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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贾母等人赶到,王夫人已服药睡下,脸色蜡黄,眼底青黑一片。
贾母叫过元春问王夫人到底病情如何?元春只回大夫说了没事,乃劳累过度,让母亲卧床休息。贾母好容易等到贾政,质问他,贾政也说没事。贾母看着王夫人面色,心底犹疑不定,欲要请太医看诊,可王夫人总算睡下,不好再折腾她起来。贾母关心则乱,转头冲迎春道:“迎丫头,你不是精通医理吗?你快来给你二婶看看。”
迎春自打进屋便在偷偷观察王夫人气色,果然灰败异常,只是呼吸均匀绵长绝不似得了急病模样。迎春敏感觉出其中有诈,刻意回避接近王夫人。不成想却被贾母点名,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迎春轻轻揭开王夫人身上锦被,并没有扑面而来的病气,反是一股灰味。迎春搭上王夫人脉门,半晌也没拿开。王夫人脉象并无大碍,只是急怒攻心之状,毕竟年轻稍事歇息也便无事,正合迎春之前判断。可王夫人面色和这周身的灰气却无法解释。迎春欲探究竟,趴到王夫人面上深深一嗅,“阿嚏!”大大一个喷嚏打出。
贾母连问:“怎么了?你二婶可有事?”
迎春起身答道:“无碍。二婶不过操劳过度,只需要遵照大夫嘱咐,好好歇息一晚便可。如若二婶夜里难眠,可按我写的方子抓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让二婶服下,自然药到病除。”
彩屏赶忙去拿来笔墨纸砚,迎春挥毫写好药方,一式两份,一份塞给元春,一份当着众人之面交给贾母。
贾母愣了愣方反应过来,口中道:“当真无事便好。也罢,我们先离开。你父女二人也早点休息。”说罢,贾母带着迎春邢夫人等离去。
哪知次日一大早,迎春还在睡梦中便被人大力摇醒。睁眼一看,元春粉面带泪,正可怜巴巴看着她。贾母也在一旁,连声催促迎春快起。迎春迷迷糊糊被众人架到王夫人院中,才一进屋竟见到满屋莺莺燕燕珠围翠绕,坐了一屋子夫人太太们。
适才还姐妹情深悲悲切切的元春忽然变脸,戟指迎春道:“妹妹,万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心肠这般狠毒。为了妙手回春菩萨在世的虚名,乱开方,作虎狼医,竟要治死你的亲婶娘!”
第26章
迎春睡眼惺忪劈头盖脸被元春一通骂; 只来得及说出,“姐姐; 你怕是误会……”
“误会!你现在还好意思说是误会!母亲本睡得好好的,听了你的话; 我们叫醒母亲,让她服药。哪知吃了你的药后母亲上吐下泻一整晚,现在提不起半点精神; 眼看着就、就……”元春边说边哭; 益发可怜。
迎春听罢,要往床边去看王夫人,元春蹦过来拦住她道:“你再莫显摆你那胜过神医的医术!这是你开的方子,你拿回去看看; 有人似你这般狼心狗肺如此用药吗?” 元春伸手入怀掏出一张药方恶狠狠摔在地上; 指着让迎春捡起来好好看看。
贾母本闻言王夫人病情突然转重,太医未至,便和元春一同叫迎春先来看看。可是贾母进屋多时; 不曾看见王夫人一眼。反是元春不分青红皂白将迎春骂的一无是处,早已怒火中烧。
加之; 贾母甫一进屋,见满室外人,清晨之际,何以皆至?元春适才还哀切恳求迎春救母,此刻突然变脸。贾母再年老也看出其中端倪,气得拐杖驻地; “咄咄”连响,怒道:“元春你说得什么话?你妹妹才多大!你怎么能随便对她说出这般恶毒的话?是我老婆子逼着迎丫头给你母亲治病的,若你母亲有个三长两短,老婆子我给她抵命!”
元春万没想到贾母反应如此激烈,愣了一愣才扑通跪下,叩头不止。本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王夫人也滚下床来,连声求道:“母亲息怒!母亲息怒!实在是元春心急儿媳病情,口不择言,出言无状。元春是您看着长大的,她万没那些险恶心思呀!”
言外之意,元春恶语伤人是无心,迎春下毒方害她却是早有预谋,用心险恶。
王子腾夫人也在当场,脸色却相当不好看。昨日她才腆着脸巴结迎春,大清早却被王夫人叫来做什么见证人,还嘱咐她多带些亲眷来。
刚一入荣国府,她本意先去拜访老夫人,哪知却被元春半道劫走,直接带至荣禧堂。她进屋见到王夫人便被吓住,一夜未见,王夫人竟脱了相,有气无力,出气多进气少。
王子腾夫人追问缘由,元春便哭诉迎春夜半来看,不顾医嘱,胡乱逞能,开下虎狼之药。王夫人服后上吐下泄,整整折腾一夜,眼看着要不好了。她小小年纪斗不过菩萨在世的贾二公子,只能请舅母帮她做主。
元春一番话说得如泣如诉,当真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大房倚势欺人压榨的元春母女没有立锥之地。
王子腾夫人联想昨日大房不可一世之状也是妒恨交加,当场拍板要为王夫人主持公道。只是此刻听贾母说完才恍然大悟,其中有猫腻!她莫不是被自家妹子摆了一道?王子腾夫人便皱眉看着王夫人和元春哭求,并不接话。
王夫人边求边不停给自家嫂嫂使眼色,奈何嫂嫂不动如山。王夫人一狠心,重重磕下头去,登时晕倒。
元春惊叫一声,扑上前抱住王夫人。有那不明就里之人便小声叹息可怜,话里话外都是贾母偏心冷肠。
迎春眼见闹到这个地步,恐贾母气大伤身,扶她坐下,回头吩咐秋霜道:“去请二爷,快马加鞭请掌院太医来。”秋霜领命退下。
王夫人也被众人抬回床上躺好,元春还待放声大哭,迎春上前道:“姐姐先莫哭,妹妹敢保证二婶没事且我已烦哥哥去请掌院太医。是不是迎春乱开方治坏二婶,王太医看过自然有分晓。如若真因为妹妹多事伤了二婶的身子,妹妹命虽不值钱却也愿一命抵一命。”
迎春个子小小语调平平却掷地有声。围观闲人识相闭嘴。元春吊着嗓子停在那里,目光闪烁。
“只是如今太医未至,妹妹也有委屈要诉。头一件,妹妹从来没自认菩萨在世。那块匾与其说是别人送给妹妹的,不如说是送我师父圆清大师和咱们荣国府的。妹妹不过无知小儿,略懂医理相术,借助府上财势和师父医方治疗些头疼脑热,开解点邻里纠纷,断不敢居功自傲。”迎春冷声道。
不过想说她沽名钓誉,犯得上如此撕破脸皮?
迎春环视众人接道:“迎春年纪轻,不懂那么多,却知道感恩图报。师父教我,祖母父母家族养我,才有今日迎春。而非迎春成就师父与家族。无论旁人怎么说,师父和祖母等才是迎春的菩萨在世。”
迎春小小年纪却知家族至上。反观元春专门请来众多外人旁证,明里暗里要把两房不和的家丑宣扬出去。不止贾母心下凄然,连王子腾夫人、元春的亲舅母都觉得高下立判。
“第二件,昨日二婶突然晕倒,祖母、母亲和迎春都很担心,姐姐更是衣不解带伺候在旁。迎春身为晚辈,奉祖母命,虽班门弄斧给二婶开方,却乃一片孝心。且这方子虽由迎春书写,却是师父传授。二婶服下,至多上吐下泻几回,却可清淤败火,调理脾脏,百利无一害。这点,姐姐手中有医方,自然可以拿给天下名医验看。”迎春说完本欲屈尊捡起地上躺着的无辜药方。
贾母却拦住她,招手叫来鹦哥,从鹦哥手中拿过昨晚迎春开的药方递给王子腾夫人验看。
有那多事之人捡起地上的药方和贾母拿出来的药方对照,果然一般无二。王子腾夫人等妇人们平日也常看医方,乍一看迎春的方子,俱都吓一跳。药材虽都是常见的,可配比、用量却甚惊人。尤其是巴豆这味药,不由让人怀疑迎春开方用意。
却不知这正是迎春高明之处。这个药方确实是圆清大师所传,只是大师方中没有明显如巴豆这味药。迎春昨日听罢秋霜回报便觉得王夫人病得蹊跷,已暗暗防备王夫人利用她妙手回春的名头做手脚。
待迎春亲自给王夫人把过脉,嗅出王夫人身上奇怪的味道乃是香灰。那灰败异常的面色更是临时抹香灰画出来的,更确信有诈。
迎春在府内,王夫人突染恶疾。她救与不救、救不救得下来声名都不好听。这一招,王夫人今日不用亦早晚要用。势必躲不过,何不主动出击?
既对症下药治好王夫人顽疾让王夫人知道厉害也让王夫人吃些苦头,还省得王夫人下血本,当真弄出什么疑难杂症赖到她头上。
所以迎春昨晚故意开了一份看似虎狼的药方,让元春等人误会她医术不精,乖乖按方抓药,自以为抓住迎春把柄,自行闹将出来。
果然,王夫人并元春都已入彀。
一切正合迎春意。
旁人不知就里,见药方果然猛烈,看迎春眼神便古怪起来。元春心下大安,要插话讽刺迎春,却被贾母瞪回去。
迎春却浑不在意道:“迎春年幼本学艺不精,开义诊也是遵师命,有恩师医方、诊断在先。至于青衫神医自称迎春手下败将,实是大师风范,以一字为师。迎春有自知之明,深知以迎春医术连给神医提药箱都不配。今日之事也是例证,迎春一片好心却被自家姐姐、婶娘误会。迎春虽少不更事,却不是狼心狗肺之徒。等王太医来证明了迎春清白,自此迎春再不为人开方抓药。”
如果说前面的话迎春还是在就事论事,最后这一段话却是在赌气。众人听了却隐隐露出笑意。迎春言谈举止形容气度哪里有半点像五六岁孩童?看适才迎春表现,让她和元春掉个个儿还差不多。
如今,迎春发了小孩子脾气,不依不饶一回,反显出真性情。否则,迎春稚龄遇事之沉稳,心机之深沉,可不要吓坏这些后院妇人?
众人这一搅和,时间过去,转眼贾琏已带王太医前来。贾政和贾珠却还不见踪影。王太医进屋,只见屋内竖着两大排屏风。
王太医也顾不得那么多,赶忙上手给王夫人把脉,再看过其气色、舌苔,听王夫人描述病情,慎重起见还接过迎□□方细细研究。
说实话,昨日迎春大放异彩之事,王太医也有耳闻。王太医是太医院掌院,医术可称天下第一。当然他也有自知之名,古来高手在民间。世间医方无数,乡野村夫也可是妙手神医。青衫妙手人称市井第一,王太医早想结交,苦无引见之机。得知青衫客自认迎春手下败将,哪能不吃惊万分!后听人详解,知是一“药”之师,越发佩服青衫客气度,当然对迎春也是好感大增。
今日一早,贾琏飞马来寻他,说去为妹妹正名,他二话没说提起药箱便来。如今,看过迎春所开之方,不说多么高妙旁人绝开不出,却实在对症下药,正治王夫人顽疾。更难能可贵的是,迎春敢下猛药。
其实王夫人之病,他早看过,不过清肠可解。但他束手束脚,只敢温和调养,竟慢慢养成了顽疾。昨日被迎春用重鼓一擂,素来娇贵的王夫人可不是受不住。却也因祸得福,彻底清理了五脏淤积的秽物,受益无穷。
元春并王夫人都豁出去了,欲将事情捅破天,故而眼巴巴看着王太医指望他说出一句“虎狼方、要人命”的话。
果然王太医看过药方,开口第一句便是“当真虎狼之方”!
围观人群哗一声炸开锅。王夫人本已被迎春震慑,有些偃旗息鼓。此刻却双眼囧囧有神,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