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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东西一直藏在宫外的梧桐树下,根本就没有被人拿走,消息肯定不是从咱家这里泄露的。”
。。。。
十次之后,王祥年脸色一苦,说道:“终于结束了,咱家的嗓子都喊干了。”
灵药眼睛一眯,问道:“公公,这十个地方都安排好人暗中盯着了么?”
“放心吧,姑娘有这种妙计,咱家自然不会拖后腿的。咱家已经找到了潜象营的张大人,让他派人盯着了。”
灵药一听是潜象营,顿时放下心来,咯咯一笑:“那我们就看看,到底是哪一处有人光顾吧。”
两天之后,深夜三更,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金陵城东的一个破旧的道观内。
黑衣人左右环视一周,等了很久才慢慢走到道观的内院门口,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着一根蜡烛后,撅着屁股在地上挖了起来。
黑漆漆的夜色里,这个人的举动如此怪异,要是一般人看到早就吓坏了。但是此刻藏在墙边的几个人,却眼色兴奋。
七个探子身轻如燕,慢慢地走了出来,一步步地悄悄靠近。
黑衣人挖了半天,累的手脚酸痛,咒骂道:“妈的,找错地方了?不应该啊。”
他刚抬起头来,就看到周围围着一圈的人,每个人脸上都笑眯眯的。这一惊非同小可,简直把黑衣人的魂都吓丢了,刘廷笑道:“这位同行,我们都看了你半天了,你还浑然不知。唉,你不适合咱们这行啊,不知道是为哪位大人效力,我去帮你说几句好话,让他放你干点别的吧。”
黑衣人又惊又怒,拔出腿上绑的短刀,就要自尽。
刘廷早就防着这一手,一脚给他踢掉,骂道:“现在想起死来了,晚了!兄弟们今夜辛苦辛苦,咱们审一审这位小兄弟,小钱你去宫中告诉王公公,就说是城东宁云观的鱼儿上钩了。”
紫禁城内,灵药的手上,握着一杆紫狼硬毫,取出呈在锦盒里的填金腾龙朱砂墨,注水细研。
慢慢地在一张簿纸疾书起来,细缕半袖的宽大袍袖滑落手肘,露出鹤颈般的雪白腕子,笔迹不同于一般的千金小姐的娟秀柔媚,倒有些金戈铁马的磅礴气势,和她此刻咬着唇低头的娇小俏媚模样,非常的不搭调。
纸上,每一个宫女的后面对应着一个地名,灵药盯着这一行行的小字,自言自语道:“到底是哪一位姐姐呢,好期待啊呀。”
第333章 小侯心中的盛世
徐州天生是决战的战场,自古以来不知道见证了多少大场面,每一次都足以改变历史。
这一次清廷没有足够的兵力在徐州抵挡侯玄演的脚步,他们希望把最后的决战留在畿辅,如此一来败了也好就近溜回关外。饶是如此,徐州林立的各个军镇,还是给北伐军带来了足够的麻烦。侯玄演决心穿插包围,逐个击破,先取离徐州城较远的萧县。
萧县的青芒村是一个古老原始的的小村落,这里的百姓以种田织布为生。因为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加上附近没有城镇,让这个小村躲过了战火。
今夜侯玄演下令在此地周围扎营,士兵们停下来砍树生火,远处的村民在村里唯一识字的老人带领下,带着些全村凑齐的酒肉来营中乞求平安。
江南虽然谣言遍地,人心浮动,但是辎重供给从未断过。北伐军自然不会贪图这点小东西,但是夏完淳还是留下他们,并让人回村将所有村民带来,在营中饱餐一顿。他是江南士子出身,从小与道德文章作伴,身上总是带着那种心怀苍生的悲悯之情。
这种小事侯玄演不置可否,他此刻正在自己的帐中,倚在座椅上,让小军医杨符锦给自己推拿一番。帐中黑漆漆的,灯都不点,这样一来外面看不到里面,侯玄演再让人掀开帐门,看着外面的将士们与民同乐。夏完淳和村民们坐在一块,兴冲冲地讲着些村民们根本听不懂的大道理。
北伐军的将士们,在篝火旁吃饱喝足,倒是听的津津有味。这些村民头顶都是典型的鼠尾小辫,当初清廷颁布了剃发令,他们没有多少的反抗,很配合地就把头发剃了。如今北伐军来了,说起剃头的不好,他们又欢天喜地的把小辫剪了去。夏完淳大受鼓舞,当众即兴赋诗一首,又引来军民哄然叫好。
这一切都看在侯玄演的眼中,但是他并没有其他的想法,这才是农民该有的样子。农民是乱世中最得不到保障的人,不管是谁的大军来了,他们都没有高高的城墙保护,就这样手无寸铁地暴露在铁蹄下。这种境遇让他们在淳朴的同时保留了农民特有的狡诈,能让他们拿起锄头不种地而去杀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断了他们的生路。至于剃头不剃头的,对他们来说意义不大,人必须生存下来,才有资格去考虑其他的事情。这才是中华大地在礼制的框条下,真正的生态法则。
当遇到巨浪冲击时,看似比天还大的礼法会丧失它的权威,沦为笑话。所以才会有文人、官吏争相剃发,谄媚满清的事情发生。但是这种小村落的生存法则,是绝对不会变得,清廷给这些村民一条活路,他们就是最恭顺的子民。清廷断了他们的活络,他们就是抗清义士。
就像是后世姜文的电影鬼子来了里的村民一样,他们可以和日本人饮酒作乐,欢天喜地过年一样。在屠刀举起之前,整个村子没有一个抗日英雄,说到底不管被什么人统治,都要从中找寻缝隙活下去,因为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法则。
想到这里,再看着夏完淳兴奋到酡红的英俊面容,在篝火的照耀下整个人像是散发着光芒,侯玄演哑然失笑。
“国公笑什么?”杨符锦本来一脸崇拜地看着外面的夏完淳,听到笑声后不禁歪着脑袋问道。
“我笑我们的夏大政委,对牛弹琴也能兴高采烈。唉,他心中所见的太平盛世,再过万年也难达到,而我不同,我心中的盛世,不久将由我亲手缔造出来。”
杨符锦小嘴一撇,不以为然,为自己的偶像辩解道:“盛世不就是盛世么,怎么每个人还不一样呢?”
侯玄演突然来了兴致,站起身来,一双眸子在黑夜中似有光芒:“我说的盛世,是天下从来没有过的,鸟可以在水里飞;人可以在云中游;天可以被地覆盖;你懂么,就是没有桎梏!”
杨符锦心中一惊,拍着胸口心中暗道:“完啦完啦,国公爷的小病被我治成癔症了。”
侯玄演摇了摇头,说道:“朽木不可雕也。。。”
…………
金陵城中,一个僻静的小院里,桌上摆着一个香炉,淡淡的香气安神醒脑。三个人坐在桌前的蒲团上,雾气袅袅中,越发显得他们跟道观中的三清一样。
其中一个赫然是已经被逼退出内阁,致仕还乡的刘中藻,还有两个人身份也了不得,有文渊阁大学士张煌言,还有同样致仕的路振飞。三个人中两个是当朝的重臣,一个是致仕的首辅,都是大人物。而且三个人无一例外,都是隆武帝钦点的大学士。
刘中藻抿了一口茶,说道:“侯玄演扶持女帝一事,已经传了出去,没想到只是在民间引起一些风波,就被当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路振飞被侯玄演从内阁逼退之后,短短半年鬓发皆白,他的眉角一挑,沉声说道:“如今早就不是当年的大明朝了,百官皆出自姓侯的手下,哪还有半点风骨。更为可笑的是,连匠人、郎中这些贱籍都可以堂而皇之的为官了,简直是荒唐透顶。圣人传下的礼法,到了如今还剩了什么?若是再这样下去,过上个十年八年,天下还有几个读书人?”
“侯玄演虽然权势熏天,但是还没到扶持女帝而无人反对的地步,我看还是我们的手段过于柔和了。民间虽然传的沸沸扬扬,但是朝野无人相信,都以为是谣言。若是想揭露这桩惊世骇俗的罪行,我看还要用些强硬的手段。”
张煌言心中纠结,忧心忡忡地说道:“万万不可,越国公正在北伐,已经打到了徐州,就算是天大的事,我们也可以在北伐之后解决。这个时候我们在江南揭发他,岂不是便宜了满洲建奴。”
路振飞站起身来,晃着手指狞声道:“玄著,你糊涂啊!满清祸患虽大,现在已经不足为惧,江南的势力比之满清不知道强上多少。而侯玄演的所作所为,已经祸害到国家的根本,孰重孰轻还需要多说么?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将一个好好的大明朝改姓侯么?”
刘中藻也帮腔道:“没错,诗书礼仪不存,那我们和鞑子便没有什么不同。侯玄演虽然是汉人,但是一旦他继续这样损毁礼法,跟蛮夷没什么两样。士子不存,则道德崩塌,天下将不亡而亡!
现在侯玄演看似根基牢稳,手下都是他提拔的年轻官员。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些官员虽然对他有些忠心,但是他们背后的宗族势力,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没有撕破脸皮之前,一切都好说,要是真的撕破了脸皮,谁胜谁败还不好说呢。”
张煌言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弯腰道:“两位老大人所言,俱有道理,但是越国公纵有百般不是,他的那句‘北伐比天还大’,是晚辈真心赞同的。满清祸乱中原,生民惨遭涂炭,我们若是在背后勾心斗角,那么汉统何时才能恢复?”
路振飞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张煌言转身推门离去。
出了院门,张煌言回头一看,没有人出来挽留他。张煌言不禁有些恼怒,但是也有些庆幸,他根本不想和房中两个人共谋大事。你们看不起我张煌言,真以为没了我你们能做成什么事。越国公扶持女帝虽然大错特错,但是北伐却少了他不行。别的不说,就是那几员虎将人人手下十余万精兵,回师南下谁人能挡。
想到这里,张煌言加快了离开的步伐,但是眉头皱的更深了。难道真要奉一个女孩儿为帝,那将来的帝嗣何出?在他看来唯一的办法,只能和侯玄演妥协,将来北伐成功,再从藩室中则一个品德好的为帝。
先皇灵前,侯玄演的那番话再张煌言的脑中响起,他心中有些理解越国公扶持女帝的行为了。
“我早就说了,这个人难成大事,他已经被侯玄演给蒙蔽了。”路振飞气冲冲地说道。
刘中藻给他续满了茶水,笑道:“你也稍安勿躁,这个人你还不了解么?他就是不肯帮我们,也断不会出卖我们。我们要成大事,多他一个是锦上添花,少他一个也无伤大雅,你又何必动怒呢。”
刘中藻和路振飞都是江南大儒,又是久在朝中的高官,门生故吏遍布江南。他们在江南的底蕴,甚至比侯玄演还要强。再加上侯玄演的商税政策和盐矿政策,虽然使一大群思想开明的商人赚的盆满钵满,但是却得罪了那些死抱着传统模式的士绅。这些人损失惨重,而且还在不停地丧失自己的财富。新的势力的崛起,无可避免地会威胁到旧的既得利益者,碰撞和厮杀随之而来。从这个层面来说,刘中藻、路振飞看似是倒侯的首脑,也不过是某些人手中的棋子罢了。
刘中藻正是有了这些倚靠,才会说话这么自信,他相信一个没有侯玄演的江南,阻碍不了他们。
侯玄演的手下就算再忠心,有了宗族的羁绊,再加上侯玄演本人又不在,在朝中掀起巨变又有何难?最重要的是,他们确切地知道侯玄演一个大把柄,景祐帝朱琳灏是女孩儿,在刘中藻和路振飞看来,这件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