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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舒翎出身西平郡王府,叔祖父哥舒翰功勋赫赫颇有威望,根本不把这种威胁放在眼里。姚州唐军敬畏哥舒威名,也根本不敢拦他,便放了他们径直而走。
四人离开姚州以后唯恐泄露行踪,不敢大张旗鼓,便扮作普通江湖游侠,折返中原。
值此时,沈默从前在浩气大营时的主将李修然也已离开了浩气盟,武林中闹得沸沸扬扬,说天策府监守自盗弄丢了玄晶剑,参与送剑的天策有从浩气盟出去的人,而李修然这个被谢渊逐出浩气盟的前任浩气大营统领正是主谋。
如此一来,江湖人皆以为那遗失的玄晶剑就在李修然手中,一多半图谋宝剑之人便都扑李修然去了。
李将军果然无比默契地在替他们打掩护。只是这不走正道走邪路的打法,简直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折腾。
沈默当即便提议去找李修然会面,沟通形势,商议下一步计划。
偏偏李修然是个不按套路出招的主,外加他又正为他那华山癫上下来的情人洛无尘洛道长牵肠挂肚得辗转反侧坐卧不安,接着沈默传出的书信竟然硬是没有理睬,扔一边就奔凉州去找他的相好去了。
沈默气得哭笑不得,却也没办法,只得也追着去了凉州。
到了凉州,就是西突厥哥舒部的地头,倒也有些好处。
早在听叶浅说出玄晶剑真相时,沈默心中其实已有一个想法。
他觉得这把玄晶剑能不能送到南诏已经不重要了,甚至,不如干脆不要送去的好。
无论他们多希望阻止两国交战,观他们在南诏时南诏王阁罗凤对待大唐使团的态度,南诏反唐八成已成定局。
既然如此,何必还把这玄晶剑拱手与敌?
反正若阁罗凤不降,这玄晶剑他们也得当即毁去,不如干脆寻个稳妥去处留藏,也不白白糟蹋了叶浅和叶昙的心血。
只是如此行事可算是当真抗命欺君了,万一漏了陷,莫说他们几个性命不保,恐怕还要连累了天策府。
沈默觉着将军大概不会同意。
但这件事他必须和哥舒翎取得共识。
他犹豫了好几日,终于还是将心中想法与哥舒翎说了。
万万没想到哥舒将军沉思了片刻,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你想好了就放手去做,万事有我担待。”
起初沈默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待确认以后,几乎感动得流下泪来。
他虽然与哥舒将军相识不久,但从洛阳出发至今,他的每一次决断,将军都毫无保留地给了他最大的信任和支持,包括对张灯。
得此主将,实乃幸事,但这份恩义,恐怕只有到追随将军战死沙场的那一天,才能还清了。
哥舒氏于神策军中多有旧部,而玉门关守军系出神策。沈默请哥舒翎联络了在玉门关驻守的旧识,另行伪造了一副用来混淆视听的玄晶剑剑匣,暗中藏于玉门关中。而后他们再次与李修然取得了联络,将真正的玄晶剑交给了李修然,演出了一场玉门关诈死的大戏,使李修然得以将玄晶剑带走埋藏。而他们一行四人,则大张旗鼓将那伪造的剑匣从玉门关运出来,放出风声说已将玄晶剑寻回,要重新送往南诏。哥舒翎还特意回郡王府向叔祖父请了府兵相助,与李修然请来支援的丐帮弟子们一起,押送那假剑匣从凉州返回云南。
与此同时,叶浅叶昙和留在南诏的天策们也已撑起旗帜,声称是护送御赐玄晶剑来到南诏的使团,要求南诏王阁罗凤对使团遭遇伏杀一事做出解释,并即刻派出人手兵力,搜救于袭击中失散负伤的大唐使节和唐军将士。
如此一来,哥舒翎沈默一路,叶浅叶昙一路,皆声称玄晶剑在自己手上,而原本众目睽睽之下死在玉门关的李修然又忽然在昆仑山中活蹦乱跳起来,大有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的意思。
但玄晶剑只有一把,这三路人马当然只有一路是真的。
敌手被这疑阵困扰,一时之间弄不明白玄晶剑究竟在谁手上,不免急躁起来,不断派出死士,前仆后继向哥舒翎和沈默他们扑咬过来,想要一窥剑匣虚实,都被毫不留情打了回去。
无论哥舒翎还是沈默,都深知其中关键。他们演得越真,拖延的越久,藏剑们和李修然两边才越安全。是以他们四人日夜守着那假剑匣,连眼也不怎么敢合,时刻戒备着,比当初守护真剑还要紧张得多。
就这样再次到了边境,沈默收到了李修然那边传来的信报。
李将军终于已将玄晶剑做了妥善安置,至少有生之年,他们不必再为这玄晶剑是否落入歹人之手而担忧了。
此即意味着,沈默预设中的第二步棋可以推进下去。
天策们不敢松懈,立刻做了部署,借着丐帮众弟子只能止步于边境无法随他们深入南诏的机会,佯作战败,故意将那假剑匣在敌手面前打碎。
剑匣中自然是没有玄晶剑的,只有一块块沉重的大石头。
对方亲眼见这剑匣有诈,当即便要撤走去向“主人”回报。
哥舒翎故意领着人以一副务必杀光灭口的架势追杀了对方几十里地,才放了一个回去报信。
待这消息传回去,那幕后之人想必会认定玄晶剑扔在南诏国内的叶浅手中。
如此一来,叶浅手中留下的剑匣与重剑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
眼下就只待他们尽快赶回南诏都城,支援叶浅和叶昙他们,与南诏王最后一搏。无论胜负成败,无论还能不能全身而退,至少要生死一处。
天策们卸下重担,再无顾忌也无追兵,马不停蹄赶往南诏都城。
然而就在这节骨眼上,唐军却又有了新动向。
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的大军已向南诏都城开拔,大有攻打之意。
此消息一传来,顿时叫才稍稍喘一口气的天策们又紧张起来。
哥舒翎从前便听说鲜于仲通是个刚愎自用勇武鲁莽之人,将使君送去鲜于仲通那里时,沈默已断言,鲜于仲通必会以南诏伏杀大唐使节和谈已然破裂为借口出兵南诏。是以离开以前哥舒翎已再三与鲜于仲通名言,玄晶剑与唐皇手谕尚未送达,南诏王尚未有明确回应,恳请鲜于将军暂且按兵观望,随时接应大唐使团余下人马撤退。之后他们也曾再三派快马传书,将玄晶剑已重新寻回,即将送抵南诏的消息告于鲜于仲通知晓,请鲜于仲通准备支援,不要意气用事抢攻南诏。
结果鲜于仲通到底还是不顾劝阻出了兵。
唐军开拔,留在南诏的叶浅和叶昙处境便会愈发危险。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叶浅他们毕竟不是天策钦差的使君本人,而这位原本应该承担职责的使君却还在剑南节度使的中军帐中,弄不好鲜于仲通抢攻南诏这事还有他一份“功劳”。
事情原本也在意料之内,只要他们能在两军交战之前及时赶到,便尚有生机。但攸关叶浅和叶昙性命,还是叫哥舒翎和沈默不由大为紧张,愈发没命赶路,恨不得插翅飞去才好。
果然阁罗凤听闻鲜于仲通来攻立刻翻脸,派军队将叶浅他们尽数扣押,逼迫叶浅交出玄晶剑。
但叶浅早已将重剑剑匣藏了起来,誓死也不肯说出下落。
审讯之人百般拷问也得不出结果,于是将铸剑师扔回牢狱,转而提审了张灯和苏泠泠。
☆、(72)
张灯是在苏泠泠之前被押上来的,径直被按在一张屏风后面,颈侧抵着一把剔骨刀,不许他发出声音。
然后他听见苏泠泠也被押了上来。
七秀少女显然十分不悦,一直骂骂咧咧的,不许人碰她。
然后,只在审讯人开口那一瞬间,她就忽然噤声沉默了。
张灯亦惊诧得不由自主睁大了眼。
这个嗓音,他认得,苏泠泠一定也认得。
那是“主人”身边的信使,如此有特质的嗓音,他绝不会听错。
所以“主人”与南诏王果然有所关联的。所谓南诏反唐,从最初就是一场人为推动的阴谋。唐皇赐下玄晶剑和谈,南诏王欲得宝剑,“主人”却不愿南诏与大唐休战,于是便干脆将玄晶剑从大唐使团手中夺过来献于南诏……
可这和从前说好的根本不一样啊……
说好的国宝不可外流呢?
说好的以杀止杀呢?
至今所见,只有无穷尽的杀伐,连自己的双手也已经染满了血,挑动战争却似乎成了唯一重要的目的……
那些被阴谋吞噬的鲜活生命同样有父母亲族妻儿挚友,他们的生命难道不重要吗?凭什么他们就要成为牺牲品?究竟谁有权决定他们就可以被轻易舍弃?!口口声声为了天下的长治久安,却视人命如草芥棋子,这所谓的“天下”究竟是权柄私欲还是百姓人生?
张灯忽然觉得自己可悲。
连利用也谈不上,只是被愚弄了而已啊。
如此拙劣的歪理,笑话一般,他竟然也曾信以为真,甚至允许自己行差踏错到这个地步。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主人”其实根本不在乎。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亦不在乎成败。玄晶剑得之好,不得也好,南诏与大唐战也好,不战也好,一切都是棋局,是一场角逐游戏,哪管黑子白子厮杀得一片狼藉,水深火热,又有什么要紧。
然而“主人”高高在上,又岂是他有资格随意揣测的。
他也不过是那方棋局上的一枚小小棋子罢了。
张灯黯然匍匐在屏风后,听见七秀少女愤怒的嘲讽。
“当初是你们说玄晶剑乃天下神兵不可拱手让与敌国,我才答应来做这件事。如今你们又出尔反尔要把这玄晶剑送给南诏人?你们不要脸我还要呢!你就算杀了我,我也绝不会再帮你们!”
苏泠泠几乎没有停过嘴,伶牙俐齿,骂人也不重样。
张灯兴致缺缺地听着,并没有心情管她都骂了些什么。
直到小姑娘又被人拽了下去,周遭骤然一阵凄寂。
面前屏风被人推开。他抬起头,看见熟悉的黑衣鬼面。
俨然另一个“青乌”。
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啊。
他们之于“主人”,本就是代号,是刀剑利器。棋子而已,又还需要什么自己的姓名模样。
他听见审讯人话中有话的询问。
“你刚刚也都听见了,小丫头反心已起,该如何处置?她向那些天策出卖你也不是一两回了吧。”
“你继续拿叶昙挟持她啊,她对小少爷死心塌地,未必不肯低头。”张灯嘲弄地扯起唇角,不肯搭理那些字句背后的暗示。
“没用的。那丫头早已与别人勾搭上了,那边的人也已找了过来,不日就会设法救她,自然也会救她的心上人,然后顺理成章取走玄晶剑。”审讯人紧追不放,话锋陡转时,杀机已现,“可是你没有能这样帮你的人吧?”
张灯冷笑,“叶浅十分疼爱师侄,叶昙是他的软肋,你这么会威胁人,直接威胁叶浅去好了。”
审讯人曼声叹息,“有苏丫头在,他们就还有‘生机’,未必会死心服软啊。”
“所以你想要我折了那小丫头和她的帮手,断了叶浅他们逃出去的念想。”
张灯终是喟然。
审讯人觉着他识趣了,立刻点头赞许,“‘青乌’果然心思精巧啊,难怪主上一见你就喜欢。”
张灯忍不住又冷笑,“那也要我做得到才行啊。我是个大夫,爬山采药练出来的轻功尚可,对方既是武林高手,要我杀人,你未免太高看我了。何不干脆你自己出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