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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哭的梨花带雨,娇怯柔弱,仰着头,道:“三哥哥…”
贾环轻扶着她的肩膀,低声道:“妹妹,不要怕。有我在。”不是“不要哭”,而是“不要怕”。
林黛玉“啊”的一声哭出来,趴在贾环怀中痛哭,“呜呜…我不怕。”
贾环抱着黛玉,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他理解黛玉的心情。仿佛若天地间的孤魂野鬼,父母双亡,至亲无人,幸而有裴姨娘出现,填补亲情的空缺。然而,现在裴姨娘也离她而去。
黛玉在贾环怀里哭着,心底的情绪释放,终于顶不住疲倦,沉沉的睡去。
贾环将她抱着放回到床榻上,叮嘱紫鹃几个丫鬟,“你们辛苦下,好好照顾林妹妹。”声音低沉。
紫鹃抹着眼泪答应,又道:“三爷,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
贾环点点头,返回的自己的屋里。晴雯、如意两人还撑着没睡。深夜里秋意凛凛,很有些冷。男主人和丫鬟们细细的、简短的交谈声在浓浓的夜色中时断时续。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带来微弱的温暖。
没多久,屋里渐渐的安静下来。书房中亮起明亮的灯光。寂静的暗夜之中,贾环在书桌前,或思考,或奋笔疾书。
如果,他没有答应和卫弘合作,揭露粮价内幕,郑元鉴敢不敢在此时动手刺杀他身边的人泄愤?
如果,他没有在扬州与郑家结怨,会有今日的刺杀吗?
如果,铅弹打中的是黛玉,他是不是会痛苦、内疚一辈子?
太多的如果、假设!!!这些思绪浮起来,不过是软弱的哀嚎。好看的小说棉花糖要做事情,要讲原则,这就要得罪人。人活着,不是要躲在犄角旮旯里“逍遥”,而是要往前走。要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一路,有风雨,有彩虹,有嘲讽,有谩骂,有攻击,有杀戮,都要挺下来。男人肩膀上天然的职责、义务,就是保护自己的家人,遮挡风雨。
郑家派人杀了裴姨娘,鲜血淋淋。恫吓他,令他通入骨髓。他怕不怕郑家再来一次?他不怕死?
但是,逃避、害怕解决得了问题?假如我们不去反抗,敌人用刀杀死了我们,还指着我们的骨头说,看呐,这就是奴隶!
断头今日意如何?
血债,一定要以血来偿还。
…
…
晨光在天际露出一抹鱼肚白时,张安博起床,写好给朝廷的奏章:他的学生遇刺,他要弹劾金陵知府贾雨村破案无能,弹劾南京守备府武备松弛,弹劾南京吏部尚书陈高郎公报私仇。
不管凶手是否被抓住,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掩盖下去。必须要有人付出代价!
金陵距离京城太远了。他若是写私信给军机处里的何新泰,让他压下来,给南京这边压力,恐怕是两三个月之后的事情。还是奏章走急递铺更快。
他愿意为他的学生贾环向朝廷“闹一闹”,要一个说法。相信何新泰会配合他的行动。
张安博将奏章收好,这时长子张承剑从外面进来,“父亲,纪德信派了人来传信,子玉昨晚和郑国公邓鸿谈崩了。”
张安博微微皱眉,“子玉人呢?”
张承剑道:“往国子监去了。怕是准备刊印报纸的事宜。他的文章应该是写好了。”
读书人要是受了委屈,可以找一帮同学、同年一起到衙门里去闹,要一个说法。而贾环遭遇到刺杀,他的“闹”,就是在报纸上广而告之,从而给有司以压力。
以金陵简报制造的舆论压力,至少能现在还在消极怠工的金陵知府贾雨村动起来,重视抓捕凶手的事宜。
张安博沉吟了一会,提笔给好友淮扬巡抚沙胜写了一封书信,言明金陵城中的现状,请他派出巡抚督标营来保护贾环的安全。贾环和南京守备府谈崩,有些事情,就不得不防。即便贾环是皇妃的弟弟,但是就怕有人给贾环逼的狗急跳墙。
他从来就不怀疑自己这个弟子的能力:子玉要复仇,一定可以做到。
张安博写好信后,对长子道:“你派人去一趟扬州,送给沙叔治。”
“嗯。”张承剑安排下去。吃过早饭后,和父亲、田师爷一起去国子监。贾环果然在金陵简报的编辑室中,正在安排人手准备提前刊印报纸。
头版头条的“金仲文”评论文稿已经准备好。贾环昨天晚上写出来的。
见贾环红着眼睛,一脸的倦色,脸色平静的可怕。这种平静其实更加喻示着他内心的狂暴。张承剑道:“子玉,报纸这里有我盯着就行。你赶紧去彝伦堂休息下。”
贾环道:“也好。我想要和萧幼安见一面,有劳伯苗兄派人去城里的徽州会馆请他来。”
张承剑道:“放心,我一定办好。”
…
…
金陵简报的发行日期分别为每个月的十五、月底。定于八月十五要发行的报纸提前两三天的话,会使得各项工作变得紊乱。
不过,金陵简报的团队是贾环一手带出来的,纵然有些怨言,但各项工作还是加班加点的如约进行。准备在八月十三日清晨刊印出来,向全城发行。
国子监彝伦堂温祭酒的公房中,温祭酒拿到报纸小样,上头有贾环写的文章,对来通风报信的监生道:“贤生辛苦了。”
监生讪笑道:“不辛苦。温大人答应在下的事…”
温祭酒道:“本官自是不会食言。”
将监生打发走,温祭酒看了一会贾环的文章,哂笑几声,叫了一个长随进来,“你将这份报纸小样送到陈府去。”
…
…
八月十二日下午,陈子真轻车简从,到金陵府衙中拜访知府贾雨村。
在府衙仪门后堂的小厅中分宾主坐定后,陈子真将报纸小样递给贾雨村看,道:“前次我带着家父的信前来,希望贾太守查封金陵简报。贾太守有所顾忌。然而,有些人操纵舆论上瘾了。”
贾环在文章中大肆抨击金陵府衙不作为。连士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刺杀都不重视,令士林心寒。
这样的文章,会给贾雨村造成很大的破案压力。
贾雨村笑一笑,接过报纸,道:“非是本官推脱。本官与贾府有旧谊。只要贾子玉闹的不太过分,我就不会管他。”
陈子真微笑着喝口茶,示意贾雨村可以先看看报纸。
贾雨村看了一会,眼神就渐渐的凌厉起来,脸色沉下来。岂有此理!
陈子真微微一笑。
…
…
金陵简报的印刷地点有两个。一个是南京左都御史张经纬的族人张员外开的知仁书坊。一个是国子监的典籍厅中。
八月十二日下午,金陵知府贾雨村点齐近百名衙役,兵分两路前往查封金陵简报。
贾雨村本人亲自带人前往国子监。
消息很快就沿着府衙外看热闹的人群传播开去。贾雨村坐在轿子中,沉思着利弊。
以他的性情,他自是不愿意受舆情的挟裹。而且,贾环在报纸上文章中写的话,令他颜面大损。他岂能无动于衷。王统制哪里,他亦有说法。
其实,这两天以来关于刺杀的案情在各种传闻中已经渐渐的变得清楚。
扬州盐商郑元鉴与贾环有仇。雇佣南京守备府营兵中的精锐火铳手刺杀贾环的表妹,作为报复。只是火铳手最终打死的是另外一个姓裴女子。
当然,知道案情是一回事,他并没有推动侦破凶杀案的想法。因为,这起刺杀案件,最终还是关于金陵粮价的较量。局面还不清晰,他现在没有站队的打算。
国子监中得到消息,但没有人出面阻拦贾雨村带着衙役进入国子监中。宋司业给正在讲学的张安博报信时,贾雨村已经带人到了彝伦堂后的典籍厅。
正在使用木字活字印刷的工匠都被衙役们扣住。印刷好的报纸都被扣押。木板、墨汁被打翻的到处都是。场面中一片狼藉。
正在编辑室中盯着印刷的贾环、张承剑一起赶出来。
“住手!”张承剑爆喝一声,制止了正在追打工匠的几名衙役,气的浑身发抖,怒道:“贾太守好大的威风。这里是国子监,不是金陵府衙。”
贾雨村一身正三品的绯色官袍,冷着脸道:“本官接到士子举报,金陵简报意欲妖言惑众,特来查封。本官已经知会国子监温祭酒。张朋友还是让开吧!这些报纸、工匠,本官要暂时收押。”
张承剑勃然大怒,骂道:“你大爷的!你这个助纣为虐的狗官。”
他的好友贾环早就报过官了,贾雨村不理不睬,不紧不慢。这可是杀人案!两天过去了,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贾环越发的平静、沉默。他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现在就指着用报纸来推动此事,好宣泄一些心中的情绪,祭奠死者。贾雨村竟然连这条路都要堵住。他如何不气?
再者,金陵简报是他的心血所在,贾环丢手之后就是他任总编。现在印刷厂都被打砸的一塌糊涂,他如何不怒?
贾雨村根本不屑于理会张承剑,挥挥手,麾下几十名如狼似虎的衙役一起动手,将报纸、工匠全部收押,所有的印刷工具全部收走。
这些衙役打仗可能不行,但是在府尊面前欺负工匠还是会好好表现,十分得力。
第三百六十六章 心有猛虎 血泪无声(三)
国子监的交锋激烈而短暂。温祭酒温佑、张安博、宋司业等官员纷纷过来。
温祭酒是内应,说话不咸不淡。偏偏他又是国子监的主管。张安博有意阻止,但压不住金陵知府贾雨村。反倒被贾雨村不阴不阳的顶了几句,“张大人天下名儒,教出来的儿子却是如市井之徒。”
最终以贾雨村大获全胜而告终,将工匠、报纸、木字活字全部带走。
贾环全程一言不发,沉默的看着。
贾雨村临走时看了贾环一眼。不自量力。两个尚书级别的大佬在较量,其实你一个小小的举人能搀和的?
要高价卖粮的,可不只有陈家,还有南京吏部侍郎巴平,南京工部侍郎皮经业等人。这是一股庞大的力量。
而且,南京户部粮库亏空,他作为知府虽然没有参与,但亦是有常例拿。这是官场惯例。
贾雨村带着衙役走后,留下一地的狼藉。温祭酒脸上带着笑,带着随从和几名小官转身离去。
张安博叹了口气,他作为礼部侍郎,想要压住金陵知府,很难。“宋大人,麻烦你叫些人手来将此地收拾干净。”
宋司业点点头。
十几名编辑垂头丧气的站在典籍厅印书的院落中。
张承剑心里难受着,但是看看贾环,打起精神安慰,道:“子玉,不要放在心上。等朝廷的谕令一来,有这帮硕鼠好看的。报纸,咱们回头还要办起来。”
他都没敢再提为裴姨娘的死亡发声追凶的事情,怕刺激到贾环。
田师爷有些怜悯的看着贾环。他能理解那种将满腔希望都放在报纸上,却给贾雨村掐灭希望的痛苦。太残忍了。
那种绝望的感觉,真的会毁掉一个人。希望子玉能挺过来吧!
贾环抿了抿嘴唇,道:“伯苗兄,过几天就是裴姨娘的头七了。”
…
…
自八月十日贾环遭受刺杀以来,金陵最高的权力圈中就保持着高度的敏感。
消息源源不断的从城中的事情发生地传向各家之中。包括和贾环不对付的甄家亦有在关注这件事。这是一个政治敏感度的问题。好看的小说
十二日下午发生在国子监、知仁书坊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