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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润玉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温暖。
那种彷若被阳光笼罩的暖意如山涧泉水汩汩入心,润玉凝视着蹲在河边放莲灯的邝露背影,置于身侧的手指微动。
他想要留住这个人。
她的温暖如光芒充斥着他的心脏,他从不知道原来“暖”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好且甘甜,令人流连忘返,不忍撒手。
“润玉,无论你做错了什么,我都没办法责怪你,也不忍怪你,”侯府的后院中,她如此说着:“可世上之事岂能事事尽如人意?邝露虽不能陪你到最后,但你身边终会有一人,陪你终老。”
她口中说着决绝之言,凌云大殿上旭凤的剑朝他刺过来时,她却奋不顾身挡在他的身前。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厌厌良人……胡然我念之……”
她在他的怀中说着这些时,有鲜血从她口中不断涌出,可她闭上双眼时却面带着满足的微笑。
“邝露……”
润玉捂着胸口单膝跪了下去。
所有的画面在瞬息间如同闪电撞入润玉的脑中,他经受不住地一手幻出冰魄剑凌空一划,碧水池溅起漫天水花,水珠洋洋洒洒落了满院。
失去的记忆全部涌了回来,润玉只觉心脏抽痛到仿佛有人在拿刀一下一下地锯着。
“露儿……”
痛到极致的心再也不能承受更多,润玉将剑尖用力插。入地面,石桌裂开的刹那,有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滑了下来。
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他所丢失的,凡尘一劫时那最宝贵的记忆。
他怎能独独就忘了这些,忘了他和露儿的过往,忘了他所承诺要将天下双手奉上讨她欢心的露儿。
他忘记了凡尘旧事,回到天界后屡屡对她视而不见,几次三番强压下这番心动之感。
他辜负了这番情深,也负了邝露。
是他的错,是他让心爱之人心伤,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和锦觅定下婚约,让她求而不得……
润玉捂着胸口,强忍着心痛走进殿内,见邝露依然昏迷不醒,遂坐在塌边握了她的手印下轻轻一吻,“露儿,前尘旧事与你刻骨铭心,与我却是大梦一场,如今才梦醒重拾旧忆。此番历劫回来,你几经伤痛皆因润玉……是我之错,以冷漠待你,以疏离伤你。你醒来后,可还愿原谅润玉?”
润玉闭上眼睛,将泛红的眼眶尽数遮掩。
“润玉曾言,此生只错一件,却是件件在错,凡尘不该欺瞒你,回天界后不该忘记你。”润玉柔声道:“等你醒来,润玉答应你,从此不忘,不离,不弃,以心待你,再不负你情深。”
说话间,见邝露眼睑微动,润玉心中大喜,忙唤道:“露儿?”
邝露咳嗽了两声后,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润玉那种欣喜若狂的脸。
“露儿。”润玉扶着她坐起身,将她拥在怀中,言语间尽是满足,“你终于醒了。你昏迷的这几日,润玉日夜挂心,只盼你安然无恙,便是要润玉以身相替也是愿意的。”
邝露伸手推开他,眼中有着淡然不解,“夜神殿下,你怎会在此?”
第31章 第 31 章
邝露伸手推开他,眼中有着淡然不解,“夜神殿下,你怎会在此?”环顾了一圈四周,只觉头疼欲裂,不由得伸手抚上额角道:“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露儿,你才刚醒来,莫要过于激动。”润玉忙抱着她,右手指间幻出一道蓝光朝她额头缓缓送了进去。
邝露缓了口气,这才感觉舒适了些许。
“这里是璇玑宫?”邝露看着周遭摆设,疑惑,“我怎么会在夜神殿下您的宫中?”
“你不甚坠入忘川之中,我将你带回来,为你疗伤。”润玉解释,“如今你可觉得还好?”
“我坠入了忘川?”邝露想了想,只觉这段记忆很是模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却又想不起来是为了什么,不由得摇头道:“我想不起来了。”
见润玉还抱着她,便挣扎着起身道:“多谢殿下为邝露疗伤,如今邝露已觉好转,这便要告辞了。”
“露儿,”润玉止住她的动作,看着她的目光里漾着温柔的光,“凡尘一劫润玉尽都记起,是润玉之错,让你在凡间受苦,回到天界后还要独自面对诸事。润玉不奢求你的原谅,只盼你能再给润玉一次机会,让我能够弥补所亏欠你的一切。”
邝露起身的动作一顿,看向润玉。
润玉面上满含期许,那宛如星辰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专注到再也容不下任何一物。
“邝露不明白。”邝露开口,“殿下所言究竟是何意思?邝露……不记得与殿下有过这段过往,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与殿下有情……殿下是不是记错了?”
润玉只觉呼吸一窒,心脏在瞬间揪紧,“不记得了?”
邝露点头,一双极美的琉璃眸中虽仍是柔和满溢,却再也不见半点情丝,“殿下所言邝露一概不知,想来是殿下事务繁忙记错了也是有的?不管怎样,既是殿下救了邝露,邝露在此谢过殿下大恩。”
润玉难以置信地看着邝露,恨不得看进她的心底,“露儿,你是在以这种方式责怪我吗?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以为天下任何之事都能算计得来,包括这情感。如今我记起旧事,才觉悔恨交加,自己竟错的这般离谱。”
见邝露愣愣地也不回话,眼底满是茫然,润玉眼眶都红了,握紧她的双手道:“露儿,润玉在此向你立誓,永生永世不再欺你、瞒你、负你。你若生润玉之气,便是要我跳下轮回台也心甘情愿,只求你不要以这样的口吻与我说话,你这般眼神,仿若含冰,令润玉心中剧痛,难以忍受。”
邝露与他视线交汇,在见到他骤红的眼眶时,心中有异动一闪而过,快得还来不及抓住便已消失不见。
“殿下之痛,邝露感同身受,”邝露慢慢抽出双手,敛了眼轻声道:“只是殿下之言,邝露仍是不解。邝露与殿下交集不深,何以殿下口出此言?邝露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让殿下这般心伤。”
“你不记得?”润玉低头看了看她抽开手后空寂的手心,心痛到几欲怅然泪下,“你说你我交集不深……”
为何他记起了所有,邝露却忽然变了态度?
润玉在心底快速思索,猛地想起邝露昏迷前曾坠入忘川。
忘川一过,旧事尽消。
邝露必然是落入忘川河中时,喝了忘川水,将此前的种种皆都忘记了。
如此说来,他忘却凡尘一劫,也是饮了忘川水的缘故?
润玉眸光逐渐冷了下来。
是谁?给他下了忘川水。
“殿下,邝露想回缈玉仙宫,”见润玉面色不佳,邝露小心翼翼开口,“不知殿下是否应允。”
“自然可以。”润玉忙将心事收敛,笑道:“如今你醒来,也当回宫好好静养才是。”顿了顿,又道:“璇玑宫离缈玉仙宫距离不短,便让润玉送你回去,可好?”
邝露点了点头,“多谢殿下。”
润玉起身朝她伸出手。
邝露看了看他的手,又抬头看向他。
润玉弯唇起笑,等待她的回应。
邝露心下纳闷,却还是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中,借助他的力量站了起来。
润玉扶着她走向门口。
昼光从门外照了进来,给殿内笼上一层迷蒙的柔光,润玉扭头看向身旁之人,见她低着头安静如水,不禁心中倍感温暖。
记得也好,忘了也罢,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就不会再觉得寒冷。
鸟族积蓄粮食用尽,又正逢鸟界大旱,难以自产粮食,不得已情况下向花界求助。
花界虽常年供应鸟族粮食,却也因千万年来的积怨不过是走走明面,偶尔为之。
花界送来粮食不足以应对鸟界大旱,穗禾别无它法之下只得上奏天界,希望天帝能拨粮救助鸟界。
送来的第一封奏请并未到达天帝案上,乃是直接送到了润玉手中。
润玉看完奏书,将之扔进了一旁琉璃台上的灯火之中,勾唇冷笑,“不过才第一封奏请书,不必如此心急。再等等,等鸟族公主连上三封后,再送与父帝定夺。”
灯火将奏书焚烧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空气中有声音恭敬传来,“是。”
见那声音略有迟疑,润玉问道:“还有何事?”
“幻梦已经中下,”那人回答:“近来天帝夜夜噩梦,想来不久便会召见殿下了。”
“呵,”润玉挑眉,“本殿是夜神,又不是梦神,见了也未必能助他脱离噩梦。”
梦由心生,白日事,夜间扰。
幻梦不过是将他内心的忧虑、恐慌和野心扩大了而已。
梦以真实为祭奠,夜夜入梦,久了,便会不知自己到底是在现实,还是只在梦中。
天帝虽历经万年,一统六界的野心却从未停止。
旭凤虽是他的嫡子,却不见得他一定就会将帝位传给旭凤,从他想尽办法制衡天后便可看出。
润玉看向琉璃台上闪动的火光,嗤笑。
旭凤都得不到这帝位,就更别提他这个庶出的儿子了。
天帝无情,天后专横,这偌大的天界唯有邝露让他感到温暖。
然则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与邝露兜兜转转,总不能尽如人意。
“苍穹宙宇,虚空无极,”润玉手指轻握成拳,“一呼一吸,一变万变;无有不动,周而复始。”
既然都是虚空,不如就让他来破这僵局吧!
唯有手握至圣之权、站在最高位,才能得到心悦之人,护她一世安康。
润玉记起凡间一劫,便也不愿再被“天帝长子与水神长女的婚约”所束缚。如今他只想早日退了婚约,好一心一意守护邝露。
然而水神在天界势力不容小觑,加上这婚约又是数千年前天帝与水神亲口定下,要想退婚,也是不易。
等锦觅再来璇玑宫时,润玉便一试她的口风,想知道她这“水神长女”究竟对此婚约有何看法。
“婚约嘛,我倒是觉得无所谓,”锦觅坐在流萦树下新换的石桌旁,坦诚道:“这婚约是爹爹定下的,我不觉得好,也不觉得坏。反正长芳主说了,女儿家长大了总归要嫁人的,与其嫁给花界的那些花草水果精,嫁给你这个夜神殿下似乎更好。”
见她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心思更多的是放在吃喝玩乐上,润玉不禁摇头,笑问:“难道你自己便没有主意?婚姻大事终究不是儿戏,两人若要一生一世在一起,总是要考虑清楚才行。”
“若要我考虑,我倒觉得不这么早嫁反而更好。”锦觅叹道:“我才认回爹爹和临秀姨不久,还舍不得离开他们呢!再说了,若真要一生一世就我俩在一起,岂不是很闷?”
倒不是说夜神不好,只是这温温和和的性子还是少了点什么。
相比起来,凤凰就有意思得多了。
可惜,凤凰喜欢的是邝露,也不会想要娶她才是。
“你我皆是身不由己,被这一道婚约束缚,”润玉道:“这感情一事终不能因父辈之约而左右,倘若你我相识之前便已有心悦之人,又该如何。”
“那便退婚好啦!”锦觅坦坦荡荡道:“口头之约怎能定下他人的感情之事?你说我们两如今能这般交谈甚欢倒也还好,若两看生厌,或是一方喜欢一方排斥,那可怎么办?总不能强行结了这姻亲吧?”
润玉眼底有光闪过,嘴角却挽起笑意道:“想不到锦觅性子这般豁达。只是若将来真要退了这婚事,父帝与水神仙上那边,只怕不好改口。”
“天帝那儿我是没有办法的,”锦觅笑道:“但爹爹的话,只要我同意,他必不会追究。我若能留下来多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