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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晨咬了咬牙:“我把此间情况知会饶大哥一声,你派人盯着他们。敢向咱们伸爪子,哼!一时找到机会……”
荣旭狞笑一声:“我晓得,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他们沉了曲池!”
麦晨点点头,一双眼睛凶光隐隐地瞟了李鱼四人一眼,悄悄退了两步,没进了人群。
众捕快傻了眼,看看李鱼、康班主,再看看持着刀,跟左右门神似的傻呆呆站在李鱼背后的刘云涛和华林,扭头看向捕头。
那捕头心思急转,面上却仍是一片冷酷,负着双手,挺胸向前,沉声道:“旁人家店铺门口,好是你们拉摊卖艺的所在?去去去,莫要在此胡闹。否则,与店家起了纠葛,也是你们理偏。”
这捕头得到的报讯可不是这样,但那又如何呢?钱已经收了,事已经做了,不用搏命最好。他就是此刻收队,也是心安理得。不过这个捕头倒挺讲究,依旧带人守在门前,勒令四人离开。
李鱼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有胆量、有魄力放一把火烧死几十号人的凶顽歹徒,行事居然是如此的下作。
其实纥干承基和罗霸道上次跑到“东篱下”向常剑南挑战,又何曾遇到过正儿八经的对待,一样是泼皮无赖手段,只不过小泼皮是扬石灰拍板砖,常剑南在“东篱下”玩的那一手规模大了许多罢了。
问题是双方交手的真相,罗霸道和纥干承基不会说,常剑南一方的人也不会说,李鱼又如何知道这些人的行事作风。
如今众捕快虎视眈眈地站在楼前,是不可能按照原定计划行动了,一旦离开,还要防备饶耿的人随时发动的明枪暗箭,李鱼也是心思疾转,一边想着如何面对这棘手的局面。
这时,自“东篱下”楼内忽然走出两个人来,前边那人高高瘦瘦,后边那人瘦瘦高高,一样的颀长高瘦身材,袍子穿在他们身上,就像挑在两根竹竿上面,晃晃荡荡的。
“车呢,我们……”杨思齐迈步走出“东篱下”,一边说,一边站在台阶上左顾右盼,忽地一眼看到了华林,不禁露出欢喜神色:“啊!小林子,你是来找我的吗?”
杨思齐倒没什么架子,笑吟吟地就迎了上去,李鱼眼看着他目不斜视地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头都没点一下,不禁有些诧异:杨先生故意装作不认识我,莫非有什么深意?
华林见到杨思齐也有些意外,忙上前一步,施礼道:“杨先生!”
杨思齐笑吟吟地道:“我正要跟……那个谁,一起去勘测一块地皮,你便随我同去好了,打个下手。”
华林迟疑道:“啊,这个……我……”
杨思齐这才注意到华林拿在手里的刀,又是一奇:“咦?你带刀来做什么?”
华林尴尬地招呼李鱼,希望他为自己解围:“我……呃,李大哥……你看杨先生—……”
李鱼上前,刀挽肘后,向杨思齐抱拳道:“杨先生!”
杨思齐友好地向他点点头:“你好,我看你有点面善呐,咱们……见过么?”
李鱼:……
华林忍不住道:“杨先生,他是你家那位潘娘子的儿子啊,你已经见过好几回的。”
“啊!是吗?还真是!”
杨思齐拍了拍脑门,一脸歉意地对李鱼道:“我这人,经常心不在焉的,咱们打照面的时间又不长,所以没记住,抱歉,抱歉。呃,你怎么也带着刀,这是想干什么?”
华林急忙对他附耳解说了几句,他知道这位杨先生是个痴人,整天就知道涂涂画画,再不然就做木匠活儿,研究他那些古古怪怪的东西,外事并不关心,想把他吓走了事,却不知道这杨先生居然也是西市王的人,而且身属四梁,位高权重。
一听华林所言,杨思齐就怒了:“你说的是真的?”
华林往旁边的康班主和刘云涛一指,道:“苦主就在这里,你说是不是真的。”
杨思齐勃然道:“伤天害理,丧心病狂!你们跟我来! ”
杨思齐愤愤然转身就又进了“东篱下”,华林下意识地要跟进去,却被一个捕快向前一横,威慑地向他瞪来。杨思齐回头一看,喝道:“怎么还不进来!”
华林一指那捕快,道:“这差官不许晕!”
杨思齐书生意气发作,向那捕快瞪眼道:“这‘东篱下’是酒馆,不是你们的衙门,为何禁人出入?”
那捕快也是有点懵,眼看着这人是从“东篱下”走出来的,这“东篱下”尚未开张,他应该就是“东篱下”的人。请他们来此维护“东篱下”安宁的也是“东篱下”的人。一个让进,一个不让进,老子岂非里外不是人?
那捕快扭头向捕头望去,跟着杨思齐走出来的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认得这捕头,前不久何县令家修宅子,就是他操办的,当时这捕头也去县太爷家帮过忙。
那瘦瘦高高的汉子双手笼在袖内,双脚撇着八字,稳稳地站在门下,笑眯眯地道:“原来是陈捕头,这位杨先生,是可以自由出入‘楼上楼’的人!”
陈捕头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一变,旁人听不出这句话的含义,可是做为这一带的管片捕头,他对“东篱下”的底细岂能一无所知。有人想闯东篱下,东篱下的人请他们出面阻止,又有东篱下的人要把人带进去……
陈捕头登时脑补了一场“阴谋大戏”:水好深呐。
念头一定,陈捕头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只向那瘦高白衣人点点头以示谢意,转过身,双手往身后一负,便悠悠然地迈步走开了,那些捕快们自然熟悉自家上司的作派,一瞧这这架势,晓得是收队了,马上跟在了陈捕头身后。
杨思齐也懒得理会他们,在厅中向李鱼等人迫不及待又一招手,道:“你们跟我来!”便急匆匆地向内走去。
第246章 一句玩笑引发的血案
李鱼四人跟着杨思齐进了“东篱下”。
这“东篱下”龙蛇混杂,眼线无数,如果是敌人进来,你一定会遇到重重稀奇古怪的狙击,有人为,还有机关。即便不加阻拦,没人引路的话,你也很难在这么复杂的地方找到真正想去的地方。
但是如果有人带路,那就容易的很。既不至于在这个隐藏在酒楼之中的地下王国里迷路,也不至于遭到诸如店小二、掌柜的、甚至酒客、卖花姑娘、又或者某个厨子的突然袭击。
杨思齐除了他所专注的机关术,诸事均心不在焉,有较严重的脸盲症,不多打交道、常打交道的人,他就很难记得住。除非那个人长得特别有特点,或者身份极其特殊,能见上一面就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幸亏在这里不需要他记得别人,只要这“东篱下”的人都认得他,知道他是自家四大梁之一的人上人,就足够了。所以,有杨思齐这个‘人上人’带着,李鱼等人顺利地登上了外人几乎从不可能上去的“楼上楼”。
“跟我来!”杨思齐依旧怒气冲冲,李鱼紧赶两步,追问道:“杨先生,你带我们去哪里?”
杨思齐道:“去找常剑南理论!”
杨思齐健步如飞,这楼上楼的长廊中有许多来来去去的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因见有杨思齐带着,所以并无人阻止李鱼等这些面生的人进入。
再严密的地方,哪怕是皇宫大内,其警戒也如同一层硬硬的核桃壳,一旦进入核心,反而没那许多麻烦。
“到了!”
杨思齐在一幢门前停住,李鱼飞快地扫了一眼,这幢门与其他的门完全一样,门前没有任何标志,而且位置也不是什么正中或正上,如果真有什么高手杀到楼上来,想来个擒贼擒王,只怕是办不到的,他只能一个门一个门地推开去搜。
李鱼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掩在肘后的刀,但他随即就发现,这个准备毫无必要。因为,当门打开的时候,居然又是一道长廊,这道长廊上,居然整齐地肃立着两排侍卫,从长廊的这头一直延伸到尽头。
“交出兵器!”
排在最前的两个侍卫扫了杨思齐一眼,目光立刻落在李鱼四人的身上,虽见他们俱都手持尖刀,却也没有露出惊慌紧张之色,只是很平静地提出了要求。
李鱼看了看狭长通道两旁密密匝匝侍立的两排侍卫,向康班主点点头。康班主见到这种声势,才知道自己等人欲闯进“东篱下”是何等的痴心妄想,就算人家没用卑劣手段动用捕快阻挠他们,他们也休想闯得进来。
四人之中,只有李鱼一个是能打的。而且康班主并不知道李鱼的功夫深浅,在康班主看来,他们四个人只是凭着一腔血气,真要动起手来,可能顷刻间四人就得被剁成肉泥。
手中刀在这里真的是不足为恃。所以,一见李鱼点头,康班主深深吸了口气,对刘云涛和华林道:“把刀交出去吧!”
四口刀交给了廊中侍卫,侍卫们又极其娴熟地把他们四人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连发髻和靴袜都未放过,这才放行。杨思齐站在前边,一副早已等的不耐烦的模样,一俟他们受检完毕,马上催促道:“走!”
这些侍卫只是负责安保工作,倒是没人理会这些人的来意,检查过后,李鱼等人顺利穿过长廊,长廊尽头,又是一道门,开门的时候,李鱼感觉到那门非常沉重,木质的表面之下,应该是裹着钢板的。
沉重的“木门”打开了,再往里去,居然是一个极宽敞的中堂客厅,亭中立柱俱都是楠木的,而且是极其珍贵,通常只有皇家才用得起的金丝楠。这座中堂的梁、柱、屏风、门窗,全部是用金丝楠打造而成。
金丝楠,帝王木。秦汉时候,秦始皇可以奢侈到用金丝楠来建造两万两千五百亩面积的阿房宫,可这种珍贵的木材生长不易,越用越用少。到了此时,金丝楠固然还没夸张到后世那种有价无市的地步,可也极是珍贵了。
须知明代的时候,金丝楠已经稀缺到要列为皇室专用了,民间百姓若能献金丝楠木一根,马上就能做官。到了清乾隆年间,已然是一克金丝楠十克黄金。饶是如此,也是有价无市。
此时虽还不至于那般罕见,但它的珍贵仍是勿庸质疑的,整座中堂都是用金丝楠制成,而且已经有些年头了,那木纹里都是丝丝地泛着金光。
中堂上,有两个翠衣小丫环侍候着,居然是一对双胞胎,十五六岁嫩得一掐都流水儿的花苞年纪,身段窈窕,眉目如画,气质端庄,行止优雅,比起寻常大户人家小姐的气质也是不遑稍让。
杨思齐上了中堂,气咻咻地道:“常剑南呢,我要见他。”
一个小丫环眨眨眼睛,向他浅浅一笑,颊上露出浅浅的可爱笑涡:“杨先生稍候,婢子这就请阿郎来!”
李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小丫环轻盈的脚步上,她的脚步虽然步频很快,但很轻、很柔,落地无声,而且有种隐隐的弹力,就像……一只猎豹慵懒地迈动,可它只要一暴发,马上就能窜跳的极高。
另一个小丫环已经很勤快地给他们端上了茶水,一一放置在几案上。茶很热,杯却是如玉一般的上等白瓷,薄如纸张,晶莹剔透,从茶盘中放到几案上,若是速度稍慢一些,难免就要烫了手。
可那小丫环折着柳腰,极其麻利地把五杯茶一一放置到几案上,又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