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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一看,不过才看了几行字,原本不错的心情烟消云散。 “畅卿,有些议员质疑二十五师上报的毙敌数字,只有不到两千俘虏,但是毙敌近四万。怀疑二十五师杀民冒功,所以要求成立调查委员会前往西宁调查此事。”司马表情严肃,语气严厉的说。一直以来司马都相信自己一手创建的军队,绝对是一支视荣誉为生命的军队,杀民冒功,绝不可能,这些议员等于把屎盘子生扣在边防军脑袋上。司马随手把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中。
“这群人吃饱了撑的。”杨永泰眉头一跳,若有所思对主任说。 “立即致电二十五师,让他们严查小东城惨案,对涉案蒙民、藏民严惩不贷,绝不姑息,不能放过一个杀人凶手,另外让二十五师全师检讨,为什么直到惨案发生六小时后,部队才到达现场弹压。”犹豫一下后司马还是决定严查小东城惨案,尽管小东城冲突,已经被弹压,但还需要一个解释,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了断,要在那些议员得到消息之前,做一个了断,为了多出的毙敌数字就要求调查,一旦小东城之事被捅开,议员不知道又会嚷嚷什么。
位于南壕堑的军事监狱,是德国专家设计的,有四幢带审讯室的楼房,排号为甲、乙、丙、丁。楼房一律三层,每间监室有20平方米,内有单独洗手间,还有坐式马桶和脚踏式冲水。重犯囚室内墙壁是特制的,可严防囚犯撞墙自杀。
这座军事监狱是边防军第一座军事监狱,隶属边防军宪兵司令部,自从建成以来,这里并没有关押过多少军事罪犯,关扣囚犯最多一次还是张家口腐化案,不过当1864名宁海军官佐、士兵被关进监狱之后,这座规模颇大的军事监狱才第一次爆满。囚室内只有一张距地面一尺左右的矮床,床铺就是犯人坐的地方,室内所有永久性设施都被去掉棱角,打磨成圆形。铁丝、碎玻璃片、绳索甚至布条,以及易燃易爆物品,总之,一切可能被用来行凶、自杀、越狱的工具都在这里绝迹。
挂中尉军衔的军官在两名宪兵陪同下走在走廊中,扫视囚室里的囚犯,囚室正面是铁栅栏,经过走廊的中尉军官可以看到他们神色,大都是恐惧不安。明天就会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公平、公正”的审判将会决定他们的命运。
“长官,到了”宪兵推开审训室的木门,木门内身穿宁海军军装的犯人见有人进来连忙起身立正。 “张昌荣保定军校步科,怎么样,在西宁娶了六房姨太、享尽荣华富贵时没想到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吧!”中尉军官说话时注意力并没有在张昌荣的身上,而是玩味的看着审训室内的凳子,凳子与一般凳子相比,有明显不同,它的形状像一个腰粗、两头细的圆鼓。
“做成这种形状,应该是为了防止犯人拿它当武器,袭击审讯人员。”年青中尉心里想到,这是他第一次来军事监狱,没想到有这么多讲究。 “实在愧对民众,昌荣恨不能百死以赎其罪。”张昌荣不仅面带悔限之色甚至还流了多次眼泪。年青军官并没有在意张昌荣声泪俱下的表演,来这不是听忏悔的。 “你说什么?百死以赎其罪?人只有一死而已,一发子弹就行。” “要烟吗?”中尉走到张昌荣面前递上一根烟,另一只手拿着火机。 “谢……谢谢,长官”带手铐的张昌荣接过香烟,点着狠狠深吸了两口,吸烟时手指不住颤抖,中尉知道他想什么,他想活。
“虽说你在宁海军并没有担任指挥职务,并没有直接参于宁海军针对平民的无数次抢劫与屠杀行为,但作为宁海军军事教官,对宁海军所犯罪行,仍然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所以将会作为同犯起诉。”见对方这么说,张昌荣吓得连忙扔下香烟哭喊道: “长官,长官,冤枉啊!我……”年青中尉鄙咦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张昌荣,他是在丢军人的脸。
“张上校,你的表现根本不像军人,念在校友之谊,决定给你一个机会,指证宁海军,争取立功赎罪。”几小时后中尉如愿以偿带着几十份口供离开军事监狱,尽管并不喜欢那些人的表现,但中尉知道没有他们配合,恐怕还真是一个麻烦事。
“但愿马七五不会像马福祥一样出卖自己。”身穿破旧羊皮袄的马步芳看着大营中的西军步队心中自言自语道,如果不是走投无路,马步芳绝不会逃到兰州寄人篱下,成天小心翼翼生怕他们出卖自己。自从袭击西北军运输队之后,半个月来西北军骑兵队就像疯了一样追击自己的骑队,再加上蒙古人、藏人趁火打劫,西北军后来用飞机追寻自己的踪迹。五营骑兵两千多人活着逃出青海仅有100余骑,走投无路的马步芳只能来兰州投奔西军。
“伯父,西北军压根就没想过给甘肃回回活路,毙敌28654,就是把宁海军里里外外加在一起,顶多也只有一万多人,他们可是杀绝西宁城手无寸铁回民啊!被杀的都是安拉的子孙,从西宁逃出来的人说,西宁城石板路都被血染红了,伯父,您是甘肃回回的主心骨,要给西宁回回报仇啊!”马步芳跪在地上用力磕头大声哭喊,尽管大账内是夯土地,但仍因为用力过度把头磕破了,弄得满面是血。马安良连忙起身将血流如柱的马步芳扶起。
“贤侄,你……哎!还不快把先生喊来给步芳包扎伤口”。 “家父和长兄、幼弟现在皆被西北军关押,他们……”强忍额头疼痛马步芳哭喊着,看到帐内众人大都面带悲愤之色,马步芳知道自己的苦肉计没白用,夯土地很难磕破头,马步芳来时手里藏了块小玻璃。
“大统领西宁完了。”就在这时马悟真跌跌撞撞闯进大帐。马安良见马悟真失态,眉头一皱问道: “怎么回事,说。” “大统领,从西宁逃来阿訇们说,西北军在攻城前就用大炮炸毁了城里的清真寺,破城时还用上能呛死人的毒烟,城里侥幸没被毒死的回户男丁不论老少,都是被赶到大街,跪在街边,只要双手虎口有老蚕,就被当成是宁海军骑兵,不是被刺刀捅死,就是被枪打死,甚至连寺里阿訇都被他们杀了,青海回回有几个不骑马。
最后他们杀累了,就借口稳定治安,把城里回户男丁都赶到小东城,把小东城交给听到消息赶来助战的蒙人、藏人看管,结果……他们是借刀杀人啊!”马悟真说话时声音呜咽,马悟真虽是河州人,但三个兄弟皆在西宁从商,这一次只怕凶多吉少。
西宁城回回几乎被绝户,自打河煌之变后尚属首次。如果不是躺在井里跳过一劫的阿訇连夜逃到兰州,自己还真以为西北军破城后顶多杀些许回户泄愤,那曾想他们会做出这种事。 “小东城!小东城!”马安良紧紧握住手中茶杯,喃喃重复这个名字。全中国所有人只知道西军马队在宁夏屠杀老百姓,只记得被宁海军杀死的商人还有西北军俘虏,谁知道小东城惨祸?双目透着杀意的马安良放下手中的茶杯,环视帐内诸人,大帐内响起苍老又带着冷意的声音。 “借刀杀人,好毒的心思,他们当真以为河州大马刀钝了砍不掉人的脑袋了吗?”
穿着破烂的蒙人、藏人用水桶擦拭东城石板路上的血迹,风雨天面带愁容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和硕特汗,又扫了一眼藏人千百户。 “你们人干下这种事,疾劲实难向边防公署交待。”因在破城后多次发生回户袭击官兵案件,迫于无奈风雨天只得把城内回户全部迁往小东城,最初是由边防军严加看管,后来交由前来西宁为西北军助战的蒙人、藏人看管,结果没想到仅三天,就发生了这等惨祸。对宁海军充满仇恨的蒙人、藏人在两天前,提刀杀进小东城,手无寸铁的回户根本没能力抵抗蒙人、藏民的袭击,等到二十五师派出部队弹压时,小东城几乎变成了一座死城。
“风师长,酿下此等惨祸绝不是我等所愿,我等绝不会让风师长为难,我和藏部千户大人、百户大人经过商量,将看押东城回户的6000蒙民、藏民全部交由风师长处置,是杀、是罚,我等绝无怨言。”尽管说话时面带悲色,同样也明白风师长是借应付塞责,和硕特汗心中其时乐翻了花,这次之所以在西北军进军西宁后,每部征丁百人助军就是为了报仇雪恨。5年了,等这个机会等了整整五年,这些年死在宁海军刀下的蒙民没有两万也有一万五,五年来宁海蒙部所受的屈辱和血债三天得偿,即便是跟自己进城的2000蒙丁全死完也值了。
“但凭风雨师长处置。”跟在其后的藏族千百户齐声说到。 “愿佛祖保佑!”一直跟在风雨天身边的古浪仓。久扎切央多杰活佛喃声说道,这一次青海蒙古王公、藏族千百户稀里糊涂成为西北军的刀,帮他们解决了大麻烦,苦果还得自己吞,交出各部参于此事户丁按律处置。但是在场的蒙古王公和藏族千百户们,对于自己被人利用却并不反感,他们得到自己想要的。
几十来在西宁回藏、回蒙、回汉关系势同水火,宁海军为了征税,一次将上万藏民无分老幼赶到山谷中屠尽,他们对蒙部更是剥皮、分尸无恶不作。这些年宁海蒙藏民众恨不得食其骨饮其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西北军把关在小东城的回民交给两族兵丁看管,应该早已料到这一点,风师长明显是借刀杀人。现在又要……哎!
“各位,风某虽同情宁海藏部、蒙部过去所受非人遭遇,宁海藏、蒙两部在此次西北军平剿宁海军时亦给予支持,风某和二十五师将士感激不尽,然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还望各位理解,万不要因此怨恨我等。”目的已经达到风雨天厉声说道,议会需要一个交待,这个交待自然是谁做的事情,谁来交待。
“疾劲,当初我说过,把小东城交给他们看管,早晚会酿成大祸。”空气中的血腥味过了两天都没散去,李既如叹了口气,当初如果自己坚持的话,这种惨事就绝不可能发生,自己竟然鬼使神差般相信了风雨天,相信部队官兵已极度仇视城内回民的鬼话,然后答应把小东城交给他人看管。军队尚有军纪做为约束,而抱着报仇雪恨念头赶来的蒙人、藏人怎么可能不借机报复。
“当时清理残敌时,就连才十几岁的小孩都拿刀砍咱们。如果不把城里回户男丁集中看管,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咱们的战士当时恨不得杀光这些人,把他们移交给蒙人、藏人也是无奈而为之。我们谁都没想到他们会做出这种事情,按理说,大家都是宁海人,应该礼让三分,可是……哎!只怪咱们对青海诸事太过陌生,那曾想宁海军做恶实是太多,弄得天怒人怨。这件事还是交由法庭处理吧!当然我们要持绝不放过一个杀人凶手的态度处理此案。”风雨天面带悲色叹息道,但是眼中却闪动着得意。
“你还是先做好你的检讨吧!部队主官竟然在战时以祝捷之名宴请连级以上军官,致使全师主官醉酒,导致惨案爆发后,部队未能及时弹压。准备接受调查吧!单是一条擅自挪用战利品都够你喝一壶的了。”李既如苦笑着说道,真正罪魁祸首就在自己面前,而……。嗅着空气中浓重血腥味,李既如有种想呕吐的感觉,很难想像当时蒙古人、藏人是怎么下手的。
“军衔降级、再扣半年工资补偿挪用战利品损失,然后再加上在全师军官面前检讨。”风雨天转身用异常平淡的语气说道,谁都没注意到风雨天转身时脸上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脚下