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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萎缩的工业面对消费激增的农村市场,有心无力,数千家工厂在经济危机爆发一年多后,第一次在报纸上发布招工启示,恢复生产。相比庞大的失业人数,中小工厂招工人数非常有限,但共和二十一年一月份,人们第一次看到希望,招工人数大于失业人数是十三个月来第一次。而《全国工业复兴法》适时出台,犹如强心针一般让人振奋。
尽管阴冷的冬雨连绵不断,但在上海淮河流域治理工程招工办公室外却排出一条长长的队伍,绵延数千米,由数万人组成,因为人数过多不得不依靠警察维持秩序,打伞的人们充满希望。能不能过个好年,就全指望这地方了。
“嘿嘿!河南,淮河上游种树,一个月基本工资三十二块五,多劳多得!预付三个月工资,这下能过个好年了!”望着带苏北口音的中年人笑呵呵走出招工办,佟力异常羡慕,看看前面长长的队伍,神情黯然,人太多了,治理淮河需要这么多人吗?
“嘿!力子,我瞅就像你,你也来了,咱爷俩没准又能在一起干活了!” “栓哥!您也来了!”佟力连忙冲身后隔几个人的栓哥打招呼,过去在染布厂里两人一个班,栓哥还是自己的半个师傅。 “劳驾,帮俺看着位子!”罗栓说话间朝前挤去,碰到熟人颇此间聊天,也能打发等待的时间,谁也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才能轮到自己。
“胖子呢?他没和你一起来吗?”罗栓从口袋里取出烟包和撕成纸片的报纸,抖些烟沫到报纸上卷起纸烟。 “咳!”土烟入口的味道很冲,现在不比过去,失业了哪有钱买纸烟,都是买点土烟,用报纸卷烟吸,实在急了,还会拾别人丢下的烟头,苦日子总有苦熬法。听栓哥提到胖子,佟力不太自然, “半年前就回老家了!” “力子,你咋不回去,在老家你不还有几亩地吗?刨地也比熬日子强。”
罗栓吐瞅着佟力,这后生脑子活、勤快,就是没遇到好年头,要搁在早些年,指不定早发达了。 “回老家?从老家出来,我就没想这么回去!”尽管已不再是当年十八岁的少年,但佟力却不想灰溜溜的回到乡下,丢不起那个份。很多人失业后坚决不肯回乡下,正是怕丢人,他们还期待时来运转,只有彻底绝望的人才会回到乡下,当老实本份的乡下人。坚持不一定能成功,但放弃一定会失败!
二月五日,农历年二十九,除夕,鹅毛大雪,一个满面风尘的年青人走下火车,相比兴高采烈从各地返回,抢在除夕夜前回家的旅人们,年青人神情凝重。 “闲人免进贤人进、罪客勿来醉客来!”看着书桌上新写的对联,吴稚晖满意的点点头, “吴妈,让人把对联贴在大门上!” “吴府” 瞅见大门上的匾额后,沙希程忐忑不安的按下门铃。
“请问先生有何贵干?”仆人诧异的看着风尘仆仆的年青人。 “这里有一份名贴,请转呈你家老爷。”说话时沙希程将名帖递给门后的仆人。如果父亲还在西北,自己根本不必这么麻烦。可父亲在月前就回了江苏老家,父亲的朋友中仍在西北市而且能帮自己的只有吴伯父了。
两年前自己从水利工程系毕业,利用在西南修建水电站的所得,先后六次勘察岷江、乌江、涪江、嘉陵江,行程三千公里。通过实地考察,对这些地区的水文地貌有了清晰的了解,对治河问题也有了进一步认识。当国会通过《国家工业复兴法》后,看到流域治理工程,欢喜的同时感觉担忧。担心在一个星期前变成现实,一个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提案,出现在报纸上的一篇文章 中。
接过名贴,仆人看看年青人,今个可是除夕,此人怎么不识礼数,那有这个时候上门拜访的。 “伯父,这个时候前来打扰伯父清静,实是无奈而为之,我想让伯父代为引见总理!”刚一看到父亲的世交,四届内阁教育总长吴稚晖,沙希程急不可待的说出来意。
“见总理?”吴稚晖诧异的看着这个年青的子侄,在这个时候?年三十去见总理? “万里啊!今天可是大年三十,总理也要休春假。这么多年没来了,先在伯父这里住几天,等过完春节,伯父一定为你引见总理。叔薇!你们有六七年没聚过了,这次一定要好好聚聚!”吴稚晖笑说着,吩咐厨房准备午饭,心里琢磨希程请自己引见总理的原因。
无论身为教育部总长,或是出任国务院顾问,还是现在在国家工业复兴委员会内任职,吴稚晖都不愿意为亲朋世交引见总理。很多时候他们是谋求一个晋身机会,而先生一直以来都很反感这种行为,所谓内举不避亲在他这是行不通。但吴稚晖却不会拒绝引见这个与众不同的年青人,毕竟吴稚晖早就有意将他引荐给总理,这个年青人很有才学。
“伯父,此事刻不容缓,希程这里有一份报告,原本想转交国会,但担心国会讨论、听证会耽误大事,因此才会麻烦伯父。”说话时,沙希程从背包里拿出自己在火车上写的报告,递交过去。 “这……”瞅见报告封面上工整的楷书,吴稚辉眉头一皱,拿起来仔细翻看。看完整份报告,吴稚晖毫不犹豫, “你先去洗澡换衣服,我带你去见总理!”
“婉云,还在生我的气吗?”司马抱歉的抱着妻子,翰墨不能回家过年,让她这个当妈的极不适应,如果不是自己阻拦,她真会开车接翰墨回家了。 “那有你这样当父亲的,翰墨才十二岁!翰翔、兮巧、兮晴都盼望翰墨回来给他们带礼物,你却不让他回家过年。”陈婉云埋怨。其它人把儿子送进公学就足够了,他偏偏把儿子送进少年军校,说什么要让儿子变成男子汉,其它人的儿子就不是男子汉吗?
“过完春节不就回来了吗?他们和皇家少年军校举行联演,不只是翰墨不能回家,还有几十个同学都在俄罗斯不是吗?”轻抚婉云的脸颊,司马想解释,但最终还是没有解释。十年后,战争爆发之后谁都无法置身其外,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提前帮他做好准备,不至于让他手忙脚乱的上战场。
这时一名特工走过来, “先生,门卫处打来电话,稚辉先生来了!” “稚晖?他怎么这个时候来?”司马诧异的看了一眼时钟,是下午四点半,今天可是除夕,不过年了? “稚晖先生,今天可是除夕,我这里有酒有菜,但绝不留客!”司马开玩笑的说。同时,好奇的看着他身后的年青人,不是稚晖的那几个少爷,除夕带个陌生人来这,为什么?
“总理,您好,我是清华大学水利系助教沙希程!”见总理好奇的盯着自己,沙希程连忙自我介绍。 “哦?年青有为啊!”司马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非常年青,大约只有二十一二岁,如此年青就成为清华大学的助教。 “总理,他是教……”吴稚晖刚想开口介绍自己时,沙希程立即打断伯父的介绍,自己不是为谋求官职而来,不必借父亲的名声。
“总理,今天冒然请吴顾问代为引见,是因为一件忧心之举,我得与你谈谈!” “万里” 吴稚辉沉声提醒,年青人不可忘记礼数。 “总理,绝不能在三门峡修水电站!”沙希程显然没有在意伯父的提醒,直截了当提出观点。 “哦?为什么?”年青人的焦切让司马脸上露出笑容。实际上,在他来之前,自己就已经接到相关报告。
黄河流域治理是以黄土高坡治理为主,黄土高原是中国最贫瘾的土地,风沙影响多个省份,治理黄土高原是中国国土环境改善的重中之重,而另一个方面也需要利用黄河水利资源提供廉价电力,以加快国内工业发展,同时回收政府投资,但前提必须是合理而科学的开发利用。
“总理,在治理黄河上我们走上了极端,在上游地区植树造林,保持水土,并不能让黄河水变清,只是起到将含沙量降低、改善黄土高原地区气候环境的作用。但要在三门峡修建大坝,拦下黄河水流,就是说黄河在这儿水流会变缓,那么渭河水呢?就一下就冲不出去了,而水面也相对抬高。渭河水冲不出去,渭河就会加速淤积。
一旦泥沙被拦截在三门峡到潼关的河道中,潼关河床将发生淤高现象,迫使黄河最大支流渭河水位上升,直接威胁中国西北的经济中心西安的安全,中国最富裕的关中平原上,大片土地出现盐碱化和沼泽化。总而言之,不能在三门峡修坝,如果是为了蓄水防洪发电,应将建坝地点改移到三门峡以下一百公里的八里胡同。”
说话时沙希程不时打量总理,见总理脸色舒缓,才算松了一口气,总理还能听取他人的意见。
“在陕县三门峡,修建一座防洪、发电、灌溉的综合性工程,是黄河流域治理工程规划之一,是初步规划,并未列入实施方案,无论在什么地方修建水电站,未经水利专家论证,是不可能动工的,尤其是对大江大河的干流施工,必须慎之又慎。过完春节后,流域治理委员会将会成立,举行听证会,对黄河流域治理,你是学水利专业的,有什么建议吗?”
“在治理黄河问题上,黄河不可能变清,也不需要变清,这是早就达成的共识。历史上黄河就是黄的,华北平原就是由黄河淤积而成的冲积平原,时至今日,黄河仍造陆不息。入海口处的黄河三角洲被称为 “世界上最年轻的陆地”。另外,黄河泥沙中富含氮、磷、钾等,是一亿多亩引黄灌区的天然肥料,一旦河水变清,将引起地力下降。黄河治理与开发,应建立在黄河不清的基础上,当然是在一定限度内……
凡峡谷河流原不通航,支流两岸又少田地,象大渡河龚嘴、黄河上游龙羊峡,可以拦河筑坝、利用水力发电。这样可以避免大规模移民,降低建设成本,同时可避免因移民问题而引发的社会问题。再就是中国稀缺有水处的耕田,水库完成后将会导致大量农田被淹,用耕田换取电力,实不可取,至少在经济利益上不划算,这几点必须要考虑。”
之所以提到这些问题,是因为沙希程一直牢记父亲教导:中国有历史以来,从来没有农民对不起统治者,只有统治者对不起农民,修建水库、大坝必须考虑农民的利益。不过总理从未曾忽视过农民的利益,反而是千百年来中国最看重农民利益的领导者,至少历朝历代没有一个免除农税的朝代。
流域水利规划必须具备治河包括防洪、航道、灌溉、发电、供水等各种工程知识,并亲历勘测,设计,施工、运行,取得经验。此外还需要气象、地貌、地质、水文以及工程经济学知识,还须能对数学、力学、概率、统计方法运用自如,要求远比一般土木工程知识广阔和深邃。
概括地说,水利规划要求工程和自然地理学兼备于一身,而不仅仅只是雇请专长于造坝和略晓坝址地质的土木工程师,土木工程师往往会从经济、施工角度考虑造坝以及坝址选定,而非是从水文、气象等多方面考虑问题。
边听取沙希程的汇报,司马边翻看沙希程递交的报告。报告非常详细,除去不能在三门峡修建水库分析报告外,司马更看重报告中西南地区水利综合开发建议,这是司马第一次看到如此详细的建议书。国家复兴工业法中的规利,根本就是自己套用后世开发黄河、长江的方案,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水利专家反对,一些规划的确有害无益。
合上手中报告,司马抬头盯着这个年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