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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含笑点着小脑袋,带着小小的得意,又有几分窘迫,脸上亦喜亦忧,唉,少女情怀总是诗!杨逸猜也猜不尽,但他知道现在自己该做什么。
他很快又把词作仔细看了一遍,脸上露出惊叹的表情说道:“清娘,这真是你作的吗?”
“嗯嗯!”小脑袋继续点着。
“妙,妙不可言,来,让杨大哥好好品品,再品品,真是韵味无穷啊……”
“杨大哥你最讨厌了,老逗人家!”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可没逗你,这词真的太好了,天涯之旅,风雪初晴,残阳斜照,仙衣霓裳,如梦如幻,我也最爱云脚低处,走,咱们一起去看晚霞……”
“嘻嘻,杨大哥快抱我下去!”
“你不怕他们看见?”
“才不怕呢,人家还小!”
“嗯?你不是说你长大了吗?”
“呀!杨大哥你最讨厌啦,人家又变小了嘛!”
“神奇!太神奇了,和你的词一样神奇……”
“你还说!抱不抱嘛!”
“当然,谁跟我抢我跟他急!”
“……”
两人骑着乌云盖雪,驻马山头,放眼望去,地平线上山岚如黛,残阳如血,下面是一望无边的千里雪原,天空上是热烈燃烧的晚霞,一红一白交相辉映,交织出一幅云蒸霞蔚的壮丽景象。
俩人都没有说话,坐在马上静静地看着这难得的美景,随着夕阳慢慢沉下山岚,天边的红霞渐淡,变成了浅赭淡青的颜色,仿佛天公正在作画,把各种色彩泼到纸面来,随意地点染着,给人营造一幅如梦如幻的画卷来。
“杨大哥快看,那是什么,好美啊!”李清照突然伸手指着地平线,惊诧的感叹起来。
杨逸也看到了,遥远的地平线那边,好象突然刮起了一场风暴,地上的雪花被卷到空中,翻涌不息,远远望去真的很壮观,很快,一条黑线出现在地平线上,就象天边漫过来的一片黑云,越来越清晰……
“是骑兵,咱们快回去!”杨逸顾不得和清娘解释,一抖缰绳,乌云盖雪便扬蹄长嘶,飞快的冲下山来。
一回到临时营地,杨逸先找到辽将莫桑,而此时的莫桑还毫无所觉。
“莫桑将军,北面有一股骑兵顺风而来,很快就到,你快带人迎上去看看,是不是贵国的军队!”
杨逸的声音听不出焦急的意思,莫桑一听,心里却嘎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立即下令五百辽军着甲上马,片刻功夫便呼啸着绕过山包向北迎去。
杨逸期待了好些天,走了这么多冤枉路,自然希望遇到的就是辽国部族的叛军。
但现在有一个问题,若对方真是阻卜等部的叛军,杨逸与他们没有联系过,到时会不会对自己也下手还难预料。
因此他也命令马汉卿等人全部着甲上马,连李清照也被他套上了一件皮甲,做好万全准备。
杨逸希望能有机会避开莫桑,和这些叛军谈谈,但若是谈不拢,就得随时冲杀突围了。
他找来一个比较不起眼的侍卫,快速吩咐道:“包毅,你记住,若是来的真是叛军,而我们无法支开莫桑的话,你便悄悄脱离队伍,找到叛军,按我交待的和他们谈,你小心点,若是谈成了,我给你请功!”
“杨学士放心,小的定当不辱使命!”
“好!”
第一卷第119章狼群战术
杨逸刚帮李清照系好皮甲,五十辽军又疾奔来了回来,一骑直冲杨逸面前,着急地扬声道:“杨学士,来的是阻卜部长辖底的叛军,足有一千多人马,莫桑将军令小的护送杨学士先撤退,莫桑将军会先行挡住对方,请杨学士快走!”
杨逸帮作疑惑地说道:“叛军?哪来的叛军?贵国发生叛乱了吗?”
“这……杨学士,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对方人多,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杨逸环顾一下自己的车驾,犹豫地说道:“咱们东西不少,恐怕一时走不远,不如这样,我们一起汇合莫桑将军,先将叛军击溃,到时再从容撤退不迟。”
“不行!莫桑将军已经给小的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让杨学士先撤,快啊!杨学士,小的求您了,快撤吧!”
“好吧!快撤!”
杨逸也没再坚持,可是随行的有好几辆马车,其中两辆装满了耶律洪基赏赐的财物,可沉了,在这雪原上哪里走得快?
那叫挞马安的辽军小校,急得在队伍前前后后乱转,可这些财物是辽主赐下的,他又不敢让杨逸扔掉,只能望着缓慢的车子干着急。
山那边已经传来激烈的喊杀声,可知莫桑已经和长辖底的人马战在一处,暮色渐渐暗淡下来,草原上遍地积雪,光线很好,加上地面的蹄印,要想逃出叛军的追踪并不容易。
挞马安也只能祈祷莫桑能多支撑一阵,甚至能将叛军击溃再好,叛军的人数是莫桑的三倍有余,挞马安对此不抱太大的希望。
而事实上,莫桑带来的五百辽军还是相当精锐的,初时与三、四倍的叛军拼杀丝毫不落下风,双方杀得难解难分,迷茫的暮色中,两军在无边的雪原上来回冲杀,马蹄卷起的雪花漫天飞舞,箭矢飞射如雨,滚烫的热血洒在雪地上,红的白的斑驳一片。
莫桑没有退路,他必须保证宋使的安全,否则就算活着回去,也是罪责难逃,当然,能杀退叛军那也是大功一件,所以他的人数虽少,却拼得很顽强。
而长辖底的叛军也杀红了眼,他们阻卜部被契丹压迫得狠了,心里的仇恨积得海样深,加上他们刚刚大破辽国西路群牧司,士气正旺,眼看莫桑人数比自己少了好几倍,一时哪里愿意放过这片肥肉。
双方伤亡都非常惨重,长辖底的部族军已经倒下了三四百人,莫桑这边伤亡了近两百,满地的人尸马尸阻碍了冲锋,使得战场不断地向外转移;
随着暮色越来越浓,长辖底很快改变了战术,不再和莫桑硬碰,而是利用暮色掩护和人数优势,使出了狼群战术。
他把手下分成百人一队,象狼群一样围上来,从四面围攻,莫桑带来的辽军虽然精锐,却也难面面具到,一但某个方向出现薄弱环节,叛军就会象恶狼一样猛冲上来,给莫桑以沉重的打击;
长辖底的狼群战术一使出,顿时让莫桑叫苦不迭,你咬住对方一队,对方就飞逃,而别的叛军就会从其它方向反咬上来,让你顾此失彼。
眼看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莫桑只得下令向东突围,把叛军引离杨逸远些。但长辖底不傻,莫桑起初是从山南背风处冲出来的,他不用想就知道,莫桑是在为人打掩护,于是分出七百人马猛追莫桑,自己带着五百人向山南追来。
杨逸他们才走出十来里,后面就传来了沉闷的马蹄声,挞马安看着那两车财宝,两眼都冒火了,犹豫了很久,最后狠下心对杨逸说道:“杨学士,不如让人牵着马车走另一边吧,咱们轻装快马先避开叛军再说!”
杨逸立即露出一副守财奴的嘴脸说道:“不行,这可是贵国陛下赐给本官的宝贝,若是掉失了,本官岂不有负贵国陛下圣恩,万万不可!”
“杨学士,命要紧啊,要是命都没了,这些财宝还不一样要被叛军夺去!”眼看蹄声越来越近,挞马安真恨不得当头给杨逸一马鞭子,可他敢吗?
杨逸听了挞马安的话,好象终于有些开窍了,迟疑着说道:“要不这样吧,你带你的人押着这两车财宝往左边的坡下躲躲,我带我的人轻装远避,不过,你可要看好我的财宝,这是贵国陛下赏赐的,若是丢了,我要你赔!快快快!快带你的人把财宝押过去,记得把车轮印子擦掉,别让叛军发现你们,快!”
听到蹄声更近了,杨逸这才好象慌了神,催促个不停,但一切都太迟了,长辖底的五百人马已呼啸而至,他把手下分成十队,一言不发便从四面冲杀上来。
狼!好多的狼!杨逸瞬间想起了柳河上游的那个夜晚,这种狼群战术让人十分头疼,轻易便能让你顾此失彼,漏洞百出。
短兵相接前一刻,杨逸大吼道:“马汉卿,还记得马球场上的战术吗,快!你带一半人马,咱们交替穿插掩杀!”
“谨遵大人令!”
杨逸的九十八骑立即一分为二,组成紧密的冲锋阵形,战马飞快的提速起来,杨逸把清娘绑在身后,为防她留下不好的记忆,头脸全部包了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只有把她带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茫茫雪原上,蹄声如雷,积雪飞溅,加上双方的呐喊,一片沸腾,长辖底的人马举着雪亮的钢刀,以不规则阵形从四面不断发起攻击,而杨逸与马汉卿则不断地绕着“8”字或“二”字对冲,互相穿插掩杀。
“杀!”杨逸狂吼一声,刚与马汉卿那队人马交错而过,立即冲入缀在他们身后一队叛军之中,他前面的谢东升带着两名悍卒,手提长长的马槊,如犁开大地的犁头,毫无阻碍的犁入叛军松散的阵形,血光立即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李一忠则紧跟在杨逸身边,手上的长弓不断疾射,每出一箭,就有一个叛军惨叫着坠落马下,叛军的狼阵战术由于随时要掉头转向,使得他们的阵形比较散乱,而且他们身上多是皮甲,防护能力有限。
而杨逸带的是大宋最精锐的班直侍卫亲军,别的不说,身上的铠甲是大宋最精良的,既不算沉重,又能提供良好的保护,在这种情形之下,一但被杨逸他们犁入阵中,几乎便是一边倒的杀戮。
杨逸被侍卫紧紧护在里面,几乎没有出手的机会,这次他没有冲在最前面,全是为了保清娘于万全,身边的侍卫都能理解,因此士气丝毫不坠,心中反而多了一份神圣的使命,冲杀起来更加狠厉。
“清娘,别怕!上天入地,有杨大哥在,总会保你安全!”
“我知道,我不怕,杨大哥不用担心我!你自己注意安全!”
“哈哈哈!大伙听到了吗?清娘说她不怕!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身边的侍卫一时血气翻腾,狂喊不已,护向清娘身边的队形更加紧密了。
“喊话!我们是大宋使团,不想涉入辽国内部纷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杨逸一吩咐下去,身边的侍卫立即同声大喊起来:“我们是大宋使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我们是大宋使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
杨逸用穿插掩护的战术对付狼群战术,效果极佳,不但让对方无从下口,反而被杀得狼狈不堪;而挞马安带领的几十辽军无法融入杨逸他们,就没这么幸运了!
柿子捡软的捏,长辖底的人马一见杨逸这边讨不到好,几乎全扑向挞马安去了,几十辽军被四面绞杀,顾此失彼之下,死伤极为惨重,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人是来保护、监视自己的,杨逸可没有义务反过去要保护他们,谁让你们是辽军呢?
杨逸的两队人马很快脱离战场,向南撤去。
长辖底绞杀完几十辽军,尽夺其兵器战甲后,又迅速向杨逸追来,因为他们看到杨逸到这时还不愿放弃那几辆马车,看来必有贵重之物。
杨逸带着侍卫奔出几里地后,这时长辖底的人马已经追近,透过雪光已经可以看到对方的身影。
“停!”
杨逸大喝一声,李一忠等护卫立即跟着停了下来,迅速在一个斜坡上布下紧密的阵形,准备随时再次搏杀,刚才双方已经见了血,这时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更给己方说话的机会。
“包毅!”
“属下遵令!”
包毅立即撑着宋字大旗,反向长辖底的人马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