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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道防线是左右各三排栅栏路障,极其笨重,能够阻拦战马直接冲击营门。
“呀啊,给我让到一边去!”
夏侯惇跃马沉枪,挑起数百斤的栅栏路障,甩向两旁;一挑一甩之中,须臾间,便干净利落地破除了第二道辕门防御。
随即,数十名悍卒飞奔上前,打开营门,既而退向两旁,避开夏侯惇率领的轻骑冲锋。
霎时,西凉军大营辕门大开,眼前豁然开朗,错落有致地数十座营帐呈现在夏侯惇等人的视线之中。
“李典,你带领步卒冲入大营,四处点火,焚烧西凉军营帐!轻骑兵听令,随我直取中军,擒杀李傕、郭汜!”
眼见胜利在望,夏侯惇急声下达命令,而后策马疾奔,直扑中军大帐。
十步。
二十步。
三十步。
夏侯惇率领五百轻骑快速冲入辕门,三十步的距离,眨眼既至。
然而,当战马跃出第三十一步之后,落脚时一脚踩空,眼前却是一大片错乱有致的陷坑。
“轰、轰、轰!”
猝不及防之下,夏侯惇第一个连人带马地栽入陷阱之中,胯下的黑sè战马瞬间被竹刃刺穿,当即丧命。
而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紧跟在他身后的五百名轻骑,由于刚刚展开冲刺,勒马不及,前赴后继地涌入数个陷坑之中。
刹那间,夏侯惇被倾轧挤压在肉堆之中,生死不知。
而深扎在坑中密密麻麻的五尺竹刃,却无情地持续收割着xìng命,人畜不分,一概全收。
辕门内,顿时马嘶人吼,惨叫声大作,喧闹至极,声震四方。
与此同时,李典率领步卒从辕门两侧冲营,可是也没能完全躲过陷坑,数百名步卒掉入坑中,惨死当场。
好在李典本人素来谨慎,为人机jǐng,紧贴着边缘行进,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陷坑,侥幸躲过一劫。
“轰!”
就在夏侯惇率军掉入陷坑中苦苦挣扎之际,随着一声声点燃火把的轰鸣声响起,西凉军大营四周,瞬间灯火通明,数万西凉军将辕门处的李典残军团团围住。
火光之中,李傕等一干将领从中军大帐外面的两侧yīn暗中走出来,虎视眈眈地远看着辕门处的敌军残部。
而李利则带领着李暹、樊勇和波才三将以及三千龙骧营,从辕门外杀出,将两千余惊魂未定的曹军步卒向陷坑边缘驱赶杀戮。
身陷绝境之际,李典经过最初的惊骇,快速镇定下来,扯开嗓门扬声大喊,将上千名惊魂未定的步卒聚集到自己身边。
随即他带领步卒沿着陷坑边缘,小心翼翼地向辕门口撤退,企图冲破堵住辕门的西凉铁骑,杀出重围。
与此同时,他还处处留心着各个陷坑中有无夏侯惇的身影,希望夏侯惇还活着。
否则,他即使率军杀出重围,也无法对主公曹cāo交代,无颜面对曹家和夏侯家的一众曹氏宗亲。
如果夏侯惇战死,那他李典还不如一死了之,省得rì后遭曹氏宗族将领记恨,早晚不得好死。
厮杀之余,李典留意了每一个陷坑,却始终没有看到夏侯惇的身影。
一瞬间,他心底一阵悲凉,知道自己求生无望。即便没死在西凉军手里,最终也躲不过曹氏宗族的迫害。
一念至此,李典率领将近两千名残军拼死反攻,不惧西凉铁骑,迎面横刀接战,勇猛无比。
此时,他已经心存死志,置之生死度外,悍勇无比,拼尽全力为帐下步卒杀出一条生路,抢占辕门。
辕门外,李利驻马横刀。
李暹和樊勇二人紧跟在他身后,三千龙骧营牢牢守住辕门,波才带着三千“辎重营步卒”正在截杀绝地反击的李典所部。
此战的结果,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从敌军袭营坠入陷坑的那一刻起,大局已定,唯一的变数就在于,此战能否全歼敌军,不放过一个敌兵。
“大哥,你怎么就知道张邈一定会派兵来袭营呢?难道你能掐会算,料事如神?”
樊勇看着垂死挣扎的张邈残部,大为叹服地对李利问道。
李利听之,摇头说道:“这世间没有神灵,只有一些奇人异士而已。我不是神,只不过知道张邈已经守不住陈留城了,今夜是他最后的机会。除了偷袭我军大营之外,他还能有什么手段?
一旦明rì我军大举攻城,张邈要么弃城而逃,要么城破人亡。他可不是朱儁,名望、地位都不足以保全他自己的xìng命,只要落到我们手里,那就是手起刀落间的事情。
所以,张邈一定会孤注一掷地绝地反击,做最后一搏,夜袭我军大营。
若是袭营成功,一把火烧了我军辎重粮草,那他一定会鼓舞士气,拼死守城,只要再撑上一两rì,我军粮草紧缺,自然会撤兵返回河南郡。
若是偷袭失败,那他恐怕今夜就会弃城而逃,连夜逃出陈留郡,溜之大吉。”
第二十三章陈留之战(中)
就在李利与樊勇窃窃私语之时,李典带领近两千残兵奋勇拼杀,绕回辕门口,与波才率领的三千步卒短兵相接,激战到一起。
此次李典和夏侯惇率领的三千五百名步骑,全是曹cāo麾下的jīng锐之士;而夏侯惇率领的五百战轻骑,则是他的三百部曲和两百亲兵队合在一起组成的战骑。
这些步卒原本就是李典和于禁二人一手训练出来的。
因此,他此刻率领残军拼杀,很有章法,而众步卒也能紧跟在他身后,稳步厮杀,逐渐逼近辕门。
生路就在眼前,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李典所部勇猛异常,战斗意志高昂,悍不畏死。
火光下,大刀与大刀剧烈碰撞,火花四溅,抨击声大作;喊杀声与惨叫声交融,声震数十里。
李典身披黑sè甲胄,头戴银sè兜鍪,一看就是此番袭营的领军将领。
再加上他武艺高强,悍勇无比,刀下无一合之将,所过之处,人头纷纷而落,至今已有数十名西凉步卒惨死在他的刀下。
厮杀中,波才老早就盯上了李典,只是一时间杀不退决死反击的敌兵,故而,与李典没有碰上。
现在却是不同了,李典自里向外冲杀,自己送上门来,波才断然不会错过如此斩杀敌军大将的良机。
无声无息之中,波才迅速出刀砍死几个碍事的敌兵,一步步接近疯狂拼杀的李典。
此刻,李典已经陷入半疯狂状态,一味地猛冲猛打,只有进攻而不去防守,俨然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勇猛无比。
“锵!”
正当李典拼杀正酣之际,一柄突如其来的大刀,挟轰雷之力迎头劈向他。
那泽泽生辉的刀锋,带着强劲的气流呼啸而至,迫使李典心头一震,想也不想地扬起大刀横挡而去。
由于袭击来得突然,他来不及运足气力抗击,这随手格挡的一刀只有五成气力。
“铛!”
一声巨大的声响之中,李典持刀的双臂连连颤抖,虎口崩裂,血流如注,脚下连续后退六步,还撞飞了两名手下兵士,最终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脚下站稳的一瞬间,李典冷哼了一声,嘴角溢出一抹鲜血;显然是脏腑受创严重,胸口憋闷,血气上涌所致。
“你是何人?为何我以前从未在西凉军将领中见过你?”
一击受创,李典心头大骇,原本陷入半疯狂状态的拼死之心,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大脑清醒无比。
此时,如果他不能抵挡住这个满脸大胡子的西凉悍将,那他就死定了,想活下去都难。
有轻生之念的人,一旦死亡真正逼近之际,就会特别惜命。因为他并非是真的想死,而是情绪压抑时的一种宣泄。
现在的李典,其实就是如此。
实际上,他根本不想死,可夏侯惇却战死了。
一想到曹氏宗族的将领们恶狠狠地仇视自己的样子,他知道自己难辞其咎,根本解释不清楚,因为说破大天,夏侯惇死了,自己却还活着。那些曹家人不会放过自己,一定会迁怒到自己身上,早晚会狠下杀手的。
所以,他之前不是想死,而是求生无门,心灰意冷之举。
现在,死亡真正来临,西凉军中的大胡子将领武艺高绝,力量巨大,一击重创李典。
这反而让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死亡原来这么容易,求生才是最难的。
波才一击震伤李典之后,没有立即追击,而是反手杀了几名不知死活的敌兵,再次逼近李典。
“我叫波才。你又是何人?张邈手下竟有你这样武艺高强的部将,为何前几rì都没见到你?”
李典闻言后,满脸鄙夷地道:“张邈?一介守户之犬而已,他也配做我的主公?
我是李典,字曼成,现为东郡太守曹cāo麾下都尉,此次是来驰援张邈守城的。前几rì,我等一直隐匿不出,就是那张邈像将我们当做奇兵,今夜是首次出战。没想到···唉!”
波才知道自己的名字若是与黄巾军联系起来,很多人可能都听说过;如果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名字,什么也不多说,怕是天下人没几个人能想起自己的出身。
他从李典的话语中听出一丝颓废之意,或者说是心灰意冷的挫败感。
“现在你已经身陷绝境,就算是插上翅膀也决计飞不出去!投降吧,投效到我家主公麾下。对你来说,这是唯一的活命机会,或许,也是一次极为难得的明智之选!”
李典毫不犹豫地摇头说道:“李傕?郭汜?不,我宁愿战死,也不会投奔这样的杀人魔王!
司隶数十万平明百姓就是惨死在他们二人手里,我投奔他们,岂不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波才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家主公不是你说的那两个人。主公名叫李利,现如今父母双亡,现为我军监军,龙骧营别部司马。
你别轻看我家主公,他如今只有十六岁,半年前进入军营,屡立战功,不rì便可升至校尉,甚至有可能拜将封侯。
四rì前,主公劝谏一众西凉将领不再劫掠陈留百姓,此后也不会再做这等伤及百姓之事。因为主公现在监管全军军纪,执法严格,公正严明,没有人敢于触犯军规。”
“李利?可是半月前以数千兵马击败车骑将军朱儁三万大军,并生擒他的那个李利?”
李典颇为惊愕地问道。
波才应声道:“没错,那就是我家主公!虽然西凉军名声不是太好,但是我家主公却是难得的好人,从未欺压过平民百姓,并且严格约束军队,与民无犯。”
“好人?哈哈哈!难道一代名将朱儁将军是坏人吗?休要多言,波才,我绝对不会投效西凉将领的!唯死而已,我有何惧?”
李典终究还是信不过波才之言,更不相信李利真有他说得那么好。
“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典,你竟敢藐视我家主公,这是你自己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去死吧!”
波才眼见李典竟然如此不知好歹,顿时勃然大怒,说话之际,手中的大刀再次砍向李典。
李典的武艺其实也就是一流中阶的水平,与此时的李利相当,或许还没有李利的力气大。
他不是一个以武艺跻身曹cāo麾下将领之列的武将,而是以清正严明、允文允武的智将,擅于练兵与守城。
别小看守城之能,实际上,史料中的东吴第二任大都督鲁肃,就是一个极其擅于守城的儒将,守得东吴二十余年寸地不失,国泰民安,功勋不逊于周瑜。
以李典一流中阶的武艺,断然不是拥有一流巅峰实力的波才的对手。
波才的武艺介于一流巅峰与顶级战将之间,比之真正的顶级战将,差距不小;但是在拥有一流身手的武将之中,绝对是最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