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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做了这样的事情,难道你不想报复回去么?”他循循善诱,“还是说……你不敢呢?”
我明明知道太宰治是在诱骗我,用蛊惑人心的语言来让我失策、冲昏头脑,最后被他彻底掌控在手里。
“港口黑手党需要你,弥生。”他最后微笑着说,鸢色的眼睛里浮动着暗色的光,“……我也想拥有你。”
他伸出手,亲昵的抚上我的脸颊,用情人般的姿态将我垂落的鬓发别到而后。
太宰治的手指是温热的。
我漠然地垂下眼睛,太宰治的血管在我手指下有力地跳动着,彰显著这个生命的活跃和生机。太宰治的脸在此时的我看来到底有多可憎——那张漂亮的脸蛋像是腐烂的树叶根一样,丑陋又令人恶心。
对他脸上的笑容,我只感到作呕,胃里难受地开始翻涌。
“可你……也是帮凶。”我咬着牙齿打着颤,一字一顿地说出来,“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可你还是看着这一切发生了。你知道她对我来说很重要,可这与你无关,是吗?”
“你只想得到你想要的。”
我无知无觉地说出溃不成军的话语,停歇的眼泪又一次滚落了下次,滴在了水泥地面上,和灰尘与血迹一起晕开来。
“你现在又有什么脸来跟我说这样的话呢?手里拿着染血的刀来同我说一些自以为是的虚伪的话,用洋洋自得、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劝诱我……可说到底,明美的死,也是因为你。”
“如果你告诉我一切的话,她明明可以活下来的。”
我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如果……如果太宰治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而不是把我蒙在鼓里的话,我明明可以救下明美的。她那么好、那么温柔,她明明可以不用死的。
不用你柔弱的肩膀扛起一切也可以,明明我也想成为你的力量的……明明我还准备好了惊喜,想跟你一起坐在阳台上,听你在晚霞里讲故事,枕着你的气息入睡,故意翻身、等着你来给我掖好被角。
如果我再强大、再敏锐、再懂事一点的话,你还能回来吗?还能再睁开眼睛……再看看我吗?
我知道不能了。
就算我流再多的眼泪,哭的再大声,也没有人听见之后回来温柔地拥抱我、哄我入睡了。
“打破这一切的是你啊……太宰治。是你打碎了镜子,却还要在我的面前伪装成假慈悲的好人。”
我盯着太宰治的眼睛说。
“……你可真够让我恶心的。”
第56章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那短暂的几天的。思绪好像沉浸在了无边的灰暗里……我看什么都没有染上色彩; 整个世界都像是明美的黑白相片一样泾渭分明。
所有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面目可憎。
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像是行尸走肉,别人说什么我都好像隔了层雾; 朦朦胧胧听不清晰……迟钝好久才能反应过来。
好像宫野明美一走; 也带走了我世界里所有明亮的色彩。
宫野明美活得很孤独。
因为是组织的成员; 所以不管再怎么换身份、生活在阳光之下,还是无法与社会深入交往。
而我……我想起来这件事情; 就觉得心脏在微微抽搐着疼痛。我明明跟她那么亲密,却连葬礼都无法出席。只能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站在最角落的地方,听着对明美的悼词。
太可笑了。
我觉得这种场面滑稽而嘲讽,想自嘲地笑一笑; 最后却不知不觉地眼泪落满了掌心。
***
宫野明美的人际关系极其浅薄; 就连警视厅的人际调查都查不出她有什么相熟的朋友来,唯一的男朋友莱伊——我听波本说他的真名是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这个混蛋; 利用完明美就将她抛开,就算明美的死跟他无关,他也有罪责。
明明是她的男朋友对吧?明明是最亲密的恋人关系,却在不知道的地方默默死去——这个混蛋在离开的时候; 没有一句“对不起”,甚至没有一句“再见”。
我绝对……会让他付出代价。
就算宫野明美她表面上看起来再如何阳光明媚、温柔开朗,像个无忧无虑生活的普通人家女儿,都无法改变这份沾染着血色的孤独。
一旦她出了问题,必然会连累身边的亲人和朋友。
——宫野明美大概就是抱着这样心情,矜矜业业又自强自立地在组织的压力下生活; 因为怕牵连而不敢交朋友。
以至于就连死去,除了我和波本之外,也没有人来她的墓碑前祭奠她。
我将包装精美的一束菊花放在宫野明美的墓碑前,青灰色的石碑上贴着宫野明美黑白两色的相片。就算用这种单调之际的色彩,也丝毫掩盖不了那张天使般的脸惊心动魄的美感。
“再见,明美。”
我轻声说。
“我下次再来看你。”
“回去吧。”太宰治撑着黑伞,站在我的身旁。
这天下了雨,天色萎靡,从天际线的另一头泛起沉重的雾霭,旖旎着蔓延到另一边,混杂着灰尘味道的雨水落在水泥地面上,积淤的水滩中溅出混合着乌黑泥水的污点,在洁净的白袜上晕出灰黑的垢色。
我凝视着从黑伞边缘的尖端不断凝聚落下来的水珠,每一滴雨水里都能清晰的映出我木然如人偶般的脸。
“嗯。”我垂下眼睛看着碑前盛放的明黄色的菊花,低声言语,“回去吧。”
在回横滨的车程上,雨水也没有停歇的架势,在车窗上淅淅沥沥地滑落,蜿蜒成光怪陆离的画面,将车窗外的景色和行人一并模糊。
“太宰先生。”我撑着下颔望向车窗外,虽然我什么东西都看不清,只能看见车窗上落满的雨水,“您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很自豪?”
我顿了顿,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来。
“——把我玩弄在股掌之间。”
“唔。”太宰治应了一声,他以好整以暇的姿态坐在我身旁,“弥生呢,你觉得……我开心么?”
我猜不出太宰治这个人的心情。
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一直那么开心,好像情绪有所琢磨的轨迹,可实际上谁也不清楚他到底怎样……我可以断定身为首领的森鸥外摸不透他,中原中也也无法完全摸透他。
可能只有织田作那样性格与众不同的人才能成为太宰治口中认可的“挚友”吧。
虽然太宰治口中好像谁都是他的挚友一样,可我感觉的出来——织田作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大概,就像宫野明美对我来说也是不一样的那样。
“从港口黑手党最年轻干部的角度来说,你当然会开心吧?策反了我这么一个敌对组织派来的卧底当谍中谍,对港口黑手党当然很有利啦。”我用欢快的语调说着说着,突然沉静了下来,“从太宰治的角度来说……”
“我不知道。”我最终这么说,觉得这一切都挺没劲的,“事到如今,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看清过太宰治这个人。
也许有时候我和他之间有默契、可以理解彼此的想法,但那只是长年累月沉淀累积而来的熟悉感,而并不代表着我读懂过这个人。
我从来就不懂太宰治。
而现在除了从前抱有的敬畏,还有——憎恶。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卧底的?”
既然身份暴露,我也懒得再装模作样地对太宰治使用敬称了,转而认真地开始向他询问,好反思一下我所露出来的破绽。
太宰治这种人精当然能察觉的出来我语气中认真的程度。他对察言观色这项技能几乎精通到了极点,按照游戏加点的方式来衡量的话——他早就满点满级了。
他为人处事的精明之处在于永远知道那个点在哪里。
也许会让人生气、厌烦,但不至于触及底线。
“从一开始你出现在那个研究所里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了。”太宰治说出了答案,“然后是跟波本交易的那一次——你的演技还不到家,太拙劣稚嫩了一点。随随便便就能看出你的破绽来了。也是从这一次,我确定了你是卧底。”
他说完之后还煞有其事地点评我:“不管从什么方面来看,你都是一个极其不称职的三流卧底,派你来港口黑手党做卧底任务的组织就是把你当成了送死的炮灰吧。”
虽然从我的角度来说,被太宰治毒舌且毫不留情面地评价为三流卧底让我有些愤怒,但组织那边他却说的分毫不差。
果然都是犯罪分子,彼此对彼此是最了解的。
“太宰治,”我低声说,“我是想杀了你的。”
太宰治笑了出来:“我知道哦,我求之不得呢——可你没有动手。”
他饶有兴味:“为什么?”
那天我暴起掐住他的脖子——如果我愿意,我当然可以用缺氧的手段来折磨他、杀死他,在那个灰尘满布、血腥味弥漫开来的陈旧仓库里,所有物体都因为我出离的愤怒而漂浮了起来,只要我心念一顿,太宰治就会在成吨的重物下被碾成肉泥。
而那个时候,我的能力当然也暴露了。
我没有杀了太宰治……为什么呢?我也想知道。
那个时候,我愤怒又难过,像是发怒的野兽。满心满眼都是彻骨的愤怒,在怒火燃烧失去理智的时候,我甚至想要全世界都给她当陪葬——陪她一起走。
这样在去往黄泉比良坂的路上,明美就不会孤单了。
可最后我泄气了。像是被针扎破之后漏了气的皮球,再跟太宰治对峙后我只觉得满心的疲惫不堪,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可以的话,我甚至不想思考、不想呼吸,最好一个人缩在角落里。
我松开了太宰治,像个小孩子一样蜷缩在明美的身边,假装她还是温暖的一般,抵着她的额头描摹她的眉眼。
“……再见。”
我微笑着轻声说,眼泪的味道是咸涩的。
***
好累好累,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应付一个太宰治了。我连动动手指都不想做,也不想费心力去杀一个让我恶心的人。
对于根源的罪魁祸首——我不会傻到现在就直接叛出组织。脱离了组织,我还要怎么一个个杀光他们?
我答应过明美的,要好好保护她的妹妹宫野志保。这是她唯一拜托给我的事情,不管怎样我都必须做到才行。
她的遗志,我怎么可能不听?
但是……总得有人要付出代价,为明美的死而一生忏悔,为承受我的愤怒,做好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要他们为明美偿命。”
我看着车窗上蜿蜒滑落下的雨珠,缓缓地说,每一个字里都充斥着刻骨铭心的恨意。
“我要这个组织,全都为她陪葬。”
***
我不知道太宰治是不是出于利用了明美的愧疚,竟然主动提出要给我一段假期,让我修复好我的心理创伤之后再回去给港口黑手党做牛做马。
我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假期,至于太宰治那张脸——不好意思,我近期对太宰治这个人过敏,看到他就犯恶心。
只要看到太宰治,我就会无可遏制地回想起那天仓库里发生的一切,回想起明美缓缓走向终点的躯体,回想起太宰治那副虚伪的嘴脸——光是想想,我就无法控制对太宰治生气的憎恶。
我知道太宰治没有必要替我去救宫野明美,可对我来说太宰治的所作所为仍然是如鲠在喉。
我不需要他来当好人替我出手……只是不要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