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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要,凡是三思而行。”
朱栩笑了笑,颌首,稍稍思忖道:“那皇兄觉得,现在朕该如何收场?”
朱由检与朱栩已经相处大半年了,知道他的性情,眉头微皱,迟疑一阵道:“臣认为,皇上应尽快恢复各地卫所,补齐辅臣,召开廷议检讨国事。”
朱栩眉头一挑,朱由检话说的谨慎,简单来说,就是要他认错了。
不论是跪在地上的王承恩,还是站着的曹化淳都脸色微变,朱栩可不是天启,这种事情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朱栩手指敲着桌面,瞥着朱由检,微微一笑道:“皇兄认为,朕会答应吗?”
朱由检脸色漠然,心里后悔之前借着酒劲说出的话,此刻也只能默然以对。
朱栩见朱由检不说话,心里暗笑,面上却长叹一声,道:“皇兄,朕不妨与你说些实话。不论是东林党,亦或者是浙党,苏党,朕都不会让他们再上朝堂。自万历始,党争一日胜过一日,天下大事无不牵涉党争,是以,朕决心,不会让任何一个党人再进朝堂,本朝,也严禁结党!”
朱由检看着朱栩,怔了怔,他预想了朱栩会有很多手段,包括将他赶出京城,却没有想到是这样一番推心置腹。
对于朱栩的话,他心里也很赞同,党锢之祸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东林之士风骨才学齐佳,乃治世良臣,遍观朝野,难以或缺!
他心里虽然同意朱栩的话,却还是难以接受,因此还是沉默以对。
朱栩看着他变幻的神色,心里暗笑一声,站起来,肃然道:“皇兄,这些日子以来,朕也一直在反思关于先皇临终之言,终于让朕想到了一个办法。朕打算任命你为内阁总理大臣,总理六部及天下政务,这样也算名正言顺。朕授予你监国之权,非重大事项无需报朕,可自决!”
朱由检脸色大变,睁大双眼瞪着朱栩,道:“皇上,当真?”
朱栩满脸诚恳之色,道:“朕与皇兄乃同为太祖子孙,中兴大明之志,朕比皇兄只强不弱!你我兄弟当勠力同心,共操大业!”
朱由检看着朱栩的脸色,尽管不知道朱栩心底究竟想什么,但仅仅这几句话,就足以让他心潮澎湃,豪情涌动。
噗通!
他猛的跪地,沉声道:“臣愿肝脑涂地,绝不负皇上所托!”
朱栩笑着颌首,扶起朱由检,道:“你我兄弟,今后同心同德,兴盛大明!”
朱由检难以自持,躬着身道:“是,臣请皇上放心,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跪在地上王承恩不知为何,总觉浑身发冷,颤抖不止。
倒是朱栩身侧不远的曹化淳嘴角笑意一闪,心里暗道“信王这边算是解决了。”
朱栩面上笑,心里也笑,以前让朱由检在内阁没有名头,现在也不过是有了名头,其他并无有异。
兄弟二人叙话半晌,朱栩才从信王府走出来。
朱栩一走,周王妃就赶过来,面色紧张的道:“王爷,皇上,说了什么?”
由不得她不紧张,这件事若是放在其他时候,足以诛九族!
朱由检放松的神色也趋紧,微皱眉头道:“没事了,皇上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有这么轻松,毕竟朱栩不是一般人,他到现在也猜不透,朱栩这一趟到底是为什么,真正意图又是什么。
回去的路上,夜深人静,凉风扑面,给人一种怪异的静谧。
朱栩背着手,心情很愉快。
“刘太妃说的是对的啊。”
他忍不住的感慨,这段日子他一直冲在最前面,与大臣们对立,才会惹出这么大的风波。
“还是得韬光养晦,润物细无声才行。”
朱栩一边走一边总结着感悟。
曹化淳与曹变蛟跟在身后,对于朱栩的话,恍若未觉。
朱栩不着急回宫,所以也步履缓慢,一边看着星,一边缓解近日累积着的压力。
许久,曹化淳忽然上前一步,低声道:“皇上,有人来。”
朱栩闻言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灯笼带着两个人影靠近。
很快,曹变蛟就上前道:“是魏忠贤。”
魏忠贤快步走过来,躬身道:“奴婢拜见皇上。”
朱栩打量着他,道:“有事发生?”
魏忠贤躬着身,道:“是,刘公公出宫,在一家茶楼里见了左光斗,谈话内容不知。不过,左光斗之前去见了汪文言。”
朱栩表情动了动,有些想笑却又没笑出来。
他以前听人说过,有个五人理论,说是想要认识一个人,最多通过五个人就可以了,但是在这个时候的大明,这个理论大大的被缩减了。
朱栩不认为刘时敏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忽然又转头看向曹化淳,道:“你今天又见了谁?”
曹化淳神色纠结,苦笑的道:“回皇上,是家兄,他在南京受了沈家的恩惠,叶阁老与沈家是姻亲。”
朱栩心里啧啧称奇,也就是东林党人,自持是“正人”,要是一帮邪党,只怕早就改天换日了也说不定。
第253章 难以控制的恐惧
朱栩的好心情少了大半,一摆手道:“不用去管了,回宫睡觉。”
曹化淳与曹变蛟没有二话,带着人护卫者朱栩,向宫门走去。
魏忠贤站在原地,看着朱栩的背影,久久不语。
打着灯笼的傅应星疑惑不解,道:“舅舅,皇上,他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魏忠贤表情冷森,语气淡漠道:“这点事情还难不倒皇上。”
傅应星更疑惑了,道:“那,舅舅你来见皇上是做什么?”
魏忠贤眼神凝色一闪,道:“我担心皇上冲动,要下杀手。”
自朱棣之后,大明基本没有出现过“屠杀”朝臣的事情。但傅应星听着魏忠贤的话,心里还是莫名的一冷。
朱栩回宫之后,便直奔景阳宫,也不换洗,倒头就睡。
最近这些日子,费了他不少心力,总有些精疲力竭的感觉。
他睡着了,刘时敏却睡不着。
在他的房内,点着灯,神色惘然。
汪文言结交遍天下不是一句空话,刘时敏尽管是内监,但与外廷也不是没有一点联系,汪文言就是最重要的一个人!
汪文言出身草莽,有侠气,这种肝胆相照的侠气,让他在大明诡异的官场上如鱼得水,结交了无数高官重臣,甚至延及到了内侍!
刘时敏内心恍惚,他欠汪文言一个大人请——汪文言曾救过他母亲的性命!
在孝大过天的时代,刘时敏几乎拒绝不了汪文言!
“忠孝两难全……”
刘时敏低语,眼神尽是无奈。
“刘公公。”
突然间,他的房门被敲响,同时传来曹化淳的声音。
刘时敏脸色微动后又平静,起身打开了门。
曹化淳笑呵呵的,手里还提着酒与盒子,道:“刘公公,刚刚路过,见你门内亮着灯,所以过来看看。”
刘时敏心知肚明,只怕是他的行踪被曹化淳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然一东一西怎么也不可能路过。
心里暗叹,他还是脸上笑道:“正好,我也正愁没有人陪酒,曹公公请。”
曹化淳笑着进屋,摆好酒菜,两人对喝了几杯,曹化淳这才道:“刘公公,听说还在写书?”
刘时敏酒量不高,喝了几杯脸有些红,闻言道:“让曹公公见笑,无非是写些琐事,上不得大雅之堂。”
曹化淳摆手,道:“你我都是内学堂出身,刘公公的才华我是知道的,若非是这内宫,考取功名,做一任进士那是简单不过。”
刘时敏客套是摇头,却知道曹化淳是极擅诗画,两人便借着一点小酒,聊起了诗词歌赋来。
曹化淳是掌印太监,执掌司礼监,刘时敏是秉笔太监,虽然朱栩废了司礼监的批红之权,将司礼监算是彻底架空,但因为曹化淳时时跟在朱栩边上,司礼监基本是由刘时敏在管事。
两人是同僚,同在司礼监,分外亲近,加上一顿酒,就更加热切了。
酒过半酣,曹化淳道:“刘公公,不怪我多言,我等为内监,乃是皇上的耳目,最信任之人,切不可做出悖逆之举。”
虽然喝了不少,刘时敏却也清醒着,知道这是曹化淳今天来的目的,便点头道:“曹公公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外人不知,我等岂不知道皇上忧国忧民,夙兴夜寐,终不过是外廷不理解皇上……”
曹化淳暗自点头,道:“喝酒喝酒,今天不论其他,喝酒……”
刘时敏说了这句话,心里也格外轻松,也端起酒杯,再无顾忌的喝起来。
景阳宫的暖阁内,朱栩躺在床上,盖着锦被,头上点点细汗,眉头紧锁,嘴唇干燥,胸口起伏着,剧烈呼吸。
猛然间被子一掀,朱栩坐了起来,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低落,双眼大睁,尽是惊惧之色。
他口干舌燥,双眼圆睁,过了许久才恍然的擦了擦头,松了口气。
他掀开被子,披着衣服走了出来,自顾的到了杯茶,推开窗户,望着漫天的繁星,神色沉凝。
在梦里,他梦见东林党得逞了,朱由检掌控了一切权力,没过两年,朱由检就让人给他送了一杯毒酒,在他被逼喝下的瞬间,他眼前浮现的是叶向高等人入阁朝拜,耳边却隐约听到“宁锦陷落”、“山海关危急”的焦急呐喊声。
朱栩喝着茶,平复心境之后,却不由感慨的自语:“难怪自古以来的皇帝都是孤家寡人,哪怕是尽在掌握,还是不由得担心害怕,睡不安稳……”
这也是朱栩第一次察觉到,他也会害怕,忧惧难眠。
不过旋即他就一笑,抬头望着宫外,隐约还有几处灯火,轻声笑道:“这一夜果然是不平静,不止我也个人睡不好……”
第二天,朱栩睡了懒觉,直到曹化淳汇报孙传庭进京了,才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一番,朱栩精神百倍,道:“传他进宫。”
朱栩这边要见孙传庭,宫外的大人们自然也不甘于平静。
赵南星召集了一群人,聚集在赵府,连翻的出谋划策,以策万全。
“回大人,顺天府那边我已经说通了,六品以上的,到时候都会去宫门外候着。”
“大人,户部除了傅尚书,其他人也都答应了。”
“大人,桂王那边答应了,后天会一起进宫。”
“大人,中军,也就是巡防营那边也有眉目了,英国公点头,会助咱们一臂之力!”
……
赵南星听着,心里异常振奋。当初他们闯宫救出朱由校那是没有组织,全凭一腔义愤,而今他一番串连,力量远超当初,他有信心,一定能够逼迫朱栩退居内宫,由信王摄政!
到那个时候,他们的一切理想都会实现!
至于会不会步张居正后尘,他浑不在意,忠臣死于国计,那是最大的荣耀!
赵南星默默的计算着,好一阵子站起来,背着手,肃然道:“诸位,大事在即,后天一事,必然名载史册,光耀千古!”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文臣,尤其是有理想的文臣,无不是希望史书上能有厚重的一笔!
“大人放心,我等誓死追随!”
“为江山社稷,我等愿肝脑涂地!”
“虽百死不悔!”
“刀山火海,亦无所畏惧!”
第254章 召见孙传庭
曹化淳领着孙传庭,从太和门过乾清宫,直奔景阳宫。
孙传庭风尘仆仆,脸上还带着疲惫,眼神里却很精神,他一边走一边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