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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气盟的军医营只有一间客房吗?”沈默简直忍不住头疼,“再说你不是和傅大夫在对弈弹琴?蹭你师兄一晚上也可以吧。”
“大半夜的弹什么琴,谈情倒是不错,可惜又没人跟我谈啊。”张灯愁苦地把脸埋进被褥里,开始胡搅蛮缠,干脆耍赖打滚地横着往沈默床上一躺,嘴里念叨着:“哎呀反正离了浩气盟我也不能跟那丫头睡一个医帐里啊,迟早还是得来挤你们。你只当先提前习惯习惯呗。不然你让她去跟李凌萱睡啊,干嘛非得让我带!”
沈默不由自主想了一想师姐先弄死苏泠泠回头就来弄死自己的血腥画面,放弃挣扎地坐在床边,把四仰八叉的万花摆正过来,用力往里推了推,“……算了你还是来挤我吧……就算要来我这儿,你好歹点个灯?黑灯瞎火猫在这儿,我还以为是什么情况——”
“开个玩笑别那么生气吗……是不是好兄弟?”张灯笑嘻嘻地翻个身,好奇地跟从来没见过似的,把眼睛在沈默屋里四处转,又在床榻四周摸来摸去,好不容易躺老实了,又摸摸索索地把手搭到沈默胸口上。
沈默右胸口上有一处枪伤,是当年在昆仑战场上被恶人捅出来的。
那次浩气盟败得特别惨,几乎全军覆没。沈默拼死杀出重围,从恶人重兵之下救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万花弟子。
这个万花就是张灯。
那时候的张灯说他既不是恶人谷的人,也不是浩气盟的人,在恶人谷附近出现只是因为好奇,想摸进恶人谷去收集望云锥的马鬃,没想到被卷进浩气恶人厮杀的战场里。
沈默为了救张灯失手被追兵刺了一枪,险些死了。是张灯救了他的命把他送回了浩气营地。
后来张灯就说你们这些江湖厮杀简直太可怕了,我要离你们远远的,做个可以安安静静写字画画的气质花。然后就跑去投了天策府当军医。
偶尔出任务遇着,张灯总会特别后怕地摸着沈默胸口那个伤疤的位置笑说:“幸亏你没死,不然欠你一条命可让我咋还呐!我这个人最害怕欠人情了。”
沈默说:“我不救你,你就死在马鬃上了。这条命你还是欠我的。”
张灯瘪着嘴问:“那你说我咋还嘛?”
沈默说:“你少拿你那些奇奇怪怪的小画册子祸害我们府里的孩子就算还清了!”
张灯就做个鬼脸嫌弃沈默是个糙兵汉子不懂懂欣赏艺术,然后抱着药篓跑掉。
眼下,张灯又把手摸到他胸口的伤疤上来了。
沈默唯恐他又要絮絮叨叨念叨一回,赶紧翻身把枪往两人中间一搁,“要睡赶紧好好睡!”
“手冷!借我暖一下你会死吗?”张大夫委屈兮兮地缩回手,又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沈默的枪杆子,皱眉,“你们天策是不是有毛病啊,睡觉还把枪抱床上?你们这叫睡眠障碍症你知道吗?”
“不乐意你去睡地板。”沈默把被褥一拉,紧紧捂住耳朵。
其实沈默觉得张大夫医术挺不错,人也挺不错的——就是经常会有点神神经经的,做些就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让人消受不起。不懂张大夫的人,大概会觉得这万花先生特别奇怪吧。
可偶尔沈默也会觉得,张灯反而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他放心当作朋友,说两句朋友之间会说的话的人。因为与众不同的人,总会有些与众不同的见地,更有与众不同的心,可以避过许多俗世纷扰。
夜色已然极深了。沈默在浓黑夜幕里眨了两下眼睛,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背着身子,低声地问:
“你说叶昙……会不会喜欢那个小七秀?”
“啊……你问认真的啊?”
他听见张灯在他身后悉悉索索地辗转反侧,而后却是一声轻微哂笑。
“又装什么傻呢。你除非洗马的时候脑子被马蹄子踹过,才会这么问我。”
【—兔必肯踢牛—】
☆、(16)
第二天的清晨,从张大夫的惨叫声中正式开始。
鸡刚叫的时候沈默就去校场练枪了,待到日上三杆的时候,才看见张灯一脸死了爹的凄惨衣衫不整的冲过来,哇哇乱叫着一头扑进沈默怀里。
张大夫说,苏泠泠把他收集起来当作样本的两只蛊虫烧了。
这万花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一直嗷嗷叫唤个不停,又气又急前言不搭后语的,起初沈默还没听明白,待细细安抚了好久,终于理顺了前因后果,隐隐觉得事态复杂,只好赶紧去报哥舒将军。
哥舒将军倒是悠闲着还没起床,听见门外叫唤也没能立刻出门来。就听着屋里头一阵鸡飞狗跳的,又约摸闹腾了一盏茶功夫,门才终于打开了。先出来的倒是叶浅叶公子,一脸又气又羞的恼怒,匆匆给沈默他们点了个头就走了,周身散发出的寒气简直让人不敢凑上去搭话。紧接着出来的才是哥舒将军,左半边脸上还带着一个红红的巴掌印,显然是刚挂上的。
将军一边揉着脸一边尴尬地笑,问发生啥事儿了这么火烧屁股。
沈副将瞅瞅将军那张大花脸,沉痛表示咱还是换个地方关起门慢慢说吧,不然您这个……给小兵蛋子们看见了影响不好,军威何在啊!
于是沈默只好跑去借了李统领的帅帐,顺便请李修然和沈无昧一道旁听着,也能帮忙参谋参谋。
待把事情和军爷们说明白了,差了人去军医营把苏泠泠带过来。哥舒翎直感慨,说沈默怎么这么大胆,耽搁到这会儿才去拿人也不怕那小七秀逃了。
李修然在一旁乐呵,说哥舒大哥你不知道,这小子更大胆的事都做过。
他这说的,是当年沈默刚入浩气大营的时候,没两天盟内就混入了刺客,在众首领议事时突然发难,对谢渊连出三箭。当时李修然就在谢渊侧手,截下冷箭拿住了这刺客,但还是被刺客暗刀子刺伤了腰侧,躺了小半个月才算好。
结果当天晚上这刺客就让沈默故意放了。
一个刚入盟的新人,自己都还没能完全得到信任,又放走了企图刺杀盟主的刺客,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不少人都说沈默根本就是那刺客的内应,要李修然把人交出来严惩不怠以儆效尤。
李修然问沈默为什么这么做。
沈默说:“我觉得那刺客不是冲着谢盟主去的,他要杀的是你。”
一个暗器见长的刺客绝不会选择在高手如林众目睽睽的聚义厅上狙杀浩气盟盟主。杀谢渊必定是个幌子,目的是要制造混乱,而后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保护谢盟主上时杀死真正要杀的目标。如此一来,目标毫无防备正好动手,且还伪装得巧妙,那目标恐怕到死都还要以为自己是为保护谢盟主而死,根本不知道自己才是杀手锁定的猎物——而当事时中了暗刀的只有李修然一个。
但李修然是个久经杀阵的老兵,身手了得反应敏捷,这一刀下去虽然受了伤却并没能致命。
沈默心里琢磨这刺客是审不出名堂的死士,眼下拿不住他的把柄,再如何逼问都问不出真相,但看他如此费尽心机要取李修然性命,一次不成必然还会再伺机动手,于是便故意放走了他,等他再送上门。
当时李修然问沈默:“你觉得那人是要杀我还把他放走了,就不怕他回头真把我给杀了?”
沈默说:“我觉得以将军的本事不至于死在他手上,否则当时在聚义厅他就已经得手了。再说,如此大费周章掩人耳目的来刺杀天策府派驻浩气盟的主将,将军不想知道他为了什么听命于谁吗?”
于是李修然就力排众议保下了沈默。
果然不出三日,那杀手便找了回来,正中下怀被李将军和沈副将来了个守株待兔瓮中捉鳖。
只可惜那杀手当时就自尽而死了,背后雇主到最后也还是没能查的出来。但从那以后,李将军虽然偶尔嘴上会贫两句损一损沈默这个后辈,打心底其实是服气的。
李修然说一个小丫头片子不能是沈默的对手,听他的就没错。
哥舒翎挠挠头说:“我不是不信沈默,我就是没明白,那小丫头混进来毁灭证物,既然得手了为什么不跑?”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一旁跟着李修然的沈无昧听了半晌,懒洋洋地笑了一声,“她不走,因为她混进来就不是为了烧那两只虫子呗。”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沈默。
【—兔必肯踢牛—】
☆、(17)
苏泠泠的目的不可能只是毁掉两只蛊虫这么简单。这也是沈默的判断。区区两条蛊虫而已,要毁尸灭迹有太多选择,根本没必要为此现身暴露自己。
那么苏泠泠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沈默还不太敢说。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小七秀和叶昙之间有些不一般的情愫。虽然叶昙还懵懂,但苏泠泠对叶昙的态度明显与常人不同,带着少女特有的关切,倾慕之情溢于言表。
无论苏泠泠究竟所为何来,她都并不想伤害叶昙,甚至还可能会竭尽所能保全叶昙。如此一来,便使得叶昙成为了这个少女的软肋,也是绝佳的突破口。
倘若不念私情,就应该利用叶昙做局,等着苏泠泠往里跳。
然而沈默却有些犹豫。
叶昙心里是什么想法呢?
他和苏泠泠两小无猜,知不知道那少女别有所图?以叶昙单纯耿直的个性,倘若知道苏泠泠利用他混入队伍,而天策们却也利用他来设计苏泠泠,身边之人全把他当做掩护、诱饵,这小少爷恐怕又要伤心难过了吧。
尤其是……叶昙心里又是如何看待苏泠泠的呢?假如小少爷当真对小七秀也是一腔情意,利用他来对付他的意中人,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沈默心中兀自思量,忽而余光一瞥,见一旁的沈无昧意有所指地看着自己发笑,这才察觉自己一时不慎挂了相,忙收敛起心思。
不一时营中军士便将苏泠泠带了过来。果然小七秀根本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口口声声说自己从小就怕虫子,只是一时受了惊吓本能反应,根本不知道那两只蛊虫有那么重要。
她又反过来说张灯,既然是如此重要的证物为何不妥善保管,而只是那么大喇喇留在屋里。
张灯一脸气得龇牙咧嘴的怒意,又委屈得很,直说自己分明把蛊虫好好收在行囊里了,谁知道这小丫头会去翻他的东西。
但苏泠泠却一口咬定是张大夫没把自己的行囊收拾好,药篓翻倒打翻了行囊,那两只蛊虫自己爬了出来吓坏了她。
十多岁的小姑娘怕虫子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几个天策面面相觑,都不说话。只有张灯一个似被气得够呛,坚持说这小丫头在撒谎。
苏泠泠半点也不露怯,昂着头和张灯顶撞,牙尖嘴利地反问张灯:“你说我行为可疑故意毁坏证物,我还觉得你可疑呢!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在自己屋里?那么重要的证物你不随身带着也就罢了,为何不收拾好?你其实是看出来我害怕毒虫才故意留我一个人然后把那两只虫子放出来吓唬我的好‘借刀杀虫’的吧?”
“我……我可疑?我有什么可疑的?”张灯被一连串质问反逼得目瞪口呆,竟然一句也反驳不上来了,急得差点咬了自己舌头。
哥舒翎听他俩吵了半晌,摸摸下巴,问张灯:“那……张大夫,你昨晚上为啥不在自己屋里睡?你上哪儿去了?”
“我在沈默那儿啊。不信你问他。”张灯想也没想就应上了,还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