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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我也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啊。”面对一群人咄咄逼人的态度,雅克夫列夫只能用面红耳赤的模样来形容了。
“还有,你凭什么污蔑我们工人和农民?就仗着自己会写一些文章吗?我呸,你这种人对国家和社会有什么帮助。还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浑身酸臭味的牲口,我告诉你,哪怕等下被克格勃的人带走也要打你一顿!”另一个人已经揪住了雅克夫列夫的衣襟,另一只手准备朝他脸上来一拳。
此时人群中一个幽幽的声音说道,“我是克格勃的人,你们继续,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警察来了我去解释就行了。”
于是可怜的雅克夫列夫在民众义愤填膺之中被一顿拳打脚踢,就连眼镜都在推搡中被人踩烂了。此时他总算明白,原来人民群众的愤怒不亚于暴力机器的镇压。而最让人可恨的是那些他在文章中咒骂了一千遍一万遍的刽子手内务部警察赶来的时候了解完情况只是站在一边谈笑风生,丝毫没有要动手救他的意思。
此时雅克夫列夫才明白过来原来离开了法律和秩序的保护,他什么都不是。曾经被怂恿起来反对苏维埃的人民将他视为敌人,而当初昧着良心批判的执法机构此时也选择了袖手旁观,任由看着这位抹黑他们的公知品尝人民专政的滋味。
当群众散去之后,被打得爬不起来的雅克夫列夫哼哼唧唧的半躺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咒骂着一群暴民,咒骂着见死不救的警察,回头他一定让这些人好看。不过雅克夫列夫当然不知道这一切都被暗中的克格勃用照相机拍了下来,情绪激动的民众,伸出援手的内务部警察,还有被殴打的雅克夫列夫躺在地上依旧一脸愤懑的表情,又成为了明天见报的头条新闻。
在送往医院的救治之后雅克夫列夫才知道不单单是自己遭了秧,那些同样被污蔑为联名上书禁酒令的公知们也跟着倒霉,要么出门买东西被人泼了一身的冷水,要么直接被人从背后一把推倒摔在雪地里爬不起来,像雅克夫列夫一样直接送进了医院。
公知们用切身体会告诉了所有人,惹恼了一个爱喝伏特加的民族会是怎样的下场。
趁着从医院出来的空荡,把头用绷带缠的严实的雅克夫列夫在公共电话亭给科罗季奇打了一个电话,“喂,科罗季奇吗?我是雅克夫列夫,我想说你有没有看到那篇联名报道,对,就是那个。我们被人算计了。我不知道写那篇所谓的联名报道是谁,但我一定会让他好看的!”
脑子要比雅克夫列夫转的快的科罗季奇握紧了话筒,同时避开家里人,拉长了电话线走到旁边的阳台上,尽量压低声音对他说道,“雅克夫列夫,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没有什么密谋者,这根本就是政府部门在算计我们!”
“什么?”雅克夫列夫听到这个消息明显感到意外。
“是的,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对于我们这些公共知识分子的攻击还会继续。哦,上帝,自从其他报纸被封之后,在舆论上占据了优势的苏联革命宣传部就开始污蔑我们。他们利用群众最反对的禁酒行动来将脏水泼到我们身上。现在苏联财政已经这么困难了,他们怎么可能会放弃酒这项利润可观的收入呢,难道让政府直接放弃几分之一的财政收入吗?难道你真以为政府是蠢货,看不出联名上书的是假的吗?”
科罗季奇继续分析道,“你我都要小心了,接下来还有各种诽谤和谣言会攻击我们。当然我们无可奈何,因为没有一家报社会发表我们的澄清声明,这样一来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莫斯科上,我们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们要发动群众,示威游行,反对政府干预新闻机制。”雅克夫列夫情绪激动说道,“或许我们自己到外面去游行,让群众知道我们是无辜的!”
科罗季奇扶着额头说道,“没用的,雅克夫列夫。以我对莫斯科的了解恐怕你还没走上街,就会被一群暴民围上来一阵拳打脚踢,宣传部的家伙煽动人心的水平比我们还可怕,而且他们应该还跟内务部或者克格勃一起联手行动。他们负责造谣,克格勃负责监察,并实施观察我们的情况。”
“如果你不愿意投降的话,逃吧,反正美国的援助加上避难申请足够你在西方活下去了。在这样下去除了喀山精神病院,你还有什么好的结果吗?”科罗季奇挂上了电话,不知道那边的雅克夫列夫听到最后一句话会是怎样的表情。
苏联的暴力机器不再是以前直接而又粗暴的惩戒,变得比以前狡黠,不留痕迹。他把你逼迫到人民的对立面,让后再用各种方式将你踩在脚下,这简直就是民主的暴政啊!
科罗季奇瞥了一眼桌上刚写了一个开头的信,上面的第一句话墨水还未干涸,只是一个精简的称呼和一句颇为无奈的话。
“亲爱的美国大使馆,我是被苏联当局迫害的作家科罗季奇同志……”
第九十三章 公共知识分子的末日(3)
就在科罗季奇忙不迭的申请政治避难,到美利坚去享受自由的迈阿密阳光的时候,倒霉的雅克夫列夫同志再次上报成为了众矢之的。这次登报中呈现的照片意味有些耐人寻味,被别人殴打的雅克夫列夫同志拒绝了警察的援手,并怒目睁圆的望着对方,好像是故意不近人情的模样。
苏联官方新闻媒体发动舆论攻势可比公知更加可怕,仅仅是照片顺序的不同呈现出来的故事就是另外一个模样。好像是雅克夫列夫完全不领情政府,甚至有些责备的模样。
群众心中有什么想法已经不是他雅克夫列夫能猜到的了,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彻底成为了民众中一个笑柄,或者吸引仇恨的全民公敌。
苏联宣传部正在有条不紊的摧毁他的人生,而雅克夫列夫却依旧无可奈何,他甚至不敢出门上街,因为一旦走到街上人们就会在他身边指指点点,轻声说这个就是上次因为支持禁酒令而被群众围攻的报纸主编。
除了雅克夫列夫之外,其他的公知们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作为国家喉舌的苏宣部似乎已经咬定了这群人,直到他们身败名裂才会善罢甘休。
而最让雅克夫列夫难以接受的是科罗季奇道别,他已经成功的通过政治避难拿到打开美利坚国门的入场券,科罗季奇是在离开的前一天才告诉雅克夫列夫这件事,这让后者有一种被出卖了感觉。
到机场送行的时候,雅克夫列夫依旧忘不了科罗季奇最后对他说的那番话,他给了雅克夫列夫一个拥抱,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轻声说道,“离开这里吧,我们不是苏联的对手。”
雅克夫列夫摇摇头,理想主义的他自从了解苏联大清洗开始就要一心一意的瓦解这个极端的政权,为俄罗斯人民带来真正的自由和希望。
“走吧,科罗季奇,离开这里之后永远不要再回来。你还未完成的事业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直到邪恶的政权在我们所有人的努力下被完全瓦解。”
雅克夫列夫的执着在科罗季奇眼中看来就是一个笑话,自由?谁都知道他们不过是美国舆论摧毁苏维埃的看门犬,哪里来这么多的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但科罗季奇不忍心戳穿这一点,只是朝雅克夫列夫笑了笑,然后挥手道别。
几天之后,没有出乎意料,雅克夫列夫在报纸上看到了科罗季奇的劣迹斑斑的罪名,包括领取美国的援助,恶意抹黑造谣苏联的历史,很多都是无关颠覆政权的事情,但足以让科罗季奇声名狼藉。报纸上说道,“既然公共知识分子们要求政府必须诚信的对待人民,那么请问他们又是怎样恶意的抹黑苏维埃的历史?如果你们的民主,你们的自由只是不择手段的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请从这片土地上滚出去,到西方狼狈为奸去吧,总有一天我们会庆幸国家的话语权没有被这样一群人所把持。”
“该死的苏共,简直就是无可理喻的魔鬼!”雅克夫列夫将报纸狠狠的丢在地上踩上几脚,这让雅克夫列夫想起之前报纸还公开了某一位公知同性恋的取向,在这个人民对同性恋还没能宽容到登报发刊的时代,报道中用最恶毒的语气嘲讽了这一位带着特殊癖好的作家。而这位作家之前发文侮辱了卫国战争中苏联红军,指责他们为什么没有被纳粹统统杀光。
当然最终的结果是这位作家从五楼跳了下去,当场死亡。人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不是么?
苏宣部的宗旨就是这样,既然公知不讲道理,那也别怪我们不择手段,卑劣残忍。
雅克夫列夫每天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看着桌上的时钟一分一秒的走过而无能为力,失去了工作还有人民信任的他除了靠美国人的那一笔援助之外已经身无长物。但他很清楚,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就连美国人也会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价值而离他远去。
“必须要去找点什么事情做才行啊。”雅克夫列夫坐了起来,托着下巴慢慢思考。
此时安静的房间响起一阵敲门声,雅克夫列夫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瞥了一眼门上的猫眼,发现外面站着两个陌生的男人,他警惕的问道,“是谁啊?”
门外的人掏出证件对准了猫眼,沉声说道,“我们是克格勃的人。”
该来的总会来吗?雅克夫列夫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准备好成为被苏维埃迫害的牺牲品,无论是喀山精神病院还是所谓的新古拉格,来吧,就让自己的血唤醒被蛊惑的民众。
雅克夫列夫打开门,神情有些决绝,他对着门口两个神色阴沉的特工人员说道,“颠覆国家政权的罪名是吧?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你误会了,雅克夫列夫同志。我们并不是来带你进行调查的。”克格勃人员解释道。
雅克夫列夫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克格勃的人都亲自上门了,难道还不是因为压制言论自由的关系?
“如你所见,我们苏联宣传部需要聘请一些熟悉美国,熟悉西方世界的人担任宣传部旗下报社的主编,我们想问一下雅克夫列夫同志你有意愿吗?”其中一个人撇了一眼雅克夫列夫凌乱的房间,不紧不慢的说道,“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宣传部旗下的报纸会撤销对知识分子的控诉和舆论攻势,而且我们还会给你一套更加好的房子,以便于你们的工作。”
“招安?成为你们暴力机器的爪牙?做梦去吧!”雅克夫列夫不屑的说道。
“我们不需要你去歌颂苏维埃,只需要你去报道美国的事情,嗯,尤其是那些真实的负面新闻。哦对了,其实你的朋友科罗季奇已经答应了跟我们合作,借助政治避难的借口躲到美国为我们搜集负面的新闻消息,当然我们支付了他一笔非常可观的报酬。”
克格勃人员的话就像一个重磅炸弹落在雅克夫列夫的心中,双面间谍?科罗季奇的面孔在雅克夫列夫心中变得模糊了起来,想起他之前临走时那一番意味深长的话,雅克夫列夫才明白过来原来科罗季奇为了钱,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一方面拿着美国人的薪水,塑造成反对苏维埃迫害的代表,一方面又暗中拿着苏联人的报酬,将美国负面新闻事无巨细的发送给莫斯科。雅克夫列夫苦笑了一下,科罗季奇,我的朋友,你赢了,赢的风光无限。
苏联宣传部设下的这部局的确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