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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明所以,纷纷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面上平静如水,慈眉善目的脸上也多了一份疑惑,似乎想着什么,突然正色严肃起来。威严的声音淡淡穿入所有人的耳内:“见。”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透着无穷的自信。
就算不明所以,心中疑惑不解,甚至不安。可老夫人一个清晰简单的“见”字顿时让一众人开始准备起来。
许谨是朝廷命官,九卿大臣。实打实地说,是略高于王离和王贲一个层面上的人物。即便是王贲在这个层次上远超过眼下的许谨,可规制要求通武侯府必须给与许谨足够的尊重。所以撇去不在家的王贲,姚老夫人和谢夫人都需要亲自出迎。
一众人出迎,胡亥干净帅气的脸上皱了皱眉头,暗骂一句许谨不识好歹。恭敬跟在姚老夫人身后,态度亲密。
昂然步入,虚礼过后。客厅分宾主步入,一眼看到跟在背后的十八皇子胡亥。许谨眼睛微微眯起,拱手作揖行礼道:“许谨见过胡亥殿下。”
胡亥面色平静,心中却早已经将许谨骂了八百遍。刚刚将那些珍贵药材送上去,这许谨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候来了。这事情实在太过操~蛋了。
胡亥心疼的不是那点药材,而是心疼那千载难逢的时机。通武侯府,话语权最大的自然是王贲,可在这种儿女婚事的事情上,身为祖母的姚老夫人甚至比王芙生母谢氏的话语权还要大。
所以刚才许谨只要晚来一点点,胡亥瞅准了时机此时开口,不说必定拿下,但胡亥和王芙的婚事极可能已经十拿九稳了。
要知道为了眼下这最后一击,胡亥扮孙子装可怜,当老实心善人当了一个半月!这对胡亥而言得是多大的决心和牺牲才能做得出的事情!
可许谨一声轻飘飘的求见竟然将这打断了!
心中暗骂,胡亥当然不可能像一个地痞流氓一样冲上去揪着许谨的领子给许谨来一个右勾拳。
毕竟都是混政治的,虽说政客的手段说穿也不比流氓的手段干净几分。可终究是讲究颜面的。
胡亥笑容亲和,点点头:“许谨廷尉不必多礼。”心中千回百转,胡亥已经下定决心。眼下既然许谨要来当一根搅屎棍将自己的美事搅烂,自己就绝不能再等下去了!
面上笑容收敛,转为肃穆。胡亥恭敬朝着在座所有人恭敬一拜,随即开口朗声道:“今日恰好许廷尉在。望廷尉见证此时。”
说完转向谢夫人,恭谨朗声:“令媛芙,才貌双全,秀外慧中。胡亥年初一见,喜不自胜。而今,男未娶,女未嫁。小子不敢自命天资,愿以余生厚待,相亲相爱。请夫人,老祖母成全!”
说完大礼拜下,神色肃穆。
许谨双眉若剑,神情冷峻。带着深藏的怒火,一丝嘲讽显露脸上。静静看着在场之人,心若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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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刺眼的阳光【首更送达】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姚老夫人眯着眼睛,可面上的笑容却毫不掩饰,谢氏则有些不敢置信,盯着眼前的胡亥,有些难以接受。
扶苏和王芙的婚事,带有十分浓郁的政治联姻的味道。扶苏受到了其他皇子对继承权的严重冲击,迫切需要一个具有相当实力的岳父。同样的,皇家对王贲这个功勋卓著的将门并不安心,同时为了建立彼此信任的基础或者说安稳住这股子势力,一门重要人物的联姻恰好可以解决这些。对于王家,王贲战功卓著,同样也忧心于皇家的警惕。
在这样三方都欢喜的局面下,这门亲事迅速地定了下来。只等男女适龄便进行大婚。事实上若不是扶苏临时被征调入了神农大山并且与墨家女子有染,婚事只待扶苏回京便会举行。
然而这世界上没有如果,于是王芙北去九原躲避这伤心事。扶苏又紧接着被逼入黄河,生死未卜。
眼下,五十余天已经过去。仍旧没有扶苏生还的消息传过来,整个咸阳几乎没有人相信扶苏还能活下去。
自然,对于扶苏死后的动作便徐徐开始。而对王家而言,给王芙另外找个好婆家,好男儿自然就提上了日程。
可眼下这个情况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胡亥,这个始皇的十八子和扶苏是亲生兄弟。同样身为皇子,胡亥有着天生的优势。替代扶苏,皇家的戒心能够降低,王家的忧心同样能够降低。身上的皇家光环使得胡亥能够一步踏出便超越了所有人的脚步,比如鱼子染,比如皇甫晔。同样,处于政治因素,始皇能够用默许的态度放夏无且出宫,王贲能够突然地外出捕猎散心。一个帝王,一个功勋卓著的将军,两人都用既不反对也不支持的态度默认了这门子荒唐事。
的确,这就是一门荒唐事。荒唐在于这政治需要上,胡亥要去争夺自己大哥未婚妻子的荒唐事!
谢夫人性子温婉,可同样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情着实难以接受。轻声低语道:“胡亥公子和扶苏公子,可是亲兄弟啊。这人伦……”
胡亥面不改色心不跳,神色如常回答道:“大兄未曾迎娶芙小姐。如今,我与芙小姐。男未婚,女未嫁。与大兄公平竞争我所心爱之人,有何不可?”
谢夫人仔细瞅了瞅,暂且撇去这些。紧接着更感到一阵怪异。古人求亲,当然不会想现代人一般男方女方情投意合跟家长告知一声便可。古代讲究三媒六聘也就是三书六礼。。“三书”指在“六礼”过程中所用的文书,包括聘书、礼书和迎书。“六礼”是指由求婚至完婚的整个结婚过程。“六礼”即六个礼法,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
这整个一套都是有相应的程序的,男方娶亲,首先要请个媒人去说和。从来没有谁尤其是男方亲自出马跟未来岳丈岳母说:我过来娶你女儿来了。要真有,怕也要气得岳丈拿着扫帚追着打。
胡亥当然不是请不起媒人,而是这种大事,根本不会有始皇的支持,不反对就不错了。对于其他媒人,胡亥除了请李斯也没觉得谁够格。要知道当初是始皇给扶苏搞定的亲事。冒然弄一个市井的媒人,谁知道感觉受到侮辱的姚老夫人和谢夫人会不会当场冷脸拒绝。如果请李斯,胡亥又没有把握。说到底,李斯只是他政治上的盟友,尊为丞相,普天下只有一个人可以让李斯称主公。这个人,是始皇嬴政而不是他胡亥。
于是,虽说于礼不合。可胡亥还是亲自站出来。十分坚定,诚恳地对姚老夫人和谢夫人说出了求亲的请求。
谢夫人当然不会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看了看许谨,问道:“廷尉大人是来为胡亥公子做媒的?”
许谨面色古怪之色一闪,明面上没有发作。可心中已冷笑连连。缓缓摇头表示否定。
谢夫人一双美眸盯着胡亥,异彩流转。显然是要胡亥拿个解释出来了。
胡亥心中一跳,虽说心中早已有了伏案。可莫名地看到许阎王竟然一言不发,惴惴不安起来。
按捺住不平的心绪,胡亥开口道:“胡亥并非欺瞒。而是胡亥认为,我既然喜爱芙小姐,自当亲自上门。行三书六礼!方才显得诚心!”
谢夫人有些失望地点点头,不再言语。
姚老夫人却是连连赞同,华夏大地秦国地处偏僻。对于礼法之事从来要求不严,尤其是法家大行其道,对于礼法也要求地不那么严格。统一天下之后,朝中出现了许多儒家士子出身的官员。这些人致力恢复周礼,当然对这些要求严格起来。
咸阳京城之中,许多权贵之家渐渐也觉得有些必要。于是这礼法又开始复苏。不过出身在上两代秦王时期的姚氏而言,对这礼实在好感缺缺。
而胡亥凭借着这个心思,让姚老夫人脸上的笑容越发多了起来。
姚老夫人点点头,算是对这个回答表示满意。转头看向许谨,心中嘀咕起来。这么长时间,不理人家总不是个事。虽然姚老夫人心里偏向胡亥,知道这两人不对付,可也不想太过参合进去。
面色和蔼,姚老夫人朝许谨道:“瞧老身这糊涂得,竟然忘了许廷尉。真是罪过罪过。”
许谨面色不变,心知眼下胡亥既然得到了姚老夫人的好感,已经算成功了一半。不过一直注视全场的许谨当然没有漏过谢夫人的表情。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微笑回答姚氏:“老夫人客气了,这公子的茶水可是甚妙,平日难得一见。今日能饮得,可是许某的福分。”
姚老夫人脸上微不可查地一顿,随即恢复平常。倒是谢夫人微微一笑接过话头:“这茶叶是扶苏公子临行前送来的。按照法子引用,提神静心,茶香清醇。夫君甚是喜爱,今日廷尉前来,自当备下。”
许谨含笑谢过。
姚老夫人笑容淡淡:“许廷尉身份贵重,事物繁忙。不知今日为嘛这般空闲,愿意来找老婆子说话?”
许谨摇摇头:“衙门虽说事多,可许某也是血肉之身,当然有这休息之时。趁着这休息之时,来侯府,只为一事!”
姚老夫人眼中光暗闪动,问道:“还请问许廷尉今日所来。是为何事?”
许谨起身声音中气十足:“当然是为我家主公之事而来!”说完郑重朝着谢夫人一拜:“三书六礼,三书已全。这六礼也当择日完成了吧。”
姚老夫人面色徒然一沉。胡亥神色淡然,心中已经一片愤怒。许谨此举,无异于当着姚老夫人和谢夫人的面打他胡亥的脸!
众目睽睽之下,胡亥一派雍容气度地向姚老夫人和谢夫人求亲王芙。可许谨竟然大刺刺来一句给我家公子完成婚礼。这都特么叫什么事?胡亥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慨,开口时胡亥自认已经给了许谨泼天的面子。让许谨一旁公证,言下之意当然是让许谨不要轻举妄动。要知道,这种举动已经胡亥退让的极限了。可许谨大刺刺地,在所有人关注下,风轻云淡地跟谢夫人谈扶苏和王芙的婚礼。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而且超乎打脸,赤裸裸的侮辱!
胸中几乎气炸了,可胡亥十分清楚,眼下还轮不到他胡亥发飙。恭敬退在姚老夫人身后,胡亥眼中一片阴沉。
姚老夫人拄着拐杖,颤巍巍起身:“老身年迈了。耳朵也不大灵光。不知许廷尉刚才所言何事?”
许谨嘴角微勾,心想这是是警告我么?可我许谨可不是吓大的!神色肃穆,许谨声音一丝不变甚至说的大声了一分:“谨此,尊陛下和王老将军之意愿为公子和芙小姐完婚!望姚老夫人准备。”
姚老夫人拐杖猛然一磕击在地上,平淡的声音潜藏着强烈的愤慨:“许谨,莫以为你身居高官我老身就不敢骂你!”
许谨面色平静,神情不变:“许谨不敢,若姚老夫人要打。许某不敢阻拦!”笑话,许谨虽说身居廷尉,可抡起辈分来,许谨可是实打实的晚辈。若姚老夫人真要打起来,谁拦得住?
姚老夫人被许谨说的话呛得一阵无言,若许谨被激怒起来,姚老夫人还真会下狠手举起拐杖将许谨打出去。可许谨摆明了不要脸留在这里,双腿跟扎根了似地。就算打,人家受着,你要如何?
姚老夫人身在武将家,这动手倒是多了一些。可眼下动武是无用了,毕竟人家是九卿高官,心坚似铁不挪步,难道还让下人把人家叉出去?谁担得起?
武的不行,只好来文的。姚老夫人冷声道:“许谨。今日看在你家公子面上。我不打你,若要你家公子来娶我家的宝贝孙女儿。不是不行!”
胡亥面色一变,脱口轻呼:“老祖母?”
姚老夫人不为所动,仍旧盯着许谨道:“若扶苏公子愿意只取芙儿为妻,亲自来我这老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