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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帝并未统一思想。”纪昌想要说的就是这个。他再次扫视众人,万般严肃地说:“今上却是要补足此缺,更要汇聚诸夏之学。诸君可知,此是何等伟业?”
一统思想的事是被汉孝武皇帝刘彻干了,还干得非常好,就是真没有维持多久,还扶持起了儒家这头怪兽。
当代人不会去说儒学有什么不好,真有不好也是某些人的事,跟学说没半点关系。
然后是,当代的儒学还没走向研究怎么愚民,倒是被主流搞成了怎么研究玄学。
冉闵不是没脑子的人,就是真不喜欢弯弯绕绕,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地说:“丞相究竟想说什么,说太玄乎闵听不懂哇!”
刹那间,徐正赶紧往旁边移动几步,真羞愧与冉闵并肩站在一起。
“……”纪昌觉得自己是很严肃在说话,没搞清楚冉闵是故意的还是在插科打诨。他比较郁闷地瞪了冉闵一眼,索性摊开了讲:“此事若真做成,我等不但是开国功臣留名青史,亦可与文字同在。”
“自是如此!”桑虞万分地赞同这一点,就是该争还是得争,就说:“正因是前所未有之伟业,如何重视都不为过。虞私以为南方之学说太过歪风邪气……”
吕议根本就顾不得礼貌什么的,直接就吼:“御使大夫且住!”
第724章 都是废物
“学说之优劣,从不以地域论之!”吕议似乎是被桑虞那一句歪理邪说气得够呛,黑着脸说道:“学以致用者,地从不分南北!”
桑虞给予的回应只是一个冷笑。
“南方诸于玄学,不过是因时因地。再者,无祸害庶民之举。”吕议看到桑虞露出冷笑更气:“北地大儒争先恐后投奔胡虏,为恶者几多?”
冉闵忍不住“呵呵呵……”一阵笑出声,被旁边的徐正拉了几下才没出声嘲讽。
“真的……”冉闵不大声说,可以小声向徐正嘀咕:“大儒真没一个是好东西。”
徐正内心里深以为然,嘴上却是不能说。
司马一家子丢掉了中原,一开始文化人还是非常的矜持,哪怕是受到胡人的招揽也不会应聘,刘渊还是知道儒家对汉人的影响力,来了个礼贤下士找大儒崔游进行各种学习,很是博得儒家的好感。
儒家对匈奴人其实还是比较亲近,那是王莽篡政时期匈奴人留下的福泽。
王莽是得到所有阶层的支持才完成篡政,他的篡政该是历朝历代最为温和的一次,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流血,连身为皇族的刘氏子孙都觉得这个天下该是由他来统领。
完成篡政之后的王莽大肆修改法律和建设“新社会”,归纳起来很像是共产主义的行为,然后是对内外六夷进行了封号上面的降低规格。
新朝搞共产主义是基于儒家的“先王之制”,得说的是不管是当时的读书人还是贵族,大部分其实还是持支持的态度,就等着走向“新社会”,同享“新生活”,那个“新”是新朝的新。
王莽估计是一个“愤青”,对内外六夷降低封号规格是个什么模样呢?就是废除之前对异族的王爵封号,全面改为侯爵。大部分的异族其实是敢怒不敢言,独独南匈奴起兵与新朝的军队打了一仗,悲剧的是新朝军队战败了。
改革就是那样,不是锐意进取到全面胜利,就是顿挫之后满盘皆输。通常一切改革都还是建立在武力的监督之下,一旦武力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大,任何的牛鬼蛇神就该蹦出来。
新朝的改革还比较诡异,上层的初衷可能是美好的,可是美好的策略在执行的时候总是会出现那样这样的幺蛾子。新朝军队在战场上败给了匈奴,内地改革也因为改革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失去武力震慑,再加上大多数人的利益没有得到增加反而是减少,理所当然是该吼一嗓子“反他娘的”,瞬间就是烽火遍地了。
说大儒认可匈奴有功劳,是南匈奴带头反对新朝,后面的胜利者将匈奴人做的事情称为“拨乱反正”,再来是当时的儒家是全面站在王莽那边支持并主持改革,肯定是要撇清与王莽的关系,王莽也就从儒家的大功臣变成了“中出叛徒”,反正就是一切坏事都是王莽干的,与俺们儒家真没关系。
对了,王莽最大的支持者是儒家的公羊学派,那是公羊学派后面受到皇族的压制,尤其是谷梁、毛诗和一些古文学派(以最僵化和不喜欢社会进步的鲁儒为首)崛起后也是对公羊学派进行报复,导致公羊学派不得不孤注一掷去支持王莽。
成王败寇并不会只是出现在个人身上,对于任何都能适用,其中就包括学说。这个也是公羊学派后面被全面压制的原因,复仇主义也就消失在诸夏主流,变成了“内王外圣”的主张。
从东汉一直到司马一家子丢失中原的阶段,儒家“和平主义”支持者的学派就全面崛起,甚至是有“宁予外邦;不予家奴”很浓烈的现象。
他们认为胡虏抢劫边疆是完全合情合理的。毕竟胡人穷吧,咱们富有,被抢一些压根没啥。
他们也认为没有必要为了那么点小事进行国战,一切还是以关起门来过日子最为重要,哪怕是别人伸手过来抽巴掌,就用“被狗咬了难道还咬回去”之类的言论来反对进行报复。
持“和平主义”的儒家学派,还是抱着“天下大同”的思想,就是他们的“天下大同”和真正意义上的“天下大同”就不是一个意思。
早期的“天下大同”讲的是,既然异族与咱们不是一个样子,那么作为先进文明的我们有天然的责任带领那些落后的家伙一块过上好日子。用什么手段呢?好好讲道理不愿意接受,我们就手持兵器扑上去教训一顿,用任何的手段让“他们”变成“我们”,都成了“我们”之后就可以一起愉快玩耍了嘛!
那一帮子“和平主义”者的“天下大同”就是,俺们的就是天下众生的,敌人愚蠢就必须教他们聪明,使敌人有更好的手段来抢俺们的,要是依然用落后的手段来抢,俺们可是要不高兴了啊!
这不,诸夏内斗的时候,各个大儒大都是吼几嗓子就算走个过场,等待胡虏入主中原立刻就像是狗看见了屎一样的扑上去。还很正义凛然地认为,他们必须要教胡人变得聪明,要不然胡人欺负俺们的手段太落后了,得是用更好的方法来欺负俺们。
不管是匈奴统治中原期间,还是羯族代替了匈奴,北地大儒不止是争先恐后去投效匈奴人和羯族人,东北、草原、西北的多个地方势力也是有大儒投奔过去效劳,是那种作为低等人,还很乐呵地进行效劳。
桑虞被嘲讽了一脸,内心是觉得非常尴尬,更多的就是恼火了。他们桑氏一族也在石碣赵国当官,等于是吕议骂的人就包括桑氏一族。
桑氏一族的很多人与桑虞不一样,桑虞就是认为胡人不值得他效劳,才会在征募之后一直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可是,包括桑虞的父亲、兄、弟等等很多家族子弟不是那样,是很尽心尽力在帮羯族办事来着。
中原不止一个桑氏一族,胡虏统治中原的阶段,想要安生过日子就得向胡虏靠拢,想要发展家族更是需要掌握权柄,为胡虏效劳来欺压自己同袍的人不计其数。有些人多少算是有些良心,投靠胡虏之后还想着多少保护一下同袍,更多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为虎作伥,比胡虏还要凶残也残忍。
“呵呵呵!”桑虞的脸是完全黑了,却是因为道义上真讲不过去,没办法喷吕议一脸,就说:“如此说来,国朝之官,多数皆为罪人。”
桑虞没给胡人当过官,可是包括丞相纪昌和骠骑将军冉闵在内的很多人,汉国有六成左右都是给胡虏当过官和做过事的人,除了生活在曾经东晋小朝廷的那批人,都算是身上有原罪了。
冉闵还没有反应过来,依然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纪昌却是深深地看了桑虞一眼。他一直没说话,是桑虞代表北方派系在怼代表南方派系的吕议,可要是牵扯到涉及太广的方面,那就不能不吭声了。就在他要开口说话时,吕议却是率先开口。
“鲁地之儒,可算北方学说否?”吕议就是避开桑虞的地图炮的陷阱,也不等桑虞开口回答,继续往下说:“鲁儒以往之事不再连篇累牍。如今为大汉治下,鲁儒却依然一再反对任何进步,视有助工具为奇技淫巧。不止如此,更叫嚷大汉过于霸道,不应对鲜卑等仇寇赶尽杀绝。”
鲁儒当然是北方学派之一,刘彦是在青州崛起,某些方面鲁儒是认为现在的大汉理所当然是应该由他们来治世,可刘彦压根就没搭理他们,令他们非常受伤。也许是因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鲁儒内心愤恨不平,几乎是事事与当局唱反调,偏偏也就是动动嘴巴没敢动手干点其它什么事。
“不止鲁儒,谷梁和毛诗也为北方学派。”吕议很是冷笑地说:“他们皆认为大汉不该再大动干戈,反对继续征战,应当全面和平,不再对外发动战事。”
不是只有桑虞有引火烧身的策略,同样作为文化人的吕议也会。
“岂有此理!”冉闵果然立刻就毛了:“若无我等,胡虏依然还在肆虐。胡虏与大汉之仇,独可仅剩一方!若是某亲耳所听,必将手刃如此厚颜无耻,毫无忠义之心,与禽兽无异之人!”
徐正没吼,是冷着脸握住了剑柄,眼睛也是眯了起来。
其余在场的武将,不管是来自北方还是南方,都在用自己的态度表明一点,谁反对征战,谁就是他们的大仇敌,有机会绝对要立刻、马上、当即、瞬间……反正就是弄死。
“不知御使大夫可有听到传闻?”吕议算是火力全开:“有北地大儒言,可效仿先汉旧事,择美女赐予公主之号,备下充盈陪嫁,送往草原结秦晋之好。以此消弭战争?”
桑虞当然听过类似的言论,还不止是一个大儒在提,是形成了一种风潮舆论。那些家伙觉得送胡虏个把美女不算事,汉国现在百业凋零,最重要的是重修内政,再来是真的不应该赶尽杀绝,送美女和各种陪嫁,大家就不要再厮杀了。
“我!操!他!妈!”冉闵整张脸都憋红了:“不说那些胡虏都已经只剩下一口气,只要再动动手就能灭掉。老子们还没死呢!还没轮到用女子的身体来换取狗屁和平。就是老子们死完了,便是女子也该手持兵器,老弱妇孺都该手持兵器,就算是用牙齿,也要与胡人拼死一战!”
在先汉之前,不管是夏、商、周,还是春秋、战国到秦一统天下,历来就只有异族送来美女,真就没有过诸夏向异族送美女的事例。
先汉送公主和亲,首先是刘邦这位汉高祖着实是没认清匈奴人的可怕,以为自己打下整个天下兵精将广,北上之后却是被困白登山,后方的人为了救他老人家才不得不送美女和财富,要不他老人家就要陨落白登山了。
有刘邦开了一个头,先汉国内长期是一团糟,认识到匈奴人可怕的事实,持续的送公主和亲是没有开战实力前提下的一种隐忍政策。
汉国目前的内政不能说是一团糟,可是民生状况也真的是好不到哪去,那是战乱之后必定会留下的烂摊子。与先汉不同的是,目前的汉军几乎扫平了周边的异族,就是还剩下几个也没有与汉国叫板的实力。
“太尉啊!”冉闵的双瞳瞪着徐正,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