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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必须全面入侵中国,却是日本社会各界的共识。最近几年来,日本军工投资以每年1。5倍的速度在增长,去年的军费开支已经占到国家总预算30%,而陆军常备兵力也增加到了40万人,并且随时可以拉出300万人的后备部队。
如此肆无忌惮的扩军备战,傻子都知道战争无法避免。
若日本扩军计划到了极限,那他们不打也得打,因为经济根本撑不住。以汪兆铭和胡适为代表的“主和派”,完全忽视了日本的具体情况,日本哪个内阁官员敢阻拦战争,直接就是被军人撕碎的下场。
“周先生是人杰,他目光长远,已经看穿了一切。”李景诚由衷赞赏,随即又问,“完全没有说服的可能吗?”
廖雅泉道:“无法说服,他是极端的爱国主义者。”
“那就杀了吧。”李景诚拿出一瓶药,介绍说,“这是帝国的最新产品,长期服用能够造成心律失衡。当服用者遇到剧烈的情绪波动,就能诱发急性心脏病,很难抢救,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这就是国际大学者的待遇,普通人,杀了也就杀了,完全没有后顾之忧。而到了周赫煊的层次,日本人想暗杀都得考虑后果,必须把嫌疑撇清才行。
“杀了?”廖雅泉心中大惊,问道,“军部不是让我长期潜伏吗?周赫煊如果死了,那我的任务怎么办?共济会的秘密还没找到呢。”
“不能等了,周赫煊对帝国的负面影响越来越大,这种人必须清除掉。”李景诚说,“至于你,在周赫煊死后,你可以继续潜伏,周赫煊遗孀的身份很难得。”
“共济会呢?”廖雅泉问。
李景诚说:“帝国的扩张计划,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共济会什么的,以后慢慢再查,并不急于一时。”
廖雅泉吓得浑身冰冷,强自镇定地转移话题:“这种药需要多久能见效?”
“每天一片,我给你的那瓶药,足够周赫煊服用三个月。具体多久能见效,要看服用者的身体状况。”李景诚说着又拿出一张纸条,“如果周赫煊吃完一瓶都没死,那就去武汉找这个人,他是你离开华北后的单线接头人。”
“好……好的。”廖雅泉连忙把纸条收起来,问道,“土肥原阁下还有什么指示?”
李景诚语气冰冷地说:“不该问的,你不要多问。”
“是!”廖雅泉连忙低头。
土肥原贤二去年成为北平特务机关长,相当于日本在华北地区的特务头子。这家伙兴风作浪,妄图制造华北五省自治,结果酝酿出一个叫做“冀察政务委员会”的怪物。
日本人明显没有实现既定目标,南京政府也因此彻底失去对华北的控制,张学良的东北军也进一步被削弱,真正的获利者是“抗日英雄”宋哲元。
如今“冀察政务委员会”已经成为华北最高统治机关,名义上隶属于南京国民政府管辖,但军政大权都掌握在宋哲元手中。
宋哲元一边拉拢东北军,取得张学良的支持,一边拉拢皖系和直系旧军阀。同时他又排挤中央政府势力,跟日本人若即若离,最终把华北搞得类似于北洋时期的状态。
用一个字来形容:乱!
这位举国赞誉的“抗日英雄”,已经变质了。或许是被时局所逼,或许是个人野心膨胀,宋哲元现在就是个地方军阀头子,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跟日本合作那种。
好在宋哲元还有基本的底线,投敌当汉奸这种事,他绝对做不出来。或者说,即便宋哲元想当汉奸,他手底下的将领也不会同意,因为宋哲元势力能够扩张,完全得益于“爱国抗战”的美名。
宋哲元若是投敌,他的人设就崩了,他的军心就散了,将引来中央军和东北军的联合围剿,并且内部也会有无数爱国将士反戈一击。
站在老蒋的立场来看,估计恨不得宋哲元马上当汉奸,中央军就能师出有名直接讨伐。
胡适这种主和派为什么看不到中国胜利的希望?
因为局势太烂。
西北的内战已经打成一团,华北这边又是宋哲元做大,西南的军阀听调不听宣。两广的军阀以“抗战”名义出兵,直逼两湖和江浙地区,中央军主力此时正在全力平息“叛乱”。
拿什么打?打个屁啊!
所以说张学良居功至伟呢,只一个“西安事变”,就能抹去他以前的所有过失。没有张学良逼蒋抗日,造成民族统一战线的既定事实和社会舆论,日本全面侵华以后,中国人估计还在忙着打内战,老蒋的中央军根本就不敢调去抗日。
至于土肥原贤二,此人已经回国晋升了,目前并未待在中国。
所以日本在华北的行动暂时停止,南京政府和张学良也无暇北顾。宋哲元成为华北的土霸王,但又不能全面掌控局势,使得华北暂时成为三不管地区,也成为了走私贸易的沃土。
廖雅泉回到三乐堂,悄悄把药拿出来说明情况。
周赫煊惊出一身冷汗,若是几年前廖雅泉就玩这套,他的坟头草估计都有三丈高了,而且还死得不明不白。
“煊哥,我们还是出国吧,不管是英国、美国都行。”廖雅泉显得有些慌乱,“即便我们逃到南方,还是有日本特务盯着。几个月后他们发现你没事,肯定会怀疑我已经叛变,到时候多半要派其他人来行动。”
“不急。”周赫煊笑道,“我可以装病,慢慢拖时间就行。”
廖雅泉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叹息,她夹在中间太难受了。
祝大家元旦快乐,新年新气象,来年万事顺心。
第七百二十六章 天狗吞日
1936年6月19日。
马叙伦带着全家老小,从北平坐火车南下,离开他任教七年的北大。
今年,中国出现了两个“救国会”,一个是马叙伦在北平发起的“华北民众救国联合会”,一个是马相伯在上海发起的“全国各界救国会”。
时人称之:南北救国,为马是瞻。
马叙伦虽然名声大噪,但他本人却过得很不好。他坚持抗战的主张,跟胡适的不抵抗主义完全相左,而胡适又在北大很有势力。
两人闹得非常不愉快,颇有势不两立的味道,结果是——胡适远走美国考察,马叙伦辞去北大教职南下。
“呜~~~”
火车驶入天津站,马叙伦望着攒动的人头,心中联想着日寇肆虐神州的景象,难受得闭上双眼。
二百余人的学生队伍,此刻整齐的立在站台上。
领队的学生被两名同伴举起来,他挥拳高呼道:“同学们,华北之大,已经安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了!而南方内战又起,全民抗战遥遥无期,我等学生不能坐以待毙。今天,我们要南下唤醒民众,唤醒民族的精神。中国万岁!中国必胜!”
“中国万岁!”
“中国必胜!”
学生们嘶声怒吼,眼眶满含泪水。
站台等车的旅客纷纷侧目,嘈杂的火车站突然安静下来。
一个身穿绸衫的阔气中年男子,对自己的随从悄悄说了几句。那随从立即奔向学生领袖,拿出几张崭新的法币说:“同学,这是我家老爷资助各位的路费。我家老爷说,他佩服各位的爱国精神,希望你们能够一路顺风。”
“多谢!”学生领袖郑重点头,随即对其他学生大喊,“看到没有,我们不是孤独的,我们身后站着无数的人民!只要有永不低头的国人在,中国就还有救,中国就还有希望!”
周赫煊带着家人进站,正好看到这一幕,感到既欣慰又难受。
“叮叮当!”
列车员摇着铃铛,提醒旅客上车,整个车站再次忙碌起来。
突然间,天色阴沉,光明迅速被吞噬。
人们好奇地抬头仰望,只见天空中的太阳已经缺了一角,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黑暗遮盖。
“天狗吞日!”有人惊恐大喊。
转眼间,太阳已经只剩下一小半,人们愣住了,火车也彻底停住了。
“太阳都没了,中国真的要亡国吗?”
“放屁,太阳是太阳,中国是中国!”
“灾祸,灾祸,不祥之兆啊。”
“……”
恐慌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马叙伦坐在火车上,情绪也悲观到极点。
学生领袖在同伴的帮助下,直接爬上火车顶部,呼喊道:“太阳就是日本,日本要亡了,日本要亡了!”
“日本要亡了,日本要亡了!”
两百余名学生齐声高呼,引得越来越多的旅客加入进去,似乎这样才能安抚自己的恐惧。
周赫煊忍不住笑起来,他觉得那位学生领袖很有意思,脑筋转得很快啊。
事实上,今天华北出现的只是日偏食,真正的日全食在东北才能看到。如今统治东北的是伪满洲国,按照传统的封建思想,这预示着溥仪倒行逆施、天怒人怨。
一天过后,二百余学生在南京下车,开始了他们的抗日宣传之旅。
又是半天过去,周赫煊在苏州下车,正好遇到马叙伦一家,他们都是去参加章太炎的丧事。
“周先生!”马叙伦追上来喊道。
周赫煊惊讶道:“原来是石翁先生,好久不见。”
两人以前在北大见过面,只是没有太多交流。对于马叙伦,周赫煊自然久仰大名,这位先生是新中国国歌的最初建议者。
“你也是去章家治丧?”马叙伦问。
“对啊,正好同往。”周赫煊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去找旅店投宿吧。”
两家人很快就汇聚到一起,浩浩荡荡的杀向旅店。只有崔慧茀和孙永浩不在,他们在南京站就下车了,负责看守安置大堆的随行物品,包括周赫煊的那些藏书和古董。
一路上,马叙伦对胡适大骂不止:“周先生,我知道你跟胡适是朋友。但胡适此人,昏聩至极,满脑子尽是投降主义,居然提议把东北割让给日本。且不闻:‘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今之日本,残暴百倍于秦,如何能填其贪婪欲壑?胡适自诩国学大师,把《六国论》都忘了,他是在用屁眼看书吗?”
虽然这个话题很严肃,但听到“屁眼”二字,周赫煊还是笑了:“哈哈,想不到石翁先生也吐脏字。”
“你别笑,这事儿我跟胡适没完!”马叙伦怒道。
周赫煊点头说:“胡适确实错了。”
马叙伦还在继续数落:“如果是普通的学者,发此不抵抗言论还能原谅,但偏偏他胡适不可以啊。他是五四领袖,他的一言一行,都有多少青年看着呢。就算他心里觉得中国要输,但也不能说出来,他这是在打击国人的自信心,打击国人的抗战士气!”
“是不应该。”周赫煊道。
马叙伦激动地拉着周赫煊:“周先生,如今中国前途迷茫,国人的思想更迷茫。你是中国文坛领袖,你是中国的学术大师,你应该站出来说话!你要告诉大家,我们可以胜利的,中国可以胜利的!”
周赫煊沉默片刻,郑重地说:“好!”
“那就好,哈哈,那就好。”马叙伦捋着胡须大笑,笑完又说,“还有宋哲元,这个人也该骂,让国人看看他的狼子野心!”
“是要骂!”周赫煊冷笑道。
去年底,周赫煊正在瑞典领诺贝尔奖的时候,他的《大公报》天津总部,差点被宋哲元给查封了。
原因是宋哲元抵制货币改革,试图独占华北,有勾结日本人的嫌疑。《大公报》对此发表社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