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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如有灵犀,叶昙立刻就明白了:沈默要走,而且不能带他一起。
你要去哪里?
去干什么?
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一起去?
有太多疑问争先恐后地从心底冒出来,张口竟不知先问哪一个才好。
但沈默根本不给少年发问的机会,而是径直在他出声以前低头【嘿】住了他。
这个【嘿嘿】夹杂了太多无法言表的情愫,眷恋情深,把少年的心都揪起来。
沈默抱着他,低声与他说和将军商定的计议,叮嘱他万事听师叔安排,叫他好好照顾自己,万勿挂怀。
叶昙呆了许久才醒回神来,下意识抓住天策衣袖。
不过一个发自本能的动作,却有太多潜藏心中的贪恋流露。
太丢人了。
至此时刻,国难当头,是关乎边境安宁的大事,他那点小情小爱的心思又算得了什么,怎能如此不识大体。
叶昙静了一瞬,缓缓又松开手,咬了咬嘴唇。
“你放心去吧,我会做好该做的事,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心里有种微妙的慌张。
他知道作为诱饵留在南诏是何等艰难,但他更知道,沈默他们那一路并不会更轻松。相反天策们所要面临的是更多更难预料的危险。
都是因为这把玄晶剑……要是当初,皇帝没有下旨要他们铸这把玄晶剑就好了,要是……要是他能把玄晶剑的秘密告诉沈默该多好!其实这把剑远没有天策所想的那么重要。他再也不想看见沈默为了这把所谓的玄晶剑豁出命去了……
心间遽然一阵松动。叶昙犹豫地看住沈默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小声开口:“三师叔……有跟你和将军说过什么关于玄晶剑的事吗?”
他问得蹊跷又突然,沈默略愣了一愣,看住他,“你说的是什么事?”
“就是……”叶昙支支吾吾半晌,始终说不出句完整话。
但少年如此纠结的情绪已让天策高度警觉起来。
“叶昙,如果有什么关于玄晶剑的事是我和将军还不知道的,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
顿时天策的神情就紧绷起来,抓住少年的五指也不由收紧。
这陡然紧张起来的气氛瞬间叫叶昙着了慌,不知所措地望住沈默好一会儿,转身挣脱开来,就往外跑。
他一路狂奔去找三师叔,连敲门都忘了就大叫着“三师叔”一头撞进去。
叶浅和哥舒翎正关着门说私房话,爱侣话别少不得有些亲昵举动,忽然被师侄这么大喇喇闯进来,吓得叶浅当场就僵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见此情形,叶昙也被吓得僵住了,一时连该赶紧扭头退出去都忘到九霄云外,就瞠目结舌地愣在了原地。
师叔侄俩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片刻。
然后,铸剑师就毅然决然地抬腿一脚把还赖着不撒手的将军踹飞出去,面无表情地背身扯起衣袍。
可怜带着伤根本追不上藏剑少年的沈默迟来一步,正看见自家将军弧度完美地摔进墙角里捂着肚子半天直不起腰……
这都能让他跑来“碍事”我要你何用啊?!
哥舒将军好不容易抬起头瞪住他的副将,简直笑得比哭还难看。
沈默尴尬地捂住脸,想说自己真不是故意的,但看一眼一旁满面寒霜的叶浅,又觉得这会儿解释大概会比不解释死得更惨,只好小心翼翼拽拽叶昙,往门外挪。
这一拽,倒是叫叶昙回过神来,顿时涨了个大红脸,慌乱左顾右盼了一番才缩着脖子想往外逃。
但叶浅已经穿戴齐整看过来了。
“小五你有什么事?”
叶昙一只脚才迈过门槛,听见这一声问,不得不转回身去,苦着脸好一阵张口结舌。
“三师叔,咱们……把玄晶剑的事告诉将军他们吧……”
话甫一出口,叶浅的眉头就拧起来。
“……你们还有啥事儿没跟我们说啊?”一听这话,哥舒将军的耳朵顿时就竖起来了,按着肚子半弯着腰从墙角爬出来。
这事一旦开了头便不可能再瞒下去了。
叶浅看看叶昙,再看看两个神色紧张的天策,无奈长叹一口气。
当初皇帝降下旨意,命藏剑山庄铸造一把送往南诏的玄晶宝剑,前来传旨的乃是皇帝近前的第一红人,大宦官高力士。
高公公说得含蓄婉转,再三叮嘱这玄晶剑不但务必在限期之内铸造完成,还必须要满足一个条件:既要霸气华美,不失天/朝上国的威仪,但又不可当真为他国所用,反成为大唐的威胁。
话说得再体面,里头的意思也只有一个,就是要藏剑山庄铸一把徒有其表的假剑。
也许对皇权而言,这不过是以宗室女充当公主送出去和亲一样稀松平常的事,但对一个潜心铸剑的铸剑师而言,却是毫无疑问的羞辱。
但皇命不可违,如若意气用事,恐怕要牵连师门上下。
于是叶浅与庄主商议后,在剑冢前苦思了一夜,终于下定决心要冒一次险。
他化用藏剑山庄轻重双剑一体的意境,将这把所谓的玄晶剑铸成了一双剑中剑,普通人目所能见的威武巨剑实质上不过是一支锋利的剑鞘,而真正的玄晶之剑只是一把灵秀珍巧的袖剑,藏在重剑剑身的机关里。
他达成了皇帝提出的所有要求,独独没有屈服于皇权高高在上的霸道。
但天威难测,谁也无法预料这玄晶剑中的技巧若说破出去,皇帝是会喜而夸赞,还是会大怒责难藏剑违逆圣意抗旨欺君。
为保护藏剑上下,更为了保护亲手铸剑的叶浅和叶昙,庄主才决定将真相埋藏起来,除非迫不得已,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这件事,在叶昙忍不住开口以前,除了庄主和叶浅、叶昙师叔侄俩,还未有第四人知晓。
哥舒翎默默听叶浅说完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静默良久。
“你……是说……这玄晶剑……其实是假的?”
将军满脸都是“你们中原人太复杂了,我觉得我需要静静”得震惊错愕。
若早知如此,何不干脆将内中袖剑与外面重剑分开存放,只把那重剑当作个诱饵,真要不行了,就扔了算了……或许不至于牺牲那么多兄弟……
惊闻瞬间,心里当然是有怒火的。
但哥舒翎也十分清楚,叶浅自有苦衷。
假如叶浅早早就将这事告诉他,也许他就不会那么把这所谓的玄晶剑当回事,搞不好早就把那假剑当作蝉壳弃掉了,如此一来其中机密便会曝露天下,搞不好就是龙颜震怒,结果未必比现在更好。
何况对手既有截杀大唐使团挑拨两国关系的念头,无论玄晶剑到手与否都不会容他们好过。
硬要说冤枉,大概也就是抱着恁大一个剑匣从山崖上跳下去白白摔断了几根骨头的沈默特别冤吧……但正主自己都没抱怨,旁观之人又有什么话好说。
哥舒将军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还缠满绷带的沈副将,简直欲哭无泪。
倒是沈默自己出奇的冷静,深黑双眼中连一丝半毫情绪的波澜也没有。
他只静静看了看叶浅和叶昙,又看看将军,确信两个藏剑已把该说的都说了,再不会忽然又吐出更多“惊喜”,才缓缓开了口。
“这样不是正好么。那就把‘玄晶剑’留下吧。”
☆、(71)
叶浅亲自从重剑中取出那把玄晶袖剑交给了哥舒翎。
但包括叶浅和叶昙在内,跟着队伍一路走来的藏剑门人一共也就六个,且都是专注于铸剑之术更胜武学的铸剑师,虽然藏剑武学博大精深,毕竟与冲锋陷阵枪尖舔血的战士不同。哥舒翎怎么也放心不下,执意将剩余大部天策兄弟都留在了南诏,与叶浅他们共进退,只挑了李凌萱、夏侯焚凤和沈默三个跟他一起带着玄晶剑护送大唐使臣返回唐土。
张灯和苏泠泠自然也是一并留在南诏的。
临行前,哥舒翎问了沈默两个问题。
其一,苏泠泠是否可信?
其二,“青乌”究竟是谁。
对于苏泠泠,沈默立刻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但第二个问题,沈默始终没有回答。
沈副将心里其实已经什么都清楚了,他只是不愿说出来。哥舒将军是这么认为。
不愿说,便是还怀抱希望,是还未死心。
沈副将为何会有这种反应,哥舒将军觉得他大概是懂的。他虽然与沈默共事时间不长,却也依稀看得出来,沈默与那万花张大夫之间大概有些与众不同的往事。尤其张大夫对待沈副将的态度,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也能明白了。
是以,沈默当真和小五“好上”的时候,哥舒将军还着实小小惊诧了一下。想不到沈副将这么个严肃克己正经八百的人反而扯进这种说不清理不明的麻烦事儿里。
原本这些都是沈默的私事,只要不碍大局,哥舒翎是不打算多嘴的。
结果沈默和叶昙就被那个“青乌”搅得先后抱着玄晶剑跳了崖……
事到如今,统共剩下这么几个人,“青乌”究竟是谁其实已经呼之欲出。
打从见识到张灯的第一眼,哥舒翎就觉得这位张大夫颠覆了他对万花门人全部的既有印象。
哥舒翎的胞弟在天策府凉州营任职,每次探亲见面就把营里的万花大夫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哥舒翎自己也曾与万花谷来的军医共事过,但张灯显然与哥舒将军从前所认知的万花完全不同。
有许多事哥舒将军虽然不管不说,不代表他痴傻不懂。
沈默和叶昙找过来的时候,张灯竟然也一起回来了,这件事大大出乎哥舒翎意料之外。
也不知是沈默已然重新掌控了局面,还是这位张大夫当真胆大还想豪赌一场。
若是前者到也罢了,毕竟沈副将与张大夫有那么多年的交情摆在眼前,沈副将始终不愿放弃张大夫,执意想再给张大夫机会,哥舒将军觉着完全可以理解。
但倘若是后者……哥舒翎就不得不考虑张灯其人的存在,是否会成为这次护剑任务乃至叶浅等一干十数人性命安危的隐患。
至少沈默该是不会拿叶昙的生死冒险的吧……
哥舒将军斟酌许久,原本想追问沈默第三个问题,,到底还是没问出口。
恰如忠孝难两全,大义与私情孰轻孰重,于天策而言原本是不成其为问题的问题,只不过始终是过于残忍不近人情的。
既然沈默是他的副将,他就应该了解沈默,信任沈默,尊重沈默的感受和判断。
这是他作为一个合格的主将应该做到的事。
于是数日以后,待小凤伤势恢复得足以上路,四个天策便带着使臣趁夜乔装,在其余天策兄弟的掩护配合下混过了南诏军的重重关卡,返回大唐姚州,将使臣送进了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将军的大帐。
原本负责守卫使臣的千牛卫如今一个也没剩下,使君本想将四个天策留下,继续充作近身护卫,被哥舒翎一口回绝。
哥舒将军直言天策府今次所奉皇命只是护送玄晶剑,保护使君原是出于天职,但如今使君有鲜于将军与姚州唐军相护,已不再有什么迫在眉睫的危险,相反玄晶剑下落不明必须立即寻回,故而不能从命。任使臣以钦差身份倾轧也不答应,甩手把人扔下就走了。气得那使臣吹胡子跳脚,只嚷着要立即上书天策,告天策府玩忽职守抗命不尊之罪。
哥舒翎出身西平郡王府,叔祖父哥舒翰功勋赫赫颇有威望,根本不把这种威胁放在眼里。姚州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