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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努力,归根到底不过是无用功而已……我亲爱的姬君,我不想看到你因无谓的抗争而苦恼的样子。”
“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悲哀的未来发生吗?!才没那种事……我才不相信命运这种吓唬人的玩意儿!既然你那么坚信命运的必然性,你现在就说说看,在前方等待我的还有些什么混账东西?——我绝对会用这双手改变给你看!!”
我毫不退让地直视着志保那只闪烁着妖异光芒的红眼,而他却别有所思似的从我脸上挪开了视线,轻笑着喃喃自语道:“……和阿萝德拉年轻时一模一样呢。不愧是我看上的公主,真了不起……”
“等、等等,为什么在那里出现了妈妈的名字?”
“哦呀,姬君,你从来不觉得奇怪么?瓦利亚内部不是一直议论纷纷吗,我为何独独对姬君如此关爱有加……还有,我送回那只耳环时,为什么会知道那是你母亲的遗物?我身为远方而来的日本人,为什么能说流利的西西里方言?”
“这、这个……”
志保潮水般一口气倾倒而出的问题,令方才还气势十足的我狼狈地节节败退。
的确,这位容貌清秀、性格难以捉摸的东方青年周身尽是猜不透的谜团。明明与我年纪相仿,眉眼间却好似染透了阅遍世间万象的风霜,有种经历过无尽时光才能沉淀下的沧桑出尘之感。要打比方的话,如果Giotto是清澈的白水晶,那么志保就是个像琥珀一样的男人。一眼看去干净通透一览无余,但是没有人能听见,那样温润醉人的光泽下尘封着数百年前昆虫被松脂胶住时的绝望鸣叫。
“姬君。”
志保显然并不期待我做出回答。他近乎宠爱地吐出一贯的亲昵称呼,慢慢伸出手掌触上我的面颊,红眼中刻印的墨色文字越发清晰可见。
“姬君,你知道‘六道轮回’吗?——这世上唯一一次颠倒生死的奇迹,把走向忘川彼端的逝者从轮回尽头唤回,让生时的记忆不老不死。代价是……与这只眼睛签订万世永劫的契约,永远不能从悲哀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上移开视线。”
“等等,志保,你在说什么?”
对方口中流出的词句实在过于写意抽象,我反复琢磨了好几遍还是无法把握他的真意。
“颠倒生死……难道说,你那只眼睛……不仅可以看到未来,还可以让死者复生?别扯了,这么乱来的事情……”
“——可能发生哦。无论多么乱来、多么忤逆宿命,只要是姬君你的愿望,我就能让它实现。来,现在向我说出你的愿望吧,你希望那个叫做库洛姆的孩子复活吗?”
“不,志保,这太荒唐了——”
“是否合理都无所谓,我只是在问姬君你的愿望。你希望库洛姆复活吗?用是或不是来回答我,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我当然希望骸活着!可是这种事——”
“那就足够了。”
听到我肯定答复的瞬间,志保仿佛心上一块石头终于落地般舒心地笑了,而我却完全无法安心。他再次眯起细长的双眼,有些坏心眼地偏着头打量我因非常识对话而陷入混乱的滑稽模样。
“呵呵,别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啊,姬君。我又不是要做捐献内脏之类可怕的大手术,只是把这只漂亮的眼睛送给那孩子而已,血都不会流多少。‘一只眼睛换一条命’,你不认为这是笔很划算的买卖吗?我聪明的姬君肯定不会算错这笔账。再说,如果这只眼必须映出姬君悲伤的表情,那还是不要比较好。”
“可是,那只眼睛……志保的力量……”
三日月志保能作为战力凌驾于瓦利亚大多数成员之上的强者而存在,其力量来源正是那只疑云密布的红眼。即使这只眼当真拥有逆转生死的不可思议力量,一旦失去它的话,志保也会……
“——别犯傻了,你会彻底变成普通人哦?会再也无法看到未来哦?!”
志保神色安详地阖上眼睑。那一刻,一向如世外隐士般超然出尘的他,脸上也浮现了一抹人类才有的悲伤。
“对我来说,无法看到未来才算是种解脱吧。唯一令我遗憾的是,可浅。草。微。露。整。理能连过去都无法看见了。”
“志保,你到底是……”
——什么人?
我的记忆中从未有过“三日月志保”其人出现的痕迹,而他却处处把我当做一手照料长大的公主爱护体贴。很难想象他这样秉性清高的青年会如传闻中那样对我一见钟情,我宁愿相信他曾与我有过一段不浅的渊源,只是我被铁钳或者锄头砸到后脑勺暂时失忆罢了。
就在我一头雾水兀自犯难的当口,我感觉后脑勺……不,后颈部挨了利落的一记掌击,本已不堪重荷的大脑顿时果断地断了电,视野归于一片漆黑。
投影在视网膜上最后的画面,是身穿和式狩衣的东方青年单膝落地,一手搭上胸口,有板有眼地低头向我行了西方的骑士之礼。
意识飞离身体之前,我隐约听见志保在我耳边呢喃了些什么。
“……你…………骑士………王………………不起。”
…………
“——!!”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手脚酥软地躺在一张干净的单人床上。想起陷入昏睡前的情景,我立刻像弹簧一样从床垫上蹦了起来,不顾脖颈的酸痛飞快环顾四周。天花板和四壁都是一片无垢的雪白,看来是本部的某间医疗室。
这么说,是志保把我……对了,我要阻止志保把眼睛……!!
我胡乱一披外套便十万火急地跳下床去,忽然惊讶地注意到了床头柜上某样似曾相识的物事。
大捧色彩寡淡得仿若无心无魄的山百合,在熟悉的地方喷吐出熟悉的清甜芳香。
我颤巍巍地伸出手去,艰难地把花束向一边挪开,仿佛这捧花有千斤重似的。果然,花束下方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张写满蝇头小字的信笺,是我曾在夜袭通告书上见过一次的工秀笔迹。
我刚粗略地扫了信纸内容一眼,忽觉脑内闪过一道电光,猛然回忆起了志保击昏我之时最后一句温柔到快要滴出加糖牛奶来的呓语。
『——在其他人眼里你可能只是骑士,但对我来说你是值得奉上一切的王。虽然死亡伏笔没有命中,但我仅剩的眼已无法映入吾王颠覆宿命之日的英姿了,对不起。』
我抱在怀中的山百合啪嗒一声掉落到地上。
…………
五分钟后,手术室前。
“埃罗队长,请你冷静——!!我们听到的时候也很震惊,但三日月大人说我们不照做就把我们统统埋到山里当花肥……现在眼球已经取出来了,拜托您老人家就别来添乱了……!!!”
“闭嘴!挡路的话,现在就让你脖子上盛开血红的花!!那只眼睛是……失去那只眼睛的话,志保会……志保——志保,听得见我的声音吗?!!志保——————!!!!”
死一般寂静的手术室外,除了我发疯般的吼叫,再无人声。
——我最终没有来得及告诉志保,其实我理解他关于小骸的预言。就算志保牺牲一切用那只神奇的眼睛把骸从黄泉路上唤回,当初那个坚定保持内心善念的男孩儿也无法挽回了。
据医护人员说,倘若菲洛家族撤退之后,村子里有哪怕一个人到村口救起他,给他做哪怕一点儿应急处理,他可能就不会死。但是谁也没有来,包括两年前曾被骸救过一命的莉莲。他一个人倒在自己拼死保护下来的村庄外,被射伤的腿无法站起,被射穿的肺无法支持声带呼喊求救。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谁都更爱惜自己的性命,谁都不想惹火烧身,所以谁都没有来。
玛蒙只说中了一半:他鲜血淋漓的手指深深抠入地面,不仅是因为枪伤的痛苦,也许还是因为遭人背弃的愤恨和不甘心。
骸是在最残忍的背叛中死去的。我又怎么敢指望他复生之后,还能原谅这世上的人?
手术结束后,志保会成为力量尽失的废人,骸就算侥幸捡回小命,人格大概也已经面目全非。
因为志保回应了我的愿望,事情才会变成这样……嘴上说着守护守护,结果我一个人都没能保护好。
我才是最该下地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三日月经历过一次轮回,前世是克丽斯妈妈的脑残粉A(……),下章以番外形式放出他最后的信。他当年出师未捷身先死了,想帮助阿萝德拉的执念太深,在地狱和“眼”订下契约后保留前世记忆在日本出生。长大成人后得知阿萝德拉行踪不明,决定转而帮助克丽斯实现愿望。他对克丽斯的感情很纯粹,就是一切为了我的公主我的王。如果克丽斯是王的骑士,三日月就是骑士的骑士。
挖了眼睛后三日月会失去大部分能力脱离瓦利亚,同时前世的记忆、对克丽斯的感情都会消失,所以他说自己的眼睛里无法映出克丽斯了。当然一起看花也是不可能了。
骸下一卷会复活,但人格开始崩坏黑化,克丽斯最后也没能救回原来那个他。
PS:我就说三日月不是炮灰,没骗你们。
PPS:我真的不是后妈。
再发一遍这个视频……现在看也许可以感觉到BGM的悲壮气氛【不对。
27、番外·被托付的希望 。。。
菲洛家族第二波攻势退去后的次日早晨。
意大利西西里岛,彭格列总部。乔托·彭格列的办公室。
这间屋子比阿诺德的私室稍多了些生活气息,但此时也笼罩在凝重肃穆的战时阴霾之下。象征首领身份、式样拉风的黑色披风被随意搭在办公桌后的转椅背上,桌面上堆满了雪片似的报告和图纸。只着一身单薄白衬衫的金发青年凭窗而立,眺望窗外绿野的眼神中凝结着化不开擦不去的悲伤。他就这样安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仿佛刚被人从美梦中拉出来的孩子,整个人如水面上的倒影般给人以轻轻一触便会破碎的脆弱印象。
“Giotto,我进来了。”
门外响起一串有节奏的轻叩声,紧接着传入青年耳中的是友人熟悉的嗓音。
“啊啊,G。”
青年立刻把满面阴云擦了个干净,故作精神百倍地向门口转过脸去,却当场迎来老友一针见血的无奈讽刺:
“好了好了,在我面前就别摆这副扑克脸了,放松点儿吧。”
“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Giotto自嘲地干笑几声,又像年少时那般带着几分淳朴的憨态揉了揉后脑。
“既然G不介意,我就拿这张阴沉的脸对着你咯。——那么,现在战况如何?”
“比你预期的要成功。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戴蒙擅自调开的战力对雨月那个防御点起到了很大的援助作用,已经成功击退了菲洛那帮家伙的第二次猛扑。纳库鲁那边自从埃罗被召回之后就有点吃紧,不过我已经带增援兵力过去了,现在局势还算稳定,没什么好担心的。大家都干得很漂亮,尤其是担当总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