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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杨逸见他果真能一字不差的把讲过的课文背出来,不禁老怀大慰,小家伙才四五岁,能背出来已经很不错了,杨逸也不求他全部能理解透彻。
赵捷见他脸色微霁,再次催促道:“恩师,我都背出来了,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恩师答应带我出宫玩的,你可不许言而无信。”
杨逸见他竟会断章取义用圣人言来‘威胁’自己,不禁哑然失笑。
孔子的原话是: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说治理拥有千辆兵车的大国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也只有七百乘,千乘之国在当时来说确实是大国了,就应当严肃认真、恭恭敬敬的对待自己所从事的工作;讲求信用,而不欺愚百姓;节省开支,不奢侈浪费;正确的使用官吏,役使老百姓应该在农闲时间。
这句话通常是用来告诫为政之人不要失信于百姓,很少有人用来告诫某个人要守诚信的;
赵捷只读过《论语》,所以只能想到这句和诚信有关的话,这么断章取义用来,倒也勉强说得通;
关键是他会扯圣人言充大旗这一点,让杨逸十分惊喜,这说明俺教导有方,儿子聪明啊,圣人之言,放之四海之准,可这是时下最好使的武器。
杨逸老怀再次“大慰”之下,欣然说道:“我答应陛下的事,自然不会食言,这就带陛下出宫玩耍一回。”
“太好了,恩师,咱们再走。”
“嘘,此事声张不得,再说陛下你穿这衣服出去可不行,让小菊她们带你去换身平常的衣裳,咱们再悄悄地出宫。”
赵捷连忙转头去催促小菊,小菊却犯难了,嚅嚅地说道:“宁国公,这………。官家要出宫,这事是不是先秉报太后得知,以免太后过后怪罪下来。”
“那你就带着陛下一起去秉报吧,我在这儿等着就是。”
杨逸料想由自己的带儿子出宫玩耍一回,刘清菁当不至于阻拦。
果然,一柱香之后,小菊带着赵捷回来时,小家伙已经换了一身没有绣龙的裘衣,头上还戴着一顶斑驳的虎皮帽,把小脸都包住了,只留一个鼻孔和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杨逸将他抱上车,后面跟着二三十个便装班直禁卫,一行人出了东华门,往南行至皇宫东角楼下的十字街口,从这儿往南去是姜行,往西自然就是皇宫正门宣德门了,往东去就是潘楼街,而景明坊与皇宫并排,就处于潘楼街与东华门大街俗称高头街的九十度夹角之间。
杨逸带着赵捷逛上了最为繁华的潘楼街,街口处是一家鹰店,店中鹰鹘扑腾鸣叫着,小家伙见什么都觉得新奇,立即就闹着杨逸给他买一只鹰。
这怎么行,架鹰溜狗乃纨绔子弟的专长,杨逸严词拒绝了,小家伙只得怏怏地跟着他走,走过去皆是买珍珠、帛段、香药的铺席,勾栏瓦子里到处是人,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如今临近冬至,街上许多地方还搭起了高台,台上演出百戏杂耍,还有些七八岁的孩子表演相扑,引来台下看客阵阵的喝彩声。
小家伙再不肯坐车了,杨逸只得牵着他的手下车走走看看,可怜的孩子,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机会逛街市呢,看得目不暇接,嘴里问个不停,这是什么?那是什么?答得杨逸嘴巴都快冒泡了。
看到台上两上小孩在表演相扑,他跃跃欲试地说道:“真好玩,恩师,让我也上去玩一会儿好吗?”
“捷儿,这可不行,人家这是表演讨赏的,你上去了人家就表演不成了,表演不成就没赏钱,没赏钱今晚就没饭吃,你说,能让你上去吗?”
“那我赏他们好了。”
“你有钱赏人家吗?”
小家伙连忙在自己身上乱摸,结果自然是一文钱也摸不出来,一双眼睛扑闪两下,然后干巴巴地望着杨逸。
“别望我,望我也没用,我也没带钱。”
“恩师。”
“好了,好了,这儿真不行,不过等下你随我回家,我家里有两个小捣蛋年纪和你差不多,等下你和他们玩好了。”
“太好了,谢谢恩师。”赵捷再次高兴得蹦起来。
街上人多,杨逸怕他有个闪失,干脆把他背到背上,从潘楼街西方边逛到东边,吃的玩的买下了一大堆,有六个侍卫身上都挂满了东西,这一趟转过来后,小家伙催促他回家了。
杨逸心却在想,这老大急着去找老二pk,这会不会打成仇人呢?
第515章双龙会
杨逸带着老大回到家,他背着手走在前面,小家伙同样学着他背着双手,略略落后半步,爷俩迈着四方步,象两只高头鹅悠哉游哉地进了自家大门,家里的丫环小厮看得眼珠子掉了一地。
行到二进的花厅门前,茗儿端着一碗冰雪冷元子刚好从曲廊那边转出来,第一眼瞧见这爷俩,立即就被慑住了,小家伙虽然肖母相,但那神态和动作跟杨逸就象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哐啷一声,茗儿手上的碗摔在地上,冷元子滚了一地。
“茗儿,怎么了?怎么毛手毛脚的?”
“对啊,你怎么毛手毛脚的?要是被我娘亲知道,你要被打板子的。”
后面这句自然是小皇帝说的,那口气还在尽量模仿着杨逸。
杨逸低头瞥了他一眼,他也正好望向杨逸,爷俩都是面无表情,很酷。
杨逸先眨了眨眼,小家伙也立刻用力地眨一下眼睛;
杨逸扬扬下巴,他也跟着很骄傲地扬扬下巴。
噗哧,茗儿那边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失笑声,杨逸爷俩闻声齐齐望向她,茗儿收起笑意,若有所思地走过来,凑到杨逸跟前轻声问道:“姑爷,这孩子是谁?”
茗儿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紧张,问完她忍不住又瞄了赵捷一眼,然后目光再转到杨逸脸上,显然是正在作着对比。
杨逸哑然失笑,茗儿大概是把小皇帝当成俺和外面的野女人生的孩子了,如今突然领回家来………。呃,这个嘛,严格算起来,似乎茗儿想的也没错,这确实是俺和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
杨逸本想戏弄茗儿两句,结果表情为之一僵。调戏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他正了正神色说道:“茗儿啊,瞎想什么呢,咱们家铁蛋呢?赶紧把铁蛋叫出来,告诉他。有人打上门来了。让他赶紧抄家伙出来迎战。”
“姑爷,你………”茗儿被杨逸瞪了一眼,不敢再纠缠,只得答道:“大郎他们在西厢听萧先生讲课呢。”
“恩师。西厢在哪?”小皇帝跃跃欲试,有些迫不及待了。
“随我来。”
爷俩再次负起双手,迈着鹅步向西厢行去。
小皇帝走到半道上,突然回头对那几个身上挂满小零碎的侍卫叫道:“你们快跟过来,把我的东西都带上。”
几个侍卫不敢怠慢。连忙跟上。
西方厢里,铁蛋、虎子正乖乖地坐在小几前听萧忆讲《论语》,连乖巧甜美的小梨也在。
杨逸请萧忆先把课停下,铁蛋立即跑过来抱着他的脚,指了指赵捷问道:“爹爹,他是谁?他怎么学爹爹走路呢?”
“睿儿何不自己去问他呢?”
铁蛋一向也是个称王称霸的主儿,何况这儿是在自己家里,虽然赵捷明显比他高出半个头,他却也不悚。转过身去向赵捷问道:“你是谁?你干嘛要学我爹爹?”
赵捷好奇地打量着铁蛋,他学着杨逸刚才的样子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答道:“他是我恩师,我当然要学他呀,我叫赵捷,你叫什么?”
“我叫杨睿。爹爹叫我铁蛋,娘亲叫我大郎,大妈妈叫我乖孙子,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杨逸听了铁蛋这番话。真个是哭笑不得,铁蛋大概想摆一下酷。觉得自己名号多威风,就全说出来了,可这………
杨逸越想越气,差点想上去给他一个脑锛,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前面三个叫法倒也罢了,可最后一个,让赵捷叫你乖孙子,反过来我岂不得管他叫爹?
幸好赵捷对‘铁蛋’似乎比较感兴趣,很快答道:“那我就叫你铁蛋好了,你能告诉我铁蛋是什么吗?”
“铁蛋就是我呀,你怎么笨笨的。”
萧忆本来听了赵捷这个名字,神情有些紧张,这会儿再听俩小这番对答,不禁和杨逸偷偷直笑。
“你才笨呢,乖孙子那是大妈妈叫的,我大妈妈也这么叫我。”赵捷认真地教训了杨睿一番,回头对那几个侍卫叫道:“你们把我的东西都拿过来,送给他们好了。”
赵捷很慷慨地指指杨睿和小梨他们,然后接着对杨睿说道:“我把好玩的东西都送给你们了,你要陪我玩相扑才行。”
谁知铁蛋并不领情,他看也没多看赵捷那些东西,很傲气地说道:“这些东西我早就有了,才不要你的呢,不过你陪我玩可以,但是你不许欺负小梨妹妹,否则………”
铁蛋说到这又打量了一下赵捷的块头,大概是觉得自己打不过人家,便改口说道:“否则我让虎子哥打你,虎子哥很利害的。”
虎子听到召唤,立即蹭蹭跑过来护在铁蛋面前,他比赵捷大了三四岁,整整高出赵捷一个头,赵捷气势一弱,不由得向杨逸望来。
“怎么?捷儿怕了?”杨逸再次扬扬下巴。
赵捷见他这个动作,顿时象打了鸡血一样,变得雄赳赳气昂昂,高扬着头说道:“恩师,我才不怕呢,我一定要赢他。”
他说着用食指往虎子胸膛一点,颇有几分王者之威,杨逸看得哈哈大笑。
“好了,今天让你们玩一天,去吧,睿儿带着你捷哥哥去玩一下,虎子,你过来一下。”
虎子蹭蹭又跑来了,纳头便要下拜,杨逸一把定住他的脑袋笑道:“今个儿就不用拜了,虎子你听好了。”
“请师傅吩咐。”
杨逸指着赵捷对他轻声说道:“他也是师傅的弟子,算是你的师弟,等下他让你跟他相扑,你尽管陪他玩,不过注意点轻重,别真把人打伤就行了,明白了吗?”
“师父,虎子记下了。”
“去吧。”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这下不用在房内听课了,四人顿时叽叽喳喳地出房。由铁蛋带着往后院去了。
萧忆眼看四人远去,连忙过来向杨逸问道:“国公,你怎么把官家给带回来了?这可如何使得?”
杨逸淡淡地答道:“这有什么使不得,官家在宫里连个玩伴也没有,每日接触的尽是些妇人和阉人。长此以往。只怕将来长大之后,也是一身阴柔之气,这岂是人主之相?我让他不时出来接触一下宫外的人事,这对他有利无害。”
萧忆一叹道:“国公所有思所想。自然没错,可国公这样私自带官家出宫,一但为朝中百官得知,定然又是满朝沸腾,到时只怕平时与国公交好的官员。都会一齐上表弹劾国公啊。”
这一点杨逸也知道,朝中百官谁不盯着皇帝,真让人知道此事,一定会弹劾他教坏皇帝,甚至会直接弹劾赵捷玩物丧志。
特别是知道他带小皇帝回来、和自己儿子玩的话,这就更加不得了,谁不知道和小皇帝成为儿时玩伴的话,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吕不讳那奇货可居的典故谁没听过?
但这终究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