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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装作不关心这些事情,对外以平阳懿候自勉。
但实则……
内心深处,他也有一颗文青的心脏。
就像许多著名的大文豪的内心深处,藏着一颗武将的心一般。
文人憧憬决战沙场,决胜千里,兴灭国,继绝世。
武将幻想羽扇锦纶,谈笑文章,指点江山。
这在中国一直是传统,是特色。
如今,天子钦点他来规划石渠阁之会的议题范畴,实际上是将石渠阁之会的主持人身份交给他,让他为首,主持和约束诸子百家,引导话题和舆论。
万世之后,后人谈起石渠阁之会,第一个想到的必然是他。
青史之上,更是会明确记载:丞相长平侯周亚夫受命以制石渠阁之会。
这一下子,就为他圆梦了。
只是想想,都激动不已!
于是,周亚夫几乎是颤抖的道:“臣谨奉诏!”
当然了,在兴奋之余,周亚夫也没有忘记游戏规则。
天子谦虚的授命一位大臣去做某事。
这个大臣难道就会真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
这不可能!
就连地方上的郡守,受命陛辞之日,都会再三向天子请示,自己下去后,应该做什么,主要做什么,关键做什么。
石渠阁这样的大事,自然更要请示。
“臣请陛下,定石渠阁之章程!”周亚夫叩首而拜。
凡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而石渠阁这样的诸子百家凑在一起的会议,若没有个具体的制度。
那还不得乱套?
刘彻自然早有计较,他道:“石渠阁之上,诸子百家,共论天下学问之长短利弊,朕已命尚书,制有章程……”
说着汲黯就将一本薄薄的册子,呈递到周亚夫面前。
“朕将在石渠阁之会前三日,将此章程,送抵诸子及诸侯大臣与会人之手……丞相现在就可以翻阅,根据此章程,制定议题范畴……”
周亚夫恭敬的接过那本小册子,然后拜道:“诺,臣谨奉诏!”
然后,他就跪在地上,将那本册子粗略的看一遍,然后再拜道:“臣三日后,便将相关议题,陈奏陛下!”
刘彻笑着点点头,表示认可。
类似石渠阁之会这样的大事,诸子百家一起开趴体。
自然要由国家来规定,他们可以讨论什么?可以议论什么?
毕竟,即使两千多年后的欧米,所谓的民主自由,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随便说话。
更不可能让某些言论出现在主流的会场。
在这西元前的封建社会,那就更是有着无数掣肘和约束。
打个比方,性本恶,还是性本善,这样的讨论,就决不能出现在石渠阁之会上。
又譬如,究竟是民贵还是君贵,这样大逆不道的讨论,更是连半个字都不能出现。
这当然不是什么文字狱,又或者钳制言论。
恰恰相反,是保护言论自由和思想学术的自由。
不然,倘若有持性本恶,或者不恶不善理论的学者,在石渠阁之上当着天下诸子百家以及文武大臣诸侯王的面大放厥词。
哪怕他说的再有道理,任是天花乱坠。
他也只能说这一次了。
不仅仅是他,整个天下,整个世界,都可能再也没有人能去讨论性本恶的问题。
因为,统治阶级必然会全力封杀和镇压这种大逆不道,有悖公序良俗的话题。
至于民贵还是君贵?
在这个时代,这个时候,根本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讨论。
私底下,随便说,甚至随便出书,宣扬。
刘彻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若出现在石渠阁之会上,那就不能再装作看不见了,必须给个结论。
而结论很显然,必定是君贵!
而这个结论一旦做出来,思孟学派也好,杂家也罢,乃至于重民学派,黄老思想的某些派系,统统就成为了异端邪说!
当然了,除了学术范畴,这一次,肯定也要拿几个不痛不痒的政务来给这些诸子百家的巨头来品评一下,讨论一下。
让他们做出决定。
这是了粉饰了汉家是非常亲民的。
对于民间的呼声,重视无比。
大汉王朝,是天下人的王朝,不是刘氏自己的私人产业。
至于事实如何?
那就……呵呵……
第1195章 明主(二)
既然要拿政务出来,自然,这种事情就要交给专业人士了。
谁是专业人士呢?
当然是大农直不疑(商容)!
所以,刘彻眼睛,直接看向直不疑,以及跟在直不疑屁股后面的商容。
“大农,请为朕遴选当今天下,士民最关切之议题,以做石渠阁之会之商讨内容!”刘彻淡淡的吩咐着。
直不疑闻言,立刻高高兴兴的出来拜道:“臣谨奉诏!”
自然,他也知道,这天子的意思,实际上是让商容来做决定。
本来,讲道理的话,一位堂堂九卿,被自己的副手架空,自己变成了一个甩手掌柜加吉祥物。
但凡是个人都忍不下这口气,肯定要找回场子。
但直不疑非比寻常。
他是个聪明人。
他知道自己的位置,也清楚自己的角色。
自从踏入仕途开始,他就不是靠着能力、政绩来做官的。
他靠的是刷脸和名声。
他的容貌,是汉室群臣之中,无可争议的第一。
本人更是风度翩翩,交游广阔。
基本就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仇敌。
自然,太宗以来,众口一词,交口称赞,他做官的速度也就犹如火箭。
从一个郎官到九卿,他只用了二十年时间。
而从寒门士子到汉家列侯,他更是只花了十几年时间——准确的说是半年时间。
一场马邑之战,他啥也没做。
事情都丢给程不识,自己只是站在前台,做做样子。
然后就立功了,受封列侯。
既然做做样子就可以升官发财,那为什么要去浪费自己的脑细胞?
而且,直不疑看的仔细。
太宗以来,殚精竭虑,为王事努力的人,几个有好下场?
北平文侯张苍主政十五年,定百工之程品,立汉室考核之制度,轻徭薄赋,重视民生,坚持原则,胸怀天下。
但结果呢?
为了一个方士,太宗罢相。
还有贾谊贾长沙,万千读书人的偶像,汉室最有名最有天赋新秀。
为了王事,他从二十一岁操劳到三十二岁。
结果也不过是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还有名满天下的张释之。
一代名臣,政绩斐然,更是汉室法家和廷尉系统的集大成者。
结果呢?
远放淮南,至死不能回长安!
也就是今上即位后,刘氏才开始慢慢重视那些老臣的功绩和付出。
当今天子三番五次,以北平文侯故事为纲,教育群臣。
又善待元老勋臣,许特进元老的荣誉。
但,他却已经老了。
已经过了年富力强的年纪,两鬓斑驳,学习和适应新时代,太过吃力,也可能学不到什么。
与其自己搞砸事情,不如交给有能力的年轻人去做。
就像他领军出征,事无巨细,皆交给程不识决断,自己只做一个应声虫。
哪怕军中有戏言,将他称为“唯诺将军”。
但这有什么可耻的?
战争打赢了,将士们得到了赏赐,他也获得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列侯之爵。
一本满足,再无奢望!
至于这大农上下的事情?
那就比军队还复杂。
大农令与少府共同控制和掌握着汉室庞大的盐铁官营系统以及粮食保护政策。
过手的金钱,以万万计,仓储之中的粮食,以百万石计。
稍微出点差错,人头就要铺满长安的大街小巷。
所以,他干脆全部交给商容去做。
对外号称是“提携晚辈”,还宣称商容就是他最好的继任者。
这不仅仅让商容感恩,还让士林舆论交口称赞。
当然,直不疑能作为现在九卿之中,唯一一个靠着名声和刷脸当官的巨头。
直不疑能坚挺至今,而不是跟张欧等人一样回家种田,仰或者如同袁盎一样,被发配去了南方。
他自然也是有着绝招的。
这个绝招就是清廉!
廉到连自己的兄弟想要请他抬一手,行个方便,都断然拒绝!
他甚至宁肯自己出钱,养着他的那些亲戚,也不准他们打着他的旗号,去经商或者倒腾物资。
这两年,直不疑也在考虑致仕的事情了。
对于仕途和宦场,直不疑已经厌倦了。
或者说害怕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新时代正在滚滚而来。
而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那些朝气蓬勃,锐意进取的年轻人的对手。
更难以跟上如今发展速度和演变速度越来越快的世界。
与其等到以后被人厌弃,甚至视为“老顽固”。
不如自己识趣,给年轻人让个位置。
既能结个善缘,也可以在天子那里留个好印象。
更重要的是,主动请辞,绝对可以获得特进元老的待遇。
这样,即使他未来隐居山林,等闲的地方官和一般人,也不敢轻视和怠慢他。
有事没事,还可以利用特进元老的身份,来长安刷刷脸,在天子面前混个脸熟,在史书里多蹭几笔。
如今,天子点名让直不疑来负责点选石渠阁之会的议题内容。
这让直不疑顿时是感激不尽。
这下子,最后的愿意也满足了。
尽管,这个事情最后是商容去做。
但,他才是大农,才是真正的九卿。
这功绩,自然是要记在他头上!
士林舆论将来赞叹和表扬的也是他这个大农。
“陛下真乃明主!”直不疑领命之后,回到自己的位置,望着上首的天子,在心里感叹着:“可惜,我却已经老朽……”
其实,直不疑今年才五十多岁。
本该是一个官员精力最为旺盛的年纪。
但,他却已经如同七老八十的老人。
从身心到精神,都已经疲惫不堪。
而且,也没有什么追求和欲望了。
既然如此……
不如归去……
“石渠阁大会之后,吾便乞骸骨吧……”直不疑回头看了看商容。
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的能力、手腕、行动力,都让他非常赞叹。
大农衙门交给他,直不疑很放心。
而这天下,由当今天子执掌,群贤辅佐,也是蒸蒸日上。
这样想着,直不疑的脸上,也是欣慰不已。
……
在直不疑之后,刘彻又将石渠阁之会的安保工作,交给了卫尉冯敬,将礼仪的制定和安排,交给了太常窦彭祖,把迎接工作交给了大鸿胪公孙昆邪。
让少府刘舍负责后勤和相关的事务。
让御史大夫晁错来做石渠阁之会上的会议发言安排人。
这样,三公九卿,基本上人人落到了事情,人人分配到了工作。
群臣都是乐的合不拢嘴。
刷声望这种事情,没有人会拒绝!
第1196章 权势、学术、钱(一)
四月的长安,淫雨霏霏。
连绵数日的阴雨天气,让整个长安城都安静了许多。
但,在安静平和的表象之下,暗流涌动。
诸子百家,天下郡国的名士和巨头,纷至沓来。
一位位名动天下的人物,带着他们的弟子门徒,从五湖四海涌来。
还有这些学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