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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人刷牙用的是柳枝,柳枝剥皮浸于清水中,将其纤维浸泡松散,刷牙时用牙齿轻噬咬开,接着涂牙粉或抿一口牙汤来刷牙。
是的,在隋唐之前,有用盐、用茶、甚至用石粉、骨粉来刷牙的,但唐朝时候已经有了用中草药配制出来的牙汤牙粉,等到了宋朝就直接造出牙膏来了。
任大老爷洗、刷刷,洗、刷刷,身子被丫环们搓得红彤彤的,好像一只烤熟了的白皮猪。而牙齿则已刷得牙龈出血了,犹觉不干净,呼吸之间似乎有臭气熏天,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胃里仍有没吐干净的脏东西。
任怨刷得一口血,屁股上的伤口在热水里泡得都“发”起来了,这时候管家急匆匆跑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任怨一听,“哗啦”一声就从水里赤条条地站了起来。
好在他大肚腩下垂,两腿又粗如象腿,小丁丁被三团肥肉挤得无影无踪,倒不至于“春光乍泄”。另外,几个小丫环也是见惯不怪了,面不改色。任太守急急吩咐道:“速速着衣!”
片刻功夫,衣冠整齐,峨冠高屐,大袖飘飘,威仪庄重。禽兽着了衣冠,马上衣冠楚楚了。
任怨急急赶到书房,杨东斌正站在那里等着,一见任怨便悲鸣一声,扑倒在他的衣袂之下,抱住他的大腿哭叫道:“大老爷为小人做主啊,那李鱼硬指我‘张飞居’与歹人刺客有勾结,已经怂恿都督老爷抄了我‘张飞居’啦!”
杨东斌哭哭啼啼地把前后经过哭诉一遍,任怨咬牙恨声道:“又是他!”
杨东斌迅速从怀里掏出几份文书,高高捧在手上,对任怨道:“太守老爷,小的仓惶逃命,就只带出这几份东西,我‘张飞居’偌大的财产,全都被抄封了!”
任怨瞟了他手中的东西一眼,不屑地道:“这是什么东西?”
杨东斌从门口捕快所议论的李鱼在危急关头救下吉祥一事,已经觉察到此事恐怕与吉祥姑娘脱不了干系,忙道:“这是我‘张飞居’买下的几个丫头的卖身文书,那位吉祥姑娘的卖身契,也在其中!”
任怨一听,双眼顿时一亮,猛地把那一摞文书抢在手中,迅速翻动,将不相干的卖身契丢了一地,最后找到吉祥的卖身文书,仰天大笑起来:“哦呵呵呵呵……”
任怨的牙龈刷得太狠了些,这一张口大笑,满口血红,杨东斌仰脸看见,不禁大惊,失声道:“太守老爷,您气吐血啦!”
“滚!”
任怨踹了杨东斌一脚,一口血沫子吐在他的脸上,杨东斌没敢躲,只把双眼一闭,心道:“好臭!”想是这样想着,却不敢去擦拭,以免激怒任怨,只得唾面自干。
任怨大笑几声,心思忽地一转,暗忖道:“老夫与李鱼这番恩怨,恐怕明日一早就要传遍全城,许多人都得思量是老夫觊觎吉祥美色,因而被李鱼整治。老夫丢了偌大一个丑,如何还能在利州立足,如何冠冕堂上,做父母官?
嗯……这中邪入魔的由头,老夫不能不用,决不能坐实了是老夫欲霸占民女,那么……”
任怨想到这里,就知道决不能由自己来掌握这份卖身契,而且拥有它的人表面上看来得和太守府没有任何瓜葛,如此才好借这份卖身契,肆无忌惮地做做文章,让李鱼和吉祥那对贱人不得好结果。
想到这里,任怨阴恻恻地一笑,突然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方手帕,轻轻为杨东斌擦起了脸上的唾沫。
杨东斌被任大老爷的“温柔”弄得汗毛都竖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道:“不敢有劳大老爷,小的……小的自己擦。”
任怨阴阴一笑,轻声问道:“你手上,可有什么合适的人物,为本官代持这份卖身契约?”
杨东斌茫然道:“啊?”
任怨道:“老夫,是不方便出头的。但老夫,又不甘心放过李鱼与吉祥那对贱人,须得有个与我太守府毫无关联的人出面,代持这份卖身契,按老夫意愿行事!你懂?”
杨东斌恍然大悟,连忙挺身而出,道:“有小人啊!小人愿为大老爷代持!”
任怨刚给杨东斌擦干净脸颊,听到这里“呸”地一声,又是一口血唾沫喷到了他的脸上:“我呸!你个不长脑子的蠢货!这份卖身文书要过到他人名下,原主人难道不用署名画押?听你方才所言,‘张飞居’里就只逃出你一个管事,你当买主,谁当卖家?”
杨东斌恍然大悟:“啊!原来,大老爷是想让这份卖身文书过户的合理合法,毫无破绽。”
任怨道:“不错!所以,你只能是卖家!”
杨东斌眼珠一转,道:“有了有了!小人有主意了!小人有个‘连襟’,也在‘张飞居’里做事,大名庚新,人称庚四儿,小人可以把这份文书过到他的名下。”
任怨问道:“此人可用么?”
杨东斌连连点头:“可用!可用!能为大老爷做事,庚四儿必然心甘情愿。人往高处走,庚四儿巴不得抱住老爷您的大腿呢。”
任怨嘿嘿一笑,忽又一蹙眉,道:“这人在张飞居里做什么的,焉何要买下吉祥,可有说辞?本官可要办事儿办得干净俐索毫无破绽才成!”
杨东斌道:“说得通!说得通!庚四的婆娘,也就是我那小姨子,因常受丈夫打骂,庚四儿又吃喝嫖赌,不理家中,所以年前刚跟一个货郎跑了……”
任怨:“嘎?”
杨东斌继续道:“如此一来,他花钱买下一个女人,我‘张飞居’又嫌这女人不听话,转卖于他,岂非合情合理!”
任怨转惊为喜,摸着肥硕的三层下巴想了想,嘿嘿冷笑起来:“好!就这么办!李鱼啊李鱼,你要与老夫斗‘法’,老夫便与你斗‘法’,此‘法’斗彼‘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的‘法’厉害!”
第080章 再起波澜
官兵虽是常驻利州的,但要说到对利州城大街小巷的熟悉程度,显然是远远不及杨东斌这种“胡同串子”一般的地头蛇,杨东斌借着夜色,三拐两绕的就甩开了追兵。
追兵追丢了目标,只得回报武士彟。李鱼听了不禁嗒然若丧,他知道那卖身契既然没找到,十有八九就在此人身上。
老武倒也是个善解人意的,瞧他模样,哈哈一笑,道:“不妨事的,那厮有家有业,逃不出利州城的。待明日捉了他,便可尘埃落定矣。”
李鱼也是别无他法,只得跟着武士彟先回了都督府。老武对小神仙还真挺客气,将他母子和吉祥都安顿到了客舍。那客舍中也有一个独立的跨院儿,院中池水假山,花草宜人,住的正是杨千叶杨姑娘,叶小天的住处与之只隔一道月亮门儿。
任怨这边好不容易逮着个反扑的机会,又岂会轻易放过。他连夜就叫人去找那庚四儿,庚四儿也是太白居的护院之一,跟着何小敬学过拳法,算是李鱼的一个师兄弟。
庚四自己都是带徒弟的人了,哪能没有点儿阅历常识,一听扮作任太守家丁的杨三掌柜道明来意,庚四心里就打了个突,情知这是一笔风险极大的买卖,弄不好这帮“神仙”打到后来就得把酒谈和,自己这掺和进去的小虾米却得被辗成虾酱,当成他们下酒的佐食。
但庚四又不舍得放过到手的好处,况且李鱼和隐隐然已经站在李鱼背后的武都督他惹不起,任太守他同意不敢得罪。
庚四思量片刻,一拍大腿道:“这事儿我实在不方便出头,毕竟张飞居里太多人知道我的情况,只怕经不起推敲,不过……”
庚四一瞧杨东斌和任家二管家已经沉下脸来,忙又说道:“我有一个赌友,名叫苏良生,这人可以胜任。”
杨东斌道:“这人是干什么的?”
庚四儿道:“这人原是一个闲汉,父子一脉相承,嗜赌如命。老娘是个破鞋,因为两个相好儿为她争风吃醋,打斗中不巧捅死了她。苏良生自己嗜赌欠了一屁股债,便把他婆娘卖进了怡春楼,被千人骑万人跨的,他也不嫌臊的慌,居然还借这由头去怡春楼做了龟公。”
任府二管家一听,如此见钱眼开、见利忘利、不知廉耻、男盗女娼之辈,正是最佳人选,登时转嗔为喜,忙道:“此事太守老爷十分看重,你速带我们去寻他。”
夜间正是青楼妓坊最热闹的时候,那苏良生系了绿头巾,穿了两截衣,点头哈腰,迎来送往,正在竭力给他婆娘介绍生意,因为原是自己婆娘,他是有抽成的。
庚四儿领着杨东斌和任府二管家走进怡春楼,一把推开老鸨子,直接奔他去了。苏良生眉开眼笑,道:“庚四爷又来照顾我婆娘生意了?哎哟,你这怎么三个人呐,那可得多算点儿钱。”
庚四儿扯住他便往外走,道:“住口!老子要送你一桩大富贵,出去说话。”
这苏龟公当真是个见钱眼开的,一听有大把银子笑纳,忙不迭就答应下来,哪理会得其中有何玄机。堂堂太守,又为何要找他这种活在地沟里的蝇蚋蚊虫般人物来接盘子?他却是全然不曾想过。
任府二管家欢喜不胜,马上带他回去炮制证据。
武府这边,李鱼到是一夜好睡,次日一早,他尚未醒,就听母亲欢喜的声音响起:“小鱼儿,日头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吉祥姑娘醒啦!”
前半句李鱼听着含含糊糊的还不甚在意,听到后半句却是哗啦一下就掀开了被子,兴奋地赤着脚儿就跑出去,只穿了一身贴身的小衣。
廊下,潘娇娇与吉祥正站在那儿,吉祥显然是早就醒了,已然梳洗完毕。她站在廊下,一身翠色衫子,阳光斜照,映得脸颊血色充盈,光晕流动,显然这一夜好睡,再加上醒来后获悉脱险,欢喜之下神采飞扬。
一见李鱼,吉祥满面欢喜,盈盈地便拜了下去,道:“吉祥谢过李家哥哥。救命之恩……”
吉祥还没说完,就被潘娇娇一把拉了起来,笑道:“诶!你跟他客套什么,这都是鱼儿该做的。再说了,什么李家哥哥,叫的这般生分。昨儿夜里,你可是口口声声地喊:‘鱼哥哥救我’,‘吉祥情愿以身相许,叫了大半宿呢,吵得大娘都睡不好觉。”
潘娇娇这话一说出,吉祥登时羞不可抑,嗫嚅地道:“人……人家哪有?”
吉祥偷偷瞟一眼李鱼,一碰到他的眼神儿,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李鱼也是讪讪的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昨夜里吉祥固然是叫过‘鱼哥哥救我’,含含糊糊的也不过就喊了三两声罢了,其他时间都在沉睡。但是对于故事的加工丰富,可不是小说家的特权,潘娘子随口就改成了‘叫了半宿’,还创造性地加上了‘情愿以身相许’。
这时瞧着一双少年男女固然羞窘,彼此倒都没什么反对的意思,潘大娘心里不禁笑开了花:“要是顺利的话,明年今日就能抱上大胖孙子了。哈哈哈哈……”
潘大娘这样想着,便找个由头,急急忙忙地走开了,想着给这一双少年男女多多制造些机会。那层窗户纸一旦捅破了,想必好事也就近了。
潘大娘刚走,武府管家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客舍跨院儿,一见李鱼,便停住脚步,道:“小郎君,太守府派人来了。”
李鱼目光一凝,疑道:“太守府派人找我,想做什么?”李鱼心中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