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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最终惹来杀身之祸。杨士奇就谨慎得多,他是太子的忠实拥护者不假,平日里却谨言慎行,根本不表现出来。虽然精于权谋诡计,却从不出风头,把表现的机会都留给别人,平时绝不跟太子来往,所以才会得到皇帝的信任……
好比去年的东宫迎驾事件,东宫辅臣一股脑下狱被关到现在,杨士奇却只在诏狱里睡了一晚,便被特旨开释,官复原职。转过年来皇帝北巡,他又一次被任命为留守大臣、辅佐太子,依然深受皇帝信任。
杨士奇虽然是如假包换的太子党,但他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在别的文官争着抢着向太子表忠心的时候,他却跟太子保持距离,一心侍奉皇帝。这样皇帝对他十分信任后,自然会在出巡的时候,将辅佐监视太子的任务,交到他的肩上。这时他便可名正言顺地与太子接触,而因为他深受皇帝的信任,对太子的价值和作用,远比那些部堂高官还大,太子自然对他格外看重。所谓后发而先至,就是这个道理。
通常来讲,两面讨好的结果,就是两面都讨不到好,但在杨士奇这种牛人这里,却可以左右逢源,两面都把他看成好人。比王贤那种到处得罪人的玩法,要高明出不知多少。
而且杨士奇也不是一味的左右逢源,他总会在关键时刻给太子巧妙而隐蔽的帮助,多次在皇帝就要对太子下手之际,出言替朱高炽消弭灾祸于无形,让太子铭感五内,无比尊敬、无比信任。
“殿下到底为何事忧愁?”杨士奇问道。
此刻书房中只有君臣二人,朱高炽自然不再掩饰,苦着脸道:“方才孤去探望小姨,结果碰上了汉王。”
“哦……”杨士奇轻声问道:“汉王什么表现?”
“比想象的还要气愤。”朱高炽道:“就差当场把孤大卸八块了。”说着一脸忧虑道:“他最后扬言,要十倍报复,我看不只是气话。”
“是……”杨士奇点点头,沉声道:“当皇上看到朱瞻圻和赵王妃的那一刻起,双方就只有不死不休了。”
“哎,仲德的人实在胆大包天。”朱高炽叹气道:“虽然是他们不义在先,但怎么说瞻圻和木氏也是天家中人,不该如此糟蹋……”说完又觉着这话有些当了婊子立牌坊,忙又补充道:“当然,孤的小姨更不能被糟蹋……哎,为了争权夺利乱成这样,天家的颜面何存?”
太子虽然说得颠三倒四,杨士奇却能明白他复杂的心情,一来,他痛恨对方拿徐妙锦做文章,继而加害自己,对能以牙还牙觉着很解气;但二来,太子又觉着,王贤的属下做得过分了,伤害到了皇家的颜面,心情十分的矛盾。
敏锐把握到矛盾所在,杨士奇便轻声道:“这件事能不能处理得更妥帖呢?”
“不能。”太子摇摇头道:“若是当时船上没人,或是什么不相干的人,皇上必然会知道是我们的人把王贤和我小姨救走了,依然会有不好的联想。”
“这不就结了,事有从权,他不仁我不义,也没什么好说的。”杨士奇道:“只是北镇抚司行事确实邪门,眼下正好对付纪纲他们,等将来大局已定,还是要严加管教的。”杨士奇的用心颇为不善,他知道如今的局面必须要靠王贤的人来对付,但也埋下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伏笔。
“师傅说的是。”太子深以为然道:“这件事多说无益,就不提了。只是这样一来,我和两个弟弟,便再无寰转的余地了。”
“恕臣直言,恐怕这正是王仲德他们想看到的。”杨士奇幽幽道:“上次钞法案,殿下叫停了他们的行动,他的人就很不甘心,后来他和徐真人被俘虏,在北镇抚司上下看来,正是打虎不死、反受其害的恶果,难免有推动殿下彻底下定决心的企图。”
这话就诛心了,听得太子一愣一愣的,半晌方道:“不至于吧?”
“也许是臣多心了,只是北镇抚司的行事,让臣感觉和纪纲别无二致,才有所担忧。”杨士奇缓缓道:“总之殿下不要太过放纵他们,以免一个纪纲倒下,另一个纪纲又起来了。”
“孤……知道杨师傅是为社稷考虑。”朱高炽想一想道:“不过仲德不会是纪纲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杨士奇知道,以太子对王贤的信任,想给他上眼药,不是一次两次能奏效的,便见好就收道:“殿下心里有数是最好。”
“嗯。”朱高炽打住这个话题,闭目好一阵才开口道:“孤这个太子,处境其实尴尬得很,我那两个弟弟怎么折腾,父皇都睁一眼闭一眼,我若是有什么举动,就是容不下他们,必遭重罚……”
“殿下说的是。”杨士奇点点头道:“不过汉王现在闹得确实太过分,臣想皇上也不会一直容忍下去。”
“父皇真要动他们,总会有旨意。没有旨意,便是还没有下决心。”朱高炽沉吟道:“这个时候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殿下所言极是。”杨士奇顺着太子的话说道:“臣总有个感觉,这几个月来,京里闹成这样,皇上不会不知道,以皇上的性子,也不会真的不闻不问,可能只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定然有好些颗人头落地。”顿一下道:“以臣对皇上的了解,陛下八成是在冷眼旁观,看殿下兄弟俩,还有纪纲王贤,能闹成什么样。等牛鬼蛇神都现了形,才会一网打尽。”
“应该是这样。”太子点点头,深以为然。
“所以臣以为,当下的情况,还是‘后发则制人,先发则很可能受制于人’。”杨士奇沉声道。
“那我们继续按兵不动?”太子看着杨士奇。
“不是按兵不动,是后发制人,后发也是要发动的……”杨士奇缓缓道:“殿下忘了我们早先说的掌故了?”
“你是说……郑伯克段?”太子恍然道。
“对,郑庄公想不想杀公叔段这个弟弟?显然是想的。”杨士奇道:“但他不能杀,因为那是他的亲兄弟,而且两人的母亲还健在。当日庄公的被动,和殿下如出一辙,那庄公是怎么做的?他只是表面上被动,其实一直在暗地里创造除掉公叔段的条件。他将公叔段封在京邑,使其愈加狂妄。又坐视公叔段暗中控制郑国的西边和北边的边邑,让公叔段自觉可以和他平起平坐,滋生出篡位的野心。再任其将领地一直扩展到廪延,彻底坚定他造反的决心。”
“因为庄公的软弱,公叔段肆无忌惮地修整城墙、操练兵马、聚敛粮草、打造兵甲,这时全郑国人都知道他要造反了。而其母后也准备在公叔段攻打京城时打开城门做内应,这时候天下人都认为庄公必须要反击了,他等待的时机终于成熟,便果断派兵讨伐公叔段,公叔段猝不及防,人民纷纷倒戈,叛乱很快被平息了。”杨士奇接着道:“庄公表面的示弱,其实是为了制造可以讨伐公叔段的条件,而他暗中也一直在厉兵秣马、制定计划、安插奸细,方能在时机成熟时一举成功。臣以为,古人可法。”
“嗯……”从那次提过‘郑伯克段’后,朱高炽都快把这篇《春秋》给翻烂了,对这段掌故早就了然于胸,叹道:“庄公还是太心急了,要是等公叔段发兵京城,怕就没有那么多骂名了。”
“凡事岂能尽如人意。”杨士奇道:“对方一旦发动,局势就不在己方的掌控之中了,所以庄公的做法是可取的。”
“庄公是一国之主,孤却还有个父皇。”朱高炽幽幽道:“对他可取,对孤却不可取。”
“呵呵,殿下多虑了。”杨士奇笑道:“我们只是效仿庄公诱导公叔段造反的法子,真正兵戎相见的可能性很小,就像您所说,大明朝还有皇上呢。”
“哎,只能这样了。”朱高炽叹气道:“孤真不希望出现手足相残的惨剧……”
“不过……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杨士奇沉声道:“万一皇上没及时赶回京城怎么办?或者汉王在皇上回来之前狗急跳墙怎么办?无论如何,目前都应该一方面设法诱导汉王以为时机成熟,一方面让京城上下都知道汉王要造反,同时我们还要做好准备,就算要让汉王开第一炮,也要在我们选定的时间和地点开,保证能战而胜之才行!”
第七百零三章站队
“未算胜先算败,杨师傅真乃良辅,”朱高炽点头道:“都听师傅的就是了。”说着脸上流露出思念的神情道:“这些事仲德最在行了,他要是在京城就好了,也不知他现在什么样了,平安否?”
“殿下无需担忧,王仲德当然平安了。”杨士奇淡淡一笑道:“他没在通州出现,就说明他已经不受对方控制,徐真人又安然返回,就说明他也安全了。”
“真如杨师傅所言,那可就太好了。”朱高炽面露欣然之色,旋即又问道:“他若是脱险,为何不跟孤禀报?”
“应该是做戏做全套吧。”杨士奇还巴不得太子和王贤龃龉呢,自然不会替他解释。“他现在在暗处也有好处,相信该他出现的时候,他会露面的。”
“但愿如此吧。”朱高炽叹息一声,也不知是在担心王贤的安全,还是为他不跟自己联系而难过。沉默好一会儿,太子殿放下道:“对了,真人既然回来了,那个人也该放掉了。”
他说的是那黑衣首领,那家伙浑没有做人质的觉悟,这半个月来在东宫作威作福。因为还要求着他放了王贤,太子对他是无可奈何,只能任其把个太子府折腾的乌烟瘴气。现在既然徐妙锦回来了,杨士奇又断定王贤无事,太子自然要送瘟神了。
“这种敢羞辱太子殿下的狂徒,必须要消失在这个世上!否则殿下的权威何在?”杨士奇却沉声道:“就算不能明着杀,等放走他也要暗中杀掉。”
“这,不好吧。”朱高炽摇头道:“孤保证过他的安全。”
“殿下无须多虑。”杨士奇笑道:“根本不用太子府的人动手,只要把这个消息传到北镇抚司,那些人自然会收拾他。”
“哎。”朱高炽叹气道:“好吧。”他本能地排斥这些黑暗的东西,但却又是自己通向皇位必不可少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太子忧心忡忡的地了东宫,那边汉王也气冲冲地回了王府。
汉王回到府中,一大群人早在等着了。朱高煦的部将王斌、朱恒、韦弘、韦兴、王玉、李智等人,与纪纲和庄敬,还有几个铁杆勋贵都在,满满地坐了一屋子,有的在捧着茶杯吃茶,有的在小声说话,也有像纪纲那样的闭目养神。但听到那一声‘王爷回府’,众人一下都站起来,齐声躬身道:“恭迎王爷!”
朱高煦却置若罔闻,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临起茶壶咕嘟嘟饮上一肚子凉茶,然后把那把北宋官窑的茶壶狠狠摔在地上!
众人本来要七嘴八舌上前搭话的,但让汉王来这一下子,全都噤若寒蝉,哪个也不敢开口了。
“朱高炽丧心病狂,羞我辱我!我与他势不两立!”朱高煦咆哮起来。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无不变色,虽然汉王殿下想干掉太子取而代之的心思,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司马昭也没当众说过这种话,现在汉王殿下这样一吼,无疑就是宣战!
不过众人倒也明白,朱瞻圻那件事,对汉王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若这都能忍得住,他就不叫朱高煦了。
纪纲和庄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他和汉王早就达成了造反联盟,但之所以迟迟没有大动作,就是因为两边都想让对方当那个出头鸟,自己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