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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的秦法让六国故地的郡县犯法之事可以说徒然多了数倍。要认认真真计算下来,得有多少被从重从严判处的囚犯?又有多少本来不过芝麻大点的小事却被严惩严处的冤案?又有多少在急严峻酷刑下制造出来的惨案?
依照后世的眼光来看,整个天下所谓的刑徒可以说至少有四分之一应当宣布减刑,有一半的刑徒应当宣布无罪释放。
而在大工程劳力缺乏的情况下,几乎囚牢只要够要求的都给提出来了。就国中那些囚犯,能有多少?就算严刑峻法下严打多抓也弥补不了大规模工程的需要。
也就是说,这些囚犯根本满足不了劳力需求。如此,自然只有征发徭役,一再强征,一再加征。如此,民何以得安息?
而且,不说囚犯。这些原先的秦法下被逮捕的囚犯,扶苏还没那改动的权力,自然也无话可说。但始皇大举兴建长城、直道、驰道、五尺道、阿房宫、骊山陵可以说在工程方面超级急性子的始皇极少考虑过百姓对如此多浩大工程的承受度。
出函谷而去的中原地域是天下最为富庶的地方。原先魏国因此中原之富庶霸天下数十年。纵然是眼下,故魏诸郡可以说依旧承担整个大秦帝国至少三分之一以上的粮食产量和财政收入。
可是因为连番的大工程:长城、直道、驰道、阿房宫都需要从附近来抽调劳役。而人口最密集,又是最近的,自然就是魏国故地了。就是单说为了在一年内为皇帝完成阿房宫的寝宫部分,整个三川郡不知有多少夫妻分隔,甚至因为沉重的劳役让无数个家庭为之破产。
光是为了完成阿房宫就差不多让李由这个三川郡守为之发白,要知道,李由可是有丞相老子做靠山的。如此,当然不会有什么人事上的制肘,根本就是这样庞大的工程已经超过了百姓能够承受的程度,已经在透支这个国家的未来,身体的精血。而眼下,单以三川郡论,因此大规模抽调民夫劳役造成的农事大伤,绝对侵损到了这片土地元气。
富庶如三川郡都这般摧残得厉害,雁门郡又能好的哪里去?扶苏没来的几年,前任郡守执政时期能力平庸,在豪族势力交错情势复杂的情况下难以应付。自然,雁门郡在大规模劳力被抽调后也并无得力的挽救措施,给扶苏留下的雁门,已经伤到元气。
长城,直道甚至还有朝中敌对大臣奏请的驰道。这些都让扶苏感觉到什么叫做焦头烂额。平日的政务扶苏可以一并都丢给萧何,但这些涉及全盘的事情却要扶苏亲自拍板。这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东西,因为扶苏若想要有个根基之地,雁门就必须好生经营。因此,扶苏也不能一拍屁股就一走了之。前任的郡守可以,扶苏却不能。
好在,因为扶苏的上任,军政两方面大员被抽调使得雁门失去了组织动员民夫继续修建长城的能力。在扶苏未来之前,长城的建设已经中断。可而今扶苏已经来了,又一下子将雁门稳定了下来并且看样子也掌握到了手中。如此,长城的建设就再次被提上了日程。
长城不能建,至少,不能在这要命的时候建立。而且,扶苏也并不支持修建长城。
秦朝并非没有敢战精锐的骑军,秦朝也并不是没有霍去病那种天才的将领。此刻的秦朝只是国内太过动荡,庞大帝国旧有的惯性急需改变,根本更不出手来集中全部精力对付匈奴。
此刻的匈奴远不如汉时强盛。可秦朝此刻也并没有一个安宁稳定的国内环境。帝国的两个拳头被拖在了南北两疆。空虚的腹心又是蠢蠢欲动,甚至连扶苏这等级别的人物到了赵国故地都能感受得到鲜花满锦下已经是烈火烹油的境况。
只有尽快将北疆稳定下来,抽出蒙毅这样一支强大的军团跟随始皇震慑天下才能使得尽管使得腹心安静下来。随后再收回南疆的那个拳头,集合扫平任何一方面的威胁。
但是,无论有多少理由。扶苏都不希望修建长城这么一想庞大的工程来换取北疆的安宁。比起长城建立后到来的安宁,北疆半边国土因为修建长城而付出的鲜血和沉重代价绝对远超过所获得的。
所以,扶苏有充足的理由将抽调民夫的公文按下。
可扶苏并不能继续强压多久,因为主持长城的蒙毅。是那个而今秦朝双壁一般的绝世名将。
蒙毅并非是一个传统的武臣。事实上,可以说兼领九原郡守的蒙毅将河套…九原防区经营得可谓是固若金汤的同时也是井井有条。甚至,为了减少对后方供给的压力,早在占领河套的时候,蒙毅就开始进行军屯。同时凑请始皇帝迁移了内地民户三万户。这样的举措几乎一举让九原的综合实力一下子就超过了扶苏手下的三郡。
可无论蒙毅有何眼光看得到不修建长城对百姓的好处,他也并不一定会采纳。尽管扶苏和蒙氏兄弟有良好的关系,但并非在利益上有何交结。没有共同的利益,扶苏无法说法蒙毅放弃长城。这是蒙毅提议的举措,是已经进行到最后小半截的庞大工程。无论从蒙毅的战略决策来说,还是从蒙毅政治上利益的选择来说,扶苏都没有把握将蒙毅说服。
萧何的离开丢给了扶苏一个大难题,暂且按下抽调民夫的公文并非是长久之计。可扶苏眼下并没有办法来解决这个大难题。
走出签房的扶苏在花园里好生休息了一下。
但空闲却并没有持续多久。而特科三室室首石姜的一则情报更是让扶苏瞬间面色古怪起来,再看到特科对此人的分析,扶苏脸上的表情就更加精彩了。
“这个小个子……竟然还学会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扶苏轻笑一声,摆驾出了郡守府。数十扈骑风驰电制迅速便到了郡兵大营。
今日是始皇三十七年四月二十七,最后一场团体的阵法对决就要开始。只要这一场对攻完毕。就该扶苏去给那个些获得个人排名三甲的勇士办法赏格和荣誉奖旗了。
在这七天,雁门的郡兵和扶苏的较艺可以说几乎是将颜面丢了个干净,若不是箭术、骑术两科之中都有一个小个子郡兵单人赛夺冠堪堪可以说挽回了些颜面。只怕眼下两千五百余郡兵一个个都羞愧得连脸都不着调往哪儿放了。
虽说如此,可单兵搏击和十里长跑的齐齐失败可谓是将雁门郡兵最后一点雁门都要掀去了。四场连败,甚至除了两个不被普通百姓看见的骑术、箭术外,雁门郡兵竟然连个遮丑的胜利都没有。
在整个家乡父老面前失败,这让两千五百郡兵都是面色羞燥,一个个都有些抬不起头。
今日,最后一场比赛:五百人的阵法对决,可以说是雁门郡兵最后一次机会了。无论如何,都要为雁门郡兵夺下荣誉!孙二杆子暗自捏紧拳头。另一边的司马舒却有些走神,被身边披甲执锐的忠仆轻声提醒了一下,这才反应了过来。
第三十章:雁门首豪话纷争
李府。
始皇三十七年四月二十四日。内书房,密室。
此刻的李念看上去精神头显得不错,虽说不上精神奕奕,可也是面有红润了。端坐席上,手捧一本《道德经》津津有味地读着。可知道实情的人见此恐怕就要笑了。李念这么一个凶悍功利夹杂着阴鹫的人怎么可能读得进这种安神静气的文章。好在这卷书没给拿反,不然李念就要出大丑了。
“宗主可下了定计?”李念面上看着风轻云淡,在亲近之人面前还是露出了三分焦急。李念面前此人便是李念忠仆李义,是李家的家生子,忠诚可靠。刚才李念就是派李义去打听风声,却不知此刻有没有进展。
李义躬身回道:“小人用了七百钱买通了服饰宗主的几个丫鬟仆役。这些人没打听着要紧的消息,却是得了个消息,近来账房用去的刻刀又多了。”
李念一听,面上顿露隐秘的笑容。一旁的李义暗自忐忑,李念给了三千钱与李义去打探消息。可到头来,反倒是李义自己用了不少。要紧的消息却一个没打听着。最后,李义只好将这个消息交上去。原本李念吩咐李义注意好账房,库房的动静。可库房太过严密,根本查探不到。账房倒是查探到了,却是个进进出出刻刀吃食多寡增加的消息。
正待忐忑着,却听李念道:“好,好。留下的两千钱多与你了,好生花着。你再去我支五千钱,一定要将库房的消息盯紧。”唯唯诺诺的李义奔了出去,面上还残留着惊喜的面容。事情没办好,竟然又有了五千钱,这如何不让人惊喜?
在房中的李念却是连连在一幅简陋的地图上指指画画,心中不断地计较着。
八日前,李念行险将那桑家小丫头给擒了过来就是为了将那个大秘密给藏住,不使让所有人知道。这个消息,可着实关系着整个宗族的未来。所以,尽管李行万般无奈,却不得不发动了力量将李念给保了下来。
李行是知道那个小丫头要是曝光以后会是如何个情形。说不得李家陷入所有人疯狂围攻都是有可能的,甚至,还会招致东南边那个宗族后代的报复。而李家,极可能因此陷入周边所有豪族的对立。
可以说,这个小丫头是关系着李家的生死存亡了。既然如此,李念所有做的,纵然再如何卑鄙拙劣也无妨了。李念,非但没过还有大功!
虽说如此,可李行并没有下定决心和扶苏开战。保住李念有很多办法,现在看来,并非一定要彻底将扶苏扳倒才可以。扶苏不是普通人,尽管扶苏在咸阳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失败,可无论如何他都是天家的天潢贵胄。无论如何,扶苏都是皇帝在地方的代表人,是正统政权的统治者。尽管眼下扶苏的未来并不光明。可也不是李家能够轻易动摇得了的。毕竟,纵然强悍如胡亥那厮有了皇帝、首相隐隐约约的支持都不能将扶苏击垮。
李家纵然在雁门实力恐怖,在扶苏面前,胜负至多也不过五五之数。甚至,一旦其余人参合进来,他们成功的可能就要急剧降低。
于是,在扶苏军营强势的行动面前,李家选择了退避。于是扶苏进逼军营郡署一直到掌握,都没有遇到太过的强烈反击。不然,纵然有隔着千里的某大人物支持,扶苏也不可能这般顺利。
似乎心有灵犀,李家的退避取得了扶苏的慈悲。扶苏只是将李念革职了事,并没有继续深究。不然,就算李念背景如何,在严刑峻法的秦朝,丢小命只道寻常。
似乎,所有人都以为。和平就此到来,万般好运的扶苏竟然十分顺利地完成了权力的接力棒,然后,大家和平了,快乐了似乎完事都大吉了。
但在扶苏来的第三天,变数就已经发生了。
“左车。这种笑言,这时候就莫要开了。”李行尽力压低声音,却让话语更加变得低沉。如同一只受创的雄狮。
李左车刚刚行冠礼的年纪,英姿勃勃的样子显得精力十足。此刻,本该活泼非常的李左车却满脸严肃道:“父亲大人。孩儿并没有开玩笑。这本来就是我们的罪过,如何要怪罪的一个孩子身上。就算他们家族做了万千对不起我们的事情。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还要去费尽心机地为难一个孩子?”
“她不是一般的孩子。她关系着李家的存亡!”李行着重强调了最后两字。
李行的强调并没有起到作用,李左车神色不变,坚定道:“这是表哥的错误。若不是表哥,这个孩子根本就不会被牵扯进来。这件事情,消化到现在哪里还会出现什么反复?我看表哥……用心不正。”
李行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似乎第一天才认识到自己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