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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二奶奶,你说,这可如何是好?我是真没了主意……”
锦书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棍子,震的半晌回不过神来。柳馨儿怀了宣仪的孩子?什么时候的事情?既然已经遣了她出去,又何必去招惹她?如此藕断丝连,不清不楚的有什么意思?难道说,是因为她进了宫,他孤单寂寞了才去找馨儿的?
“二奶奶,二奶奶,你倒是给句话呀……”柳馨儿苦着脸戚戚道。
“二爷知道了吗?”锦书茫然的问,声音仿佛在打飘,心思也散乱了,怎么收不拢。
柳馨儿拭着泪道:“二爷如今只听二奶奶的,与他说又有何用?
到时候,他发起狠来不认这孩子,我又该怎么办?本来我也是没脸来求二奶奶的,但想着孩子总是无辜,好歹也是纪家的血脉,若是不明不白的跟着我,叫他以后怎做人?也想着二奶奶素来宽厚,最明事理,便只好厚着脸来求二奶奶,请二奶奶为我们娘俩做主……”
话是越说越可怜,从商量到恳求,锦书的心也越来越冷,冷的牙齿也打哆嗦。那日山顶之上,月为凭,山为证,深情款款,历历在目,软语温存,言尤在耳……那时以为,从此,彼此的生命里只有彼此,再无他人,以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再是奢望,谁知道,他左手牵了她的手,右手又去牵了别人的……
纪宣仪在房中听得绿衣来报。找二奶奶的是已经遣出府去的柳姨娘,心中大惊,慌忙赶了过来,一路忐忑,柳馨儿找锦书做什么?难道是要和锦书说他上回醉酒的事吗?
“既是二爷的孩子,我想这事还是让二爷自己来决断的好。”锦书极力维持着镇定,她已是心灰意冷,全然无力。
“锦书……”纪宣仪冲了进来,见锦书脸色苍白,心中大呼不妙,再看柳馨儿,泪眼婆娑的无辜模样,不由动怒,喝道:“馨儿,你与二奶奶胡说了什么?”
“二奶奶,你瞧瞧,我料的一点也不错,当着你,他是什么也不敢承认的。”柳馨儿唏嘘道。
锦书站了起来,低低道:“二爷来的正好,你们自己商议着办吧!
我乏了。”说着也不看纪宣仪一眼,便急步离去,再不走,真的很难控制自己不失态。明明知道在这个时代追求爱情,无异于白日做梦。
可她还是傻傻的做了这样的美梦,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的投入这场爱情,好吧!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有尝过情的滋味不知情的苦,也是爱情的泡沫太过美丽,她经不起诱惑……怪谁去?怪来怪去只能怪自己,痴情妄想,到头来得到的,不过是一场虚妄的梦,一个彻头彻尾的美丽的谎言,心碎了,像琉璃坠地的声音,那样清晰,只余满地的残渣碎片,无法收拾的残局。
“锦书……”纪宣仪唤她,哪还唤的住,想去追赶,可也得知道柳馨儿到底说了什么,把锦书气成这样,不,不单是生气,她的眼睛是空洞而绝望,这,更让他害怕。
纪宣仪回过头来狠狠瞪着柳馨儿,愠怒道:“馨儿,你这算什么意思?”
柳馨儿收起了先前悲戚的神色,婉声道:“二爷发这么大火做什么?我不过跟二奶奶说了实话。”
“什么实话?你明知道那天我是喝醉了……”纪宣仪怒道。
***第一次要了奴家,不也是因为喝醉了吗?二爷
直喊着蔓儿……蔓儿……”柳馨儿细了嗓子曼声说道,随即自嘲的一笑:“我做了这么久蔓儿的影子,安抚二爷伤痛的心,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总想这样深情的男子,定是可以依托终身之人,可是没想到,二爷却只想把我当做蔓儿的替身,疗伤的良药,如今伤好了,病愈了,就把我当成药渣子倒了。”
“馨儿,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你又何必再提。”对馨儿,纪宣仪始终抱着一份歉疚,忍耐着性子说道。
“是啊!对二爷来说,我就是那过去的事,而且是不堪回首的事,最好是忘掉再也不必想起的事,可是,对我来说,和二爷的过往,却是一辈子的事,是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的事,二爷好,我记得,二爷的绝情我也记得。”柳馨儿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今天是要来和我算目账的吗?”纪宣仪硬声道。
馨儿凄然一笑:“我怎么敢?再说,我也舍不得,二爷对我再无情,我也还是念着二爷的好,更何况,二爷是我孩子的爹,我与你算什么帐?”
纪宣仪脑中嗡的一响,怔愣住,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二爷听不清楚还是不愿意听清楚?那我便再说一回。”柳馨儿定定地望着纪宣仪,一字一顿道:“我怀了二爷的孩子。”
纪宣仪脱口而出:“你胡说……”
柳馨儿笑:“二爷,你自己做的事难道自己也忘了不成?对了,二爷喝醉了,记不得了……”
“馨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那日我醉的不醒人事,如何与你那个?”纪宣仪心慌道。
柳馨儿冷笑一声:“二爷真是健忘,二爷第一次要了馨儿不也是醉的不醒人事?”
“不,绝对不可能,你不可能有孕的。”纪宣仪踉跄着退开一步,心中已是懊悔万分,那日的事他已然不知,由着她胡说,可她怎么可能有孕呢?
柳馨儿逼近他,恨声道:“二爷以为给我吃几颗冷香丸,就能让我不孕?如果不是我求子心切,求子心诚,一而再,再而三的请大夫来诊治,说不定永远也不会知道冷香丸的秘密,二爷,你真的好狠的心,你知不知道做一个妾室如果没有孩子,她的地位比猪狗还不如?你却亲手送了冷香丸与我,上回,我故意说表妹也要吃这冷香丸,你倒心存善念为她改了药方……告诉你,那些药丸子都被我扔进“玉灵湖”喂鱼了,而且,我一直在喝调理身子的药,如今,我肚子里真真切切的怀着你的孩子,纪二爷,你若不信,便请个大夫来瞧瞧,到今日正好是两个月……”
纪宣仪跌坐在椅子上,半晌不能言语,原来她早就识破了他的计划,可她却是不知,他不让她有孕,只是不想她重蹈蔓儿的覆辙,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蔓儿就是没闯过来,他不要再有别的女子因为他而遭份罪。
“怎么,没话说了吗?”柳馨儿看他那副见了鬼了表情,心中气极,要是二奶奶有了身孕,只怕他欢喜的要跳将起来了吧!他在想什么呢?怎么处置她?
“馨儿,你告诉我,是不是你被别人欺负了,你告诉我,我一定为你做主。”纪宣仪理了理烦乱的思绪,只一次就怀上了,这也太凑巧了,怎么可能?而且自己当时醉的一塌糊涂,明明是睡的深沉,连梦都不曾有……柳馨儿主仆二人独居在外,说不定有不轨之徒垂涎其美色……
柳馨儿闻言色变,双唇颤抖着,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颤声道:“二爷,你不认这孩子便罢了,却要说出这等话来侮辱我,好,我今日便碰死在你们纪家门口,大不了一尸两命,也叫人看看所谓的书香世家,所谓的读书之人,却原来是这般冷血无情……”说着柳馨儿就要往外跑。
纪宣仪忙起身追上拉住她,柳馨儿只哭闹起来:“你拉我做什么?
我肚子里怀的是孽障,我这边把他处理了,好叫你省心,好让你向二奶奶交代……”
这一哭闹,引来好些个丫鬟婆子,指指点点。纪宣仪心中已是极恼,却偏生一点办法没有,只得将柳馨儿先抱回屋里,劝道:“我不过这么一问,你又何苦要死要活的,你这么闹腾,就不怕动了胎气?”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语惊心(三)
“**了岂不省心,正好遂了你的意,你来拦我做什么兀自挣扎抽泣道。
“我是这样的人么?”纪宣仪束手无策,这边闹成那样,锦书那边还不知要如何交代,真真是一个头十个大,涨的都要爆开了。
“我不知你是怎样的人,我若知道了,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凄凉的境地,真不如死了干净。”柳馨儿哭的伤心,负气道。
苏文纨和方晴烟闻讯急急赶了来,见纪宣仪一旁愁眉苦脸不知所措,柳馨儿则是哭个不停,事情原委听下人说来也知道了个大概,想必是二爷对柳馨儿余情未了,抑或是锦书不在,寂寞难耐便做出了风流事来,这也奇,柳馨儿在纪府也不是一时半日了,都不见肚子都半点动静,出了府去肚子便争气起来,说怀上就怀上了,难道当真是纪府的风水出了问题?
两人面面相觑,方晴烟去劝柳馨儿:“柳姑娘,怀上了孩子是好事,怎么哭成这样?小心哭伤了身子,损着了孩子。”
柳馨儿委屈的不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道:“还不是二爷逼的……”
苏文纨出言道:“柳姑娘,好说你也是府里呆过的人,这府里大家都是熟脸,你这样闹,岂不让人笑话,将来你要拿什么脸来见人?再说,闹就有用吗?你想让外头的人看咱们纪府的笑话,人家也未必看的成,你若碰死了,我随便编个由头,看人家是信你还是信我?”
柳馨儿对苏太姨娘心里犯憷,上回可不就是她咄咄逼人赶了她出去?这下子被她一唬,只好收敛了些,嘤嘤啜泣着。
苏文纨见她安定下来,话锋一转:“你放心,倘若你肚子里的孩子真是纪家的血脉,纪家绝对不可能不认,二爷犯糊涂,老爷也容不得他。不过话不能听你一人的,我也要再问问二爷,问清了,问明了,方才好决定,晴烟,你先带柳姑娘下去歇息。”
方晴烟去扶柳馨儿,劝道:“柳姑娘,苏太姨娘的话你也听见了,你且放宽心,二爷有什么不是,我们自会说他,你犯不着急成这副模样,没得糟践了自个儿的身子。”
柳馨儿见她们二人如此说,心中宽慰下来,幽怨地看了纪宣仪一眼,怏怏地随了方晴烟下去。
苏文纨看着怔愣着的纪宣仪,这么个精明的人,现在跟个失了魂似的,本来,男人在外沾点花惹些草也是平常,可找来找去,找个被自己休了的人,有意思吗?再说,就算柳馨儿真的怀上了他的孩子,再纳她做妾便是,有必要这么愁苦着脸?锦书又不是不识大体之人?
“哎!我说二爷,就这么点事,不至于恼成这副光景,你倒是告诉我,那孩子是不是你的?”苏文纨问道。
纪宣仪茫然摇头,低低道:“我也说不清楚,那日我喝醉了。在半道上遇见她,然后……”纪宣仪捧着脑袋,痛苦道:“我真不知道……”
苏文纨见他如此,只好道:“你再好好想想,人我先帮你稳住,你可要想仔细了,我们纪家可不帮人白养儿子,这个亏可不能稀里糊涂的吃进来。”
纪宣仪垂头丧气的往回走,碰见正要找他的纪存儒。纪存儒拉住宣仪就道:“二弟怎么回事?我听说柳馨儿上门来闹,她有什么可闹的,事情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
纪宣仪无力的摇头,挣开了他的手,现在谁都来问他这个问题,他若是能答得出来还需要这样苦恼?如今,他的肠子都已经悔青了,锦书那一关,还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过得了。
“哎……二弟……”见纪宣仪一句话也不说的走掉,纪存儒望着他萧索的背影纳闷:不过是个女人,何至于烦恼至此?喜欢便要了,不喜欢便打发人走,有什么好烦的?
纪莫非正在书房里看书,听见外头春荟和淑媛在说:“小姐,你猜今儿个府上出什么热闹了?”
“有话便说,别给我打哑谜。”尹淑媛正拿了根金簪子逗着金丝雀儿玩,听春荟说话便闲闲道,心想着:府里能出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