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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七夕习俗,采撷各色鲜花,装在盛有清水的盆里,露天置于院中。第二天用这盆水来洗脸,据说可以让皮肤更加的娇嫩白净。
水盆放置好了,吉祥又像一只穿花蝴蝶儿似的,跑进房间取了一根针、一条线出来。这根针同一般的针不同,一般的缝衣针只有一个针眼儿,而这根针是特制的,上有九孔,叫九孔针,专门用来“乞巧”用的。
这九孔针,要在夜色下引线穿针,到时候穿的针孔越多,乞的巧就越多。夜色昏暗,极为考较眼力和手指的灵活与稳定。吉祥姑娘……在作弊,她想先练得纯熟了,晚上就能多穿几孔。
七夕是女孩儿家的节日,女孩儿家在这一天“乞巧”,据说一旦织女降福,就可以变得心灵手巧。已然心有所属的吉祥,当然也希望自己能有一手好女红,能有一手好厨艺。
“乞手巧,乞容貌,乞心通,乞颜容,乞我郎君多恩爱,乞我双双千万年。”
吉祥轻轻地哼着乞巧歌,试着穿针引线。
“吉祥,我回来了!”
院门口传来李鱼的声音。
吉祥吃了一惊,赶紧飞快地收好针线,掀开裙儿往里边侧着一插,把针线藏起,欢喜地站起身来。
李鱼一脸轻松地从院门口走进来。
马被他寄放在坊正家了,李鱼家里并没有马廊,也没备马料,他也不想被吉祥看到他牵马回来,再问起太多。经过一路思索,他决定对吉祥隐瞒自己明天的行动。如果一件事无论如何也要去做,又何必让她担惊受怕。
“郎君回来了!”
吉祥喜悦地迎到李鱼面前:“郎君昨儿晚上没回来呢,人家担心死了。不过我想着今儿七夕,郎君一定会回来,果然……”
吉祥笑靥如花,李鱼心中一怔,这才记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当然不好表现出来,只是微微一笑,道:“嗯!长安这边很多朋友,杂事难免也就多了。”
吉祥扮个鬼脸儿,道:“人家又没怪你。饭菜都做好了,你快洗洗手,进厅里坐,我去端饭菜。”
吉祥蛮腰儿一扭,转身要去厨房,不提防身后一只大手袭来,“啪”地一声响,吉祥哎呀一声,用手掩了臀,红着脸儿扭头瞪他一眼,李鱼笑吟吟地捻了捻手指:“手感不错!”
“坏人!”
吉祥羞不可抑,虽然芳心早属,也做好了成为他女人的打算,可毕竟还没有成就夫妻,被他这样狎昵亲近,难免依旧羞涩。
吉祥脸红红地逃去了厨房,李鱼望着她曼妙的身姿背影,强装出来的轻松笑意却是瞬间消失了。他沉默了一下,这才长长地吸了口气,举步向厅中走去:“娘,我回来了!娘?”
厅中无人回答,李鱼下意识地向后院儿走去。这是杨思齐的工作之处,乱糟糟的跟个木匠作坊似的,李鱼平时还真不来这儿。
大概是因为明日就得与康班主、华林、刘云涛一起,去做一桩血性男儿的惊天之举的缘故吧,李鱼表面上虽然淡定,其实难免有些失措,母亲和吉祥,他想尽可能的多聚一阵儿。
后院一张宽大的木质工作台,上边堆着各式各样不知所谓的东西,大概都是些什么古怪的机括零件。
杨思齐蓬乱着头发,埋在这一堆混乱中间,拿一枝炭笔,正埋头勾勒着什么,十分专注。
潘娇娇抖开一件圆领袍子,对杨思齐道:“起来,试试长短肥瘦。”
杨思齐头也不抬,道:“不是量过的么,没问题,正好,正好,收起来吧。”
潘娇娇大怒:“量过了也要穿上试试才知道贴不贴身,我做衣服都不嫌麻烦,让你试衣服倒嫌麻烦了,赶紧滚起来!”
“哎呀!”
杨思齐一脸的苦恼,气急败坏地掷了笔,直撅撅地一站。
潘娇娇拿了袍子,叫他穿上,站开两步,端详一番,道:“好像还成,腰身得再紧一些,你转过去,我再看看后面。”
杨思齐不耐烦地道:“哎呀,挺好的挺好的,不用试了。”说着就要脱袍子。
潘娇娇怒道:“不许脱,我还没看呢!站好!”
杨思齐好不耐烦地转过身,从案上抓起图纸,仔细研究起来。
潘大娘念念叼叼的,什么领子如何,腰身如何,袖子如何,说了半天,才一拍巴掌道:“成了,我都记住了,脱下来吧。”
杨思齐一听如蒙大赦,穿着那件半成品的袍子就迫不及待地往案上一拍,一屁股坐下去,急急拿起炭笔,继续勾勒起来。
“你这……简直就是个痴儿,真纳闷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潘娇娇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摇摇头,上前好言相劝道:“来,抬手!”
杨思齐头也不抬,目光也不转,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图纸,把左臂一抬,任由潘娇娇给他脱下袖子,潘娇娇又道:“右手!”
杨思齐就把图纸交到左手,举起了右手。
“身子抬一下!”
杨思齐就把身子一抬,任由潘娇娇给他脱下袍子,袍子刚一离身,马上就坐回去,兴冲冲地拈起了笔。
潘大娘一边叠着袍子,一边摇着头,向侧厢走去。
“呃……杨先生是个痴人,一弄起什么机关之学,就神魂颠倒了。跟个小孩子似的,其实他是一个挺好的人……”
不知何时,吉祥悄悄跟了上来,跟李鱼一样,看到了院中的一幕,忍不住有些心虚地向李鱼解释,生怕他误会了什么。
虽说唐时风气,妇人和离的或丈夫死了的,再度婚配寻常的很,不过一般来说,为人子女的,总不愿父母再给他们找个继父或继母,眼下潘大娘与杨思齐的表现显得有些暧昧,吉祥生怕李鱼不悦,少不得要代为解释一下。
李鱼笑了笑,眯着眼看着把灯移到面前,歪着头想一阵,便在纸上勾勒一番的杨思齐,道:“杨先生这种人活得纯粹,娘才三旬出头,如果她和杨先生能两情相悦,我乐见其成。”
吉祥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一个为人儿女的,能这样的通情达理,真的令她很惊讶。要知道她小时候听说父亲要续弦时,虽然知道父亲正当壮年,不可能就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心里也很不情愿呢。
那时她并不知道继母为人如何,她不情愿,并不是因为不想有个继母,只是不想有一个人取代母亲在她和父亲心中的位置。然而李鱼的豁达,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李鱼瞟了她一眼,见她傻傻地张着嘴巴,模样说不出的可爱,忍不住伸出手去,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喏,你还没嫁呢,还有选择的自由,如果发现谁比我好,我准你随时休了我。”
“看你,胡说八道!快吃饭啦,我去喊大娘!”
吉祥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不知道李鱼半真半假的,其实真的是在交待可能的后事。
第242章 当时七夕笑牵牛
“已然宵禁了,先生今夜就宿在宫里吧!”
李承乾殷殷询问,苏有道点点头,重又戴上了“粒Ю椤薄
苏有道,是雍州武功人。
太子李承乾将要迎取的是当朝秘书丞苏亶长女,算是他的堂侄女。也就是说,苏有道是太子岳父苏亶的堂兄弟。
苏家也是世代官宦人家,苏亶的曾祖是西魏度支尚书,祖父苏威是隋朝名臣、尚书左仆射,曾封邳国公。父亲苏夔,隋朝通议大夫,官至鸿胪卿,到了他这一代,则是大唐的秘书丞。
不过,那时候的官员尤其是文臣,本来就是被高门大姓所把持的,几乎没有哪个是平民百姓跃了龙门。朝中大臣随便拨拉出来一个,往上数数,都有极耀煌的历史,除了七宗五姓,其他官宦的门庭也没什么好吹嘘的。
尤其是苏有道,在苏家并非长宗长房,几代下来,已经没落了。他有才学,是苏家几代下来如今最为杰出的人才,但是想出仕却也不易。
走科举?此时的科举还只是刚具雏形,普通人家的子弟纵然高中,也不过是担任一些闲职、散职或低级官僚,没有可能往上爬的。
实际上终大唐一朝近三百年,门阀士族都仍然具有较大影响,近三百年大唐江山,四百余任宰相,其中通过科举爬上来的只占一半,而这一半之中,出身高门大姓的仍然占据了百分之七十,剩下那一部分也得依附于高门大姓,或通过姻缘、或建立联盟、或投之门下……
真正的寒门子弟得以凭科举入仕,一路青云之上,大概还得得益于五代十国的打打杀杀,把高门大姓都杀光了,才使得科举制度在宋朝真正得以贯彻实施。此时这个年代,武功苏家在高门大姓中并不占什么优势,苏有道又不是苏家的嫡系子弟,得不到足够的资源栽培。
所以,辅佐太子,以从龙之功而挣脱正常入仕的途径,他才有机会位列庙堂,官至宰相。苏有道选择了一条并不容易,但却比按部就班更有机会的宦途之道。
太子李承乾把苏有道送出了书房,唤人过来,送他去客舍休息。
苏有道目光一闪,隔着“粒Ю椤保词强吹搅嗽缫迅匣乩吹穆薨缘篮玩沙谢K沼械啦唤⑽⒁恍Γ溃骸袄钣悖闶潜桓哐艄魉福笕氪罄蔚哪侨税桑此攵皇蔷上嗍叮床恢敝粱苹瑁依创舜Γ问拢俊
太子听他一说,也把目光向罗霸道二人投去。
罗霸道正想找个机会与太子说起此事,马上道:“是这样,城南道德坊勾栏院起了场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李鱼因与那勾栏院的班主相识,特意寻来,委托我二人,给那勾栏院中百姓谋个营生。”
纥干承基道:“我二人便想,皇帝正要建大明宫,需要大量人手。莫如把他们安排过去,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李承乾看向苏有道,苏有道听到李鱼这番安排,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不过他的面目笼在“粒Ю椤敝拢匀巳词强床坏健
苏有道微微一笑,道:“甚好,如此那些百姓有了谋生之道,免得生出乱子。于太子而言,也是一桩善政。”
李承乾见苏有道也这么说,便点了点头,道:“你们做的很好,回头便去阎大匠造那里说一声,就说是本宫相托,请他安排一下!”
罗霸道没想到事情解决的如此顺利,不由得喜上眉梢,心中暗暗感慨:“这要是我在西北,看着固然威风,可要照料这许多老弱妇孺吃饭,也是一件头痛的事情。如今却只需要动动嘴巴,哎!还是做官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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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的时候杨思齐这个主人照例没有出现。这个家是他的,可是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潘大娘、李鱼、吉祥才是此间的主人,而杨思齐只是这户人家养的一头老黄牛,圈在后院儿里无怨无悔地只知道干活。
问题是没人虐待他,而是杨思齐就是这样的性格,他研究起东西来,废寝忘食。一日三餐,你给他做的菜复杂一些,比如炖一条鱼,还得分神摘刺,他就懊恼的不得了。
但潘大娘又不想太委屈了这主人,所以就专挑刺少的鱼买,炖熟了还小心摘净了刺,再把鱼肉铺在米饭上。不过潘大娘这番好心估计杨先生也注意不到,因为他很可能连晚饭吃的什么都不知道,他通常是一边扒着饭,一边仍是看着图纸的。
再比如说吃点瓜果,你给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