被我重兵把守,”润玉勾唇一笑,“母后何必再喊,不过是徒然挣扎罢了。”
“兄长!”旭凤上前一步挡在邝露身前,“兄长,你从前并非如此,其中定有误会未解。”
润玉直接跳过他看向后方的邝露,“露儿,你过来。”
邝露看了看润玉,正欲迈步过去,被旭凤一把拽住,“我不许你去!”
邝露扭头看向旭凤,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我大礼已成,如今你已是我的妃子,”旭凤盯视着她道:“你答应过我,会给我时间和机会的。”
润玉一个疾步上前拽住邝露手臂将她拉入怀中,右手持剑一挥划在了旭凤臂上,迫他松手退开。
细长的伤口在旭凤的左臂上拉开,有血随即渗出。
“润玉,旭凤说的没错,我与他已经礼成,”邝露急道:“你不必为我忤逆犯上,我不愿你在史书上留下被万世诟病的一笔。”
润玉见她字里行间满满都是为自己着想,心下顿感心安。
他所心悦之人,从来都未看错。
即便他冒大不韪做此世人看来是忤逆不肖之事,她却并无责备,仍只挂心他后世的名声。
刚欲说话,剑风迎面而来,润玉忙将邝露拉至身后,右手抬剑挡去。
两剑相击,碰撞出粼粼火花。
旭凤怒视着他,一字一句道:“邝露是我正妃,还请兄长莫要有悖伦常!”
“我与邝露定情在先,若非你母亲从中作梗,她便会是皇子妃。”润玉毫不退让。
两人持剑你来我往,在大殿上直接打了起来。
凌厉的剑气瞬间笼罩整个殿内,邝露站在一旁眼见着润玉和旭凤越斗越狠,心下很是焦急。
少时,又有润玉的兵从门外冲进来,欲要上前相助,被他斥退。
润玉执意要亲手拿下旭凤,一解心中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