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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西凉将士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死,尤其是战死沙场,这是他们征战沙场的宿命,更是一种无上荣耀。然而他们也有畏惧之心,也有害怕的事情,还有畏首畏尾、犹豫不决的时候。
他们怕什么呢?
他们怕挨饿受冻,害怕自己死后父母妻儿无人照料,更怕自己死的不明不白,死的窝窝囊囊。
但是,此刻李利的一声“兄弟”化解了他们心里所有的畏惧和担忧。
这一声“兄弟”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为谁而死,更知道自己死得其所,死的轰轰烈烈,死的有价值。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保护自己的“主公兄弟”安全突围,只要他突围出去了,那么他们纵然战死沙场也是值得的。
所有西凉将士都对主公李利敬若神明,深信主公的一言一行,因为他从不食言,历来言出必行,一诺千金。是以当李利将他们视为兄弟的一瞬间,众将士都知道,此次突围无论是生是死,他们都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若是战死沙场,主公李利一定会照料他们的父母妻儿;若是侥幸生还,他们将是主公最信任最忠诚的同袍兄弟。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就在李利说完话的一刹那,一名年过四旬的老兵轻声吟唱着这首传承数百年的战歌。须臾间,堂内的众将士受其感染,纷纷附和,异口同声地吟唱起这首黄土地上的不休战歌,就连李利也深受感染,情不自禁地吟诵《无衣》。
大堂上的筵席一直持续到深夜。两万余西凉军三班轮换,就连受伤的兵士也不例外,悉数吃饱喝足。或许就对于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来说,这是最后一顿饱饭。
三更时分,州牧府后院北墙突然倒塌,数千名西凉骑兵跃马而出,猝不及防之下杀得墙外曹军大败溃散。随即,从残垣缺口处疾步走出数百名披麻戴孝的袁府扈从,在西凉铁骑的护送下,他们抬着袁绍的灵柩直奔北门而去。
与此同时,袁府南面和西面围墙同样被人强行破开豁口,两处缺口都有两三千名西凉铁骑从中杀出,致使墙外的曹军仓促应战。片刻之间,被动应战的曹军便被击溃,继而眼睁睁地看着西凉铁骑冲出袁府,直奔南门和西门冲杀过去。
战事骤起,负责夜间指挥大军攻打宫殿的曹真、蒋奇二将闻讯后,第一时间率领大军赶往南门和北门,因为他二人判断这两处城门必定是西凉军趁夜突围的主攻方向。南门破损最容易被攻破,而北门守军仍是袁绍帐下将士,当守军将士看到袁绍的灵柩之后必定诸多顾忌,从而很容易便被西凉军夺取城门。
除此之外,西门则不必担忧。驻守西城门的守将是曹军将领,且有五千兵马彻夜守城,是以西凉军短时间内无法攻破西门。
“嗖嗖嗖!”
轰隆隆的马蹄声中,南门、北门和西门三处守军见到大队西凉骑兵靠近城门的一瞬间,想也不想便立刻放箭。而策马奔袭的西凉铁骑却毫无畏惧,完全无视这些呼啸而来的乱箭流矢,只要没被流矢当场射死便不管不顾地直奔城门冲杀过来。
“杀啊!”一声声竭斯底里的嘶喊当中,只见一个个身上插满箭簇的西凉将士悍然冲向迎面拦截的守城将士,一边口吐鲜血一边奋力挥舞刀戟,疯狂砍杀。当他们被守城将士挑落坠马的一刹那,却见他们仍旧狠狠地拍打战马,促使战马吃痛之下硬生生地撞向城门。
这种不要命的冲击一发不可收拾,源源不断,愈演愈烈。终于,在西凉军前赴后继的冲杀之下,那原本严丝合缝的厚重城门发出“嘎吱”的尖啸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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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世事茫茫难自料
“嘭嘭嘭嘭!”
伴随砰然巨响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越来越多的西凉骑兵冲到城门口,源源不断,愈演愈烈。
如此以来,在众多自杀式的冲撞城门的战骑当中,终究会有几个幸存者,而他们就是打开城门的希望。
在西凉军前赴后继的冲杀之下,严丝合缝的城门终于发出“嘎吱”一声尖啸巨响。显而易见,冲到城门下的幸存者不负众望,得手了。
旋即城门大开,数以百计的西凉骑兵跃马冲出城门,手起刀落砍断吊桥绳索,继而纵马飞奔冲过护城河,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就在这短短的一刻钟之内,曹真率军堵住了南门,蒋奇率军赶到北门时,城门已然大开。而被曹真寄予厚望的西城门也被西凉军抢夺城门得手,使得数千名西凉铁骑冲出城去,眨眼间便失去了踪迹。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被曹真率军拦截于南门内的三千余西凉骑兵,则彻底失去了逃生机会,不得不折身回来与曹军殊死搏杀,战斗异常惨烈。事后,三千名西凉铁骑无一生还,悉数战死,其将领战死后被枭首,首级悬挂于南门之上。
正当曹真沾沾自喜之际,北门和西门相继传来急报,两处城门近乎同时失守,以致不下于一万余名西凉骑兵突围出城,下落不明。
顿时,曹真勃然大怒:“岂有此理!废物,全是废物。连个城门都守不住,袁绍帐下全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盛怒之下,曹真口不择言。公然将城门失守的罪责推到袁军将领身上,并且当众破口大骂。
这番话恰巧被一直勒马跟在曹真身边的高览听得清清楚楚,这让他义愤填膺,忿忿不平,当即便要出面反驳,却被身旁的副将死死拉住,并连连摇头示意他不要争执。否则便是自取其辱。看到副将的忧郁眼神,高览脸色一暗,迟疑片刻后会意地点点头。心中却是一片凄凉。
时下袁绍已经作古,两位世子又仓皇逃离出城,使得他们这些昔日的袁军将领转眼间成了无主的降将,无异于孤魂野鬼。而今投效在曹操帐下。便不得不受曹氏亲贵节制。冲锋陷阵时袁军将士冲在最前面,可是战功却被曹氏亲贵独占了,出了问题反而全都推到他们这些降将身上。很明显,眼下他们这些袁军将领全都成了后娘养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尽受夹板气,里外不是人。
而曹真之所以敢于公然大骂他们这些袁军将领,是因为曹操之前也这样骂过他们。当时李利率军冲破伏击圈。曹操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虽然曹操没有刻意针对他们之中的某个人。但毫无疑问的是,曹操骂的绝不是他自己麾下将领,而是高览等一众袁军将领。
对于高览等降将而言,面对新主公曹操的斥责,他们只能忍气吞气地受着,不敢反驳半句。却不料,现如今曹真竟然见样学样,如此肆无忌惮地当众咒骂袁军将领。这一刻高览真正感受到寄人篱下的辛酸与苦楚,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回想刚刚过去的一天,他和张郃、蒋奇、吕旷、吕翔等袁军将领,谁不是拼死拼活的浴血厮杀,全心全意地替曹操卖命,以期能够讨得曹操的赏识,能被曹军将领认可并接受。可是他们最终非但得不到半点战功,反被曹真、曹休等曹氏亲贵贬斥得一无是处,而今更是背负了一身罪责。
想到这些,高览好不容易压下的愤怒再次涌现出来,因为他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或者说他们这些袁军将领断然背负不起的罪名。这便是,此刻西门和北门相继失守,这就意味着西凉李利很可能已经突围出城,逃出生天了。可是曹真却将罪责全都推到他们这些人身上,这个罪名太重了,他们这些刚刚归附曹操帐下的将领根本承担不起。
“曹真将军莫要信口开河,冤枉我等!”
一念至此,高览终是忍不住打马上前,急声辩驳道:“将军当知,今夜驻守北门的便是吕旷、吕翔兄弟二人及其帐下五千兵马。当日正是他二人出城给曹公、、、哦不,给主公送情报,也是他们坚决奉行袁公临终前的遗命,决意迎主公入城,并为此不惜与袁谭、袁尚兄弟刀兵相向。是以吕氏兄弟对主公的忠诚毋庸置疑,而今北门失守,他二人确有罪责,却不应负全责。将军岂能质疑他们的忠心?”
话音稍顿,高览不等曹真开口反驳,便接着说道:“除北门之外,西门守将乃曹仁将军帐下亲信部将,可现在西门也失守了。将军岂可血口喷人,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我等身上,如此行径岂不让我等寒心?”
越说越气,高览索性把今夜发生的一切公之于众,让众将士都听听,看看这到底是谁的错。
“今夜战事,主公命将军担任主将,而我等悉数听从将军调遣。方才西凉军突围之时,末将便建议将军分兵支援北门和西门,尤其是西门;因为西门与并州颇近,距离壶关仅有两百余里,因此李利极有可能从西门突围。可是将军却充耳不闻,口口声声说西门固若金汤,安全无虞,既而执意调集大军支援南门。如今两处城门失守,难道将军还想推卸全部责任,将罪责全都推到我等身上吗?今日之战,我等屡屡冲锋在前,数万人马战死沙场,莫非将军对此视若无睹么?”
“高览你敢对本将军如此说话?你来日方长,看你得意几时!”眼见身旁的一众袁军将士怒瞪着自己,曹真恼羞成怒地厉声呵斥高览。却终究迫于身边的巨大压力,不敢恶言相向,遂丢下一句狠话。勒马便走。
回马之际,曹真满脸愠色的冷声呵斥道:“尔等还愣着作甚?速速随本将军前往西门!”随即曹真一边策马疾驰,一边示意亲兵前去东城大营禀报,毕竟西凉军突围一事兹事体大,曹真也不敢擅自做主,必须尽快禀报曹操,等候命令。
目送曹真率领本部人马离开。之前制止高览的副将满脸忧色地轻声道:“将军何必当众得罪曹真呢?要知道他可是曹、、、主公的假子,虽非曹氏血脉,却终归是主公收养的义子。身份何其尊贵,岂是我等能够招惹得起的?更何况我等刚刚归附主公,眼下虽然还是统兵将领,却是迫于形势所致。随后待局势稳定下来。全军必然重新整编,届时我等何去何从犹未可知。
是以将军实在不该得罪曹真,须知曹氏亲贵尽皆位高权重,个个都是统兵大将,日后我等必定会被安排他们帐下效力。到那时,说不定这些人就会趁机打击报复,可以刁难我等,如此以来我等往后的处境将愈发艰难。”这番话无疑是肺腑之言。真正的大实话。
高览闻声轻轻点头,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忧色。低声叹息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如今老主公已去,我等便如无根的浮萍,祸福难料,吉凶未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得过且过。奈何我就是看不惯这些曹氏亲贵趾高气扬的狂妄嘴脸,除了曹仁、曹纯和曹洪三位将军之外,像曹真、曹休、夏侯霸等人究竟有何能耐,竟然肆无忌惮地藐视我等?
此外我等新近归附曹公,若是一干同僚都被曹氏亲贵压制着,只怕往后的处境将愈发不妙,根本没有出头之日。与其这样,不如尽早挑明彼此间的隔阂和分歧,让曹公及早察觉。如果曹公真心接纳我等,必然会慎重考虑我等的职务,量才适用,破格提拨人才,并委以重任。否则的话,我等便要重新考虑出路罢了,此事以后再说。”也许是感觉到自己说得太多了,唯恐隔墙有耳,高览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回去,随即大手一挥,带领大军奔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